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打量沈妍。
这身姿卓越的女人是调侃自己吗？
她怎会对一辆破旧不堪的老式赛车起了兴趣？
他又想着赛场那边还不知情的闺女晚秋。
得快点回去，这丫头指不定多着急。
“吱嘎……”
仓库天花板的锈蚀铁皮，却发出不堪重负的低吟。
林渊的视网膜上突然铺开三百六十度危险预警。
十七块坠落的钢板轨迹在数据视野里解析成齿轮的啮合路径。
他几乎是本能地拽住沈妍手腕，将她扑倒在赛车底盘下。
自己后背结结实实撞上塌陷的横梁。
沈妍的尖叫瞬间被他捂住。
“这仓库鲜为人知，最好不要发出太大动静……”
她贴的近，看见林渊的异样。
数据流如齿轮链条般顺着脊柱蔓延，连指尖都泛着机械光泽。
坠落的钢板在距离她鼻尖十厘米处诡异停住。
被某种看不见的力场推成齿轮状排列。
而林渊的机械表裂痕处，正渗出蓝金双色的血液，滴在她手背形成微型齿轮图案。
“没事了。”
林渊的声音带着机械运转的杂音。
撑起身体时，沈妍看见他被衣服被钢板拉坏的破洞里，露出半片好像金属化的肩胛骨。
齿轮状的“皮肤”正在缓慢愈合。
她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潦草笔记：
“当机械与血肉齿轮咬合，林氏子孙能看见危险的轨迹。”
“躲远点。女孩子家不该单独来这里。”
林渊回头冷静道，又在附近找到绳子，固定住即将彻底塌陷的横梁。
转身时看见她正盯着自己后颈，眼神里有震惊，有了然，更有某种他熟悉的、属于赛车手的炽热。
“等拿到这个比赛的奖金，可以把这车让给你！”
他扔给她件沾满机油的工装外套：“从通风管道爬出去，别让他们看见你。”
沈妍接住外套，指尖触到内侧绣着的“ly”缩写。
是林渊名字的首字母，和父亲怀表里的“sh”恰好拼成“齿轮”的英文“ar”。
她突然抓住林渊手腕，在他惊惶抽手前，将自己的定制名片塞进他掌心：“沈卿，独立赛车评论员。”
她故意隐去“沈氏集团ceo”的头衔。
看着林渊机械表与智能手表的指针再次同步：
“我想做篇关于民间改装赛车的报道。邀请你可以吗？”
林渊的指尖碾过名片上的齿轮暗纹。
数据视野里，她的体温已恢复正常。
唯有瞳孔深处还跳动着未褪的蓝光，和自己在实验室调试量子引擎时一模一样。
“吱嘎……”
铁皮屋顶的坍塌声打断思绪。
林渊拽着沈妍冲向侧门。
改装车的引擎在他掌心震动，像在催促主人逃离。
沈妍踉跄着被他护在怀里。
她闻着混杂机油与海盐的气息，忽然发现这个男人，竟与引擎怠速时的频率完全吻合，如同两个齿轮终于找到了契合的齿槽。
当两人从侧门冲进滩涂时，发觉其他赛车远远赶来。
沈妍看着林渊跳进改装车的背影，工装外套下竟然还泛着金属微光。
突然摸出手机给秘书发消息：
“启动‘夜莺计划’，目标：林渊，关键词，机械表、蝴蝶疤痕、量子引擎。”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齿轮状血痕。
那是林渊救她时留下的，此刻正与锁骨的胎记遥相呼应，像命运齿轮终于开始了第一啮。
……
林渊的改装车在赛场外急刹时，晚秋几乎是扑到车门边。
她盯着父亲后颈未完全消退的数据流微光，以及工装外套上陌生的香水味。
目光微闪，指甲掐进掌心：“你去哪了？刚才周明辉的人在打听你的车！”
“没事，路上遇到点小麻烦。”
林渊扯下外套塞进工具箱，机械表在阳光下闪过一道蓝芒。
他余光瞥见沈妍的名片角从夹层露出。
那女人锁骨的胎记、对“量子夜莺”的反应，都像重锤敲打着他记忆里关于父亲车队的碎片。
赛场广播响起，引擎轰鸣声浪中，周明辉从贵宾席抬眼。
他转动拇指上的银链戒指，对身旁手下低语：
“查清楚林渊刚才见了谁。敢碰当年的齿轮标记……”
他目光扫过赛场围栏上若隐若现的“l”型刻痕，冷笑，“当年林老头坏我事，现在他儿子也别想好过。”
晚秋在维修区调试轮胎，余光瞥见父亲偷偷往机械表里塞了片齿轮状金属片。
那是从仓库带出来的。
她刚想追问，发车哨响，林渊已跃进驾驶座。
量子引擎的低吟混着海风，在赛道上织成一张密网。
沈妍坐在监控车后，看着屏幕里林渊的赛车轨迹。
秘书递来资料：“大小姐，林渊确实是林氏车队后人，当年实验室爆炸后销声匿迹。但他机械表的蓝金血液……”
沈妍父亲日记里的话在耳边回响：“当林氏血脉与机械彻底融合，能看见万物运转的齿轮轨迹。”
她望着屏幕里林渊过弯时近乎预知的路线调整，指尖划过监控录像里他后颈的蝴蝶疤痕……此刻正随着引擎震动微微发亮。
赛道第三圈，意外突生。
林渊视网膜上骤然炸开红光。
数据洪流中，他看见前方弯道处护栏的螺丝正在松动。
几乎同时，机械表发出蜂鸣，与引擎的异常震动形成共振。
他猛打方向盘，轮胎在地面擦出焦痕。
身后两辆赛车却因躲避不及撞上护栏。
金属断裂声中，他听见晚秋在对讲机里的尖叫：
“爸！周明辉的人动了手脚！”
“这个老灯不但要干涉实验室的事，那赛车的事也要干涉吗！”
林渊咬牙稳住车身，量子引擎突然迸发出远超平常的功率。
他后颈的疤痕完全亮起，数据流如锁链般缠绕手臂。
在那瞬间，他“看”见了赛道每颗石子的轨迹、每个弯道的应力点，甚至对手赛车的涡轮转速。
这是从未有过的清晰，像机械血脉在危险中彻底觉醒。
沈妍看着监控画面，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林渊的赛车此刻竟如游龙，在混乱的赛道上划出不可思议的路线。
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执念：
“找到双环齿轮，重启夜莺计划，别让银链那帮人得逞。”
此刻林渊后颈的数据流，与父亲旧日记里“机械觉醒”的插画如出一辙。
终点线前，林渊的赛车引擎发出最后一声怒吼。
冲线瞬间，他看见周明辉在贵宾席骤然站起的身影，也听见沈妍在监控频道里下意识的惊呼。
机械表的蓝光渐弱，他瘫在座椅上。
耳边是晚秋冲进场内的脚步声。
“爸！你怎么做到的？刚才那弯道……”
晚秋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渊摸了摸她发梢的汗珠，想说什么，却瞥见人群中沈妍的身影。
那女人眼神复杂，既有震惊，也有某种期待。
他想起仓库坍塌时她锁骨胎记与自己血液的共鸣，终于低声开口：
“有些事，该从你爷爷那辈说起了……”
夜色渐浓，沈妍坐在房车中，面前摆着林氏车队旧照片。
手指抚过照片里两个举着扳手的男人。
左边是林渊的父亲，右边那个眼角带疤的，分明是自己从未谋面的祖父。
她摸出林渊遗落的半片齿轮金属片，与自己锁骨的胎记对照，终于在月光下看清金属片内侧的微刻：
“当双环齿轮咬合，夜莺将冲破银链。”
此刻，赛场维修区，林渊的机械表突然自行启动。
指针倒转，在晚秋惊讶的目光中，表盘背面缓缓展开一行小字：
“sh&
ly，齿轮永不灭。”
而几公里之外，周明辉的书房里，一幅覆盖着黑布的画像无风自动，露出半角。
是二十年前林氏车队的合照，每个队员制服上都有与沈妍胎记、林渊机械表相同的齿轮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