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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昏黄的灯光，映照着视野如同老旧照片一般。
林渡出声的那一刻，几乎所有视线，连同顾着吃饭的大橘，都聚焦在他脸上。
‘吱砰！’的一声木椅摩擦出难听声响，而后摔在地板上。
老林总欣喜地扶着额头，又连忙把椅子扶起：“去，给京市救助心理障碍的基金会捐款五千万，不，一个亿。”
方夫人捂嘴，眸中眼泪顺着手背滑落，生怕自己激动过头吓到儿子。
“终于说话了”她呜咽着说。
白虞愣愣看着林渡的脸，杏眸萃着细碎泪光，在他黑眸里探找着什么。
就好像，溺水坠落的人，突然被一股力量拽出水面。
林渡把那碗剔骨的鱼肉推到少女面前。
“吃。”
橘猫见白虞垂眸光顾着看，以为她不想吃，‘猪’嘴就拱了过去。
林渡大手捂住橘猫湿漉漉的嘴套，宠溺拨到一边。
少女抿唇，上桌这么久，才拿起筷子，夹起鱼肉，送进嘴里。
鱼肉弹牙鲜美，直接滑进空荡荡的胃里。
白虞眼前模糊一片，眼泪像断弦珍珠一般滑落。
用手背把泪水擦干后，少女扬起莹白小脸，笑说：“好吃。”
林渡黑眸里的阴沉戾气褪去，拿着碗盛了鱼汤给她。
厨房新做的各色口味的鱼，被林渡挨个都给夹给了白虞。
方夫人和老林总还沉浸在儿子开口说话的喜悦中。
待喜悦慢慢褪去后，看到儿子给白虞夹菜。
两夫妻脸上也是喜忧参半。
饭后，林渡准备抱着橘猫起身时，白虞先站了起来。
“老林总，方夫人，我不打算在林宅住，今天来，只是看看林渡，我在医院附近租了房子，以后就住那。”
方夫人眸中生出一丝尴尬：“白虞，之前是我误会你了，你看”
老林总一直在公司，并不知道家里的事。
满头问号看看白虞又看看自家老婆。
“是不是你不喜欢原来的房间？”老林总试探性地问。
“没有，林宅很好，但我也有家。”白虞脸色不太自然，但看向林渡时，还是含着笑意：“改天再来看你。”
少女把橘猫抱走，挥手告别，就出了门。
方夫人看向白虞背影时，更多是不解和埋怨。
毕竟，林家可是京市首富。
林宅是多少人连爬都爬不进来的地方。
她一个村里的丫头，竟然不愿意住！
林渡隔着很远，看着白虞出门，才收回视线。
从林宅出来后，白虞才觉得能大口呼吸。
怀里的橘猫像年猪一样难摁。
橘猫：喵要留在林宅！这里东西好吃又大个，喵不要去那个出租屋！
橘猫：放开喵！放开喵！
白虞觉得真是不该给它吃那么多，长这么胖，抱都抱不住。
“大橘，那不是我们的家。”
橘猫：可是有好吃的不是吗？
“家不止是有好吃的地方，还要温暖温馨。”少女说到‘温暖’时，又想起在餐桌上林渡把鱼肉推到自己眼前的画面。
‘你，吃。’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白虞心口温热。
从小就只有奶奶会给她夹菜。
林渡是第二个，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会给她夹菜的人。
夜色浓重，雨后的天墨蓝，一片云都没有。
少女跳起来拽了一片树叶，震得一整枝叶片上的雨水都簌簌落下。
洒在自己身上，也浇了胖橘一身。
‘喵~~’
橘猫幽怨地跳出白虞怀里，骂骂咧咧，屁股一甩一甩往前走。
“大橘，你不是说要回林宅吗？走错方向了吧？”
橘猫：喵懒得和人计较，还不是怕人会照顾不好自己。
“说大话，明明从小都是我照顾的你。”白虞背着手，跟在橘猫后头。
橘猫：你以为喵老婆们送来的鱼都是白送的吗？
嗅到一丝八卦气味，白虞快走几步，追问：“天呐，你不会肉偿的吧？”
橘猫故作凶狠的‘邦邦’给白虞脑袋来了两下。
少女笑得合不拢嘴，还不怕死地追着问：“我记得隔三差五就有小母猫送鱼来，大橘，你艳福不浅啊。”
橘猫：要不是怕人饿死，喵才不想天天晚上出去干苦力，有时候一天晚上还不止一只小母猫呢。
它说得可委屈，白虞下巴都快砸地下了。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大橘你这话要是让村里的其他公猫听到了，不得气得牙痒痒啊。”
少女步伐轻快，身侧跟着一只毛发锃亮的橘猫，消失在黑夜的拐角。
——
白家。
暮色来临之际，白玉娇从厨房端来一杯美容养颜茶，递给母亲。
“妈，小林总犯病失踪了。”
“又失踪了？”柳青接过茶，立马又放下：“你前两天不是去做心理治疗吗？怎么今天又犯病了？”
“做什么心理治疗啊，都被那个野丫头搅黄了。”
“那个村里的野丫头还住在林宅？”
柳青想起那个拎编织袋的土包子，就头疼：“这才几天，小林总又失踪了，肯定是那个野丫头闹的。”
“不过妈，白虞应该被赶出来了。”
白玉娇压着不易察觉的笑：“我今天还看到她在桥洞里直播，有点惨，要不我们把她接回来吧？”
她只是装乖巧，故意说把白虞接回来的话。
心里明白白家根本没人愿意接白虞回来。
柳青拧眉还没做出回应，门口就传来白建树的怒斥声。
“那个混账东西，一辈子别想进我白家的门。”
“爸，你你的脸怎么回事？”白玉娇连忙去拿医药箱。
柳青满眼心疼：“碰着医闹了吗？怎么伤成这样？”
“脸被那个野丫头养的畜生挠的。”
“今天她竟然还跑到医院来！”
“当初就不应该把她找回来，真是脏了我的眼。”
白玉娇一边给白建树上药，又提起白虞直播的事。
“爸，可是再怎么样也是白家的人，今天我还看到白虞在桥洞里直播，挺可怜的。”
白建树眉心沟壑深邃，听到在桥洞直播，一掌把茶几都拍裂了。
“混账东西！我白家医学世家的脸面，怕是就要被她丢完了。”
“不行，明天我就要宴请京市有头有脸的人，宣布我们白家流落在外的女儿找到了。”
白玉娇抹药的手一顿，满眼惊慌。
白建树抓着白玉娇的肩膀，郑重其事：“娇娇，你不再是白家的养女，而是我们找了许久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