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惟生在卫生间待的时间有点久，久到苍芙忍不住过去敲门。
“马上就好。”陆惟生回答。
男子盯着镜中穿戴整齐的自己，脸上依然有着挥之不去的欲色。
他反复调整呼吸，又过了五分钟，终于找回严肃的参会状态。
结果一转身，卫生间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
苍芙斜倚在门口盯着他看。
她换了件宽松的米色衬衫，水蓝色牛仔裤包裹着纤细的腰身，两根手指捏着瓶未拆封的药油，对着他轻轻晃了晃。
“开完会帮我擦。”
陆惟生使出100的自制力才没有再度破功，唯独嗓音变得沙哑。
他轻声答应：“好。”
“走，去开会。”
“嗯。”
陆惟生说完，对着镜子整理两下领带，然后越过苍芙匆匆往卧房门口走。
苍芙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嗓子怎么哑了？”
陆惟生盯着内嵌式门把手，闻言忙不迭清了清嗓子，“咳，没事。”
苍芙凑上去抚摸男子的喉结，皱眉道：“该不会……是被我用领带勒坏了？”
皮肤相触的一瞬间，喉结激烈地翻滚两下。
这个距离下，陆惟生清楚看到苍芙的嘴唇被他吮吸出秾艳的蔷薇色泽，以及敞开的衬衫后领露出一小截标签。
标签上写着190\/104b。
陆惟生倏得看向苍芙，“你穿了我的衬衫？”
苍芙手指上移，指尖恶趣味地戳点男子略有些破皮的嘴角，扬起的下巴和下压的眼角如同猫一般，她反问：“不行吗？”
陆惟生捉了她的手指，在手背上用力嘬一口，“没说不行。”
“那衬衫归我了哦。”
“好。”
“行了，出去开会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说完，苍芙再度帮陆惟生正了正稍显凌乱的领带。
陆惟生垂眸看着她空空荡荡的手指，心想菲诺城的拍卖会他非去不可。
所有她喜欢的私藏高珠，他都要替她收入囊中。
“一起？”陆惟生问她。
“当然。”苍芙点头。
门一开，陆惟生任由苍芙牵起自己的手，跟在她身后走入镜头，祝康莉猛得放下咖啡杯，当啷一声，在看文件的沈流云和高仲芳也抬起头。
陆惟生让苍芙坐了主位，自己另外搬了张凳子坐在旁边。
坐定后，他将尚且温热的茶水移开，替她斟了杯新的。
苍芙脸上没有一丝局促，十分坦然地端过陆惟生斟的茶抿了一口。
沈流云嘿嘿一笑。
想起之前陆惟生的警告，立刻收敛了些许笑意，正色道：“苍芙小姐您好，我是沈流云，云界科技的ceo。”
“我是珍夷堂堂主高仲芳。”
皮肤晒成古铜色的健硕男子两手搁在分开的膝盖上，一板一眼做了个自我介绍。
祝康莉虽然不认识苍芙，但眼力见还是有的，陆惟生的行为已然说明了一切。
于是抿唇一笑，恭敬道：“我是祝康莉，云界财团董秘。”
“你们好啊。”
苍芙不像陆惟生一样一板一眼坐着，而是支着下巴，略带懒散地小幅度转动办公椅。
陆惟生摁住椅子，小声教训，“当心再扭到腰。”
“不会啦。”苍芙摆手。
“小心点。”
“知道知道，你开会吧，我在旁边听着就好。”
“嗯。”
gale基地目前全是联盟军方，虞衡只能通过一台隐蔽的备用机以在公屏上打字的方式参与会议。
陆惟生没有草稿，需要商议的事情在脑海里清晰排布。
“祝康莉，你尽快替云界财团准备一份声明，称已从公开途径知晓联盟军方接管gale一事，并对后续可能发生的审问并关押成员的行为表示不安，考虑到财团对外形象，要求针对后续合作重新开展磋商。”
“声明完成后，在财团官网进行公布，邮箱抄送并邮寄至各洲政府及联盟。”
“好的陆总，deadle呢？”
“今晚十点。”
“没问题。”
兹事体大，祝康莉飞快记录，不敢有丝毫怠慢。
“还有，声明发出后，等我通知，准备随时公开我的身份。”
“好的陆总。”
“同时替我准备一份辞呈，措辞尽可能……冠冕堂皇一些。”
“明白。”
“后续可能要打一段时间的舆论战，你和公关部对gale可能不太了解，有问题和沈流云和高仲芳多沟通。”
“高仲芳，如果gale面临解散，我会尽量将核心成员引入珍夷堂，你提前做好部署，人员资料稍后虞衡会发你一份。”
“好。”高仲芳沉声应道。
“祝康莉，你还有问题吗？”
祝康莉听说过gale，这个组织作为联盟豢养的“走狗”，在陆惟生的带领下，像荒原狼一样驰骋在新松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维持着岌岌可危的道德和秩序。
她之前不明白，以云界的财力，董事长为什么要力排众议，以没有任何优势的供应价格和联盟开展合作，并提供资金支持。
如今想来，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刻。
祝康莉大概知道怎么扳回舆论了，于是摇了摇头，正色道：“没有问题，我清楚下面该怎么做了。”
“你先下线去忙吧。”
“好的。”
祝康莉没有任何异议，头像一秒灰掉。
线上会议室里只剩下沈流云、高仲芳和虞衡三人。
“高仲芳，戴红色三角巾、留寸头的雇佣兵头子，你有印象吗？”
“红色三角巾？”
高仲芳重复了一次，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些零散的记忆，但因为分管的事情比较琐碎，一时间想不起来，于是道：“稍等一下，我去给各分堂主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嗯，去吧。”
高仲芳头像跟着暗了下去。
等待的过程中，陆惟生屈指敲击桌面，苍芙看着他的动作和敲击频率，微妙地挑眉。
很快，高仲芳带回一个好消息。
“生哥，北洲分堂主说，他们那边确实有这么一支雇佣兵团，名字起得挺中二的，叫杀神雇佣兵团，兵团头子叫杜青山。”
“去查，铁鹰和杀神两支雇佣兵团最近同时在和谁接触。”
“好的生哥。”
“虞衡，想办法把窃听设备安装到审讯室附近。”
虞衡在公屏上回复：“军方现在把我们当犯人一样看管【哭脸】，我尽力哈。”
苍芙想了想，说道：“安装窃听设备风险太高，既然联盟内部和幕后操纵者存在勾结，杜青山要么会被立刻灭口，要么会被迅速释放，不如让舒圣带人去拦截。”
陆惟生接受苍芙的想法，撤回安装窃听这一计划。
虞衡松了口气。
“你和舒圣保持联系，随时接应。”陆惟生对虞衡道。
“好的生哥，军方又来巡逻了，我先撤了。”
虞衡发完即刻下线。
“沈流云，我的身份一旦公布，联盟和云界科技势必会就签署的长期合作协议开始拉锯，通知法务部固定证据，一旦联盟提起商事仲裁，我们随时接招。”
“没问题。”
“还有，选取财团里一家负责生物制药的公司收购桂云药业，条件随他们开，但收购前提是席至卓愿意无偿出让其名下全部股权。”
“如果他不同意的话，直接停止收购，动用商业手段将该公司挤兑至消失。”
“好……不过生哥，这个叫席至卓的惹到你了？”
“行了别废话，按照我说的去做。”
说完，陆惟生直接关闭线上会议，投影屏幕收回天花板，成了一块方方正正的吸顶灯。
沈流云看着断掉的通讯网路，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从前的陆惟生遇到事情还会和他们多说两句，如今有苍芙在，是半句话都不愿意和兄弟多说了。
沈流云摇摇头，上线找祝康莉犯贱去了。
另一边，惦记着苍芙的腰伤，陆惟生刚结束会议就起身带她回卧室上药。
苍芙没骨头似的跟着起身，被他拉着进了卧室。
“我想上厕所。”苍芙道。
“嗯，你去。”
陆惟生替她拉开卫生间的门，顺带着取走洗手池边的药油和一盒酒精湿纸，去床沿上坐着研究说明书。
药油粘稠，呈现红棕色，在没有完全被皮肤吸收的情况下极易染色。
为了避免沾染到颜色，陆惟生脱了西装领带挂起来，剩一件衬衫。
苍芙洗完手，一出来就看到陆惟生板正地坐着。
露出额头的男子眉眼显得愈发凌厉，连鼻梁上外观秀气的眼镜也难以中和，反倒因为锋利的金属色加重了这份攻击性。
他慢条斯理地将袖子挽至小臂，又解了胸前两粒纽扣。
即便解了纽扣，饱满的胸廓依旧将衬衫撑得纹丝不动。
这样一来，稍显凌乱的上半身和禁欲感十足的下半身形成极致反差，苍芙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口渴，到处找水喝。
“想喝水？”
“嗯。”
“刚刚不是喝了很多茶？”
“茶水又不解渴。”苍芙狡辩，准备绕去客厅看看。
陆惟生拉开床头柜，从里面取出一瓶横躺的山脉矿泉水，市场均价过百。
“给。”陆惟生拧开后递给苍芙。
苍芙接过来猛灌两口。
没有丝毫缓解。
“行了，过来擦药。”
陆惟生以为她在想办法逃避上药，语气严肃冷淡，仿佛一丝旖旎的心思也无。
“来了。”苍芙走过去。
“坐。”陆惟生拍拍两腿间空出的床沿。
位置宽敞，足够她坐下。
“我不会乱看，但这个药油需要按摩吸收一段时间，嫌无聊的话，你可以玩手机。”
“好。”
苍芙依言坐下，视线落在银灰色的缎面西装裤上，西裤包裹着男子结实蓬勃的大腿肌肉，拉长的裤管下方露出一截深色筒袜，他竟然连筒袜的中缝都对得整整齐齐。
这该死的秩序感。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是陆惟生在替她掀起衬衫一角，动作堪称小心翼翼。
“一直掀着是不是很麻烦？不然直接脱了？”苍芙提议。
“咳……也好。”
陆惟生说完，借由拧瓶盖的功夫，刻意将视线落在别处。
男子耳根烫得厉害，但一眼也没有乱看。
虽然经历过亲吻和拥抱，但理智占上风、阴暗面暂歇的时候，他总有种死守底线的分寸感。
脱个衬衫五秒钟的事情，但苍芙一直没等到反应，于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由于没有得到“可以回头”的命令，男子便一直维持着扭头的姿势。
深邃立体的侧脸上一轮鲜红欲滴的耳垂。
嘴角勾起半秒又放下，苍芙轻声喊他：“生哥？”
“好了？”陆惟生二次确认。
“嗯，可以擦药了。”
苍芙的嗓音稀松平常，陆惟生跟着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
纵然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但巨大的视觉冲击力还是让他的大脑停工片刻。
衬衫脱了一半松松地挂在臂弯，露出里面修身的米白色小吊带。
吊带并不长，下摆贴合着腰线收窄，蕾丝边刚好在淤血上方约一厘米处截断。
药瓶一歪，药油差点撒到地上。
陆惟生堪堪稳住，动作幅度太大，将床板晃得一阵吱呀。
听到动静，苍芙侧身转头。
垂落胸前的凌乱黑发随动作滑至后背，遮住一半欲飞的蝴蝶骨，另一半雪色就这么直直撞入眼底。
“不擦药吗？”
对于男子发出的噪音，苍芙似乎感到困惑，眼瞳微微睁大。
陆惟生喉结滚动。
眼底翻涌的欲色几次三番被狠狠压下。
选拔中心针对这种情况有专门的脱敏训练，而陆惟生似乎天生缺少这方面的情绪开关，面对再香艳的场景都能做到绝对的无动于衷。
时间久了，脸上甚至闪过一丝淡淡的厌烦。
一排教官在旁边啧啧赞叹。
夸奖陆惟生真是一名杀人越货的好苗子。
而此刻的男子正在通过回忆脱敏训练内容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他倒出少许粘稠的药油，用掌心焐热后，抬手覆在青紫交错的伤处，以顺时针画圈的方式轻揉着推开。
药力渗入皮肤，辛辣灼烫，整片伤口如同着了火般难耐。
苍芙极小地哼了一声，下意识往前躲。
陆惟生抬手箍住她的腰，防止她逃跑。
掌下皮肤光滑细腻。
苍芙的后背蹭在自己的胸口，柔软的蕾丝与笔挺的衬衫，陆惟生渐渐感到后背渗出汗意，他看向床头喝了两口的矿泉水瓶，又垂眸看向眼前泛着珍珠粉光泽的皮肤。
一时间不知道哪一样更能解他的燃眉之渴。
“陆惟生……还、还没好吗？”
伤口烧灼感严重，但苍芙总觉得身后男子的体温更是烫得惊人。
“再等等……”
陆惟生嗓音清冷，尾音带着一丝撩人的轻喘。
酒店沐浴露的香味不及香氛身体乳这般浓重，直到在这般距离下，他才得以闻到苍芙身上透出的淡淡山茶香气，萦绕在鼻翼间，盖过了浓烈的药味。
男子再也忍不住，环住苍芙腰际的手臂猛得收紧。
他埋下头，亲了亲她裸露在外的肩膀。
苍芙感受到喷洒在颈间的热气和蜻蜓点水般的触碰，抬起撑在床沿的一只手，两指捏起陆惟生的下巴。
镜片许是蹭到了皮肤，花了一片，如同战舰港口涌起的蒙蒙雾气。
樱红的薄唇破皮又干燥。
苍芙用另一只手替他摘了眼镜。
摘眼镜的动作略显粗暴，带出一缕碎发扫到眼尾，露出一双泛着猩红湿意的狭长黑眸。
“不喜欢这样吗？”陆惟生眉头轻皱。
苍芙摇头，松开捏住他下巴的手，替他拂去眼角的碎发，轻声道：
“我的意思是，你确定只想亲肩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