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听到的是锁链摩擦碰撞的声响,再才是姜欢不知真假的欢喜的声音:“姐姐,你来救我啦?”
姜无言头上落了一只袖珍鸟,将密室里的一切都转述给她知。
说是密室,这更像一间充满了暧昧香风的闺房,墙壁上贴着名人字画,还有上好的檀木桌子,上头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旁边还有化妆台,铜镜、首饰盒、脂粉一样不缺。
另一边,还有专门隔出来让其方便的地方。
此外,那张特大床上,铺着柔软的褥子,床的周边挂着丝纱带子,飘飘晃晃的很有仙气感。
姜欢穿着同样飘逸的裙子,香肩半露地靠在床上,在丝纱带子下影影绰绰的,让人看了怕是要欲罢不能。
而她手上戴着的锁链,反倒更添了几分香艳与情趣。
锁链很长,可以让她在这间密室里自由行动,还用柔软的绸缎布包裹着她的手腕,生怕伤着了。
姜欢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脚裸上还戴着金链子,链子上窜着颗小铃铛,一走一动间,就有清脆悦耳的“呤呤”声。
但对没有情趣细胞的姜无言而言,这声音,就跟回羊村里那个神使摇晃的大铃铛没什么不同,都烦人得紧。
“姐姐!”伴随着铃铛声,姜欢已经冲到姜无言跟前,激动地想要抱住姜无言。
但姜无言身前端着膳盘,挡住了她,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紧紧握住姜无言的手臂:“姐姐,我好怕你不管我啊,我好怕你真的把我丢在这里,不管我,也不要我了!”
说着,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姜欢确实长得好看,明艳美丽,那挂在脸颊上的泪,像盛艳的玫瑰花上的露珠一样,楚楚动人。
她对姐姐到来的期待和激动,一点都不似作假。
姜无言双目无神,像没有灵魂的木偶定定地站着好一会,等姜欢情绪缓下来才道:“先吃点东西吧。”
声音有些过于冷静了。
姜欢帮忙将膳盘拿走放下,随后还是将姜无言抱住了,双手搂住姜无言的脖子,像小时候那样埋在姜无言的肩上:“姐姐,我好想你,我好害怕啊……”
姜无言僵住。
【她需与她多亲近,命格才能稳住!】
她垂着眼眸,拉下了姜欢的双手,仍是淡淡的:“吃饭吧。”
姜欢嘟嘟嘴,不情不愿地坐好,看着姐姐摸索着食盘上的饭菜摆好,最后将筷子递给她。
她高兴地接过:“果然姐姐最好,都是我喜欢吃的!”
姜无言:“……”
其实都是膳房准备的,她没有参与菜色。
她听着姜欢吃,听其边吃边一声声夸姐姐好,姜无言见其真不懂食不言的道理,猛然出声问:“你为何要女扮男装,跟着贺云轩上战场?”
既如此喜爱她这个姐姐,为什么要做这么出格的事去帮姐姐的丈夫?
姜欢动作一顿,随即委屈地扁起嘴来:“当然是害怕他出了事,姐姐会伤心啊!我也没想到会发展成后面这样姐姐,”她带着可怜和小心地问,“你还在生气吗?”
姜无言抬手,摸索在姜欢的脸庞上,姜欢很配合地将自己的脸放在她的手中。
她手指轻抚过姜欢细嫩的脸蛋上,一如小时候抚摸妹妹的时候。
可小时候的温情,此时已经变了味道,她也如从前那般,算不出妹妹的卦:
“如果,你真的怕我伤心,不更应该陪着我吗?为什么,万里迢迢的,去陪了一个狗男人?”
姜欢一时怔住。
既有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也有第一次听到姐姐,用她那柔柔淡淡的语调,说着骂人的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姐姐叫自己的夫君狗男人?
姐姐不是很喜欢姐夫吗?
为何语气里,透着嫌恶?
“姐姐”姜欢抬手覆盖在姜无言的手背上,按在自己的脸颊上,似乎很怕姐姐会抽离,然后离开她,“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确实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姜无言似无奈地叹气,随即手上用劲,将姜欢的脑袋扒拉了过来,与自己交颈,面颊贴着她的面颊。
姜欢还没来得及为姐姐主动的亲昵高兴,就听姐姐在她耳边问:
“不待在姐姐身边,稳住自己的命格,反而长达三年跟着个狗男人在外,你在想什么?你想得到什么?”
姜欢这次真的僵住了,待她反应过来想要退开时,姜无言紧紧地按住她,不让她退离。
姜夫人必然知晓那晚偷听的人是她,等姜欢出去了,肯定也会被告知,那不如她现在先主动跟姜欢说。
就不知妹妹被关在这出不去,又得知这些,会不会抓心挠肝的?
“欢欢,告诉姐姐,”她一下一下顺着姜欢身后如墨的青丝,“你从小就说喜欢姐姐,喜欢跟姐姐在一起,可有哪一刻哪一句,是真心的?”
“你们在干什么?”
贺云轩一进来,就看到姐妹俩抱在一起,这好像没什么,姊妹情深,可又好像有什么……
姜无言早就知道贺云轩来了,她不急不缓地松开了妹妹,不慌不忙地起身:“给妹妹送晚膳,不是侯爷说,以后妹妹的这些,我来负责吗?”
“本侯只是让你准备好,送过来就行,没让你进这来!”
姜无言也不怨他自己没交代清楚,垂眸应着:“是,侯爷。”
“不打扰侯爷和妹妹了。”姜无言行礼告退,刚要走,手就被姜欢拉住了。
瘫坐着的姜欢眼眸含泪地仰望着姜无言,悄悄地朝姜无言摇头,似乎在祈求姜无言不要走,亦或是想让姜无言能听她的解释。
但姜无言看不见,也不让藏在头发上的袖珍鸟替她传达,她的世界只有黑暗,所以面无表情地拉下了姜欢的手。
贺云轩却在此时不高兴地斥责起来:“欢欢怎么哭了?姜无言,你又对欢欢做了什么?”
骂的时候,贺云轩已经冲了过来,推开了姜无言,搂住了姜欢。
姜无言被他大力一推,差点又摔地上去,勉强用盲杖撑着稳住身形。
她让自己站稳,无视贺云轩对姜欢温声软语的轻哄声,淡淡地回着他刚刚的质问:
“我一来,妹妹便抱着我哭了,侯爷是不是该反省自己,是不是哪做得不好,哪不够努力,让妹妹伤心了?你可当心,妹妹这心,若是伤完了,不愿留在侯爷身边,那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