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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外。
城门大道两侧，仪仗肃立，甲士凌然。
凌慎身着一身崭新的明黄色龙袍，站在城门前。
他身前，站着一位须发皆白，身着素色儒袍的老者。
老者身后，是三位同样作儒士打扮的中年人，以及十名束发青衿的年轻弟子。
为首的老者，正是名满江南的云麗书院山长，陆千帆。
其余三人，亦是当世闻名的大儒，陈敬山，乔聚贤，冯一全。
凌慎双手紧紧握着陆千帆略显干枯的手。
“陆院长，此去路途遥远，务必一路小心。”
陆千帆微微欠身，神色肃穆。
“陛下放心。”
“老夫此行，乃是为天下读书人，为社稷正统，问罪那逆贼凌云。”
“定要让天下人都看清楚，他凌云不过一介武夫，只知杀伐征战，穷兵黩武，何以安邦，何以治国！”
“他篡夺大宝，倒行逆施，乃是乱臣贼子！”
凌慎闻言，用力点了点头，语气更加诚恳。
“朕，就全仗陆院长与三位大儒了。”
“待诸位功成归来，朕必不吝封赏！”
陆千帆轻轻抽回手，并未在意那所谓的封赏。
而是辞行道：“陛下，时辰不早，我等这便启程了。”
凌慎连忙侧身让开道路。
“院长，诸位大儒，诸位才俊，一路顺风。”
陆千帆带着三位大儒与十名弟子，上了马车，一路北上。
凌慎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一行人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他脸上的温和与关切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算计。
北方的凌云靠武力夺权，根基不稳。
一个没有治国能力的废物，必会失去民心。
而他，则要用这天下读书人的笔，诛了凌云的心。
三日后。
京城，皇宫深处，养心殿。
仁王双手捧着一份厚厚的名册，恭敬地站在御案前。
名册上密密麻麻记录着来自各地的商贾姓名，以及他们愿意投入的资金，还有希望经营的项目。
凌云目光快速扫过名册，指尖在几个名字上轻轻点了点。
“香皂生意，京畿周边，交给周乾。”
“北地蜂窝煤，王敏忠，资金雄厚，可以。”
“美味粉……孙长青老成持重，允了。”
……
他挑选的速度很快，几乎没有太多犹豫。
仁王在一旁看着，心中依旧残留着三日前那场“抢购”带来的震撼。
陛下这手段，真是闻所未闻。
凌云放下名册，看向仁王。
“皇伯，后续的事宜，就全权交由你负责了。”
“按照朕之前所说，签订契约，明确各自区域的独家垄断权，利润八二分成，朝廷占八。”
“定价由朝廷统一制定，销售所得，按月上缴国库。”
“最重要的一点，务必让所有合作商贾明白，他们的生意受皇权庇佑，但若有私自抬价，囤积居奇者……”
凌云的声音陡然转冷。
“杀无赦，抄没家产。”
仁王心头一凛，连忙躬身。
“臣，遵旨！”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脚步匆匆，神色慌张地从殿外跑了进来，直接跪倒在地。
“陛下！不好了！”
凌云眉头微蹙，问道：“何事惊慌？”
那小太监喘着粗气，急声道：“启禀陛下，城外……城外来了几个老儒生！”
“为首的自称是江南云麗书院的山长陆千帆，还带着什么陈敬山，乔聚贤，冯一全三个大儒。”
“他们在城门外摆下了一座高台，说是……说是要请陛下登台，与他们辩论治国安邦之道！”
“还说……还说陛下若不敢去，便是心虚，便是承认自己只会穷兵黩武，乃乱臣贼子！”
“现在城外已经围满了去看热闹的百姓，把路都堵死了！”
仁王闻言，脸色骤变。
“陆千帆？”
他猛地看向凌云，压低声音急切道：“陛下，臣记得，这陆千帆老儿，与那逆贼凌慎私交甚密，早些年就是凌慎的座上宾！”
“他们此番前来，打着辩论的幌子，恐怕是受了凌慎的指使，想要在万民面前，毁损陛下的声誉啊！”
仁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依臣看，不如直接派兵，将这几个不知死活的老匹夫抓进宫来，逼他们写一篇文章，痛斥凌慎逆贼。”
凌云听完太监的禀报，脸上却并未出现仁王预想中的愤怒。
片刻后，凌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不必。”
“人家既然搭好了台子，请朕去看戏，朕若是不去，岂不是显得小气了？”
凌云站起身，传令道：“摆驾南城外。”
“朕，亲自去会会这几位名满天下的大儒。”
……
京城南门之外，此刻已是人山人海。
无数百姓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宽阔的官道堵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央，临时用粗木搭建起了一座半人高的简陋高台。
高台之上，几道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陆千帆与三位大儒，以及那十名弟子，就这么静静地跪坐在高台上，面朝着紧闭的巍峨城门，仿佛入定的老僧，对周围鼎沸的人声充耳不闻。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日头渐渐升高，空气愈发闷热。
人群的议论声也逐渐从最初的好奇，转为焦躁与不耐。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唱喏，在人群后面响了起来。
“陛下驾到！”
“哗啦！”
原本拥挤不堪的人群，自动的分开，让出来一条路。
紧接着，数不清的百姓，黑压压地跪伏下去，额头紧贴着滚烫的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道路尽头，就见一队身披金甲，手持长戟的禁军率先走出。
随后，仁王与一众身着各色官袍的文武大臣鱼贯而出。
簇拥着一顶明黄色的九龙銮驾。停在了高台之前。
车帘被侍卫恭敬地掀开。
凌云身着龙袍，缓步走了出来。
百姓见状，纷纷跪地山呼万岁！
凌云道了句“平身”后，就将目光定格在高台之上的陆千帆等人身上。
只见那高台之上，包括为首的陆千帆等人，依旧跪坐在原地。
纹丝未动。
面对天子驾临，他们竟是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刘擎天来的路上就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
此刻见到陆千帆等人如此无礼，顿时气得直咬牙，当即怒斥道：“尔等见到陛下，为何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