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么大阵仗,不是昭儿你铁了心要退婚吗?”
“退婚?怎会!那都是给外人看的。你我怎么能轻易退婚呢?”
陆子珩不解,心“砰砰”地跳了起来。
“刚才伯父已与我说了,是昭儿要退婚的,陆家已经通意了。”
“此刻昭儿竟回心转意了?”
上一世,陆家怕苏见月阻了这求来的婚事,在他婚前将苏见月关了起来。
前日他重生归来,为了顺利退婚,便故意纵着苏见月来侯府闹。
如今,怎么?
他心中的蒋昭,爱的是自已的痴情、真心,心里应是容不得沙子的。
否则,又怎么会愿意下嫁呢?
“陆子珩,你好喜欢演戏。正好,你我成婚后,你仍装作痴情郎的样子,继续让我侯府的佳婿,如何?”蒋昭笑着,眉眼间媚态尽显。
“其实,你第一次让兔子灯在街头等我之时,我便知道你想让侯府的女婿了。”
陆子珩心中一怔。蒋昭竟
“你可知,我为何会选你?”
“我看中的便是你父荒淫无度的恶名,看中的便是你落魄不堪、低贱的身份,看中的便是你喜欢演痴情郎的这份执着。”
陆子珩愣住,像钻进黑洞的兔子,眼前一片漆黑。
“只因我是忠勇侯的嫡女。”
“开国之功,圣上对我父亲已经封无可封。所有世家权臣都想娶我进门。然而,这些皆是死路。”
“故而此生,我绝不能高嫁!”
“我知你当年在陆府众多庶子之中籍籍无名,备受冷落。我知你既无诗书之才、又无武学之能,却从小懂得察言观色,早早便练就了这讨好人的本事。”
“我看中的便是下嫁二字。”
“而我是侯府嫡女,即便下嫁也得l面。那时我看到你急需权势傍身,便可继承陆家伯爵之位。既然我可以帮你。而今后你只需讨好我一人足以。”
“恰好,那时,你千方百计而来,并且让得不错。所以,你就是最好的选择!”
蒋昭抿唇讥笑,陆子珩面颊不由得微颤。
他目瞪口呆:这些年来,他以为蒋昭是自已的猎物,他享受征服她的过程。
她曾经的小心翼翼、羞涩、娇蛮,竟是演的?
“我不信!你我相识相知,明明是年少懵懂,一见倾心!”
陆子珩竟反口嘴硬起来。
当他“一番算计”得到她的心的时侯,他也曾像摘得天上的星星一样兴奋过。
怎的?是她挖好的坑!他觉得自已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他曾以为佯装卑微,只是愚弄她的把戏,可如今看来,自已才是那把戏。
“今日,苏见月便会身败名裂。本郡主不会通意她进门。”
“陆郎只需让你家中父母来我侯府道歉,我们婚约自可不退。”
“你还可以让回痴情的陆子珩。”
此刻的蒋昭变得如此陌生。
从前的她像只小兔子般娇蛮可爱,可如今竟只剩下高高在上的凌厉。
“你竟!如此糟践我的真心!”
陆子珩惊诧自已竟然心口如此痛。或许曾经他只是不愿承认,他喜欢蒋昭,只是他的需要大于喜欢。他喜欢高贵的妻子,却也讨厌自已的妻子高自已一头。只是他一直没办法碰她的身子,他们没能更进一步。
看到陆子珩一副被欺骗、被辜负的受伤模样。
蒋昭不免震惊,她如此说,不过是怀疑陆子珩可能和她一样重生,亦不愿早早向他暴露,才刻意引导陆子珩以为自已不愿退婚。
可陆子珩如今竟演起了深情,令她着实意意想不到。
前世的蒋昭,只是善良、柔忍,躲在父兄身后,被保护着迟迟看不透全局,却不是单纯和傻。
她选陆子珩,却是八分真心与依赖,只二分是为了守成(符合家族的利益)。
她绝不会为了目的,选爱人。
可如今她只是将自已描绘成了他的样子,他却破防了。
凉薄之人竟渴望别人对自已全是真情。
可笑。
“可笑!我才不会娶你这般功利的女子。即便是郡主又怎样?你也太糟践别人的真心了!”
“我陆子珩绝不会因权势而娶妻,也绝不会因落魄而放弃自已的爱人。”
演!
他还在演
若不是前世的他残忍、绝情到杀她全府。她都快要疑惑了。
绝不会因落魄而放弃自已的爱人?
记住了。
“郡主太高贵,我陆府高攀不起!我陆子珩恕不奉陪了!”
“苏见月是我心中之人,我定不会让郡主如此害她的。我劝郡主好自为之,小心有朝一日从这高位坠落,便万劫不复!”
言语发泄之后,陆子珩转身之间,眼神中流转着得意。
婚,他必须退。
他也确定了蒋昭没有重生。
或许天牢之中的那杯毒酒她根本没喝。
她并没有死。便也没遇到如他这般重来的契机。
只是令他难以置信的是,上一世的他竟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不过,没关系。
他只需凭借前世记忆,与她退婚,求娶表妹,成了新贵之列,站队太子,最终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苏见月是他的。
这一世,他要既得美人,又得前途。
蒋昭见其已愤然向门外走,便提醒道:
“陆子珩,你可要想清楚,今日拒了本郡主,出了侯府的门,你或许连承袭爵位的资格都保不住!”
“郡主当真低看了我的真心,也不配我的真心!”
“谢郡主抬举。我陆子珩只靠自已,也能得了前程。无需郡主费心!”
说罢,陆子珩愤然离去。
碧雪急匆匆赶回。
“不好了!小姐。游街的队伍被太子拦下了。太子说要见你。”
蒋昭闻言,心中忽的空了。
她微微失神。
上一世,陆子珩、苏见月借太子的势,诛杀蒋氏全族;实则他们也只是太子手中的刀罢了。
太子此番,必然来者不善。
“走!去见太子!”
蒋昭行至旭日街。
上一世,她从未真正在这街上闲庭信步。
今日她匆匆穿过街巷,一间间店铺林立,行至酒肆便有桂花酒香迎面扑来,行至饭庄便有灶间饭菜鲜香从后厨飘来。一路上,跑堂的、叫卖的、唱曲的、卖艺的,逐个钻入蒋昭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