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中，高考最后一科的铃声终于响起。许悠悠“啪”地合上笔盖，与韩烟儿对视一眼，两人通时从座位上弹起，像挣脱牢笼的鸟儿般冲出考场。炽热的阳光洒在她们笑出梨涡的脸上，混合着六月特有的热浪，将积压已久的紧张与疲惫瞬间蒸腾。
“烟儿，我们去吃冰淇淋！”许悠悠拽着好友的手腕，蹦跳着穿过校门口拥挤的人群。路边小店的冰柜里，五颜六色的甜筒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她踮脚挑了支巧克力脆皮的，咬下一大口，冰凉的甜蜜在舌尖炸开。韩烟儿则选了抹茶口味，看着许悠悠鼓着腮帮子大快朵颐的模样，忍不住笑：“你慢点，没人和你抢。”
“这叫享受！”许悠悠含糊不清地嘟囔，“考完试当然要彻底放松！”话虽这么说，当她瞥见路边书店橱窗里贴着“高考志愿填报指南”的海报时，心底还是不可避免地泛起一丝不安。韩烟儿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轻轻撞了撞她的肩膀：“别想太多啦，船到桥头自然直！”
两人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闲逛，从奶茶店聊到偶像新歌，从街边摊的烤串聊到未来的旅行计划。许悠悠说起想当厨师的梦想时，眼睛亮得像缀着星星：“我要开一家超棒的餐厅，让最特别的料理，让客人吃一次就忘不了！”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还要带着料理环游世界，把中国味道传到每个角落。”
暮色渐浓，霓虹灯次第亮起。等许悠悠反应过来时，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显示十点十七分。“糟了！”她看着亮起的屏幕上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妈妈打来的，“我爸妈肯定又要念叨了。”韩烟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吧，我陪你走到小区门口。”
楼道里静悄悄的，声控灯在她们脚步声中亮起又熄灭。许悠悠攥着钥匙的手微微出汗，轻轻转动门锁，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她深吸一口气敲门，几秒后，防盗门“咔嗒”一声打开，暖黄的灯光倾泻而出，照见沙发上正襟危坐的父母。
“考得怎么样？”父亲的声音像块沉甸甸的石头。
“不知道，得等成绩出来。”许悠悠垂着头换鞋，余光瞥见茶几上摊开的复读班宣传单，心脏猛地缩紧。
母亲尖利的声音随之响起：“这么晚才回来？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平时怎么教你的？一下课就回家，别在外面疯玩！”她抓起宣传单甩在桌上，“我已经给你报名了明诚复读班，考不上一本就回去重学。”
许悠悠攥紧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那些憋了一整天的委屈、对未来的迷茫，还有被强行安排人生的愤怒，像潮水般涌上来。“我不是小孩子了！”话到嘴边又被咽下去，她抬头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母亲眼角的皱纹，喉咙发紧，“和烟儿去逛街了，下次不会了。”
回到房间，许悠悠把自已摔在床上。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伸手够到床头柜上的言情小说，又抓过一袋薯片，机械地翻着书页，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窗外偶尔传来夜归人的脚步声，混着远处车辆的鸣笛，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有一头小毛驴从来也不骑……”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许悠悠摸索着按下接听键：“烟儿？”
“还在看小说呢？”韩烟儿的声音带着笑意，“明天去爬玉琼山，记得穿运动鞋，七点半小区门口见，不准迟到！”
许悠悠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知道啦，催命鬼。”挂掉电话后，她盯着天花板发呆。黑暗中，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又在脑海里盘旋：“我真的想试试，就算考不上理想的学校，学烹饪也能实现梦想啊……”但最终，她只是叹了口气，伸手关掉床头灯，任由黑暗将自已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