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你不觉得这个姿势……有点糟糕吗？”
两人对视了几秒，苏黎先错开视线，低下头去解腰带。
两人贴得极近,苏黎挨着他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笑道：“楚少爷，还能更糟糕。”
楚笑炎的眸子暗了暗。
怎料之前她把结打得太死了，越解越缠,根本解不开。
苏黎有点挂不住脸,继续去扯，指尖都被勒得通红。
身下那人轻笑一声。
一抹银光闪过,也牙剑躺在了草地上，“直接点,用剑。”
可疑的红云浮上耳尖,苏黎淡定地捡起剑,朝着把两人紧紧缠住的腰带割过去。
楚笑炎别开脸,紧绷的下巴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暖色，苏黎分了神，眼神不知不觉顺着往下，落到他白皙的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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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背突然被带着些微暖意的掌心覆上,苏黎动作一僵。
楚笑炎转过头来,“我来。”
也牙剑被他夺走,苏黎闻言只好往上拱了拱腰,楚笑炎抬手一挥,腰带断成了几截。
出于惯性，苏黎在上楚笑炎在下的姿势维持了几秒，两人的视线交错在一起。
在他眸中扬起一点笑意的时候,苏黎往旁边草地上一滚。
终于分开了。
为了扯下布条给他包扎伤口，苏黎的衣摆短了好大一截，楚笑炎的目光在她白皙柔软、露了半截的腰上略略扫过。
正闭着眼睛平复心跳的苏黎突然被一件带着暖意的衣服蒙住了脸。
“穿上。”
夹杂着淡淡血腥味的冷冽气息。苏黎心脏骤停，一把扒拉开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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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笑炎正背对她系着带子，若不是那些伤口，裸露出来的背脊是光滑的象牙色。
她艰难地挪开视线，“给我衣服干嘛？”
楚笑炎手脚很快，已经穿好了衣服，“你的衣服……不堪蔽体。”
不堪蔽体？
苏黎把他的衣服扯到头上挡住阳光，“哥哥，你活在哪个年代？”
楚笑炎神情一滞，哥哥？
苏黎又慢悠悠开了口，“我们现在不是在一个妖物的梦境中吗？不想着逃命还想着管我怎么穿衣服……”
楚笑炎把衣服从她脸上扯下来，扶起她的腰，把衣服快速往她肚子上一绕，打了个结。
动作太快，苏黎一时竟来不及反应。
“衣服要好好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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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低头看着腰上那个乱七八糟的结，突然想笑。
她嘁了一声，闭眼往草地上一躺，“楚笑炎，你天天乘着把剑在天上飞来飞去，不会是为了避开那些衣着暴露的女孩子们吧？”
这人脑子里可能镌刻着几百年前的思想。
苏黎突然想到那个梦。
他跪在祠堂里，立下毒誓。
不对，成长经历和其他小孩不一样的人……又怎么能用世俗标准来进行评判呢。
楚笑炎并没有回答她。苏黎悄悄睁开眼，见他正俯身查看自己脚踝上的伤口。
他突然伸出一根手指，稍稍翻弄了一下——
苏黎稍稍抬腿踢了踢，“别弄，痒。”
楚笑炎的手指离开，“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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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知是入了什么妖物的梦境，在这里，伤口竟然愈合得飞速。
楚笑炎眼角带着一点笑，躺下来，“你早就发现了吧。”
“嗯。”苏黎懒洋洋哼了一声，刚刚还半死不活的楚笑炎一到这里，不一会儿就能动了，加之她注意到他的伤口有愈合的迹象，这地方，可能另有玄机。
“真聪明。”
苏黎眼皮掀了掀，不是，这一副为她骄傲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刚刚在那古怪的蓝色甬道中醒来的时候，苏黎就发现他怪怪的。
“楚笑炎，你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嗯？”他双手枕在脑后，闻言侧过脸来看她。
梦境中的世界，已经将近傍晚，绚烂的彩霞散布在整个天空中，投下五彩斑斓的光影。
他的脸在傍晚的粉橙色调中，带着一点油画般的质感，那双寒星目也化作一汪春水，只要跳进去，就能立刻溺毙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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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别开脸。
“苏黎。”他突然喊她。
“谢谢你。”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谢她。
苏黎哼了一声，算作应答。
一时安静下来。
苏黎的脑海中，开始旋转男主角，救世主，楚笑炎这三个词。
带着暖意的风拂过，苏黎的发梢扫过颊，带来一点点痒意。
楚笑炎嘴角微扬，静静听着两人的心跳声混杂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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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小到大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吗？”苏黎突然发问。
如果他真的是男主角，和其他人……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楚笑炎睁开眼，带着一点疑惑扫过她的脸，“没什么不一样。”
“你不是号称百年不遇的天才吗？”
“天才？没有人天生是天才，他们从来看不到我背后付出的东西。”
“那……你有上学吗？”苏黎顿了顿，“就是像大部分小孩一样，按部就班，小学、中学、大学……”
她想问的明明不是这些，但是一开口，脑子里便浮现出那个跪坐在祠堂的小小背影。
背负着那么沉重的誓言……他的成长经历，究竟是什么样。
“上，只是和大家总是格格不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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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小孩放学之后可以参加兴趣班，可以和小伙伴一起玩，我不行。”
“有很多要学的东西，时间总不够，我一度想要退学，但是师父不允。”
“过得很辛苦，但是也很开心，特别是在有进步的时候。”
“第一次会用法诀，第一次御剑，第一次斩妖……”
苏黎静静听着他说。
这个楚笑炎，是柔软的。
“尤其是御剑，现在的修真人已不同于以往，体虚气浊是其一，不愿花功夫去学是其二……至今能御剑的人，也只有我一个而已。”他的语气带着点难得的自得。
哦，所以天天御剑炫耀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是吧？苏黎有点酸，不，是很酸。
她也想飞——当然说的是平稳、自由地在天空中飞翔，而不是楚笑炎那样无证驾驶，放飞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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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很多东西都很快，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天才的名号就传开了。”
苏黎还在酸他能够御剑，对方就又投喂柠檬来了。
苏黎一脚踢开这颗柠檬，“那你的文化课岂不是一塌糊涂，整天时间都花在修炼上了。”
楚笑炎果然一顿。
苏黎半边嘴角悄悄翘起，浇灭一个人气焰的最好方式就是戳他痛脚。
“文化课其实也还行，我虽然经常请假，但是记东西比较快……”
“高考马马虎虎，考了我们区第二。”
“只是近一年时间，阴鱼频繁出现，我没办法经常呆在学校，所以办了休学。”
苏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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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啊，虽然她现在还是不敢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书里面的主角，但她好想揍死这个人。
心底的念头刚刚滑过，他们身下躺着的草地便开始摇晃起来。
苏黎从地上弹坐起来，“地震了。”
上了年头的树木在疯狂摇晃，从大地深处传来的震动感一波一波袭来。
楚笑炎一手揽过苏黎的腰，苏黎身子一轻，便被带到了半空中。
极目远眺，什么东西在茂密的树林里蹿动着。那庞然大物行动速度极快，树木纷纷往两边倒下。
“是那妖物。”
楚笑炎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他把苏黎挡到身后，“抱紧我，出梦境的时机到了。”
苏黎抱紧他的腰，纤细，但是有力，隔着衣料能感觉得到他小腹上肌肉线条的凹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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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欠人，这一次换我帮你挡着。”苏黎贴着他的后背道。
楚笑炎低低笑了一声。
从他胸膛处发出的微微震动感一直传到苏黎的四肢百骸。
“那你可要挡好了。”
出梦境的契机，在于梦境的主人。
也牙剑发出尖啸，载着两人直直冲向妖物。
脚下妖物还在窜动，树木哗啦作响，倒成一片。
苏黎把头从楚笑炎背后稍稍探出来，在看到那庞然大物的时候，有些惊讶，是兔子！两只！
正是她在那蓝色甬道中看到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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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兔子突然停了下来，后肢着地，两只前爪环抱在一起吱吱。
啊！好可爱！
也牙剑围着兔子环绕了两圈。
兔子像是发现了头顶有人，突然仰起头来，吱吱叫个不停。
“找到破口了，我要用也牙剑破梦境，待会儿一定要抱紧我。”楚笑炎稍稍侧了侧脸。
苏黎低头看了看也牙剑，没东西踩了，她不会掉下去吧？苏黎立马勒紧楚笑炎的腰。
对方微微扬了扬唇。
两只兔子依然抱着爪子吱吱吱，一双小眼睛看向天空。
“那个，你有没有觉得……它们像是在对我们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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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嗯？”
楚笑炎左手覆在苏黎的手上，拉紧她，“可惜我不懂它们的语言，抱好了！”
苏黎脚下一空，吓得立马抓紧楚笑炎的腰，楚笑炎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两人开始自由落体运动。
楚笑炎左手在半空中画符，右手执也牙剑凌空一刺——
“破！”
四周景物有一瞬的停滞，随即裂开、塌陷，化为粉末，一道刺目的白光就在头顶闪烁着。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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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牙剑化为一抹光，飞到两人脚下，托住他们往上快速飞去。
苏黎低下头，两只兔子变得越来越远。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可爱的兔子，可惜没办法带走。
梦境出口触手可及。
苏黎眼角突然一跳，那对兔子从脚下飞来，前爪伸直，像是要朝着自己扑过来！
“楚笑炎！快飞！”
那兔子朝着他们凌空挠了一爪，苏黎瞳孔一缩，展开双臂把楚笑炎挡在身后——
楚笑炎听见一声轻哼，回头一看，苏黎肩膀上渗出血来，整个人如同一片落叶往下滑去。
“苏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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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白光疯狂闪烁，梦境出口在一点点变小。
楚笑炎朝着出口掷出也牙剑，纵身跳下。
手突然被人扯住。全身重量都集中在一只手臂上，苏黎感觉到肌肉被撕扯的痛感。
有暗红色的液体落到她脸上。
她抬起头。
也牙剑撑住正在缩小的梦境出口，而楚笑炎……一只手抓在剑上，另一只手，拉着她。
也牙剑似乎在为割伤主人而痛苦，剑身发出阵阵嗡鸣。
楚笑炎白皙的脖颈上青筋毕露。
苏黎仰起头看着他，“楚笑炎，你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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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笑炎勾了勾嘴角，“经历过梦境坍塌吗？”
苏黎摇头，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溢出。
“苏黎，你我都不知道后果。”
梦境出口还在缩小，也牙剑被夹在中间，发出痛苦的嗡鸣。
快撑不住了。
“楚笑炎，你先走。”
“不可能。”他咬牙道。
苏黎深深看他一眼，拼尽全力，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他的手。
他额头上青筋直跳，“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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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笑了笑，“我敢。”
最后一根手指也被掰开，苏黎身子一轻，直直往下坠去。
脚下梦境在坍塌，天地动荡，飞沙走石。
一切都被绞得粉碎。
她红了眼，仰头看向单手吊在剑上的楚笑炎，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
那人一身煞气，御剑朝她俯冲而来；而她，脚下是深渊。
两个场景渐渐重合到一起——
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