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总是长了翅膀,探微师兄昨晚夜会了一个姑娘的事情第二天便传遍了整个之境门。
或许是探微师兄听到了风言风语，索性让那位姑娘换进了西边一个单独的院落。
即使是这样……依然架不住心碎的师妹和好奇的师弟们在院落附近鬼头鬼脑。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蹲到晚上，没等到传说中的那个姑娘出门,却把探微给等来了。
众人吓得落荒而逃。
探微提着食盒敲了敲门,“苏黎姑娘。”
苏黎原本在床上瘫着呢,听到外面有人喊她，随便抓了把头发，起身开门——是小皇子。
探微示意了一下手中的东西,“给你送点吃的。”
“你吃过了吗？”她问。
探微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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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接过他手中的食盒,“那就一起吃吧。”
或许是为了避嫌，探微坚持要在院中的石桌上用饭,苏黎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风吹得大门摇摇晃晃,苏黎打算起身关门。
“苏黎姑娘,开着吧。”
苏黎觉得奇怪,回过头,却见他一脸歉意，“我单独进出苏黎姑娘的院落，本就有损你的清誉……”
“不不不，我们不搞封建礼教那一套！”
探微一愣。
不过苏黎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在古代。她思索了一下,“那好吧,开着门。”
打开盒子,菜色极为清淡,倒是让苏黎稍稍有了些食欲。午饭被人放到了她的门口，那时苏黎正在睡觉，醒了之后,本就有些油腻的饭菜凝结在一起，让她更是吃不下。
探微突然开口说，“我看早上送来的食物你没怎么用，所以今天晚上菜色清淡了点。是否合你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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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夹起一片藕，放到嘴里尝了尝，“很好吃，谢谢你。”
探微一笑，“合你胃口就好。”
其实算来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但或许是因为初次相遇在他小时候，苏黎有一种看着这个孩子突然长大了的感觉，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隔阂和陌生感。
“你是不是非常忙？”
探微慢条斯理喝完一口汤，“还好。”
苏黎很认真地看着他说，“真的很感谢你，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探微离开皇室来到之境门后，除了修炼，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找阴鱼。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说到底，苏黎与他也只不过有着一面之缘。
“你说过，这个东西是要用来救人的，我也只是想尽自己的一点力量而已。”
苏黎略微动容，“谢谢。”
“很难吗？”探微指了指阴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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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难的，但是还能进行下去，所以就继续试试吧。”苏黎耸耸肩。
探微笑了笑，他发现苏黎姑娘考虑事情的逻辑和他们似乎不太一样，或许……跟苏黎姑娘来自别的地方有关。
他已经不同于当年，自然知道苏黎姑娘不可能是天上的仙女。但探微却也没询问过她到底来自于哪里，这不重要。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回到这里了？”
探微正在夹菜的动作几不可察稍稍一滞，“刚好听到了消息，你们入住的那家客栈是我师兄经营的。”
他自然不会告诉她，这些年除了寻找乌玉之外……他一直在托人打听她的下落，只可惜，杳无音讯。
“阴差阳错正巧了，本来我是想以弟子选拔的机会混进来找你的……”
探微突然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他往地上一扫，指尖夹住一根掉落的松树枝，直直往墙外射去——墙外传来一声哀嚎。
“分明大门高敞，却鬼鬼祟祟在墙外窥探，平时教导你们的是都忘了吗？”探微沉声道，“今日练习完成了吗？有空在这儿荒废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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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传来诚惶诚恐的求饶声，“师兄我们错了，这就回去修炼，您别罚我们！”
“去吧。”
外面窸窣作响，似乎有人离开。
苏黎挑了挑眉，“是你的师弟师妹们？”
白天的时候她就听到外面有人在窃窃私语，本以为是过路的人，但窃窃私语的时间又太长了些，她正纳闷呢。
探微有些羞赧，“师弟师妹们淘气了些，还望苏黎姑娘谅解。”
苏黎笑着打趣他，“我又不是什么珍稀动物，他们为什么围在这里看我？”
探微看着她憋了半天，最后说，“或许是因为苏黎姑娘……甚美。”
话一出口，气氛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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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微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一张白玉般的脸慢慢攀上红云。
苏黎把碗放下，面不改色地说，“谢谢，我也这么认为。”
探微的脸蹭的涨得通红。
天色已晚，夕阳的最后一丝红也渐渐褪去，墨色逐渐占据了天空。有一两颗星星从云里冒出了头。
苏黎仰头看去，喃喃道：“原来是真的啊。”
探微顿了顿，“苏黎姑娘在说什么？”
苏黎伸出手指，“星星。”
据说古代因为没有灯光污染，星星会更亮一些。
探微转过头看向苏黎，她半仰着脸看向天空，唇角带着一丝淡笑，一头青丝散乱的披在肩头，随着夜风轻轻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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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根都像是拂在他心口。
苏黎突然回过头来，探微慌乱地错开自己的视线。
“你上一次说到，贵妃与皇后不和，而你从小寄养在皇后名下……”
探微的眼角渐渐染上了一点红，“对，只是现在想来……那也只不过是处于她的立场必须选择的。”
……
夜开始渐渐转凉。
院中种着一棵梧桐树，风过，树叶哗啦作响。屋檐下点着的灯摇摇晃晃，在小院里镀上一层暖黄的光。
苏黎便静静听着探微说着他这些年来的经历。
探微正讲到他被国师大人发现有修炼的天赋，皇后极力支持他离开皇家前去修炼，一片树叶突然打着旋儿落到了苏黎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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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微伸出手，轻轻一拂。
树叶落到掌心，探微才发现，自己的行为逾矩了。
不料苏黎却是恍若未闻的样子，眼底带着一点哀伤看向他。
“皇后本就对你动了杀心……你就没想过她可能是和那所谓的国师串通好的，一旦出宫，就要你性命吗？”
如今再谈往事，探微已看淡许多，他点点头，“是有这个可能，不过幸运的是……我的的确确有修炼的天赋，而且还被之境门的师尊看上了。”
中间波折，不提也罢。
“在宫里的日子太过漫长艰难，我本以一心求死……是你告诉我要活下去。”他认真地看着苏黎，“你告诉我这个东西非常重要，我想……至少我要活到你来拿它的时候吧。”
曾经如同风中浮萍的小少年一晃眼长成了如今这个眉眼坚毅的青年，苏黎心中百感交集。
她笑了笑，“我也不曾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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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微深深看向她，“无论如何，谢谢你，苏黎姑娘。”
他起身收拾食盒，“天色已晚，叨扰苏黎姑娘了，那在下便先走了。”
“我送你。”苏黎随之起身。
两人行至门口的时候，探微突然回过头来问。“不知苏黎姑娘这一次能留多久？”
苏黎垂下眼睫。
探微的目光落到她纤长的睫毛上，灯光融融，那片睫毛在她眼底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探微移开目光。
“会多留几日的，我还要探查阴鱼的下落。”
探微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那在下先告辞了，苏黎姑娘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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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离去，一身玄衣融入浓浓的夜色之中。
没有了闹钟，苏黎反而是自然醒的。窗外还是一片蒙蒙亮，她只好又闭上眼，迷迷糊糊睡过去。
然后是被叩门声吵醒的。
外面响起一个带着稚气的声音，“不知苏黎姑娘可醒了。探微师兄吩咐我过来给您送衣裳。”
苏黎揉着眼睛从被窝里爬起来，推开门时，门口的少年正欲抬手敲门，冷不丁被她吓了一跳。
他看着苏黎结结巴巴地说，“我是探微师兄吩咐的……来给姑娘……”
苏黎接过他手中的托盘，“是这个吧？谢谢你。”
他挠挠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已经空了。他躲躲闪闪不好意思看苏黎，“是……是的，师兄吩咐我让姑娘先试一试是否合身，不合身的话再拿去修改一下。”
苏黎掀开托盘上的布一看，是两套布料上好的衣裳，一套月白色，一套黛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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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弯着眼睛笑了笑，颜色选的倒是挺好，“不用试了，大早上的辛苦你过来了，快回去吧。”
苏黎转身便要进屋。
少年一愣，在背后喊住她，“还是请苏黎姑娘试一试吧，不然我不好交差。”
苏黎见他憋红了脸，又想起来似乎探微的这些师弟师妹们都很怕他，于是点点头，“那你进来坐着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少年连连摆手，“不不，我就在门口等姑娘就是。”
苏黎也不再勉强他。
苏黎手脚麻利试完了衣服，不知道探微怎么选的，这衣裳倒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第一次穿古装，苏黎还是有一点不习惯，她先走了两步适应，然后从桌上拿了一盒还没来得及打开的点心。
门口起元还在为他一睹了这位姑娘的真容而兴奋不已，这下可好了，回去他便有谈资了！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温柔漂亮的姑娘来找探微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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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之境门里漂亮的女修多得是，但是这位姑娘和他们感觉都不一样。
起元又想起那姑娘坦坦荡荡对他笑的样子，真……真好看。
正胡思乱想，突然见到一个身着月白色留仙裙的少女款款而来，一头墨发散漫的披在她的肩头，不见丝毫古怪，反而生出几分洒脱随性之意。
起元脑子一懵，只见她朝他笑了笑，递了个什么东西过来，“辛苦你了，衣服很合身。”
起元晕乎乎地接了过来。
“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起元点点头，晕乎乎地转身便要离开。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甜的声音，“今天记得避开那位穿着粉色裙子，眉心长了一颗美人痣的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