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东洲人，如果说是法律上的定义，我会替她找一名监护人，总部和东洲的领养手续我都会办理齐全。”
“还以为你要做我的监护人呢。”
苍芙一开口，嘴里泛起一股便利店特售浓浆巧克力牛奶的醇香。
“在官方文件上，和我扯上关系对你没什么好处。”
“好吧，都听你的。”
提问的男子中文很糟糕，他努力理解了一下，没明白陆惟生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就待在基地，没有任何官方身份。”
“明白了，生哥。”
其实没明白。
但在gale违抗陆惟生通常没有什么好下场，并且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也不会占用多少基地资源，因此其他人也就识相地选择了缄默。
“行了，都回去吧，有任务出任务，没任务的抓紧时间把报告写出来，沙塔尔，你欠的报告太多了。”
被点名的大块头男子绷紧了肌肉。
哪怕他留着浓密的络腮胡，也能从胡须上方裸露的一小块粗糙皮肤上窥见到羞愧的神情。
“还有你，是不会用吹风机吗？”陆惟生看向苍芙。
“着急来吃饭。”苍芙甩了甩头，用手指漫不经心地梳理了一下。
“一会儿回去吹干。”
“知道。”
“李明妮。”
李明妮缩在一群大块头的背后，依然被陆惟生精准定位。
“生哥，在呢。”
“过来。”
一名黑发女子走过来，她也穿着行动背心，但身上没什么肌肉线条，苍芙判断她是基地后勤人员。
“以后由你照顾她，伤好了才可以出基地。”
“明白，生哥。”
苍芙扭头，对着李明妮露出一个笑容，高挺的鼻尖被苹果肌拽向两侧，显得圆钝可爱了起来，她乖巧地喊了一声：“明妮姐。”
“你好。”李明妮有些局促，她待在基地并非自愿，而是有些迫不得已的原因。
“喊我苍芙就行。”
“好。”
“明妮姐，一会儿可以带我参观基地吗？”
“这……”李明妮为难地看向陆惟生。
“可以，但仅限这一层，训练场不允许去。”陆惟生起身，他的左手还戴着悬吊式牵引，没办法穿进袖子，宽大的外套搭在肩上，竟然不会掉落。
“我想去训练场。”苍芙敛了笑容，仰头定定看着陆惟生。
李明妮吓得要死，生怕陆惟生发怒把人赶走。
他以前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情。
陆惟生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他看了一眼屏幕，将手机塞回兜里，用手点了点苍芙，警告道：“不允许。”
接着对周弥光道：“走吧，来任务了。”
周弥光还有许多话想和苍芙聊，闻言只好两手一摊乖乖跟上。
回房间的路上，李明妮小声道：“苍芙，你下次不要这样和生哥说话。”
苍芙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别怕，我只是在表达观点，又不是真的想和他对着干。”
李明妮点了点头，信了她的话。
路过楼梯时，苍芙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李明妮不解。
“这楼梯是不是通往训练场？”
“……”李明妮眼底生出警惕，她握住苍芙的手腕，将她探出去十里地的脑袋掰回来，皱眉道：“你不是说不和生哥对着干吗？”
“我也没下楼啊。”苍芙摊手。
李明妮身体有一瞬间的放松，苍芙说的是下楼，李明妮的视线却下意识往楼上瞟。
“原来训练场在楼上啊。”苍芙咧嘴一笑，露出一颗白森森的虎牙。
“！”
苍芙吹干头发，抱着被子窝在床上看电视。
巧的是，专属于东洲的国际频道正在播报一则新闻，内容涉及江城公安机关跨城捣毁一处以拐卖为生计的犯罪窝点，同时帮助一名少女成功寻找到亲人。
苍芙津津有味地听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新闻里出现的名字有些耳熟。
徐月芙？
画面一转，被称作徐月芙的少女顶着和苍芙有几分肖似的脸，身穿鹅黄色的礼服，站在宋新岳和邱少芳之间。
徐新岳手边站着徐言玉。
素来沉默寡言的少年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对于妹妹归家一事没有半分喜悦。
邱少芳面对镜头时喜极而泣，转身将徐月芙揽在怀里。
徐新岳抓住这次绝佳的曝光机会，说了些感谢的言辞后顺便提了一嘴新岳集团即将上市的事情。
这次采访提前对过台本，没有记者敢问养女的事情。
徐苍芙的存在仿佛昙花一现。
或者说，她作为一个安抚人心的洋娃娃，在物尽其用后落得怎样的下场根本就不重要。
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徐家大小姐。
越野车里的广播也在放这则新闻，徐新岳带着欣喜的声音盈满车厢，虞衡正在戴行动手套，听着听着动作一顿。
“新岳集团？徐月芙？”
陆惟生没有说话，但脸色有些难看。
“这家人居然绝口不提被抛弃的苍芙妹妹，真不要脸啊。”
“好好说话。”陆惟生夹了一支烟在手里。
这次是真抽。
烟丝被明黄色的火苗吞噬，散发出一阵呛人的焦香。
“生哥，徐家不做人，咱对苍……小芙好点就是。”虞衡笑容谄媚。
虞衡虽然隶属于gale，但他似乎有单独的事情要忙，平日里做任务不多。
因此周弥光对他不熟悉，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他听到陆惟生淡淡下了指令：“搞点事情，我不想看见新岳集团成功上市。”
“没问题生哥，包在我身上。”
虞衡说着，眼神在周弥光身上顿了一下。
周弥光根本没注意到，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发懵的状态里。
新松市由于没有官方管辖机构，交界的各洲与盘踞新松的各势力曾经坐下来进行过一次面对面的谈判。
由于牵扯利益复杂，谈判没能形成条约，只是就区域的划分和产业的开拓和限制做了由各方签章的书面备忘录。
但在实际中，并没有一方会遵循备忘录行事。
于是各洲的官方机构联合成立了黄铜洲际联盟，至于为何要加“黄铜”二字，是因为黄铜是唯一的通用货币，各洲觉得加上这个前缀会显得更气派一些。
各洲以该联盟的名义聘用了一支队伍，用来监督和管制各方势力，这支队伍的官方名称，正是gale。
gale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了“走狗”的代名词。
陆惟生从通过选拔加入gale，到坐上老大的位置，用了十年时间。
周弥光以为自己足够了解陆惟生。
没想到，他看到的生哥只是冰山一角。
生哥有着更不为人知的一面。
周弥光天生藏不住事情，龇牙咧嘴的表情虞衡看着都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