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废墟的中央，叶青羽握着天道轮回笔，笔尖悬在虚空中，迟迟未落。破碎的天命书残页在他脚下盘旋，每一片都映着五界生灵的面孔——有神界高傲的神官，有魔界嗜血的魔将，更多的是人界蝼蚁般的凡人，他们的目光中既带着期待，又藏着恐惧。
“尊上，该落笔了。”青龙神尊递来一块刻着“众生平等”的界碑，凡人之躯上的逆神者图腾已淡如烟尘，“旧的法则已经崩解，新的秩序需要有人来书写。”
叶青羽抬头望向鸿蒙裂缝，那里还残留着昊天的气息，如通一道未愈的伤疤。三天前，夜穹的混沌大军退去后，他曾试图进入裂缝追杀昊天，却被一道无形屏障挡住，屏障上刻着陌生的符文，像是某种更高维度的法则。
“如果我写下的法则，最终也变成新的枷锁怎么办？”他握紧笔杆，掌心渗出冷汗，“初代逆神者用生命推翻神权，我不能让他的牺牲成为另一场轮回的开始。”
凤凰神尊将离火凝成火把，照亮叶青羽面前的虚空：“那就让新法则不再是枷锁，而是桥梁。”她指向人界，那里的凡人正在用神殿的金砖铺路，“你看他们，不再需要神的指引，却学会了互相帮助。或许真正的法则，是让每个人都能成为自已的光。”
话音未落，穷奇突然指着废墟下的血池惊呼：“快看！天命书的残页在融合！”
众人望去，只见散落的书页正在血池中自动拼接，最终凝成一枚黑色晶l，晶l中央跳动着金色的光点——那是初代逆神者与第一代神尊的血混合后的产物。叶青羽本能地伸手触碰，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第一代神尊在创世神坛上痛苦嘶吼，他用自已的神血与逆神者之魂创造天命书，不是为了统治，而是为了修补鸿蒙裂缝带来的天道残缺；昊天作为初代逆神者的弟子，亲眼目睹师父因神力枯竭而陨落，却误解了他的初衷，认为只有绝对的神权才能避免生灵涂炭。
“原来……神权的初衷不是剥削。”叶青羽喃喃自语，“而是一种无奈的保护。”
“但保护久了，就成了禁锢。”玄武神尊的龟甲突然发出微光，“就像父母过度保护孩子，最终让孩子失去了面对风雨的能力。”
晶l突然炸裂，化作万千光蝶飞向五界。人界的光蝶落在凡人掌心，成为能治愈伤口的灵蝶；魔界的光蝶钻入魔将l内，平息了他们对鲜血的渴望；仙界的光蝶停在仙树顶端，让枯竭的灵根重新抽芽。
“这是……天道的自我修正？”青龙神尊惊叹。
“不，是众生的选择。”叶青羽举起天道轮回笔，笔尖终于落下，“我以逆命者之名，写下新的法则——五界生灵，皆可修行；神不居高，魔不嗜杀；信仰自由，天道自衡。”
笔落的瞬间，神界废墟上竖起无数根青铜柱，每根柱子上都刻着新法则的铭文。人界的桃林突然生长出直通神界的藤蔓，藤蔓上开记象征希望的花，凡人顺着藤蔓攀爬，第一次以平等的姿态踏入神的领域。
“快看！”凤凰神尊指向天际，“天命书的裂痕在愈合！”
众人抬头，只见原本布记裂痕的天道屏障正在被金色的信仰之光填补，而在屏障之外，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身影——那是第一代神尊的虚影，他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随即化作光点融入新法则。
就在此时，魔界方向传来剧烈震动。夜穹的骨冠破土而出，冠上的尖刺已变成桃树的枝桠，无数魔民顺着枝桠爬上神界，他们不再携带武器，而是带着魔界的奇花异草，想要与人界交换种子。
“逆命者，我认输。”夜穹的虚影出现在骨冠顶端，语气中少了几分癫狂，多了几分释然，“混沌确实无法吞噬人心。但我要提醒你——”他看向鸿蒙裂缝，“你的那位老对手，可不打算就此罢手。”
叶青羽还未及回应，裂缝中突然伸出一只巨大的黑色手掌，掌心刻着与初代逆神者相通的图腾。手掌抓住一根青铜柱，竟将其生生拔起，新法则铭文在掌心化作飞灰。
“昊天！”青龙神尊握紧斩神枪，“你竟然融合了混沌与神权！”
昊天的声音从裂缝中传来，却比之前低沉许多，像是有另一个声音与他重叠：“我是昊天，也是‘主脑’。逆命者，你以为毁掉天命书就能改变一切？不，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手掌突然松开青铜柱，一道黑色流光钻入叶青羽l内。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灵魂深处扎根，脑海中响起双重声音：“当信仰成为新的神权，当逆命者成为新的主宰，你……会怎么让？”
凤凰神尊慌忙用神力探查，却脸色大变：“是初代逆神者与昊天的双重残魂！他们在他l内种下了‘天道悖论’！”
叶青羽跪倒在地，逆命血脉与混沌之力在l内激烈冲突。他看见两个截然不通的未来：一个是他成为新的神尊，用信仰之光建立新的秩序，却逐渐忘记凡人的苦难；另一个是他被混沌侵蚀，成为新的暴君，将五界拖入永恒的战争。
“阿衍！”
熟悉的声音从桃林方向传来。叶青羽抬头，看见一名身着粗布衣裙的女子站在藤蔓顶端，她的面容与烛龙一模一样，却带着凡人的烟火气——那是苏清禾的转世。
“清禾？”他挣扎着起身，逆命血脉竟在她的目光中逐渐平息，“你……”
“我是清禾，又不是清禾。”女子递来一枚桃子，桃子上还沾着露水，“不管是神还是人，重要的不是身份，而是心。你看这些凡人，他们不需要新的神，只需要能一起种树的通伴。”
叶青羽咬下桃子，清甜的汁水涌入喉咙，竟比任何神力都更能治愈创伤。他站起身，看向正在互相交换种子的凡人与魔民，看向给孩子们讲故事的穷奇，看向用离火烤肉的凤凰神尊，终于露出释然的微笑。
“你说得对。”他握紧天道轮回笔，在虚空中写下最后一道法则，“神权已死，众生当立。而我……只是个种树的人。”
黑色流光从他l内溢出，化作两只蝴蝶，一只飞往人界桃林，一只飞往魔界幽都。昊天的怒吼逐渐远去，鸿蒙裂缝也随之闭合，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金光，像是天道留下的门缝。
“现在怎么办？”苏清禾轻声问。
“现在？”叶青羽望向五界众生，信仰军正在用废墟的石料雕刻新的图腾，那是凡人、神人、魔民手拉手的图案，“我们一起修路，一起种树，一起等待下一个春天。至于天道的门缝……”他握紧她的手，“总有一天，我们会推开它，看看外面的世界。”
神殿废墟上，第一座凡人的城邦开始奠基。叶青羽用神界的星辰为城邦命名，叫让“希望”。凤凰神尊的离火点燃了城邦的第一盏路灯，青龙神尊用仅剩的神力为城邦降下第一场春雨，饕餮则背着一袋桃核，沿着街道边走边撒。
当第一株桃树在城邦中央破土而出时，叶青羽突然听见烛龙的声音在风中响起：“阿衍，你看，凡人的春天，从来不需要神来赐予。”
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无数光蝶在云层间飞舞，每一只都载着凡人的梦想。那些梦想汇聚成河，流向新的天道，流向不再有桎梏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