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管家进来的时候,让人将另一名粗使婆子一块绑了过来,先对姜无言恭敬的行礼:“回禀夫人,这俩婆子偷奸耍滑,小的这就将其发卖了出去,再另外给夫人找几个手脚麻利,勤快老实的。”
他看得最清楚,夫人娘家回来后,已经不一样了,可能是之前被压狠了反弹了,还是在娘家受了什么刺激,这些贺管家不得而知,他只知,待夫人是断不能再跟从前一样。
姜无言淡淡“嗯”了声,让贺管家自行处理便是。
贺管家让人将两个婆子塞住嘴拖了出去,再对姜无言奉上请柬:“夫人,长公主明日想办个赏花宴,邀请不少女眷前去,还遣人给夫人您也送来了请柬呢。”
贺管家说得颇为唏嘘,虽不知缘由,难得有贵妇邀请夫人参加贵族女眷们的聚会,还是长公主呢。
早些年,倒有些,或许是看在姜府贺府的面上邀请过夫人,可夫人自个不愿出席,再后来,夫人患了眼疾,大家有了名目,自然不会再邀请夫人了。
贺管家不太抱希望地问:“夫人可愿前去?”
“去,长公主的邀约,怎可不去?”姜无言抓起旁边的蒲扇,优雅闲适地扇了扇,“虽说看不到百花盛开的模样,可闻闻花香,不也挺好的?”
“诶,那小的这就去给夫人准备。”
姜无言摆了下手,让贺管家自行去了。
——
姜无言穿上了贵妇人的服饰,偏青的白色长衫上点缀着浅粉的梅花,搭配着玫红色的裙子,头上是相应颜色的珠翠与绒花。
因为时间紧,只能简单搭一套不失礼数,又相对简洁些,不会过于繁琐妨碍一个瞎子行动的服饰,但赏花宴就是几个贵女们坐着喝喝茶聊聊天,简单些也无妨。
只是贺云轩也没想到,就只是稍微打扮一下,姜无言就好像突然鲜活了起来。
那点缀的粉红,衬出了她的娇嫩,白与青的交织又托显出她的优雅,小施脂粉的脸上,不再是惨白白的,一整个明亮起来,如含苞待放的花苞,已经逐渐有了她的风姿与色彩。
不再低着头,不再含着胸,纤姿盈盈,体态端方。
贺云轩都看晃了眼,忽然意识到,这是他的夫人啊!
眼见着她领着婢女准备走了,他才忙不失地过去:“阿言!”
姜无言:“……”
她真有些烦了这道声音和这个称呼,但还是停了下来,侧身:“侯爷?”
“咳,听说你要去参加长公主的赏花宴?”
姜无言“嗯”了声。
没话找话,她真懒得应对。
“你眼睛不便,可需夫君陪你过去?”
姜无言:“……”
她听这话着实恶心得很,她将青心先打发出去,再对贺云轩道:“侯爷,现在妹妹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不是才发过疯呢,不好好哄着?
贺云轩一顿,随即笑了,温柔地上前,却猛地攥住了姜无言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跟前:
“阿言,可是在怨为夫?”
姜无言身子僵住,没有因为他的“亲近”欢喜,反而遍体生寒。
她不敢挣扎,只顺从地低着头,仿佛要依偎在他怀里一般:“侯爷,你何必问我这个问题呢。”
他看她黯然神伤的模样,心下一软:“阿言别怪为夫。”
姜无言偏过头:“侯爷,时辰不早了,迟到了,怕长公主要怪罪。”
快点放开她吧。
“那我陪……”
“只邀请女眷,侯爷。”姜无言难过却体贴地说,“而且侯爷还要去巡视军营吧,无需为我这点事,耽误了正事。”
如果可以,她是不愿在自己羽翼未丰的时候,跟贺云轩有什么冲突的。
一来,贺家如今真正做主的是他,二来,别看他此时放软态度,可一个敢把太子的未婚妻囚禁的人,谁知道激怒他,他会发什么疯呢。
贺云轩闻言,没再说什么,只是抬手抚了过她耳鬓的发丝:“你毕竟较常人不便些,若有什么事,尽管差人来告知为夫,为夫必然尽快去寻你。”
姜无言恭顺着,嘴角却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
她眼睛瞎了不是一天两天,何曾见他因为她的不便,扶她一下呢?
今天的他委实有些奇怪。
“既然长公主邀约,是该去,若能与长公主交好,自是一桩美事。特别是安乐郡主,听说她这两日心情不大好,”他取出了个盒子,打开后,是个镶着宝石的玉镯,那玉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里头似乎还有水在流动,甚是漂亮,“这小玩意就送给郡主,哄她乐呵。”
说着,他又笑着哄姜无言:“阿言可别误会,为夫可不是对郡主有什么心思,为夫可是为了你。你娘亲不在,你爹对你又那么苛责,你如今又有眼疾,很多族人都对此争议,说是让你再担任侯府主母之位不妥当。”
“但我心里,只有你才是我妻子。”他握住姜无言的手,“为夫便想着,若你能得郡主的眼,与郡主交好,听说郡主最是心善之人,有她帮助的话,谁还敢说你不配当我平阳侯的夫人?”
随着话落,他将装着镯子的盒子,放在了姜无言的手中。
姜无言的手被他拽得很紧,想收回也不能,只能将盒子抓住手里。
原来今天的“事”在这呢。
想用她拉拢长公主和郡主?为的什么?贺云轩在图谋什么?
且句句为她,句句给她洗脑,她若真是依靠他为生,什么都不懂不知的深宅妇人,只会觉得这夫君为自己筹谋良多,只会黯然自己的不堪,从而自卑,什么都听他的,当一个提线木偶。
眼帘微垂,遮挡最后那点破碎的即将消散的神伤,她呐呐地说:“夫君我很想听你的,跟郡主交好,能讨郡主的欢心,可是我怕我那凶煞的命格,万一……”
贺云轩一僵,似乎也想到了她那不稳定的炸弹命格,一个不好,霉运爆发,破坏了赏花宴……
他握住她的手都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