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凝成一缕细长的光丝,轻轻铺在黎泽细腻的脸上。
一个男生，皮肤怎么这么好。
可能是因为经常运动吧。
李垣蹲在沙发边专注地盯着着睡颜安稳的人，单手撑着下巴,神色柔和。
那四天暗无天日的日子像是一块割裂的陨石,在李垣的人生里留下一个不见底的深坑，他站在坑底向着望不到边际的天顶攀爬，他的家人向下灌入泥水扣上巨石，并一字一句地告诉他这是为他好，这是在治病。
现在他出来了,却怎么也洗不掉满身腥臭的淤泥。
这是失眠的第二周，他时常半夜惊醒躲在被子里默默流眼泪。
今天黎泽在他的公寓留宿，他的男朋友因为担心他,留了下来驱散那层看不见的黑暗。
李垣笑眯眯地用眸光描摹着黎泽的眉眼,看了半晌,忍不住伸手碰上高挺的鼻子。
不过是指腹刚触上个一秒半秒的，黎泽却敏锐惊醒，疲惫的双眼迅速睁开立刻看向沙发正对着的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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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李垣心头猛地一跳。
面前蹲着个大活人,长得再好看也免不了有些惊悚，黎泽吓得一颤，本能后挪几寸，待反应过来后长松下一口气，无奈地侧躺回去沙哑地问：“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李垣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眼眶在沉默中一点点变红。
黎泽很可能一宿都没睡。
之前的几天他总是半夜忽然哭醒，今天却一反常态一觉睡到晨光熹微，梦里他并非意识全无，记忆里自己分明哭过,却不知道为什么顺利地继续睡了过去。
现在，答案就明晃晃地写在黎泽敏感的神经和暗沉的黑眼圈上。
黎泽本是睡眼惺忪，见他眼底蓄泪，惊讶地撑着手掌坐起身，“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他拿起手机看看时间，六点零九，再看向李垣，泪水已经流了小半张脸。
黎泽双手拇指捧上去拭掉那些烫手的泪珠子，皱眉问：“吓醒了？”
李垣仰着头看着对方，乖乖地摇了摇头，动作轻柔地窝进黎泽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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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上手臂一紧，李垣轻飘飘的小骨架毫无反抗余地地被他男朋友抱上了腿面，确认他牢牢坐稳，黎泽手臂拢住他的肩膀一下下轻轻拍着，好似一个哄孩子的奶爸。
偏偏在人哭累了的时候，他还问一句：“想喝牛奶吗？”
李垣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哭得衣服湿漉漉一小片，他摇摇头，提了个中式建议：“想喝豆浆。”
黎泽下巴垫在他的头顶，磁沉的声音顺着胸膛震荡在李垣的手心里：“好，我下去买。”
他抬起头闷声说：“不用，我昨晚上提前泡好豆子了，一会儿直接榨就行了。”
非常居家。
五谷不分的黎泽一怔，懵逼地低下头看着他，“泡豆子？”
于是在李垣的带领下，他再次见证了早已看过几次的厨具用品，五花八门各式各样。
李垣常年自己一个人住，他妈妈曾经给他请过阿姨，但李垣发现对方在监视自己并向真正的雇主汇报作息和动向，一气之下，他的生活不再允许任何外人过问。
即便如此却还是躲不过钟慧的私自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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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钟慧，李垣因做饭闪亮起的眸子又暗了暗。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又或者被丁智宸那毫无留恋的一跳吓得彻底，丁宏峻和钟慧的态度自那起堪称一百八十度转变，一个对着儿子说话轻声细语，一个对着儿子欲言又止手足无措。
有什么意义呢？需要用那样惨烈的方式才能激活的亲情，既脆弱又不堪。
他打开锅盖，“滋滋啦啦”的声音瞬间放大，黎泽靠着灶台看着满满一大锅煎饺匪夷所思地问：“这都是你自己包的？”
李垣温柔地笑了笑：“是啊，昨天包的，包了一百多个。”
原本是打算多吃几天，但他数了数锅里的三十个饺子，按照黎泽的饭量，可能两三天就能见底。
“你真的都能吃了吗？我就能吃七八个。”
黎泽理所当然地点下头：“这有什么吃不了的，才二十几个。”在家里他哥给他买饺子都是以二十为单位的。
李垣仰头，“那还有粥和菜呢。”
黎泽轻手擦去他唇角试菜时粘上的酱汁，直接送进自己嘴边伸舌舔掉，轻松地说：“没事儿，你放心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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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黎泽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数，满满一桌子令李垣担心吃不掉的早餐，被黎泽打扫得干干净净。
无论看几次李垣都始终不能从黎泽的饭量中适应过来，饭后他忍不住摸了摸人家平坦坦的肚子，纳闷地问：“你都吃哪去了？”除了略微有些胀，竟是没从物理层面上有过多显现，仿若一个魔法空间。
收拾好碗筷的黎泽站在原地任由他研究，淡定地说：“就正常吃饭啊。”他从小就能吃，小时候黎澈带他去吃麻辣烫都照着成人的量称重，称多少他就能吃多少，这也很可能是他到了初中就窜过一米八的原因。
摸着摸着，李垣的手一顿，在一个位置反复摩挲几下，“这是什么？”
黎泽低头，大方地撩起衣服，“腹肌啊。”一副谁都有的自然语气。
李垣红着脸瞟了几眼，黎泽自己摸了摸，“啧”了一声，“还得练。”唐忍和他哥都练得特别明显到位，跟他们一比，自己这个根本不够看。
正当他在心里将健身提上日程时，李垣抿着唇捏住他的衣摆，将衣服放了下去，还拽拽平整，软声说：“当心着凉。”
大夏天三十好几度，着什么凉？
黎泽莫名其妙地看向他，看进满眼红扑扑的脸颊，他挑挑眉，欠兮兮地问：“害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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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垣视线闪躲，硬着头皮说：“谁害羞，没什么好害羞的。”
“哦，不害羞那你再摸摸。”说着，黎泽就捉住他的手腕作势要送到自己身上，李垣用力后退，迈开步子要跑。
“不摸，你自己摸吧。”
“自己摸多没意思，好东西我得分享啊。”
两人一个不怎么用力地拽着一个使出吃奶的劲儿挣脱，一路从厨房闹到了客厅，连空气都飘着幼稚的清新气息。
中午，烈日当头，晒得沥青都软踏踏的，踩一脚仿佛都能黏住鞋底。
黎泽提溜着不小的餐盒单手遮着太阳远望医院大楼的某一层，好像真能看见点什么似的。
李垣坐在背阴的大院座椅上，一手挡着手机屏幕尽量削弱反光，一手打着字。
木圆圆：他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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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条：刚出去，你们等他出院门再上来吧。
木圆圆：好。
丁一条：今天吃什么？求求了，如果还是排骨汤您二位就地喝了吧，再喝我真吐了。
木圆圆：啧，都这样了就少挑挑拣拣的了。
丁一条：吐了>
木圆圆：狮子头。
丁一条：送您一颗爱心>
“怎么样？”黎泽坐到他身边，阴凉的小风吹过，爽得他直了直腰。
“刚走，还没出来。”李垣放下手机，借着黎泽宽厚脊背的遮挡做贼似的看着医院门口。
那天丁智宸跳楼是真奔着死去的，所以被抢救过来恢复意识后，他还自闭了好几天，睁着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一副“为什么没死成”的衰样儿，恢复活力后对着李垣他们抱怨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妈的那院儿里种点什么不好，破灌木它美吗？”
对救命之木毫无敬意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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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宏峻被他那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纵身一跃吓得也跟着自闭许久，直到现在都沉默寡言，昨天李垣在医院门口惊鸿一瞥，被那副沧桑的样子吓了一跳，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可是他即便再后悔，打都打了十多年了，撕裂破碎的口子最难缝合，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悔恨就能弥补的小事。每天他都来医院探病，每次上一秒还玩手机的丁智宸一看见他便会立刻沉默下来，一句话不说看都不看一眼，两人就这么不相顾也无言地干坐十几分钟再结束尴尬紧张的探视时间。
丁智宸被查出来中度抑郁，现在他两条腿挂在骨科的病床上几乎半瘫，除了配合治腿还得配合吃抗抑郁的药，即便住院也是个忙人。
几分钟后，丁宏峻的身影快步走进一边的停车场，两人确认他的车离开后才钻进医院大楼。
李垣还是不敢见他，不论那人出于什么目的，四天的阴影都是他亲手挖出来的，不会轻易的消磨掉。
一进病房，正和隔壁床病友掰扯的丁智宸停下嘴，双眼放光地盯上黎泽手里的饭盒。
李垣做饭是真的好吃，色香味俱全，就算是剩的饭汤都比医院食堂的主菜香。
“哈喽。”隔壁床位的女孩儿热情地冲着他们打了招呼。
黎泽酷酷地抬抬下巴，李垣笑着说：“哈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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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今天吃什么？”
女生名叫罗毓，因为见义勇为被面包车撞得动了腰椎手术，现在处于恢复后期，大约也是年轻，行动基本自如，每天气得丁智宸恨不得下地和她打一架，几天病友交流，已然可以大吵大闹了。
“狮子头和西红柿牛腩，还有鲫鱼汤。”李垣拽过丁智宸的床桌，黎泽将东西一一摆开。
“好香啊！”罗毓吸了吸鼻子，眼冒金光。
“一起吃呀，我今天特意多做了不少。”李垣笑容灿烂地从兜里拿出另一双筷子递给她，罗毓接过，笑嘻嘻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丁智宸扁扁嘴，还是将盒子向着她的方向推了推。
他这一跳虽然没造成致命伤，却两条腿无一幸免的骨折，这人还自己乐观地说：“挺好，不会有长短腿了，不然我得再死一死。”一点看不出寻死觅活的绝望，即便是那天，他也纵身得格外潇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蹦极。
他的抑郁症状至今也没表现出来人们常规理解的那个样子，该吃吃该喝喝，甚至还会跟进高中的进度刷刷题。
正吃着饭，丁智宸忽然问：“我有道题不会，一会儿给我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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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黎泽也习惯了，随意地点点头。
罗毓刚和他们打成一片，对他们都不算十分了解，她问：“你是老师吗？还是大学生呀？”她作为一个不怎么爱学习的高一小学鸡，感觉这些人应该比自己大一些。病友还盯准了这个人问各科难题，极可能是个名校的大学霸。
黎泽抱怀坐在一边深沉地回答：“不是，高中刚毕业。”
“那你学习很好吧！什么题都会呀！”她眼睛长得像两颗圆嘟嘟的杏仁，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亲和漂亮。
“他高考全省第七。”丁智宸喝了口汤，爽得眯了眯眼。
罗毓：“……第七……打扰了。”她抱抱拳，瞬间从黎泽身上看到了学霸的光环和壁垒，厚如城墙，高不可攀。
他家里还有一个全省第四，算一算，人家一家三口大学生，全员天花板出身。
李垣抿抿嘴，感觉自己的财大有点拖后腿。
黎泽看着丁智宸的脚底惊讶地问：“这是她给你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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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智宸一愣，“什么玩意儿？”
“你脚底的石膏上有个画。”李垣也凑近看了看，对那干净的线条惊叹不已：“真厉害！你是学画画的吗？”
罗毓心虚地咬了咬筷子，“画着玩的，兴趣爱好而已。”
一周相处，丁智宸对这个室友还算有所了解，石膏腿面上已经被这位发挥过两次，左小腿一个“反清”右小腿一个“复明”，一听脚底还有，顿觉不妙。
他挥着勺子皱眉道：“给我拍下来，我看看她又作什么妖。”
李垣照做，发到了他微信里。
罗毓紧张得单手扣着手指，隐隐还带着点期待。
丁智宸点开大图，眸光一怔。
不大的石膏面上画着一个颓丧的小人，坐在悬崖边埋着脑袋，一副摇摇欲坠要跳不跳的样子，背景被涂满黑暗，只有小人的胸口还仅存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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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风犀利，线条清晰利落，干干净净，一个濒死绝望之景。
他瞅瞅罗毓，没说话，深沉地继续吃饭。
半小时后，黎泽和李垣这对送饭工具人功成身退，罗毓还在悄咪咪地瞄着丁智宸的神色。
“有话就说。”他难得收起平时臭屁的态度，音色柔和了几分。
“你那个，你没什么点评吗？”罗毓忽闪着灵动的大眼睛。
丁智宸收回视线，低声道：“没看懂。”
“没看懂？！”罗毓声调提高，拉着椅子凑近几分跟他解释：“你们这没有那种习俗吗？我们老家过年都会穿上脚底带小人的红袜子，把不好的东西踩在脚下，之后这一年就会顺遂。”
她指指看不见脚的厚石膏说：“我给你画个小破人在脚底，你踩踩，之后就能变得更好了。”
丁智宸垂着眸子，看着手机上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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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曾经的阴霾，迎接未来的新生。
他轻笑一声，眼中划过些细碎的光，不过片刻又恢复成吊儿郎当的样子大咧咧地说：“你看我现在能踩吗？”
罗毓坚定道：“早晚能踩。”
丁智宸又是一愣，唇角扬起一弯堪称温柔的笑意。
罗毓看得失神半晌，呆怔着眸子问：“我有个问题。”
他耐心地应着：“说。”
“你的微信名为什么叫丁一条？”
刚才她跟李垣互换微信，借着这个机会顺手也扫了丁智宸的二维码，她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朋友圈和简介，只能对奇怪的网名提出疑惑。
丁智宸一僵，面色逐渐板起，不动声色地打开个人信息开始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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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到回答，罗毓又单纯地问了一遍：“嗯？为什么呀？”
为什么？
因为现在他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好腿”，所以才叫丁一条，但这个傻逼理由他实在无法对高一女孩儿说出口。
“随便起的。”
“诶？你怎么改了？你那个名果然还是有含义的吧？”
“没有。”
“肯定有！”
“肯定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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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黎泽再次留在了李垣家。
李垣现在见到钟慧就浑身难受，钟慧也就很少上门给他找不痛快，这个房子几乎成了他的私人空间。
黎泽照例躺在沙发上，分明困得眼睛迷离，却还是硬撑着看手机醒神。
李垣静静侧卧了半天，偷偷观察黎泽的状态，他就着枕头蹭掉刚冒头的泪水轻轻地叫：“黎泽。”
“嗯？怎么了？”黎泽半撑起身看向床上的人。
“你别睡沙发了。”李垣抱着被子坐直身子，不太好意思地说：“这床两米宽的。”
黎泽怔神，没说话也没动作。
黑暗中李垣一个小近视眼也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只见人家没有过来的意思，厚着脸皮推销：“我瘦，就睡一小边就行。”
“沙发太短了，你看你脚都在外面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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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也不好翻身……”
“买家”没经受住忽悠，抱着枕头和被去到床的另一边躺下，沉声说：“睡吧。”
李垣惊喜地眨眨眼，憋着微笑躺好，“嗯。”
几分钟过去，谁的呼吸都没有变得绵长起来，刚才还困得直闭眼的黎泽现在精神抖擞，能起来刷一套理综习题的那种精神。
“黎泽。”
李垣心砰砰跳个不停，吊着气小声叫了一下。
“嗯。”
他鼓起勇气问：“我能离你近点吗？”
空气再次陷入安静，黎泽喉结滚动好几下，被子窸窣作响，他侧过身凑近，豁出去似的将人揽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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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李垣听了一耳朵和自己节奏相当的小鼓点。
他偷着笑了笑，乖巧地埋在他的胸口，得寸进尺道：“我们大学也住在一起吧”
黎泽绷着手臂搂着他，磁声回答：“你们学校大一必须住校”
财大有明文规定，辉大倒是不强制要求。
李垣噘噘嘴：“哦。”
紧接着他脑中有一串光闪过，笑着问：“你怎么那么清楚啊？”
黎泽噎了一下，眼神飘忽，索性闭上眼，“睡觉。”
李垣绝不轻言放弃：“你查过了呀？”
黎泽冷漠无情：“一点了，快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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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也想和我住一起呀？”
“再说话我亲你了。”
氛围再次沉浸在静谧中，几息后，李垣糯糯地、小心地再次开口。
“话。”
黎泽惊讶地低头看他，怀里的人耳朵脸颊红成一片，软乎乎地提醒：“我说话了。”
“……”
他酝酿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心脏失控地乱飞乱跳，脑中莫名发热，驱动着他缓慢地将嘴唇送过去，循着近前的目的地一点点靠近。
窗外，夏日月色正美，银光溜进细缝，悄悄地注视着一场青春的青涩和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