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散去后,慕寒微突然抓住方瑾的手腕:“不对劲,旧宅外的樟树是槐树形状的。”
李阳还瘫坐在地上喘气,听到这话猛地抬头。
月光穿过扭曲的枝桠,本该是樟树特有的椭圆叶片竟呈现出槐树的羽状脉络,树皮下渗出暗红汁液。
方瑾脸色骤变,掏出罗盘却发现磁针疯狂旋转,十二地支方位完全错乱。
“我们在结界里。”慕寒微划破指尖在掌心画符。
“老人消失前说此地不是鬼差该来——他早知道我们的身份,却等到仪式摧毁才点破。”
一阵突如其来的铃铛轻响,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李阳正欲启齿言语,却猛然间,喉咙间涌动起一阵奇异的咯咯声,仿佛有什么无形之物扼住了他的嗓音。
与此同时,他的瞳孔在刹那间扩张,漆黑如深夜,吞噬了原有的色彩与光芒。
方瑾的缚魂索刚甩出就被震飞,慕寒微的咒文竟被李阳用倒诵的《往生经》抵消。
此刻,李阳以一种异乎寻常的姿态,四肢扭曲反折,宛如被无形之力牵引,缓缓攀上了古朴屋脊的巅峰。
月光下,他后颈处悄然浮现一抹血色,那图案竟是一朵曼陀罗,妖异而神秘,仿佛古老咒语在低语。
“是双魂寄体!”方瑾甩出幽灵符封住退路。
“仪式核心根本不在那本书——李阳才是最后的祭品!”
李阳发出男女混音的笑声:“聪明。但你们毁掉的不过是《尸骨林志》的投影。”
他撕开胸前的衣服,皮肉上赫然刻着与邪书相同的符文。
“从你们接到委托开始,三魂七魄就已被标记为祭灯。”
方瑾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扯开自己衣领,锁骨下方不知何时多了枚朱砂痣。
方瑾的罗盘突然炸裂,铜制碎片在空中组成卍字佛印,却呈逆时针旋转。
整座宅院开始坍缩,露出外层真实的景象。
他们正站在万人坑中央,无数白骨手臂托举着青铜祭坛。
“欢迎来到真正的尸骨林道场。”李阳飘落在祭坛顶端。
脚下浮现出血肉铸就的曼荼罗阵图,“九十年前青帮用三千活人炼阴兵,你们毁掉的不过是试验品。”
慕寒微突然将法器刺入自己左肩,剧痛让即将模糊的意识陡然清醒。
他注意到祭坛四角悬挂的青铜铃铛,每个铃舌都是半截人指骨:"方瑾!震位铃铛刻着你的生辰!"
方瑾忍痛用双刃钉刺穿朱砂痣,流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符咒。
当符咒与铃铛相撞的刹那,李阳突然发出惨叫,脖颈后的曼陀罗开始褪色。
慕寒微趁机抛出浸过自身精血的铜钱,钱币在血雾中化作八门金锁阵,暂时困住了暴走的李阳。
“看祭坛底部!”方瑾在缠斗中发现青铜纹路暗藏玄机。
那些看似装饰的饕餮纹,实则是用殄文记录的炼魂流程。
当慕寒微用镜面反射月光解读时,背后突然传来破空声。
消失的老人竟从血池中浮出,手持的却不是拐杖,而是刻满巫蛊符号的青铜钺。
“张天师的嫡传弟子居然堕入巫邪道。”慕寒微擦去嘴角血迹,盯着老人道袍下隐约可见的刺青。
"你故意引导我们毁掉投影,是要用我们的魂魄补全真正的《尸骨林志》吧?"
老人冷笑间撕去人皮面具,露出布满尸斑的真容。
他挥舞青铜钺劈开金锁阵,李阳趁机挣脱束缚。
但就在两人即将融合的瞬间,方瑾突然将法器刺入自己心口,喷涌的纯阳血染红整个祭坛。
"你疯了?"慕寒微目眦欲裂。
方瑾却露出惨笑:“我的生辰根本是假的就连冥府阴司都没有”
话未说完,染血的祭坛突然迸发青光,那些被炼化的阴兵残魂竟开始反噬施术者。
老人发出不敢置信的嘶吼:“纯阴命格!原来你才是最好的容器!”
他扑向方瑾却被慕寒微拦住。
此刻李阳体内的恶灵开始暴走,三个魂魄在躯壳里激烈争夺控制权。
当青铜铃铛全部炸裂时,慕寒微终于看清真相。
方瑾锁骨下的朱砂痣正在吸收所有阴气,而李阳后颈的曼陀罗其实是封印符。
慕寒微果断咬破舌尖喷出本命之血,在虚空画出完整的酆都大帝敕令。
"你以为我为什么带着镇魂杵?"慕寒微突然将法器插入地面。
方圆百里的土地开始震颤,“从踏入旧宅开始,我就在等你们现出真身。”
地底传来锁链拖动声,七具青铜棺破土而出。
每具棺材都刻着北斗七星图案,棺盖飞起的瞬间,老人和李阳同时发出惨叫。
方瑾趁机将桃木剑刺入祭坛中央的阴阳鱼眼,整个万人坑开始塌陷。
当烟尘散去时,慕寒微正用最后的气力在方瑾背上画镇魂符。
真正的李阳昏倒在废墟里,而老人化作的飞灰正被风吹向北斗方向。
但没人注意到,某片沾血的青铜残片上。
月光穿透万人坑上空的阴云,方瑾胸前的朱砂痣突然裂开细纹。
慕寒微沾着舌尖血的指尖在符纸上游走,却见那些浸透纯阳血的青铜碎片竟自行漂浮,在虚空中拼凑成半幅星图。
“这是”慕寒微瞳孔骤缩“二十八宿的北方七宿!”
话音未落,北斗七星棺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本该昏迷的李阳猛然睁眼,双瞳化作赤金竖瞳,指甲暴涨三寸刺向方瑾后心。
慕寒微甩出五帝钱截击,铜钱却在触碰到李阳皮肤的瞬间熔成铜汁。
“小心!他体内还有第三道魂魄!”方瑾翻身滚开时扯开衣襟,锁骨下的朱砂痣已蔓延成血色藤蔓,正疯狂吞噬着万人坑残余的阴气。
那些被镇压的阴兵残魂发出凄厉哀嚎,竟化作道道黑烟钻入他体内。
慕寒微突然想起:“北斗棺现,七煞归位。”
她咬破中指在掌心画出北斗贪狼印,七星棺应声开启。
七道金光锁链缠住暴走的李阳。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裂开数道血缝,无数刻着殄文的青铜碑破土而出。
“原来如此,这些根本不是阴兵冢,是北斗镇邪大阵的阵眼!”方瑾突然抓住慕寒微手腕虚弱的对她说。
他指向最近的石碑,上面竟用朱砂混着人血写着“庚午年七月初七,方氏婴孩镇于此。”
方瑾浑身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