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记忆碎片如生锈的齿轮突然咬合。
暴雨夜的实验室、父亲塞进他掌心的齿轮碎片带着体温、还有那个被保姆抱走的小女孩回头时，发梢滴落的雨水在地面砸出的水痕。
……
一桩桩，一件件。
都想了起来。
“警告！锚点能量阈值突破70！”
机械表发出蜂鸣。
表盘上的莫比乌斯环突然分裂成十二片齿轮。
每一片都映出货轮方向的海面。
“爸！你怎么在这里？”
随着晚秋呼喊，林渊看见沈妍正用领带缠住晚秋流血的手臂。
两人面前的操作台迸溅着蓝色火花，而十二道银色光束已组成完整的齿轮阵列，正缓缓压向货轮龙骨。
他抓起齿轮核心的瞬间，玻璃棺底升起暗格。
里面躺着半枚嵌着蓝宝石的齿轮，
与沈妍那枚沈氏戒指严丝合缝。
当两枚齿轮相触时，整面墙的监控突然雪花屏。
唯有最后一帧定格：
沈妍祖父和林父背靠背站在爆炸核心，两人的徽章，在火光中拼成完整的“sh&l”徽记。
码头外传来金属摩擦声。
十二道光束中的一道骤然转向。
银色探照灯刺破薄雾，在铁门投下齿轮会的特殊徽记。
林渊将齿轮核心装进暗袋。
老式火器在掌心发烫，机械臂的关节却先于意识做出反应。
当年父亲训练他的肌肉记忆，此刻如齿轮归位般流畅。
第一发火器弹击碎探照灯的瞬间。
他踹开侧门冲进通风管道。
管道内壁布满与他后颈疤痕同纹路的刻痕，每一道都在齿轮核心靠近时发出蜂鸣。
像在诉说二十年前未竟的共振。
当他从管道顶端跃出时，正看见银链的快艇剖开海面，船头的齿轮标志上，凝固着银蓝光芒。
“林渊！”
沈妍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开，混着电流杂音：
“初代引擎自毁程序的倒计时在你拿到核心时启动了！现在需要同时扭转十二组锚点的齿轮方向……”
话音突然被爆炸声撕裂。
通讯器里传来晚秋的尖叫：“后妈姐的肩膀！他们用了齿轮锯齿弹！”
“轰！！
”货轮方向腾起绿色火光，那是齿轮会特有的腐蚀弹。
林渊摸向齿轮核心，触到暗袋里另一枚冰冷的金属。
沈妍塞给他的一个特殊戒指。
此物在掌心发烫，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血字：“齿轮转动的方向，由握持它的人决定。”
这里面有芯片。
里面有复制的重要内容。
沈妍担忧出事，所以复制好几份，交给信任的人。
林渊不允许她有事。
十二号锚点的塔顶。
生锈的齿轮组正在光束中逆时针转动。
林渊将两枚齿轮按在塔顶凹槽，蓝宝石与齿轮核心的星图瞬间重合，形成旋转的莫比乌斯环。
当他的手掌贴上金属纹路的刹那，整座码头的齿轮开始逆向轰鸣。
海面的十二道光束同时出现裂痕。
“爸！快看海面！”
晚秋的声音突然清晰，通讯器里传来平板电脑的敲击声：
“齿轮会的快艇动力系统在共振中解体了！”
“砰！”
一颗火器弹擦过林渊耳际。
他转身看见齿轮会的追兵已登上塔顶。
领头者袖口的“sh&l”徽记正在滴血。
是被沈家驱逐的旧部标志。
机械臂本能地挥出，却在看见对方后颈同样的疤痕时卡顿了03秒。
“二十年前没炸死你，小林少爷。”
追兵的枪口对准他的齿轮核心：
“当年你父亲用自己的血给齿轮淬火，现在该轮到你了。”
林渊突然笑了，他想起监控里父亲转的那个眼神。
不是恐惧，而是释然。
当追兵扣动扳机的瞬间，他将齿轮核心按进塔顶凹槽，同时把沈妍的“戒指”套进自己无名指。
齿轮组发出太阳般的光辉。
火器弹在他头顶三厘米处悬停，化作齿轮形状的光斑融入共振场。
“共振频率，由握持它的人决定。”
林渊的机械臂掐住追兵手腕，看着对方惊恐的眼神：
“包括火器弹的轨迹。”
……
海面传来十二声闷响。
十二道银色光束同时崩解成齿轮碎片。
随海浪涌向货轮。
货轮的量子引擎发出鲸鸣般的共振。
沈妍站在甲板边缘，肩头的血迹滴在栏杆上。
晚秋举着平板电脑。
发卡的蓝光与整座货轮的齿轮光影连成一体，像在编织一张光的网。
“林哥！”
沈妍的声音穿透共振声浪。
她晃了晃重新戴上戒指的手，无名指的齿轮光斑与海面漂浮的齿轮碎片遥相呼应：
“初代引擎的自毁程序被我们改写成共振增幅了！现在该轮到银链尝尝齿轮倒转的滋味……”
话未说完，远处海平面突然升起巨大的齿轮虚影。
那是十二组锚点共振形成的量子屏障。
银链剩余的快艇在屏障前急刹。
船头的徽记与屏障齿轮碰撞，迸溅出黑色火花。
林渊看见沈妍祖父和父亲的虚影在屏障上一闪而过。
他们的手交叠在齿轮核心位置，正是当年“夜莺齿轮”启动时的姿态。
“后妈姐，引擎吃饱了！”
晚秋抱着平板电脑跑向沈妍。
屏幕上的量子数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
“现在可以启动‘齿轮归位’最终阶段了吗？”
沈妍点头。
目光却落在林渊的齿轮核心。
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与他后颈相同的疤痕，像齿轮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轴。
她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保姆抱她离开时。
她看见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叔叔将小男孩护在身后。
而小男孩掌心的齿轮碎片，正与她腕间的光斑共鸣。
“原来我们的齿轮，二十年前就已经开始转动了。”
沈妍轻声说。
海风掀起她额前碎发，露出腕内侧几乎看不见的齿轮光斑：
“父亲和林伯伯用生命为我们校准频率，现在该由我们决定齿轮转动的方向了。”
林渊走向她。
机械臂与血肉之手同时伸出。
掌心的齿轮徽记与戒指蓝光相触的瞬间，整座货轮的齿轮光影突然化作十二只夜莺，振翅飞向夜空。
远处。
沈家老宅的齿轮虚影，与林氏实验室的残片虚影在空中交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