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顿时面如土色，跪地不敢言语。
皇帝冷哼一声，转向那瑟瑟发抖的丫鬟：“这丫鬟是哪儿的？”
人群中另一个丫鬟慌忙出列，仔细辨认了跪在地上那人的面容后回答：“回陛下，是宫中斟茶的丫鬟。”
“拖出去打死吧。”皇帝轻描淡写地判决，却让跪地的小丫鬟面色惨白。
处置完丫鬟，皇帝又看向陆昭昭，目光柔和了几分：“今日之事，是老四冤枉了你，来人，赐陆小姐南海明珠一斛，云锦十匹，算作压惊。”
不对，不对，这赏赐太重了。
陆昭昭心中警铃大作，却不得不叩首谢恩：“昭昭谢陛下恩典。”
“起来吧，”皇帝摆摆手，忽然话锋一转，“太后自回宫便念着你，今儿个除夕，你不方便留在宫里，明日可否有时间，去陪陪她？”
陆昭昭一怔：“自然！是昭昭之幸！”
“那好，初二宫里派人去接你。”皇帝说完，不等她回应，便转身携徐贵妃离去。
徐贵妃临走前深深看了陆昭昭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辨。
待帝妃走远，亭中气氛才稍稍缓和。
四皇子恶狠狠地瞪了陆昭昭一眼，甩袖而去。
三皇子摇着扇子走近，意味深长道：“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本殿才算是知道，何为女中豪杰。”
陆昭昭笑了一下，知道这是在打趣自己掏簪子的举动，福身："多谢三殿下方才出言相助。"
“不必谢我，”三皇子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林珉辰，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在忍笑，“有人一大早就去了我府上，一个劲儿在我耳边念叨，我被他烦透了才——”他故意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陆昭昭转向林珉辰，正欲道谢，却见那白衣将军微微摇头，示意她不必多礼。
三皇子压低声音：“昭昭小姐性情单纯美好，还是要小心男人啊。”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人群渐渐散去，梅树边只剩陆昭昭与林珉辰二人。
风吹落几片花瓣，落在陆昭昭肩头，林珉辰伸手轻轻拂去，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次。
“他说要让我小心男人，包括你吗？”陆昭昭刚开口。
“那得看情况了，”林珉辰一挑眉，似笑非笑，抬手将掌心的花瓣碾碎，“若是合作关系，你大可以信任我，我与你暂时还没什么利益冲突，但若是别的……”
陆昭昭蹙眉：“你放心，我对你没什么别的想法。”
“那最好喽。”林珉辰目光扫过四周，确认无人偷听便压低声音，“今晚的酒别喝。”
林珉辰既然这么说了，那定是收到了什么消息，陆昭昭心底一沉，果然，这四皇子定是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筐里，还有后手。
“而且——陛下对你的态度不寻常，”林珉辰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初二回皇宫时，我会找理由也进宫，免得你多说话被抓进慎刑司，再把我也供出来。”
远处传来宫女的呼唤声，林珉辰迅速后退一步，恢复了那副疏离模样：“陆小姐保重。”
陆昭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原以为帮助原主只解决掉相府里的那些人就行，没想到还能卷进神秘的漩涡中。
皇帝为何对她态度那么好？
四皇子如此蠢笨，自己爹也是个聪明人，为何还要与他结盟？
芸香作为丫鬟，一直无法靠前，现在见人都离开了，匆匆上前：“小姐，先检查一下备下的礼吧。”
陆昭昭收敛心神颔首，坐回自己的席位上，翻找校对着自己备下的东西，却忽听身后传来低语：
“太像了吧…”
“虽说长相有些不同，但眉眼和气质简直是一模一样！”
“怪不得……”
“嘘！慎言！你想掉脑袋吗？”
陆昭昭动作微顿，心中疑云更甚——像谁？这宫中，难道有与她容貌相似之人？
——
太阳西沉，天色逐渐暗下来，到达的臣子越来越多。女眷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珠翠叮咚，香风阵阵。
陆楚楚巧笑嫣然，被各家闺秀围住，左右逢源，俨然是他们团体的中心人物：“说起来，我还真想初三那日去寒山寺祈福呢。”
“姐姐想去，妹妹自然也要去，”白嘉钰咯咯笑着，声音甜得要腻死个人，靠在了陆楚楚怀里，“往年这时候兄长定要闭门苦读，若是知道姐姐要去祈福，怕是要破例相陪了。”
此话一出，围着的姐妹们目光都有些揶揄。
陆楚楚却笑容一滞，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
“一没定亲，二未换礼，只是口头上有婚约罢了，嘉钰妹妹还是慎言吧，”这时开腔的是礼部尚书家的孙女，杨丹青，她相貌只能算得上清秀，但飞扬的眼位却让她平添几分妩媚，“再说了，女儿家的事，白嘉元一个男子掺和什么？”
白嘉钰笑容一僵：“丹青姐姐，你这般说，倒是让我下不来台了。”
“那你怎么没多想想，你点鸳鸯谱的时候楚楚能下来台吗？”杨丹青冷笑一声，“你说是吧，楚楚？”
陆楚楚“啊”了一声，有些为难，杨丹青所言不差，白嘉钰确实令她难堪，但她又不愿得罪这位怀义侯府的女儿，权衡片刻，她挤出一个温婉笑容：“大家都是好姐妹，不要因为几句话伤了和气呀，丹青，你说是吧？”
杨丹青倏地转身，目光如刀般将陆楚楚从头到脚刮了一遍，嘲讽道：“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当初与陆楚楚交好也是因为她展现出来的美好品质，那种单纯无辜的活泼让杨丹青萌发出深深的保护欲。
——没想到，当杨丹青真的出言保护她的时候，陆楚楚反而站在中立、当起老好人了。
陆楚楚听到这话，脸色一白，仿佛很是受伤：“丹青姐姐、我、我只是不想大家大过年的吵起来……”
“和她说这些有什么用，”白嘉钰一脸得意地睨了一眼杨丹青，“像她这种迂腐顽固的女人，哪能理解咱们姐妹之间开的玩笑啊，家中连个姊妹都没有的人，可怜见的！不如早点出阁，到夫家去寻个妯娌姑子什么的，好好体会一下。”
“嘉钰！”听到这话，陆楚楚突然变了脸，一把拉住还在胡说的白嘉钰，“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