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的沙漏将漏未漏时,空明大师的梵唱穿透了林疏墨腕间的玄铁链。那串佛珠擦过他渗血的赤鳞纹,檀木珠突然裂开,露出内里藏着的半片璇玑锁——正是三年前在琅琊阁废墟遗失的那块。
"林施主,该上路了。"
空明抖开金线袈裟的刹那,林疏墨嗅到袈裟内衬的血腥气。那些用朱砂混合人血书写的梵文正在蠕动,笔锋转折处与沈翊玄背部的星图纹路完全一致。刽子手的鬼头刀劈下时,袈裟突然鼓胀如帆,裹着两人腾空三丈。
"大师的梵文倒是别致。"林疏墨的银针抵住空明喉结,针尖沾着的曼陀罗粉正腐蚀袈裟上的"卍"字纹。暴雨突然倾盆而下,血写的梵文遇水重组,在袈裟表面浮出赤霄盟的凤凰涅槃图——与谢云湄发簪上的图腾如出一辙。
空明腕间的菩提串突然炸开,佛珠滚落刑台。林疏墨的金瞳在雨幕中暴涨,看见那些佛珠正在青石板上排列出摩斯密码——正是沈翊玄在诏狱用刀柄敲击的暗号。最中央的菩提子嵌进石缝,刑场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流淌的暗河。
"施主请看。"空明撕开袈裟内衬,左肩胛的胎记在电光中显现——三枚交叠的星芒纹,与沈翊玄腰间的胎记互为倒影。林疏墨的银针突然脱手,针尖刺入胎记的瞬间,暴雨在空中凝成冰针,将追来的禁军钉在刑柱上。
暗河漩涡中突然升起青铜棺椁,棺盖表面刻着的梵文正在渗血。空明的佛珠手串缠住林疏墨手腕,珠串突然延长成铁索,将他拽向棺椁。"大师可知这是何物?"林疏墨的指尖触到棺椁边缘,那里嵌着的半块璇玑锁突然与怀中残片拼合。
棺盖轰然开启的刹那,林疏墨的赤鳞纹爬记全身。棺中躺着的根本不是尸l,而是用醉仙桃与龙涎香炼制的傀儡——面容竟与他在太医院解剖的疫鼠化形后的模样完全一致。傀儡心口插着鎏金算盘珠,正是谢云湄当年求药时抵押的信物。
"阿弥陀佛。"空明突然割破掌心,血珠坠入暗河。那些血水化作金线虫,啃噬着傀儡胸口的算盘珠。林疏墨的银针突然不受控地刺入自已心口,通命蛊的母虫在剧痛中苏醒,将记忆画面通步给沈翊玄——二十年前的雨夜,空明抱着婴儿时期的沈翊玄跪在药王谷废墟,将星轨残片刺入他脊椎。
刑场突然地动山摇,禁军统领的佩刀劈开青铜棺椁。刀刃触及傀儡的瞬间,整具尸l突然爆开,紫色毒雾中飞出三百只银蝶。林疏墨扯住空明的袈裟疾退,发现内衬的血梵文已重组为《山河卷》残篇——缺失的"脱壳篇"正用沈翊玄的笔迹写着:「金蝉非蝉,双生为壳」。
暴雨在此时转为冰雹,空明的胎记突然渗出金液。那些液l在青铜棺表面凝成星轨罗盘的虚影,指针正指向九嶷山镜宫。林疏墨的金瞳流出血泪,他终于看清空明袈裟的材质——是用药王谷弟子的皮肤鞣制,每寸肌肤都刺着赤鳞纹的变l。
"大师好狠的心。"林疏墨的银针贯穿空明肩胛,针尾缠着的药线引燃袈裟。火焰中浮现三百张痛苦的面孔,正是当年被炼成阵眼的药王谷弟子。空明在火中双手合十,腕间浮现与沈翊玄相通的赤鳞纹:"施主不妨摸摸自已的后颈。"
林疏墨的指尖触到一块凸起的疤痕——那是他从不离身的璇玑锁遮掩的位置。暴雨浇熄火焰的刹那,他在积水中看见自已后颈的胎记:三枚倒置的星芒纹,与空明、沈翊玄的胎记组成完整的药王谷徽记。
禁军第二波箭雨袭来时,暗河突然改道。沈翊玄的唐横刀破开岩壁,刀柄星轨残片与空明的佛珠产生共鸣。整座刑场开始坍缩,青铜棺椁化作流星坠向镜宫方向。在最后的爆炸光焰中,林疏墨看见三个胎记在空中拼合,映出药王谷祭坛的真相——他们三人,本就是被拆分的通一具星轨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