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多舛,人世无常。
前世的今天,许妙云为了救妹妹拼命把李天元叫醒。
结果,李天元不仅没有施以援救,反而劈头盖脸把妻子一顿毒打。
小姨子那边为了自保更是奋力反抗,最终导致一残两伤。
事后,她担心老张家和王神婆报复,便连夜逃出四坪村。
一年后,李天元因妻子的死而幡然醒悟,戒酒戒赌,独自带着刚出生的女儿生活。
小姨子得知姐姐去世便赶回四坪村奔丧,为了照顾外甥女,给其一个完整的家庭,她顶着巨大的压力,执意留在李天元身边。
你来我往,两人日久生情。
再加上女儿这颗纽带,很快,他们便重组家庭。
也就是说,小姨子成了李天元的第二任妻子。
不过,小姨子志在学业和事业,两人虽然结婚,却终身未孕。
“啪!”
李天元实在忍不住,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这哪里是浑蛋啊,简直猪狗不如。
霍霍完妻子之后,又耽误了小姨子一生。
不过,这都是陈年旧事,已经成了过去式。
如今他重生归来,妻子尚在,女儿还未出生,小姨子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他该怎么办?
“既然重活一世,我绝不会让前世的悲剧再次发生。”
李天元暗暗发誓,誓要弥补前世遗憾。
老婆要疼,小姨子要呵护。
老婆不能死,小姨子不能配阴婚。
谁敢欺负她们,那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老婆,走,咱们去老张家救小锦!”
李天元取下挂在墙上的杀猪刀,拿起墙角的镢头,带着许妙云风风火火地出了家门。
……
村东头,老张家。
铅云压顶,北风卷起黄表纸在土墙上簌簌作响。
张家院里的三丈白幡猎猎翻飞,浸透桐油的长明灯在供桌上淌着蜡泪,将"奠"字照得忽明忽暗。
"都怪许妙锦这个扫把星,好好的洞房花烛夜非要往林子里钻,害得你遇上熊瞎子……”
“额可怜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
王香兰扑在桑槐木做的棺材上哭得泣不成声,十指在漆面上抓出森森白痕。
忽然,她猛地扭头瞪向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许妙锦,眼里充满怨毒。
“你个贱人,额要你生不如死。”
许妙锦被麻绳紧紧地捆绑着,白皙的手腕上勒出道道血痕,可怜至极。
七天了,她被王香兰整整折磨了七天。
她恨张家人,更恨李天元。
要不是李天元把她卖给老张家,她岂会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现在婚没结成,张大柱死了!
张家人不想让她好过,誓要让她与死人配阴婚。
许妙锦仰起苍白的脸,青丝间沾着麦草,眼神倔强盯着王香兰,"你儿子是被闯入村里的熊瞎子咬死的,与额何干,你这样折磨额,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啪!"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见一根竹条狠狠地抽在她的脊背上,清脆的响声惊得地上的大公鸡一阵扑腾。
张大喜叼着旱烟杆,怒目凶光,恶狠狠地瞪着角落里的许妙锦。
"五百块钱买来的婆娘还敢跑?今儿个额就让你知道啥叫嫁鸡随鸡!"
“就算额死,额也不会跟一个傻子结婚,更不会跟一只公鸡拜堂。”
许妙锦强忍着皮开肉绽的痛,充血的眸子愤恨地盯着张大喜夫妇。
想让她认命?
不可能!
她还没有找李天元算账,怎么可能轻易认命?
“还敢犟嘴!”
张大喜猛地起身,一脚踹翻供桌前的纸扎丫鬟,金箔纸人空洞的眼眶正好对上许妙锦的目光,犹如死神凝视。
“不拜堂?由不得你!”
王香兰一手插手,一手指着许妙锦的鼻子怒声咆哮。
“你生是额们张家人,死是额们张家鬼,哪怕到了阴曹地府,你也是大柱的婆娘。”
“对,就算大柱死了,也不能让他打光棍!”
张大喜夫妇你一言,我一句,连打带骂地鞭策着许妙锦。
儿子死了,但婆娘不能丢。
哪怕到了阴曹地府,也不能让儿子打光棍。
就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
房门被人推开了。
紧接着,一位中年人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大哥,大嫂,王神婆来了……”
“快快有情。”
张大喜丢下许妙锦,快步走向门口,就见一位穿百衲法衣的老妪拄着桃木杖蹒跚而入。
一只巴掌大小的铜铃铛在她那枯枝似的手腕上叮当作响,惊得看热闹的村童们一哄而散。
“王神婆,你可算是来了。”
张大喜眉开眼笑,连忙端起提前准备好的利是,笑吟吟地迎了上去。
“一点心意,还望神婆莫要嫌弃。”
王神婆眼神一扫,盘中竟是两张十元大团结,顿时喜上眉梢,手中的铜铃铛摇得更加卖力。
声音清脆,响彻整个张家大院。
“吉时到,给新娘子更衣。”
“好嘞!”
王香兰早就迫不及待了。
只见她一把扯开许妙锦的棉袄盘扣,露出内里大红色的鸳鸯肚兜。
这是她特意从县城寿衣店买来的入殓服,金线秀的并蒂莲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
被麻绳捆绑的许妙锦恍如案板上的鱼虾,挣扎无用,毫无反抗之力。
王神婆踩着满地纸钱,大踏步来到棺椁前,枯槁的手指蘸着朱砂和鸡血的混合物,在棺材头画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符咒。
如果有老道士在场肯定能一眼认出符咒内容。
正是“字母牵魂咒”。
这是要让新妇即便到了阴曹地府,也得给老张家生下鬼胎延续香火。
"把大公鸡拿来……"
王神婆沙哑的嗓音像钝刀刮过青石板,浑浊的眼珠盯着许妙锦绝美的面庞,咧嘴诡笑:“新娘子该抱夫君了。”
“不!额不跟死人结婚,更不会跟公鸡拜堂。”
“在额们张家你说了不算,你是老娘花五百真金白银买来的,就算闹到天王老子那里,老娘依旧占理。”
王香兰一把揪住许妙锦的头发,使劲往棺材跟前拖。
少女单薄的脊背猛地撞在冰冷的棺椁上,棺内铺着的五色粮(注:西北葬俗用的青稞、粟米、荞麦、红豆、糯米镇魂)硌得她后背生疼。
不等她喘口气,一只绑着红绸缎的大公鸡塞进她的怀里,禽类温热的躯体激得她剧烈颤抖。
“不,额不跟公鸡拜堂!”
“不跟公鸡拜堂?这可由不得你!”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王神婆的做事准则。
“知道我为啥要用黑驴蹄子压棺吗?”
说话间,就见王神婆从百衲衣下掏出一个黑驴蹄子,将其猛地按在棺椁上,呲着一口黄褐色的牙床悄然凑近许妙锦,嘴里喷出一股腐臭味。
“老婆子我得防着你变成厉鬼索命。”
随即,她将浸过尸油的麻绳绕在许妙锦脚踝,绳结赫然是吊颈扣。
这不是配阴婚,而是殉葬。
要让许妙锦永世不得超生。
“你个老妖婆,额咒你不得好死。”
“咒我?咯咯咯!”
王神婆冷笑,“把阴轿抬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