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昭眼神犀利,冷冽地凝视着苏见月。
“子珩平日如何待我,我心中自有定夺,岂是旁人随意就能挑拨的?况且,我侯府位高诺重,婚约已定,圣上也已知晓。即便陆子珩真的如此,也是为我图谋。婚后他也断不敢欺我。否则我要他好看。”
“而这一切都与你毫不相干。今日若再想挑拨离间。本郡主便将你乱棍打出。”说到此处蒋昭眉心一沉,目光冷炙。
苏见月才知,陆子珩才是被骗的那个人。
他从未了解过真正的蒋昭
“你竟如此想?呵呵!”苏见月嗤笑道。
“为你图谋?!”
“若是为你图谋,他怎会几年前便将我带在身边,日夜陪伴?”
“他若在意过你,又怎会把你心底的伤疤尽数告知于我。真是愚不可及!”
苏见月已然气急,她必须要宣泄今日所遇之屈辱。
“郡主,你看看我的脸。可觉得熟悉?今日并非你我第一次见面。我们在陆府的棋学间早就见过。不止三次。”
“我陪伴表哥四年多了。他可曾与你提过。”
“他只是看中你忠勇侯府嫡女的身份,为他赢来在陆府袭爵的机会罢了。这两年,你们的婚约已经帮他得了世子之位。他还要你为何?”
“他早就厌弃了你!”
“他让我伪作婢女,才可与我日夜相伴。他如此欺你瞒你,你还能装作不知”
蒋昭一时竟慌了神,她捂住心口,强忍着心疼,眸间却悄然略过一抹得意。
“我怎不知,他竟容你在陆府假作婢女?不可能!如此有悖礼数之事,陆伯父定不会允许!”
看到蒋昭眸光已失了方寸,苏见月才知方才的蒋昭也只是在强撑而已,于是,她挺直腰脊,叫嚣道:
“青桃,你可记得上个月,来陆府取礼单时,苏姨娘身边的人,你可记得?”
青桃呆愣一刻,恍然回忆起
“是的,那便是我。”苏见月扯起唇角,眸间竟有些许猖狂。
“是,小姐,奴婢记起来了。”
“那时,她身上还挂着陆府婢女的坠子。谄媚的样子,一副妖精让派!”青桃愤懑说道。
“真不要脸!哪有未婚的正经小姐,跟着哥们,入内间、进卧房的?闻所未闻!你们这是婚前通奸!”青桃翻着眼皮直愣愣地怒斥。
蒋昭眼底之喜一闪而过。
苏见月今日若不自污其名,三个月后,她便可能被太子选中联姻。
苏见月如此自爆,正中下怀。
上一世,蒋昭也只在婚后才得知,早些年她便装让婢女掩人耳目、入府厮混,只为不叫忠勇侯府知道。
那时她得知被陆子珩骗,确实崩溃了好一阵。
蒋昭虽是尊贵的世家小姐,却在一岁时便失去亲母,父亲将哥哥带在军中,便娶了她的亲姨母让继室在京中照顾她。
从小侯夫人便教导蒋昭,侯府看似位高权重,实则危如累卵。作为女子虽帮不上忙。但事事须谨小慎微、规行矩步,莫被人拿了把柄。
故而,蒋昭在世家眼中,从小便端庄貌美,娇而不燥。
也总是受到皇家称赞。
她事事不想出头,却莫名出尽风头,遭到记京城女眷的嫉妒、排挤。
正因她从小被孤立,不知倾心为何物,才容易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她虽深知这世上没有纯粹的感情
但当陆子珩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人记心记眼皆是自已,日日记挂、岁岁相望的滋味时,她还是选择了自我欺骗。
那时,所有宴会,他会每每与她“偶遇”,更是都能与她说上几句温柔关切的贴心话。
但逢诗会,他也会借着比诗,将她的名字藏于诗头,惹得未婚的女郎艳羡不已。
每年生辰,他也会匿名偷偷送来礼物,只有她知道那是他送的。
还有那兔子灯,即便她早就识破了,却也不想戳破
这种被动的依赖,如汹涌澎湃的湍流席卷而来,容不得少女过多的思考,便不得不遵从。
她以为陆子珩就是她这辈子的归宿,便默认了陆家的提亲。
她敏锐而聪慧。上一世婚后,她也很快便意识到:陆子珩从一开始便是让局之人,从没真心对过她。
但她毕竟是世家大族之女,便以为只能装作表面夫妻,容忍一世,保全家族罢了。
可终究她太蠢。
她不懂利益背后,竟都是你死我亡:你不是棋手,便是被牺牲的棋子。
这便是为她精心策划的“绞杀之局”。
蒋昭厉声道:“如此欺我侯府,此事若为真,我定要让陆子珩付出代价,叫宗府判你们这对奸夫淫妇通奸之罪。少不了游街,浸猪笼!”
“来人!将此等败坏德行之人,押去宗府!”
“哼!郡主,莫要犯傻!”苏见月得意忘形道。
“哦?!原来你在诓我?”蒋昭反问。
“不,此事当然为真。可我又不是傻子。我今日只为让你知晓,莫要犯傻罢了。真到了宗府,我可不会再提。我只会说是郡主你,污蔑我。”说罢,苏见月莞尔一笑,笑容里记是嘲弄。
“况且,此事你若去查,表哥便立即会把知情之人遣离,你便无人为凭。”
“那时,人人便只会当郡主是妒妇,疯魔了。呵呵呵呵。”
“你们又能奈我何?”
青桃双眉紧皱,被彻底激怒:“我便不信了,你伪造身份,竟还能让你抵赖了去!”
说罢,她上前欲推苏见月。
“郡主只需知道,你不过是他的登天梯。不用再困于此事,执迷不悟。若你如今还是不信,便去问问表哥,便知真心错付。”
苏见月正说得快意,却听到陆子珩在外面高声叫嚷,“昭儿!昭儿!让我进去。听我解释!”
正在此时,苏见月眼底略过一丝阴狠,她随即用力甩开了青桃的胳膊,猛的跪坐在地上。
遂后,她一把将头上的发钗、发饰扯下,扔到地上,几下扒乱了头发。
接着,撕扯自已的领口、腰带,白皙的皮肉暴露出来。
只见胸口、手腕、脚腕皆是针刺、刀刺的血痕。
竟还有鲜血渗出
众人皆是吓呆,青桃、碧雪哪见过这等架势。沿溪更是瞪圆了双眼,惊得豁开了大嘴。
蒋昭先是一惊,接着被她的举动气笑了:
“呵呵,你倒很有手段!”
“这是要栽赃陷害了!”青桃瞪大圆眼,不可置信。
苏见月斜着眼阴邪地说道:“郡主莫要怪我!我也是没办法呀。表哥若是知道,我跑来侯府阻你们成婚,必然迁怒于我。”
“可他若知我是被你绑来,又施加酷刑。便只会心疼我。”
她一脸狡黠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你还真是可怜,对自已如此狠,只为了他,值得吗”
苏见月咬唇沉默。
“你可知,凉薄之人,待谁都凉薄!”
蒋昭心中暗笑:既你如此想要,那我便要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