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愈缓缓上前,靠在床沿边,尽量控制目光不去窥视崔嫣裙下晃眼的雪白。
“先请问夫人身体哪里有不适?”
崔嫣慵懒抬手,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
“这里疼,喘不过气。有时感觉像有东西堵着,有时又空落落的。”
她的姿势带着一种病态的娇弱。
配合着那妖异的美貌,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神摇曳。
沈愈屏息凝神,仔细观察她的气色。
崔夫人面色雪中带红,呼吸平稳,唇色也红润无异常。
这与她描述的严重症状似乎并不相符。
“夫人的症状持续多久了?”
“断断续续,自从奴家的夫君亡了以后,有些时日了。”
沈愈沉吟片刻。但凭望闻问切,难以判断虚实。
他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出一个物件。
“夫人,恕在下冒昧,需用此物仔细听诊五腑六脏,方能判断病灶所在。”
崔嫣目光好奇打量着沈愈手中那根连接着两个耳塞,还有一个圆形金属头的古怪东西。
“这是何物?奴家从未见过。”
“此乃听诊器,可听见五脏六腑的声音,助我诊断。”
“要放在何处?”
崔嫣惊疑,眸光流转。
沈愈略感不自在,移开视线。
“需放置于胸口、腹部等处,听心肺五脏之音。”
崔嫣的笑容微敛,声调骤然转冷。
“听心肺五脏?沈神医,奴家看你不过是个借行医之名,行占女人便宜的江湖术士吧!”
如此快的变脸速度,沈愈不由暗生警惕。
他面无表情,将听诊器收回药箱。
“夫人误会了。此乃诊病必要流程。若夫人不愿配合,恕在下无能为力。我先告辞了。”
崔嫣瞧着沈愈那不似作伪的严肃模样,连忙拽住他的药箱,笑意盈盈。
“罢了,方才只是玩笑,依神医所言便是。”
她调整坐势,那松垮的纱袍敞开得更多了。
“沈神医请吧。”
沈愈取出听诊器将耳塞戴好,将那冰冷的金属听诊头递给崔嫣。
“夫人,请自行将此物按在不适之处。”
崔嫣捂嘴噗嗤笑了出来,眼神里满是戏谑。
“沈神医真是好生胆小!奴家一个妇道人家都不介意了,你一个大男人反倒扭捏起来,装什么正人君子?刚才不是你说要听诊的吗?”
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拉住沈愈的听诊器。
“再者说,此物如何使用,奴家又不懂。还是劳烦神医亲自动手吧。”
话已至此,沈愈若再推脱,反倒显得心虚。
他硬着头皮捏着听诊头犹豫了片刻。
待回头望向闺房之门,那里也似乎早已没了人。
“莫非沈神医是怕了奴家的小叔陶隆?”
“我怎么会怕他?我是怕玷污了夫人的清白。”
“巧言令色,奴家看你就不是什么正经的神医。”
崔嫣缓缓靠过来,将那层薄如蝉翼的绛红,轻轻靠近沈愈的听诊器。
“你倒是来听诊啊,别说奴家小瞧了你!”
沈愈还是头一回被美女这么近距离激将。
顿时有了想狠狠教训一顿崔嫣的冲动。
“那就恕我无礼了。”
“呀!”
崔嫣对冰冷的听诊头猝不及防,发出短促的惊呼,那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薄纱传来,激得她细嫩如雪的肌肤起了一层细小的栗粒。
“好冰!”
沈愈也跟着浑身一顿。
掌心下的肌肤细腻光滑,触感惊人。
“夫人稍忍耐,片刻便暖和了。”
崔嫣急速的心跳声透过耳塞清晰传来,规律而有力,并未有杂音或心律不齐的迹象。
随后,肺部的呼吸音也清澈,没有湿啰音。
他又挪动听诊头,依次检查了腹部几个区域。
肠鸣音正常,也无异常包块的听觉。
这具美体简直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尤其是崔嫣的肌肤细腻紧致,弹性十足,哪里像个郁郁寡欢、久病缠身之人?
倒像是十八岁的少女。
沈愈取下听诊器,心中疑惑更深。
“脉象平稳,听诊也无甚异常。不知夫人今年芳龄几何?”
崔嫣早已被沈愈左右探听弄得面红耳赤,她急忙拢起滑落的纱袍,遮住半边香肩,像是面对沈愈的从容不迫神态,彻底败下阵来。
“奴家……年方二十有一。”
二十一岁?
沈愈暗忖崔嫣的年纪确实不大,只不过因为妆容显得像是贵妇。
崔嫣突然幽幽叹了口气。
“想当时,奴家的父亲看中陶家财势,硬是要将奴家嫁给年近五十的陶安。”
“可那陶安偏偏是个风流鬼。竟在新婚之夜还与狐朋狗友结伴去了万花楼,放着奴家不管,简直奇耻大辱!”
“最后,那个陶安当夜在万花楼暴毙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她似乎气得说不出话,忽然又捂着胸口开始喊疼。
沈愈虽然不想吃瓜。
但是好像这瓜不吃完,崔嫣绝对不肯放他走。
既来之,则安之。
做好病患的心理辅导也是医者的重要工作。
“那请问夫人的病,是因为陶安的死有关吗?”
崔嫣闻言抬起脸看向沈愈。
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里,此刻却蓄满了水汽。
“没错!奴家才年仅二十一岁。就要守几十年的活寡,况且奴家这辈子还没有碰过男人,真的是太冤了!”
“夫人,这个已经不是病了,恐怕我不能治。”
沈愈觉得事情发展的方向已经偏离了预想的轨道。
他觉得最好赶紧退出房间。
“沈神医,奴家的心病就得你来治。”
崔嫣坐直身体,松垮的纱袍随着动作滑落更多,露出圆润的肩头。
沈愈急忙将听诊器放回药箱,站了起身。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怕是无能为力。”
崔嫣咯咯笑了起来,站起身拦在沈愈面前。
“沈神医可曾娶妻?”
这突兀的问题让沈愈动作一滞,他抬起头直视着崔嫣那双极易魅惑男人的眼眸。
“没有。”
崔嫣的笑意更浓。
“那正好。”
她凑近沈愈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
“娶奴家。”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炸得沈愈嗡嗡作响。
娶她?
这个刚死了丈夫、美得像妖精,心机深沉的寡嫂?
沈愈后退半步,拉开距离。
“夫人说笑了。你我身份有别,况且夫人尚在披白期。”
崔嫣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身份?你是岳将军的主簿,未来的肱股之臣。奴家乃陶家遗孀,又是王都名门望族的崔氏之女。你我哪里不配?”
“况且……”
她的目光环绕了沈愈一圈。
“沈神医身材挺拔,相貌堂堂,即便是比起那容貌清秀的岳白将军,有过无不及的潘安之相。”
“夫人过奖,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什么?那陶安新婚夜弃奴家而去,死在万花楼那种地方,奴家凭什么为他守丧!”
沈愈蹙眉。
这个女人情绪变化太快,刚才还媚眼如丝,转眼就厉声,绝对不是好惹的角色。
“崔夫人,此事休要再提。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他提起药箱正欲走。
“站住!”
崔嫣泪眼朦胧,快步挡在门前。
“沈神医要是敢走,奴家就死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