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雪君从来不是拖沓的人，想做的事情立马就会去做。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六点半，太阳还没完全落山，她吃完晚饭再出去，那会儿刚好太阳落山没那么晒人。
乔雪君走到仓库，从存放食物的架子上拿出了几包肉松面包，这也是从乔耀祖的仓库里打包回来的，和脱水蔬菜不一样，这些面包和零食的保质期都只剩下半年多，在地下避难所这些时间，乔雪君的厨房都没开过火，全是吃的这些保质期短的食物。
她当时在超市买日用品的时候，还买了一千块的大米，四百斤，也还密封着没动。也是因为柴油把钱都耗光了，不然她还想多囤点。不过四百斤也够她吃四五年的。
虽然说大米的保鲜期只有一年，但只要密封好，延续几年不霉变不腐坏还是可以吃的，就是陈米口感差的问题。
就是面包太干巴了。
乔雪君拿了一瓶水，一边吃面包，一边小口喝水。
她喝水也很省。水囤了些大瓶装的，还有袋装的，袋装保质期特别长。现在还是末世前期，水都是正常供应，但是后期秩序崩坏，自来水厂都没人的时候，水就没办法了。
虽然这块田地自动保存了水，暂时不愁用水问题，可是那些水也只能保留到这批土豆成熟，下批土豆就完全没办法了。
还是得想办法接水进来。
吃完了三个面包，乔雪君看了看时间，已经7点，外面太阳落山，稍稍凉快下来了，再晚也不好，天完全黑了可能会遇见疯牛病的人。
乔雪君拿上了在户外运动专卖店买的背包，里面装着一些救生绳子，手杖，匕首和手电筒之类的户外用具，乔雪君还买了冲锋衣和登山鞋，但是这个天气穿这个衣服实在是很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只穿了鞋。
临走前乔雪君拿上了钢珠和弹弓。
朝着靶子打了一颗钢珠试了试手感，乔雪君捡起掉地上的钢珠，和系统确认：“现在外面没人吧？”
系统：“没有的，宿主可以出去。不会有人发现。”
乔雪君放心大胆地钻出了地下避难所，朝着房子外面走去。
天气果然还是很热，虽然已经太阳落山，但温度也才刚刚开始降低，乔雪君看了看手上的便携温度计，气温39度。
还行了，现在白天最高温能到52度。
现在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看远处也是影影绰绰。从地面升腾的热气中，对面的路也扭曲了，看不清晰。
乔雪君动作迅速，从房子里离开后就直奔西边的后山，通过系统刚刚加载的信息，那边有湿地和小河，艾草一般是生长在河沟旁或者湿地旁。可以去找找看。
疾控中心的倡议书就是一个小时前刚刚发的，所以现在山上的艾草肯定还很多，等大家都反应过来时，估计就难找了。
植物的生命力真是出乎意料的强。
在山脚下时，乔雪君看着还是深绿色的山，心中不由得感慨。
但当乔雪君真正上山时发现，山里的情况比她在山脚下看到的要严重得多。
旁边原本应该盛开的蒲公英只开了个花苞，还没来得及结出白色小伞，就已经枯死，被晒得发黄，手指一捏，就碎了。旁边的鸭爪芹也是。
脚踩着山路往前走，脚下的泥土就像砂一样哗哗往下掉，一点水分有没有，乔雪君蹲下身抓了一把土，捏在手上都是微烫的，再揉搓一下，都变成黄色尘土，吹口气，散了。她抿了抿唇，如果极高温结束，迎来暴雨洪涝，这样的山体很容易发生泥石流或者是山体滑坡。
如果真的有泥石流，她的地下避难所就得转移了，地下并不安全。
乔雪君想到这里，心情有些沉重。不过，目前重要的还是找艾草。
乔雪君用手杖拨开枯败的杂草丛，继续往上走去。
走在山路上，乔雪君还看到了被死在路中间的青蛙，被晒成了青蛙干，几乎只剩下一张皮，间或还有一些鸟或者昆虫的干瘪尸体。
空气中有一种特殊的禽兽皮毛腥骚味，却没有太臭。
可见，它们连腐烂的过程都没有，直接就干透了。
乔雪君这几天都躲在凉爽的地下避难所，她知道末日已至，但她的生活几乎没有受到太严重影响，可现在不同，只是刚刚上了山，就直面了到底什么是末日，那是真的灭顶之灾，是生命的消亡。
乔雪君按照系统的地图，朝着山那边的湿地走去。
希望现在湿地还没有被晒干，不过，艾草是多年生的植物，只要往年有生长，即使晒干了也不怕。
乔雪君速度很快，离地图上显示的位置也越来越近了。
“你真是麻烦，做个体力活儿磨磨蹭蹭。”
乔雪君正在往前走，就听见前面传来了大吼声，一个男人的声音。
乔雪君立刻停住脚步，她正藏在几棵大树中间。
是前面拐角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声音很大，听得清晰。
这是什么人，也是来采艾草的？这么快？
男人继续骂道：“再不砍完回去，看你就在这山上过夜！疯牛病都出来吃人了，等你被吃，就知道厉害了。”
“知道了。”另一个声音是个女生，听起来也气鼓鼓的，“我又不是没砍，你吼什么吼！”
砍？砍什么？
男人又继续骂道：“快点，妈的你现在吃老子的住老子的，还拽上了是吧。”
女生又怼回去：“我是回来看爷爷的！那是爷爷家，爷爷让我住的！而且我没给你钱吗？要不是因为疯牛病封城隔离了，谁要和你一起住？”
“爷爷让你住？你满镇子问问，哪家的祖宅和丫头片子有关系？这都是传男不传女！”男人呸了一声，“还给了老子钱，现在钱有什么用？屁都买不到一个！”
女生压着火气：“这些做栅栏够了吧？！”
乔雪君听见木头砸在地上的声音，心想，原来不是采艾草，是来砍树劈木头做栅栏的。
“不够，你没看到那疯牛病多凶？张家那俩还没回来，保不齐是死了！不做牢实点怎么挡得住那种怪物！要不是你跟爷爷学过这木匠手艺，会做东西，老子早把你赶出去了！再劈点，快点！”
看来不是来采艾草的，只是砍木头。
如果有时间，乔雪君也想来捡一些树枝和木头，现在山上这些掉落的树枝全部都被晒得干干的，很适合当柴火烧，平时要是做点饭烧点水什么的，可以用柴当燃料，比用电划算，还能节省柴油做更重要的事。
不过这也是下次了，这次主要是采集艾草。
乔雪君避开那对男女，从另一个方向绕着走了过去。
很快就到了那片湿地旁。
湿地不大，就在山腰上的一处低洼，现在那处湿地近乎干涸，泥土已经裂开，周围的植物也全都枯萎了。乔雪君一眼就看到了被晒干的艾草。
疾控中心发出来的那种艾草，在那份倡议书中写的是“艾蒿”，也就是端午节很多人家挂在门口驱邪辟灾的，通常和菖蒲一起出现，不过乔雪君老家那块都习惯叫这艾草，其实艾蒿和艾草是两种植物。
找到艾蒿后，乔雪君拿出匕首开始收割，这东西已经被晒干了，但那股独特的草药味依旧浓郁。
她一连将周围的艾蒿割下了一大把，毕竟这只要挂着就能驱赶变异疯牛病，一挂挂一年，又不用吃，不用囤很多。不过来了都来了，不拿白不拿，哪怕拿去烧火呢。
乔雪君最后割了一大捆。
她蹲在地上，取出背包中的绳子，将那捆艾蒿绑起来。
才捆了一圈，乔雪君忽然听见树枝被踩断的咔嚓声。
她瞬间警惕起来，一下子从腰间挂着的小皮革口袋中摸出了弹弓，站起身来转身朝着声音来源看去。
有人！就在她身后十多米的地方！
现在天色灰蒙蒙的，但乔雪君依旧能看见来人是个男的，上了年纪，但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全是被树枝刮破的痕迹，嘴边还有干涸的鲜血……眼珠也鼓出来，圆滚滚的状如牛眼。
是疯牛病患者！什么时候出现的！
那个人也看到了乔雪君，速度加快朝她冲过来，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如野兽般咕噜噜的低哑嘶吼。
他要咬人了！
乔雪君差点尖叫出声，她抬起弹弓，下意识地打了个钢珠出去。
她第一下就拉满了力气。
圆圆的实心钢珠被绷紧的皮带蓄力弹射出去，直直地冲着疯牛病患者而去，乔雪君下意识瞄准的是脖子，但是她的准头不够，七八米远，只打中了疯牛病患者的肩膀。
碰的一声钢珠打中了疯牛病患者，随后咔嚓一下，乔雪君似乎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她立刻又去了一颗钢珠，朝着同样的方向弹射了出去。
几下之后，很快疯牛病患者就倒在了地上，他的一条胳膊被钢珠射中好几下，扭曲地垂着，抬不起来了，身体失去了平衡，也无法站起来。
但他似乎并不甘心，却也不在乎自己骨裂的胳膊，一双牛眼死死地瞪着乔雪君，血丝遍布，那张嘴巴不断地张张合合，口水流出来。
直面疯牛病患者的袭击，乔雪君的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要跳出来。
这疯牛病，是真的变异了，不正常，普通的疯牛病肯定不是这样的！
不过，像她曾经在网上刷到的视频那样，疯牛病看上去很可怕，会咬人，但是防御力并不高，那条视频上，疯牛病患者被一棍子打倒，之前张家被袭击她也看了全程，同样没多久就被张家拿住。
白天都没看见，他应该是躲起来了，晚上才出现……是夜行性，怕光。
那，艾蒿真的管用吗？这里那么多艾蒿，他还是过来了。
乔雪君心里疯狂地喊着救命救命快跑快跑，但是理智还是按捺住了，她从地上捡起了一株艾蒿，小心谨慎地慢慢朝疯牛病感染者靠近。
最开始疯牛病感染者还是瞪牛眼，发出胡乱的嘶哑嚎叫，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死乔雪君。
但乔雪君走到他五米远的位置时，他的嚎叫声忽然变得痛苦起来，不停地手脚并用，撑着地挪着往后躲避，恐惧地挣扎，就像被杀虫剂喷到而四处乱窜的蟑螂。
好像是有用的。
乔雪君又走近了两步，疯牛病患者的叫声更加频繁且尖厉。
她于是停了下来。
艾蒿确实有用，但是有距离限制，太远了不行，起效距离是五米左右，越近效果越好。
乔雪君放下心来，看着天越来越黑，不再逗留，毕竟刚刚她也是关键时刻力量爆发，再来一个疯牛病感染者她不一定能发挥好，她连忙将地上的几枚钢珠全部捡回来，转身又之前地上捆了一半的艾蒿全部扎好，捆住后结结实实抱在怀里，转身就往山下跑去。
回到老房子后，天就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春天晚上的农村小镇，应该是虫鸣蛙叫的，但现在很是寂静，只偶尔听见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奇怪嚎叫声。
乔雪君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汗水，推开了房门，把怀里的一大捆艾草丢在地上。
回到家后她才松了一口气，路上全程都是提心吊胆的，几乎全程都是用跑的，生怕又从哪里钻出来个疯牛病。
现在腿都软了。
但这会儿也不敢休息。
她捡起几株艾草往门外走，走到大铁门前，将艾草挂在了铁栅栏上。
想了想，又觉得这么挂着容易被人发现，于是又把艾草从铁栅栏上取下来，沿着分枝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把它们分别挂上了围墙上，围墙稍高，并不容易被人一眼看见。
艾草够多，乔雪君把它们撕开，沿着小楼的外围围墙上放了一圈，严严实实，最后只剩下围墙的位置。她想了想，将艾草捏成粉末状洒在了大铁门下，洒成一条线。
不过也有隐患，风吹吹可能就散了，到时候还是得在大铁门上挂艾草。
乔雪君正想撤退，忽然，从远处，一道强烈的白光直直地打到了她的脸上身上。
“宿主宿主！有人正接近两百米范围内！”随之而来的是系统的着急预警声。
乔雪君被光笼罩，光线强烈得让她闭上了眼睛，僵在了原地。
她被人发现了，而且被别人的远光灯照个正着，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