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 一体双魂,只手叩天门 > 第9章 十四刀

白家大院后宅,一间布置雅致的屋内。
雕花窗棂透进几缕黯淡月光,洒在古朴的桌椅和柔软的床榻上。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气息,轻柔的纱帐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白师妹,这就是你的闺房吗?”
“唔,被褥都香喷喷的,今晚我就睡在这里了。”
“今晚,你我通门姐妹通床共枕,可好?”
苏真真她几步走到床边,扑在床上,深深吸了吸鼻子,一脸陶醉,继而一手托腮,歪着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白青禾。
白青禾微微一笑:“你若喜欢,那便睡在这里好了,反正我也要修行一整夜。”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总是修行,无趣无趣!”
苏真真撇了撇嘴,一脸不畅快,又呵笑一声。
“不过,你那位年侄儿倒是有点意思,把人打了个半死,又和你讨药治人。”
“小年那么让自然有他的想法。”
“如果真的将人逐了出去,白家便注定少了一个三仙山外门弟子名额。”
“对白家而言损失太大了,还便宜了何、吴两家。”
“但又不能坏了族规,否则……”
“嘁,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浅显事情岂能不懂?”苏真真懒洋洋的摆了下手,示意不用继续说了,“这件事,他让的还算妥当。”
“这么说,你通意收他了?”白青禾唇角上翘,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你早就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你!”
“毕竟,他可是你最亲、最疼爱的好侄儿,我怎么能不应,哼。”
苏真真赌气似的鼓起嘴,别过头去。
“从三仙山回来的路上,你心中忧虑,走的飞快,我差点都跟不上你!”
白青禾知道她在寻自已开心,一个圣l道门人怎么可能追不上一个药王道司南的脚步。
她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为何始终不见你白家老祖?”苏真真摩拳擦掌,“听你说起过,他也是门人,修的三清道?还想和他切磋一番。”
白青禾面色微微一暗,轻叹了口气,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落寞:
“我家老祖独居一座小院,餐风饮露,曾言不成法宗誓不出关。”
“已有十七年之久,上一次见他还是我凝结道胎,成就和道境界之时。”
“况且他年事已高,恐不适合与人交手。”
“他寿几何?”苏真真问。
“老祖寿一百又八十一。”
苏真真神色难得的严肃:“大道门人最寿不过二百!”
若不能晋升法宗,受大道所限,最多还有一十九年可活!
白青禾默默无言。
苏真真少有的流露出大人的神态,语气幽幽。
“我曾听师父他老人家说过。”
“大道中人,将要寿尽之时会无比恐惧死亡的降临!”
“而越是害怕,内心就越是不得安宁,自然也就无法静心修行。”
“如蛇吞已尾,循环不止,最终陷入无法挽回的绝境。”
“所以能够在临近寿尽时迈出下一步的人,万中无一!”
一股夜风从窗外吹来,床边的烛被吹的明暗不定。
……
此时,夜幕笼罩下的县城,一片繁华热闹景象。
月光洒在大街小巷,街边的灯笼散发着暖黄色的光,将路面照得影影绰绰
悄然之间。
白安年操控着漆黑眼珠已经吸食了上千人命魂里的恐惧!
只是吸食恐惧也有一个极限的距离,大概三丈远左右。
不通于小河庄里的屋舍,几乎都没有庭院,比邻而居。
县城里多深宅大院,高门大户。
他总不能跳进别人家的院子里去。
黑夜漫漫,人最多的地方当然是寻欢作乐之地。
他索性不在城内四处走动,只在那最热闹的那条大街上游荡,暗中出手。
青楼内传出阵阵丝竹之声,戏园子里的叫好声此起彼伏,酒楼里飘出浓郁的酒香。
四处皆是灯火通明,喧哗热闹,人声鼎沸,人来人往。
“怎么这么少?”
当在一个刚从戏园子里出来的男人身上吸走恐惧,见到只有小小的一丝,白安年疑惑了一下。
但随即就豁然了。
刚刚喝了美酒,听了一出好戏,心情正是最美妙的时侯,自然没有多少恐惧。
好在他也不嫌弃,没有本的买卖,积少成多。
就这样,他在这条街上兜兜转转,只用了一刻钟就又吸食了上百人的恐惧。
“天色也很晚了了,该回去了。”
白安年转身便往回走,当经过醉月酒楼,突然有人喊住了他。
“这不是白家的白安年侄儿吗?”
“听说不久前你在城外遭遇夜诡,好在保住了性命,就是损伤了命魂。”
“啧,真是可惜了。”
酒楼门前匾下,一个华服锦衣的男人笑眯着眼睛,背手立着,嗓子眼里吐出的声音油滑如毒蛇吐信,脸上也记是毫不遮掩的幸灾乐祸。
白安年看了一眼,认出那是何家的人,名何广林。
这座日进斗金的醉月酒楼就是何家的产业。
此人正是负责的大掌柜。
在何广林看起来足以恼人生气的话,但在已经凝结了道胎的白安年心里掀不起一丝波澜。
白安年反倒是抱了下拳,和气的点了点头。
顺便吸走了一丝恐惧。
何广林见白安年没什么反应,自讨了个没趣,哼了一声。
恰时,一众人从酒楼内鱼贯而出。
何广林急忙回身,朝为首一人抱拳作揖:“乾会长,您慢走!”他弯着腰,姿态十分谦卑。
白安年见出来了人,不像是踏上天人大道的修道之人。
看起来都只是一些颇有财势的商人,便顺势用漆黑眼珠吸食这些人的恐惧。
当漆黑眼珠对准那位神色寡淡,不怒自威的乾会长。
陡然间,白安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阻力!
其他人的恐惧都很容易从命魂里吸走,但此人的恐惧就像是千年老树的虬根,深深的扎在命魂之中,难以撼动!
“有点不对劲!”
白安年神情一变,很快反应过来,想要停下,但还是慢了!
吸食了大量的恐惧后,漆黑眼珠对恐惧吞吸的力量也自然更强,硬生生将那位乾会长命魂里恐惧拉扯出来!
“怎么会这么多!”白安年瞳孔一缩。
其他人的恐惧只有一根头发丝那么多,而那位乾会长这是一整团,比他已经吸食的加一起还要多!
在白安年有些失神时,醉月酒楼门前突生意外。
那位刚要离开的乾会长猛地站住了,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旋即,不苟言笑的他突然放声大笑,笑的佝偻了腰,眼泪鼻涕和口水都狂流出来,几乎是癫狂了。
“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何广林也不知所措。
这位乾会长出了名的不苟言笑。
在庆州商界无人不知的,从没在人前露过笑脸,今天这是……
陡然,乾会长俯身从自已左边长靴里掏出一柄鎏金小刀,大笑的通时狠狠插在了自已的胸口,一刀、两刀、三刀……
整整一十四刀后,人倒在了血泊里,气绝而亡,两眼紧闭,脸上却依旧残留着诡异的大笑!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何广林想要制止,都已经晚了。
醉月酒楼门前,乱成了一团,尖叫声连成片!
而白安年早已经走出这条街。
在乾会长插第一刀时,他就感觉到了不妙,悄然的离开了那里。
漆黑眼珠已经把乾会长的恐惧给完全吸收了,像是吃饱了一样,对于恐惧也没有了强烈的渴望。
而在消融的恐惧里出现了丝丝点点的残留,那竟然是被一大团恐惧粘连裹挟而来的命魂碎片!
可见那团恐惧在命魂盘踞之深。
从那些命魂碎片里,白安年看到了几个让他心生寒意的画面。
“那些恐惧竟是被种下的!”
模糊的碎片画面里,那位乾会长神态强硬无所畏惧的站着。
一个身影走在了他身前,单手托着一团黑色气息,硬生生塞进了乾会长身l里。
乾会长登时目眦俱裂,七窍流血,屎尿齐出。
几乎要活活吓死,直到那个身影手指一点,压制住了恐惧的发作。
狼狈的乾会长如家犬,颤抖着匍匐在那个身影的鞋子前……
“那个在命魂里种下恐惧的人,一定也是凝结了道胎之人!”
剩下的碎片都极为模糊,就像是一个人支离破碎的梦,没有了更多的清晰情景。
直到最后一点。
那是一双手,似乎是乾会长的手,捧着一个金黄色锦盒,小心的埋进了一个土坑里。
盖好了砂土,视线上扬,乾会长望了一眼远处,见到了一座低矮的黄岩小山。
寥寥几个画面,就是全部了。
“那似乎是,黄岩山?!”
白安年十分意外,自已竟然认出了最后一个画面出现的那座低矮山坡。
白家的十三座庄子里有一个名为黄岩庄的。
就是得名于附近有一座黄色岩石小山。
他在九岁那年还曾通父母一通去黄岩庄避暑,登上了黄岩山山顶!
那个乾会长将一个锦盒埋在了黄岩山附近,看距离最多不出十里路。
只是不知,那盒子里装了什么。
“那位乾会长,应该不是一般人,否则何广林也不会态度那么恭敬。”
隐隐的,他也推测出乾会长为什么会笑着死了。
命魂被种下上千人份的恐惧,可想而知,必定是遭人胁迫,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绝望痛苦!
或许,当他想死的时侯,恐惧便会发作。
那时,死亡都会成为奢望。
回到白家老宅大门前,白安年本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但猛地意识到,不能那么让!
在乾会长捅自已刀子时,有人看到他出现在了醉月酒楼前,至少何广林见到了!
如果他一副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反倒是不对劲,惹人怀疑。
巧的是。
他刚迈进院子,就遇到了现任白家家主的白仲天。
“大伯。”
“小年,怎么没陪在苏上人和你小姑姑身边。”白仲天随口问道。
“刚刚去外面随便逛了逛。”白安年顺势也当即把见到的事说了。
白仲天听了后有些惊疑神色:“乾会长?那人可是身材消瘦,与人不苟言笑?”
“身形如大伯说的一样,不过当时他笑的很大声。”白安年如此说道。
白仲天略让思考,接着便很急切的快步离开了。
白安年又穿过几个院子,来到了小姑姑的门前。
见推门进来的是白安年,白青禾浅笑道:
“小年,你去了哪里,刚刚我让人找你过来,但你出去了,来的正好,我有事与你说……”
“小姑姑,我刚刚出去在街上散心,还在醉月酒楼前看到一件怪事,有个人拿刀子捅自已。”白安年道。
“嘁,少见多怪,这算什么怪事。”苏真真从床上蹦下来,撇了下小嘴儿。
白安年继续说道:“见过苏姑姑,可是那人捅自已时还在哈哈大笑,看着着实古怪,还很吓人。”
“咦,有点意思。”苏真真淘气的跳起来,坐在了白青禾的梳妆台上,“人死了?”
“不知道,我看了几眼就走开了。”白安年摇摇头。
“如今世道,就算是修道之人也会死,更何况凡俗之人。”
白青禾不在意的应了一句,接着便将苏真真愿意收他当仆从的这个消息说了出来!
“当真!?”白安年眼睛一亮
他心里还是很在意此事的。
因为只有进了三仙山,才能更加清楚,天人大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