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成淩的耳廓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偏偏林清之温热的呼吸还扑洒在耳边，柔弱无骨的身子正贴在她的肩头。
她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张嘴,才发现声线沙哑无比。
“怎，怎么会，你怎会如，如此想？”
盯着萧成淩如血玉般的耳垂,林清之低阖美眸,掩下眼底的亮光。
她继续缱绻低语：“这么说，姐姐不会嫌弃我了？”
“当然不会。”
萧成淩下意识摇头,答得斩钉截铁。却不料，她的脸颊恰好擦过林清之柔软的红唇。
她脑中“嗡”的一声，一片混沌,刚刚不小心触碰的地方犹如有火在烧,大火呈燎原之势逐渐吞噬了她的理智。
“那姐姐同意了？”
略带惊喜的声音响起,萧成淩愣愣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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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之低头狡黠一笑，坐直了身子，柔声道：“多谢姐姐。”
待林清之柔软的身子离开,萧成淩方觉得松了口气，勉强找回了些理智。她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饮完仍觉得口干舌燥,复又倒了两杯。
她怎么就，怎么就答应了呢？
然而话已说出口，再无反悔的可能。她饮下酒，深吸了两口气,故作正经道：“父皇下旨还林相清白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你已经不是戴罪之身了，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林清之轻笑着点头，心里好笑，萧成淩这副假正经的模样。
真的让人，垂涎三尺。
但她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凡是不能逼得太急，否则将会是得其反。
她美眸微动，话题一转，同萧成淩聊起了朝堂之事。
二位绝色女子低头轻语，摇晃的烛影将二人的身影映照在窗纱上，一明一灭。
相处的时光转瞬即逝，夜色逐渐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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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莫要忧心，多行不义必自毙，二皇子一党会自食恶果的，况且太子殿下已经去调查阳城一事了，相信很快便有结果。”
萧成淩点头，林清之冰雪聪明，善解人意。同她秉烛夜聊这么久，她心胸开阔了许多，因为二皇子产生的郁气也消散在无边夜色里。
“你先去沐浴吧，一会儿我们再继续聊。”萧成淩轻声说道。最近太阳毒，暑气难耐，这会子身上黏糊糊的，只想冲个凉才舒爽。
“我来之前已经沐浴净身过了，不如我来服侍姐姐沐浴吧。”林清之神色坦荡的望着萧成淩，丹唇微勾。
萧成淩望着那双清澈透亮的美眸，总觉得自己，掉进了圈套。
还是狡猾的狐狸精心设下的圈套，无处可逃。
“不，不用了。”她无措摆手，脑子转得飞快，心里闪过无数拒绝的理由，却觉得哪一个都差那么点妥当。
“那好，我去唤碧烟姐姐过来，我正好回去简单洗漱一下。”
林清之温柔一笑，干净利落的起身，推门离开。走至门口，回眸一笑，“姐姐记得给我开门，莫要反悔了。”
说完翩跹离开，留下萧成淩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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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以为会费些力气，才能说服林清之，没想到这么容易，好似拳头轻飘飘的打在棉花上。然而，放下心的同时，还有一种无法言明的失落。
她垂下眼，捂住自己的心口，感受到心脏比平时跳得略急，砰砰作响。
林清之推开门，萧成淩已经沐浴完毕，乖巧躺在床的里侧，空下床榻的一半。
只见她被子裹得紧紧的，只留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杏眸紧闭，看着像是是睡着了。
她娉婷走过去，吹熄桌上的烛火，随即脱掉外衫，只留下雪白的里衣。
然后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掀开被角，抬腿钻了进去。
说来也怪，往常皎洁的月光今日不见踪影，夜里黑得不见五指。
然而林清之还是敏锐的发觉，她上床的那瞬，萧成淩的身子明显往里缩了一下。
她抿嘴轻笑，看来这人是在装睡，萧成淩真的越来越可爱了。
她也没戳破，安静的平躺在床上，身上身下尽是萧成淩好闻的清香，将她紧紧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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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自主的闪过某些不可言说的小心思。
思绪纷飞间，突然想起今早发生在大理寺的误会，心里一紧，之前旖旎的心思荡然无存。她沉沉吐出一口气，翻身侧躺，正对着萧成淩。
她斟酌再三，轻启丹唇，“姐姐，其实今日上午，我假装对纪斐有意，为的是……”
话音未落，萧成淩睁开眼，伸手准确无误的捂住林清之的唇。
“不用说了，我知道。”
她听不得林清之如此轻声软语，况且，她早就心知肚明，林清之那么做的目的。
萧成淩刚刚的举动完全是出于本能，此时感受到了手心微微颤动的湿软薄唇，她脸一红，蓦的收回手。
幸好夜里，无人能看得见，她长长松了口气。
林清之嘴唇微张，喃喃欲语。她虽看不清萧成淩的表情，但她能想到，此刻萧成淩眼中一定闪烁着深厚的信任和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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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何其有幸，能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寻到如此信她护她的萧成淩，给予她温柔和光芒。
她逐渐泛起泪光，苍白着脸，小心问道：“姐姐会觉得我善于算计，是个阴险毒辣的女人吗？”
她蛰伏在黑暗里，习惯了带上假面，用柔弱顺从迷惑敌人，只等着有朝一日，一击即中。她身上背负着沉重的枷锁，父亲的、哥哥的、林家的，每一件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很多时候她一闭上眼，眼前就是父亲身死狱中的惨状，哥哥手脚被缚、落魄潦倒的背影，抄家那日林家兵荒马乱的哭喊。
她不是没有求过别人，然而平日里来往甚密的亲戚友人全都闭门不见。她除了自己，一无所有。走投无路之下，除了以自己作为筹码，她不知道还能如何帮助林家平反。
深陷绝境，身不由己。
她忽的抓住了萧成淩的玉手，担心对方会因此嫌弃她、远离她。
“不会。”萧成淩答得肯定，黑暗里一双瞳仁亮得像珍贵的宝石。
她之前确实惊讶于林清之不是中描述的那般柔弱、毫无心计，然而只是惊讶，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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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果是你，恐怕会和你做一样的选择，这个世界对女子本就苛刻，不靠自己，没人会无缘无故帮你。”仅仅是，那样柔弱的小白花恐怕逃不过现实的毒打。
萧成淩话音刚落，感受到了林清之微微颤动的身子，萧成淩抬起另一只手，替她抹去了脸上的热泪，继续柔声道：“以后在我面前，做你自己就好。”
林清之无声抽泣，哭得隐忍。萧成淩轻拍她单薄的脊背，轻声安慰道：“好了，莫要哭了。”
她眼底泛起心疼，还有不知名的柔情。
哭了许久，林清之才抬手抹了抹眼泪。露出了林家出事以来最为真心、最为单纯的微笑，如释重负。
她半只脚踏进深渊里，萧成淩却抓住了她，将她生生拖回了光明。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握紧住萧成淩的纤手。并且，她已足够好运，心尖之人正陪在自己身边。
萧成淩的另一只手并没有从林清之的背上离开，她轻抚林清之的薄背，低声问道：“还疼吗？”
林清之愣了一下，方才明白萧成淩问的是她背上的伤痕。她摇了摇头，突然想起夜太黑萧成淩看不见，展眉低语道：“早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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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恨我吗？”
虽然心里清如明镜，但想到林清之在大理寺的话，还是忍不住介意，萧成淩不禁自嘲一笑。
林清之一时没有答话。
她不是什么宽容大度的人，若是回想起初入将军府时，萧成淩对她的肆意打骂，仍会觉得无比屈辱。只是她真的无法将现在的萧成淩同那时之人联系在一起，虽然长相一模一样，但这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思及此，她在心里嘲笑自己，都是萧成淩，怎么可能是两个人？
思索了片刻，她淡淡答道：“若我说恨，姐姐会如何？”
“我，我，你要我做什么，我一定会补偿你的。”萧成淩急忙说道，她并不愿意林清之恨她。
她无奈叹气，这都是原主造下的孽啊，对着这么一个美好的女子，她是怎么舍得下手的？
萧成淩言罢，林清之不禁轻笑，忍不住摩挲萧成淩的虎口，感受到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有一道疤痕，半真半假道：“我方才开玩笑的，我记得之前咬过你手一口，那些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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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怪，她现在想起萧成淩，望着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心底只剩下柔情蜜意。那些伤害，虽让她屈辱，但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闻言，萧成淩柳眉紧蹙，脱口而出，“那怎么够呢？”她可是记得给林清之上药时，林清之背后那些狰狞交错的暗红色伤痕，看着都疼。林清之若是恨她，也是极正常的。
“那不够的话，姐姐让我再咬一口如何？”林清之巧笑嫣然。
一片黑暗中，萧成淩看不见林清之调笑的眼眸，郑重点了点头，正色道：“好。”
林清之莞尔，她虽然心底已不在意，却不愿意放过如此良机。她倾身靠近，伸出玉手在萧成淩身上摸索，感受到对方的僵硬，她妩媚一笑。
随后美眸一低，咬在萧成淩肩头。
肩头先是一凉，然后一热。
萧成淩的身子微微颤动，然而却没传来意料中的疼痛。林清之与其说是咬，更像是温柔的啃噬，她的贝齿轻轻挨着她的肩头，除此之外，她好像还感受到了柔软嫩滑的舌头。
停留了大约半刻钟的时间，林清之退开，轻声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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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成淩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她喃喃无措道：“这样就，可以了？”
“不然呢姐姐，我再咬一口？”
“不用了，不用了。”掩饰下心底的慌乱，萧成淩连忙翻身躺好，长长的呼吸。
她的心脏怎么会跳得如此快？
林清之握住了萧成淩的手，认真道：“我真的不恨你，早上说的不过是迷惑纪斐的话。”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恨你？
剩下的话被林清之咽在肚里。
萧成淩喝了酒，又放下了心中的疑问，没过多久，呼吸就平稳绵长，闭眼睡了过去。
此时月光也从云后悄悄探出了头。
借着朦胧月光，林清之凝望着萧成淩美如玉琢的侧脸，展眉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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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以为只要呆在萧成淩身边，她就心满意足了。然而这些时日，她终于知道，她根本没有办法，安心做萧成淩的好妹妹。
她想要的，不只是妹妹这么简单。
她探起身子，在萧成淩柔软的唇上郑重印上一吻。
这个吻，她想了一整晚。
她伸手拂过萧成淩的侧脸，低声呢喃，“萧成淩，我喜欢你。”
希望有天，她可以在萧成淩睁眼时，与她光明正大的相拥亲吻。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想去，为爱争取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