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朝堂,注定了不会平静。
三日前便定下要封赏林飞燕,暂且不提。镇国公世子赵岩竟被曝是国库盗银案的主谋,且当场查获百万两库银,这一消息早在百官之间炸开。
林飞燕随着众人一同跪拜景安帝,脸上难掩激动,今日过后,再无人能对她指手画脚。
只要接受完封赏,她便向陛下请示,以探望之名,逼问出赵岩炸毁太师府那神秘东西的配方,如此一来,她便能大功告成。
方玉书同样欣喜不已,难倒无数人的案子竟在自己手中得以“侦破”,虽说林飞燕会分走一些功劳,但并不影响他的得意,将案情呈上,成就感十足。
景安帝眉头紧锁,看都未看,便丢在桌案上,暗自恼怒:赵岩啊赵岩,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让我如何兑现对镇国公的承诺?
“把赵岩带上来,让他认罪吧!”
能得到皇帝的亲自过问,林飞燕觉得这对于赵岩而言,已是莫大的“殊荣”了,马上就是自己的舞台。
在刑部大牢里度过一夜的赵岩,被人带上来,精神还很不错。
此前,他给景安帝写过奏折,但从未曾亲眼见过。
此刻,当赵岩踏入朝堂,望向那龙椅之上的身影时,但见皇帝头戴冕旒,身着明黄龙袍,那面容比绝色女子还要好看几分,只是在强撑的沉稳与威严之中,隐隐透着一丝稚嫩。而脖子下方那一道伤疤,非但没有破坏他的威严,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坚毅与刚强。
“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赵岩老老实实跪地跪拜。
“起来说话!”景安帝叹息一声。
赵岩起身,目光直直地望过去,这皇帝的口音,怎么有点女里女气的?难道是那道伤疤伤到了喉咙?可越看越觉得不对,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此人。
“龙七?”赵岩一时失神,脱口而出。
“大胆!”方玉书立刻跳出来显摆般的呵斥,“见了陛下,你还敢胡言乱语!”
景安帝也微微一怔,声音放粗了不少,冷冷道:“赵世子,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赵岩低下头,忽又问道:“陛下,你有没有个双胞胎的姐妹?”
“你放肆!竟敢打探陛下家事,罪加一等!”林飞燕也跳出来指责。
景安帝用一只手半遮住脸,直摇头:“赵世子,你当真不怕死吗?”
赵岩深吸一口气,为了自己的发财大计,他心甘情愿在大牢里住了一宿,如今有皇帝出面,时机到了。
“陛下容禀,我正要状告刑部尚书方玉书和征北将军林飞燕,他们奉旨搜查国公府,却盗取了国公府大量财物,还将我无端锁拿,实在是无法无天,请陛下为我主持公道!”
“你……”方玉书和林飞燕气得满脸通红,都到了这个时候,赵岩抵赖也就罢了,竟然还倒打一耙。
方玉书奏道:“陛下,请陛下立即处死赵岩,以儆效尤,昭告天下!”
景安帝并未发话。
赵岩趁机大声道:“怎么?我说中了你们的丑事,就想让陛下帮你们杀人灭口?”
太师苏令阴沉着脸表态:“赵世子,人证物证俱在,你何必垂死挣扎,妄图狡辩?”
“人证?”赵岩不屑地瞥了一眼林飞燕,“就她?谁不知道她配不上我,我早就把她休了,她的话也能信?”
林飞燕又被戳中痛处,愤怒至极,赵岩如今都自身难保了,哪里来的胆子瞧不上自己。
赵岩继续说道:“物证?确实有,可方尚书却将我的东西拿走了,谁知道他藏到哪里去了?”
方玉书气急败坏,怒喝:“本官坦坦荡荡,怎容你再三污蔑!陛下,臣请陛下恩准,把物证抬上来,让这逆贼无话可说!”
苏令也在一旁放话:“请陛下恩准,以明视听。”
景安帝微微摆手,有点好奇赵岩的底气了。
很快,一箱箱库银被抬到了朝堂之上。
刹那间,群臣的讨伐声此起彼伏,纷纷指责赵岩的罪行,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
苏令眯着双眼,心中颇为赞许,自家儿子这次的事情办得相当漂亮,一举多得;赵岩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敢毁了他的太师府,还让他颜面尽失,不凌迟都不足以泄恨。
景安帝再问赵岩:“赵世子,这是在你府上搜出来的吗?”
赵岩点下头,又摇头,说道:“陛下,箱子确实是我用来装财宝的,但里面的东西,绝非是这些库银。”
“你简直气死我了!”方玉书怒不可遏,“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林飞燕十分笃定:“陛下,这是臣亲自带人搜出来的。”
赵岩冷笑一声,看向方玉书,问道:“方尚书,这里面的东西你动过没?”
“这是你的罪证,我怎么能动?”方玉书特意指了指箱子上的封条理直气壮。
赵岩突然冲过去,一把掀开箱子,抓起两锭银子,狠狠摔在地上:“你还说没动,这根本就不是我的东西!”
“来人,护驾!”苏令见状,装模作样大喊。
林飞燕早踊跃挡在通往龙椅的御阶前:“赵岩,看在你以前追过我的份上,我奉劝你安分点!”
然而,众位大臣的议论声却渐渐小了下去。
方玉书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原来,被赵岩摔在地上的银子竟然碎了开来。
景安帝猛地站起身,心中疑惑。
“我这些箱子里面装的是珍珠玛瑙,不是银锭。”赵岩仿佛发了疯一般,又接连把几个银锭狠狠摔落。
众人定睛一看,这些银锭,仅仅外层染成了银色,里面竟然全是泥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方玉书的身上。毕竟,这些物证带回来之后,一直都是由他保管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啊!”方玉书失魂落魄地跑过去,掀开所有箱子,难以置信。
林飞燕也凑过去:既然这些不是真正的银子,岂不是意味着赵岩无罪?
苏令更是惊愕不已,别说银锭了,就连那些箱子都不是赵岩的,可儿子叫人送到镇国公府的库银怎么就变成了泥块?
赵岩一把揪住方玉书,瞪着林飞燕,怒声吼道:“你们谁来告诉我,我的宝贝,怎么就变成了这些破玩意儿?”
其实,在那夜苏文龙安排人送库银藏在地窖时,赵岩领着人回去拿炸药包就发现了端倪。他深知这是有人故意陷害,于是便将计就计,设下了这个局。
“住手!”景安帝终于不再作壁上观,开口叫停。
赵岩立刻故作惶恐,再次下跪,说道:“陛下,我御前失仪,请陛下赐罪。只是我实在搞不懂,方尚书和林将军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把我价值五百万银子的宝贝换成了这些一文不值的东西。”
“不是我,不是我……”方玉书此时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官威,他彷徨四顾:“林将军,昨天打开过,就是这些东西,我没动啊”。
景安帝冷声问:“那就是林将军提前换了?”
林飞燕打了个寒噤,怎么事情突然就向她自己有罪发展了?
苏令自然不能让这罪名落在她头上,沉声道:“陛下,女将军的家人如今还在客栈落脚,并没有多余银两,臣愿为她担保。”
“那我的财宝哪里去了?”赵岩步步紧逼。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赵岩所说的财宝到底存不存在都不确定,但注定了要有人来背锅的。
景安帝清了清嗓子,苏令的党羽众多,他早就想一一清除,却苦无办法。没想到,赵岩竟与他打了个默契的配合。至于真相究竟如何,苏令要保林飞燕就不敢去深究。
“方玉书,你作为朝中栋梁,奉旨办差,却盗取赵世子的财物,还构陷于他,还不从实招来!”
方玉书瘫倒在地,在苏令那冰冷的目光下,他意识到自己被舍弃了。
事情不该是这样啊,难道是因为那夜得罪了苏公子?他心中明白,以太师的手段,自己不担下来,只会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