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偶遇后的第三天下午，林默草草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比预定时间提前半小时离开了公司。他换上一套深蓝色休闲装，开着黑色宝马驶向京城西郊的碧水湾高尔夫俱乐部。这个会员制俱乐部是京城权贵们最喜欢的社交场所之一，非富即贵的会员结构让它成为各种商业信息的交汇点。吴建国特意为他安排了今天的小型聚会。
“玩高尔夫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进这个圈子。”吴建国前天晚上电话里这样对他说，“有些生意，就是在球场上谈成的。”
林默当时只是敷衍地答应了，却没想到自己会对这次聚会感到一丝期待。或许是在金融峰会上与苏清雪的交锋激发了他的斗志，亦或是最近几天隐约感觉到的那种被监视的不适感，让他想找个机会观察一下潜在的对手。
车子刚驶入停车场，手机就震动起来。林默看了眼来电显示，是王岩。他接通后听筒里传来王岩略带兴奋的声音：
“林——”王岩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改口道：“林总，调查结果出来了。有人确实在跟踪您，而且不止一拨。我们发现至少有两个不同的团队，一个非常专业，几乎没留下痕迹，另一个就差多了，手法相当业余。”
林默皱眉，一边下车一边压低声音问：“有没有查到是谁派来的？”
“那群菜鸟——”电话那头传来王岩轻蔑的嗤笑和翻找文件的窸窣声，“抓到一条小尾巴，顺藤摸瓜发现李国强的手笔。那个老狐狸看来对您很上心啊。”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沉了下来，“但还有一队人马，完全不同级别的。太干净了，连影子都找不到。”
林默沉吟片刻：“继续查，但别打草惊蛇。我倒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关心我的行踪。”
挂断电话，林默从后备箱取出一个黑色手提包，锁好车，朝俱乐部主楼方向走去。他没有选择大路，而是绕行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虽然这条路要多走五分钟，但林默想趁机确认一下王岩的调查结果。
小径两旁种着整齐的杉树，走在其中，能听到树叶被风拂过的沙沙声。林默看似悠闲地欣赏着沿途景色，实则暗中观察周围的动静。走了不到一百米，他就注意到左前方约二十米处的树丛旁，站着一个身穿灰色休闲服的中年男子。那人假装在看手机，时不时抬头张望一下，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扫向林默的方向。
“这么明显？真是业余。”林默在心里评价道，却并没有戳穿，而是继续沿着小径前行。当他走到一处转弯点时，林默突然加快脚步，闪进了一条岔路，然后迅速躲在一棵粗壮的杉树后面。
不出所料，那个“跟踪者”慌了神，小跑着追了上来。他到达拐角处，四下张望，脸上写满了慌乱。当他转过弯，林默已经等在那里。
“先生，跟了我一路，有什么事吗？”林默直截了当地问。
那人被突然出现的林默吓了一跳，后退了半步，结结巴巴道：“我、我没跟踪你，我只是…恰好走这条路…”
“是吗？真巧啊。”林默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不如我们报警，让警察来判断一下，这到底是不是巧合？”
“别！别报警！”那人慌忙摆手，额头渗出汗珠，“我…你…你早就发现我了？”
林默不答，只是盯着对方，眼神越来越冷冽。四周忽然安静下来，只有远处球场上偶尔传来的谈笑声。
在这种压迫感下，那人终于撑不住了：“是…是李总让我盯着你的…”
“李总？”林默装作思索了几秒，“哪个李总？李嘉诚吗？”
“不不不，是李国强……”那人低着头，用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声音越来越小，“创新科技基金的李总……”
林默表面故作惊讶，内心却早有预料。他故意沉默了片刻，让对方更加紧张，然后开口问道：“他为什么要派人跟踪我？”
“这个…这个我真不清楚。”那人挠着头，眼神游移，“李总只吩咐我要记录你的日常活动和接触的人。”
林默盯着对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这话的真假。事实上，他早就猜到了李国强的动机——对方明显是在为王浩做事。
“听着，”林默突然换了种商量的语气，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和一张千元大钞，递给那人，“我给你个选择。继续为李国强工作，但同时也为我提供信息。双倍薪酬，怎么样？”
那人显然没料到这种发展，愣住了：“这…这不太好吧？”
“商场如战场。”林默的语气突然变得锋利，“如果被我发现你继续单方面为李国强工作，后果可能就不只是简单的谈话了。”
那人咽了口唾沫，手指微微发抖：“我…我可以试试。但李总那边我真的知道不多…”
“没关系，知道多少说多少。”林默拍了拍他的肩，故意用力过猛，让对方感到一丝疼痛，“记住，报酬和风险成正比。”
解决了这个“尾巴”，林默继续往俱乐部方向走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李国强派这种菜鸟来跟踪他，实在太反常了。以李国强的资源和人脉，完全可以找专业人士，除非……
这只是个烟幕弹，故意让他发现，分散他的注意力，而真正的专业团队还藏在暗处。
想到这里，林默不由自主地回头张望了几下，却什么异常也没发现。
“既然想玩，那就陪你们玩玩。”他自言自语道，握紧了手提包的把手。
当晚九点半，林默提前离开了高尔夫球场的聚会，开车直奔位于城东的一处安全屋。这是他新买下的一套公寓，除了物业公司，没人知道这里的主人是他。
刚泡好一杯咖啡，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林默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是…是林总吗？”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正是下午那个跟踪者。
“是我。有消息了？”
“有！”电话那头的声音忽高忽低，仿佛在狭小空间里躲着打电话，“我查到一些消息。李总确实在调查您，但他只是执行者，真正下令的是王浩。”
林默端起咖啡杯，却又放下，眼睛微微眯起：“说下去。”
“王浩怀疑您对科技城项目有企图，所以让李国强调查您的底细和资金来源。”对方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们担心您会干扰项目进展或者——”
“或者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音，像是有人经过，跟踪者停顿了几秒才继续道：“或者您背后有其他财团支持，专门来跟王氏集团作对的。”
“荒谬。”林默笑了，却感到一丝不安。王浩竟然这么在意他的存在？这反而让他更加好奇那个科技城项目到底有什么猫腻。他沉思了片刻，问道：“还有什么发现？”
“有！”那人声音突然激动起来，“我发现李总经常和王浩的秘书——一个姓赵的中年女人——秘密见面。我今天冒险跟踪了李总，发现他们在一家僻静的茶馆见面，桌上还摊着一些文件。我偷拍了几张照片，已经发到您邮箱了。”
“哪个邮箱？”林默警觉地问。
“就是您名片上的那个啊……”对方明显被林默突然的质问弄糊涂了。
林默松了口气。那是他专门用来接收商业信息的邮箱，安全性还不错。他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入邮箱查看。几张模糊的照片显示李国强和一个发型干练的中年女子正在低头交谈，桌上确实散落着一些文件，但从角度和清晰度来看，无法辨认内容。
“拍得太模糊了。”林默有些失望。
“对不起，我不敢靠太近……”电话那头的声音满是愧疚。
“没关系。”林默思索了几秒，“继续留在李国强身边，多注意他和那个赵秘书的接触。尤其是关于科技城项目的任何消息，都要立即告诉我。”
“没问题，林总！”那人的声音突然充满干劲，“不过…那个…我的报酬…”
“别担心，明天会有人送到你指定的地点。”林默干脆地说，随即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林默端起已经变温的咖啡，一口气喝完，感受着苦涩在口腔中扩散。他揉了揉太阳穴，脑海中思绪万千。王浩和李国强的合作显然不仅仅是针对他一个人，而是围绕着那个科技城项目有更大的谋划。
科技城项目，一个号称投资超过一百亿的大型产业园区，是王氏集团最近两年最引以为傲的项目。表面上看是振兴本地科技产业的利好，但林默隐约感觉其中有猫腻。
他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有关王氏集团的最新财务报告和新闻。几个小时的数据筛选和分析后，一个有趣的现象浮现出来：王氏集团旗下几家上市公司的股价近期波动异常，且有大量内部人士在悄悄减持。
“资金链出问题了？还是有人在提前撤离？”林默皱眉思索着，随手拿起手机拨通了王岩的电话。
“喂，王岩，你在睡觉吗？”林默看了眼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没…没有，林总。”王岩的声音很清醒，背景里似乎还有键盘敲击声，“您有什么指示？”
“让金融分析团队加班，彻查王氏集团所有上市公司最近半年的股权变动和资金流向。我要知道他们是不是有财务危机。”
“好的，林总，我马上安排。”王岩答应得干脆。
挂断电话，林默站起身，一阵头晕目眩袭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好好吃饭了。冰箱里只有几罐啤酒和一些速食品，林默随便热了包方便面，就着啤酒吃了起来。
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璀璨，车流在远处的高架桥上移动，像是流动的光带。林默一边吃着面条，一边思考接下来的对策。他既兴奋又紧张，这种感觉就像当年第一次参加重要谈判时一样，只不过现在筹码大了千百倍。
就在这时，熟悉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恭喜宿主解锁技能：反侦察技巧】
【等级：初级】
【效果：提高发现跟踪者的能力，并能基本掌握反跟踪的方法】
林默放下啤酒罐，摸了摸自己发热的额头。系统这次给的技能倒是很及时，不过他总觉得这次的情况没那么简单。王浩派人跟踪他，目的到底是什么？仅仅是调查他的资金来源吗？还是王浩已经察觉到什么，准备先发制人？
林默想到下午高尔夫球场上，那几个王氏集团的高管看他的眼神，似乎带着探究和警惕。他们的交谈中不时提到“科技城”和“融资困难”之类的词眼，却在他靠近时戛然而止。
“商业间谍……”林默轻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既然大家都想玩这一套，那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他拉开抽屉，拿出笔记本，开始写下一系列计划。半小时后，笔记本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林默合上本子，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准备休息。
就在他起身的瞬间，对面窗户的反光中，一道若有若无的暗影一闪而过。常人或许会忽略这种细微变化，但经历了一天紧张神经的林默瞬间警觉。他不动声色地走向窗边，看似随意地拉上窗帘，眼角余光却捕捉到对面楼顶天台上的一个微弱光点——那可能是高倍望远镜的镜头反光。
“看来游戏升级了。”林默不动声色地退回房间内侧，给王岩发了条加密消息。他没有慌乱，反而感到一丝兴奋在血液中流窜。无论对方是谁，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紧张失措，未免太小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