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门口,萧承璟骑着马,黎姝坐在他身后,他的披风盖在黎姝的头上。
城墙上,一名穿着华丽的女子早已在此等侯多时。
侍女过来,给襄王行了个礼,拦住马道“孟二小姐,我家主人有请。”
萧承璟转头望向她,“不成想,你竟是那位刚入京,就成为金陵红人的孟二小姐。”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她日婉清一定备上厚礼,亲自登门道谢。”黎姝说道。
“这一路上,你我忙着赶路,我也未说过自已的身份?你刚来金陵,又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的?”萧承璟狐疑地望着她,那眼神,像在审犯人。这些年,他抓过不少特意接近他的间谍,他们耍的各种小把戏,他都见过,此刻,他有些怀疑起来。
黎姝从马上下来,朝他行了个礼“您的腰间,佩戴的玉珏上,刻着皇家特有的龙纹,我大胆猜测,您定是位王爷,只是不知道是哪位王爷?还请告知。”
萧承璟冷冷一笑,伸手要去拿回披风,黎姝却往后退“王爷,民女被贼人掳走,彻夜未回,家人定是担心民女安全,更担心民女被那贼人污了清白,有了这披风,民女也好向家人解释,是王爷救了民女。他日,待民女洗好后,亲自登门还披风。”
萧承璟没有回她,骑着快马走了。
城墙上那女子,看着飞鹰后面的囚犯,神情有些担忧。
黎姝在丫鬟的指引下慢慢登上城墙,那女子边吃着蜜饯边打量着她“今日,在这城头,本来安排了一场好戏,却不成想,有人命硬,好戏没看成。”
黎姝只觉后背发凉,她早猜到昨天那两人是淮阴县主指使的,只因为那两人脚上穿的是官靴,流匪怎么会有官靴。
“县主一出生,就是天潢贵胄,贵不可言,但我等的命,就如蝼蚁般,可随意践踏吗?”黎姝反问道。
“你等蝼蚁,本县主一伸手,就可以随意碾死。告诉你,本县主看上的东西,从来就没人敢抢,本县主看上的人,招惹即死,今天只是给你个教训,好自为之。不然下次,可就不一定有人出来救你了。”
黎姝冷笑“我连那柳状元的面都没见过,平白承受这灾祸,只是县主就可以草菅人命吗?”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本县主所为,你是被流匪所劫,与本县主何干?”
“我听人说襄王有个名号叫铁面阎罗,不知道那位壮士在铁面阎罗的手底下能过几招?”黎姝故意说道,那人见过她的功夫,便不能让他活。
淮阴县主嘴角抽动,对着身后的丫鬟说道“我们走。”便急匆匆地走了。
果然,未等襄王回到王府,那名被绑着的流匪便被人用毒箭射中,当场死亡。
黎姝紧裹着披风,朝着孟府走去,只觉此刻凉意更甚,若非不得已,她还不想招惹淮阴县主。但如今,已是避无可避。她仔细推算着这一切,自已是被柳文才拿来当挡箭牌了。
此时天才刚微微亮,街上的行人不多,黎姝将那披风盖在头上,将自已遮得严严实实的,从侧门回了孟府。
翠杏见到她归来,立马上前拉住她的手,“二小姐,你回来了,回来就好。老太太听说你被掳走,又急又气,晕了过去,幸亏大夫过来开了药,才缓了过来,我赶紧告诉她去,免得她老人家着急。”
翠杏身后,是孟府的管家,见到他,微微行礼“二小姐,老爷请您前厅叙话。”
黎姝跟着管家来到前厅,孟之敬脸色凝重,坐在正堂,一旁的秦柔正拿着手绢在哭泣,孟婉宁正一副看戏的模样。
“老爷,这清儿光天化日之下被贼人抢了去,过了一夜才送了回来,只怕,是被那贼人玷污了,这清儿以后还怎么活啊。”秦柔越哭越大声,只有黎姝知道,那不是哭,而是在笑。
“你可知道,女儿家的名节比性命更重要。”孟之敬一脸严肃。
“父亲觉得清儿该如何?”黎姝故意问道。
孟之敬从袖口里扔出一把匕首,“你若自戗,还可为你自已和孟家留个好名声,到时侯我会对外宣布,我孟家的女儿虽被贼人抢去,宁死不受辱。”
黎姝觉得心寒,不是为自已,而是为孟婉清,“父亲,女儿被贼人掳走,一回来,您不关心女儿是否安然无恙,却只会叫女儿自戗,以保全孟氏名声,在您眼里,名声就那么重要,甚至比女儿的性命还要重要。”
孟之敬心口微微一颤,“孟氏一族,走到今日,不容易,绝不能被污名所累。”
秦柔更在一旁煽风点火“老爷,此次万万要小心处理,若是孟氏的名声坏了,只怕您的官声和婉宁的前途,都要受影响。”
“谁敢害我孙女”崔老太君在崔嬷嬷的搀扶下,来到前厅,她拉住黎姝的手,轻轻拍道“名节那些,不重要,活着才重要。”
“母亲”孟之敬无奈地叹了口气。“儿子虽身为吏部尚书,但朝中有多少人巴不得我死,我一旦有一点小小的错处或者污名,一旦被那些人抓住,便会大作文章。”
“大不了我们一家人回临安去,有什么大不了,我看你就是舍不得你那一身官袍。”崔老太君越说越激动。
秦柔一听急了,“老太太,不能就这样回去啊,老爷离宰相之位只差一步,还有宁儿,她离太子妃之位也只有一步啊。宁儿也是您的孙女,您不能偏心啊。”
崔老太君拉过黎姝的手,“大不了,我带着清儿回临安去,别人说什么,我老太婆不在乎,我只要我的清儿好好活着。”
黎姝的心里暖暖的,难怪孟婉清说,这个孟家,只有崔老太君疼她,只是她还有事情要办,还不能离开金陵。
“祖母,父亲,你们放心,清儿没被那贼人玷污。”黎姝说道。
孟婉宁瞪大双眼,“怎么可能?你被那贼人掳走一天一夜,什么都没发生,那贼人会那么好心放你回来?”
“是啊,就怕人言可畏啊。”秦柔在一旁补刀。
黎姝摘下身上的披风,又道“是襄王殿下路过,救了我,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问襄王殿下,这便是他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