周正交完货，根据林场老汉给的地址，找到了一处县城的小洋楼。
这在到处都是平房的北方县城挺罕见的。
但周正印象里，这栋洋房是曾经某位国军军官的故居，后来还成了县城的著名旅游景点。
他敲了敲门，一个看上去四十好几的少妇拉开了门栓，她的身后还有两个孩子在屋子里疯跑。
这个少妇自我介绍叫商姨，谈吐和气度都很不错，一瞧就是有教养的主儿。
周正开门见山给了她一只熊掌。
商姨颇有眼力，将周正请进屋子里，还给周正泡了一壶上好的茶。
没多久，商姨就出来了：“你这熊掌成色不错，虽然这熊还没成年，但咱们是头一回见，小哥我还挺钟意你的，这么吧，我给你六大张，下回有什么好东西都可以拿到我这儿来，我都收。”
周正知道商姨多半是看上自个儿的身手了，像商姨这样的人应该是不知道谁养的白手套。
幕后主事的大概率另有其人，周正可懒得计较这人后头是谁。
现在他手头的猎物和产品不少，一部分连国营饭店都给不出满意的价格。
商姨能够照单全收，价格公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周正也不想和那老太监搭上边，这种满清余孽很容易一个弄不好，惹上一身骚。
商姨这儿的业务还挺广泛，除了周正的猎枪子弹，还能买到一些粮票和各种各样的票据。
最难得的还是商姨这儿有烟，还是进口烟，像是万宝路和骆驼这样，还有苏联的白海和卡兹比克，价格特别贵。
照商姨的说法，他这儿还有特供烟的票子，这也是个稀罕物。
周正只是想着过一过瘾头，就从她这儿弄了两包大前门和一包黄金叶的烟票，还有一盒猎枪子弹，日后要打狼，这枪弹少不得。
枪在山上就是猎人的生命线，这次打白狼的行动恐怕不太平。
他照样去票贩子那儿问了问，刚巧到了一部收音机的票子，周正不含糊，不仅买了票还贴给贩子五块钱的劳务费，看贩子眉开眼笑的。
他琢磨着自己买的那一身毛领大衣媳妇都不怎么穿，这一身在村子里确实鹤立鸡群，所以就另外买了些普通的棉袄，还没忘给媳妇带了点贴身的衣物。
提拎着大包小包，周正回到了村子里，一进屋，看到媳妇儿正背对着自己收拾熊皮。
地上都是剪切的碎屑，娃娃正安静地躺在旁边的摇篮里呼呼大睡，于音时不时伸手替调皮的小鬼把被角掖好。
她做事认真倒是没发觉周正走到了身后，周正轻声附在她耳旁，双手搂住了她的细腰。
“媳妇，我回来了。”
他呼吸吐在于音脸颊上，弄得于音的脸颊红红的，于音的手停了下来。
她微微皱眉：“别闹，大白天的，万一有人来了瞧见了咋整？”
周正说话的声音喷着热气，里头带着男人的荷尔蒙味道还有淡淡的烟草香，想起昨天自己就被这种味道所笼罩，于音心中就有几分发慌。
今天早上，她醒了之后才察觉到昨天晚上俩人到底多荒唐，有几次居然是自己“要”的。
不过她还是头一回觉得这事儿是这么舒服。
以至于一早上都心绪不宁，周正在外头和人说话，于音脑袋空空都不知道做些什么好。
只是庆幸昨天周萍没把娃娃送回来，不然，自己都该找个地缝钻了。
为了不去琢磨这事儿，于音干脆认真折腾起手头的熊皮，一整就是一上午。
周正扎扎的胡子碰了碰于音的脸颊，他大大咧咧地亲了于音一大口。
于音伸手装作要打，嘴上不满地说道：“都说了，白天别闹，再说孩子还在呢。”
周正把脑袋凑过去，嬉皮笑脸地说道：“那是我不对，媳妇儿要打就打，不过我就是要亲你，谁让你是我媳妇呢，天王老子来了都拦不住。”
于音是对这人胡搅蛮缠没奈何。
她放下收拾了一部分的熊皮，一边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碎屑，理了理围裙。
“都忙得忘了功夫，忘了做饭了，你在这儿等着，我把昨天的菜热一热就来。”
于音刚要从周正怀里抽身，就被他搂住。
“哎呀，吃饭不忙，再不行我去烧菜也行啊……媳妇儿。”
周正那股子黏糊劲，哪像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于音又好气又好笑，眼见这犊子手又不老实，从衣领就要往里头钻。
知道再不拦着点，这货中午就得干那活儿，立马将脸一板：“阿正你要再这样，我找萍姐去。”
周正这人要是说还有点忌惮，那就是周萍这个亲姐了。
以前于音给周正打惨了，就要去找周萍救火，周萍和于音俩睡一屋，周正也不敢作妖，只好灰头土脸出去熬一晚上。
现在周正是没那么混账了，但这腻歪的劲头，于音那也是收拾不来，只好搬出救兵。
周正听到周萍的名头，就像是吃了一只死苍蝇似的难受。
他只好松开媳妇，搓了搓手，只是媳妇孩子都在，他也不好抽烟。
于音还没出去，娃娃就已经醒了，哇哇大叫，于音还没动手，周正已经抢先一步把孩子给抱了起来。
只是于音看他抱起孩子之后一动不动，像是中了定身法似的。
孩子倒是越哭越大声，周正头顶冷汗直冒。
于音愣了一下，反而笑了：“你抱起来倒是哄啊……”
周正僵硬地冲媳妇挤了个笑容，勉强摇了摇，可小孩儿似乎觉得硌得慌，哭得更大声了。
于音无可奈何才从周正手里把孩子接过来，她轻轻拍打了两下女儿的背脊，一边哼着小曲。
没多久，小孩儿就沉沉睡去了。
于音把女儿放回摇篮，交代了两句，这才去厨房了。
周正看着睡觉的女儿，想要碰一碰，却生怕给吵醒了。
正和自己斗智斗勇的当口，门外传来了吴家老三的说话声：“阿正在家不！你家有封打首都来的信咧，到公社了，你有功夫就取一下啊！话我给你带到了，我先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