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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一处本该无人造访的密林,许是为了适应恶劣的野外环境,树木多为松树。
乌云笼罩着弯月,本就朦胧的月色变得更加昏暗,月光穿过茂密的松针,切割成无数不规则的碎片,坠落在地面。
陡然间,有一辆飞驰的马车穿过,将这些碎片踏得更碎,马车外表简朴得几近简陋,拉车的马也是灰扑扑的,叫人再多看一眼都觉得是浪费精力。
但倘若有懂行的在场,必然能认出,这马可是有价无市的汗血宝马,也必然会扼腕叹息,马主人为何要污了它原本的毛发,让明珠蒙尘。
马车外,只有一沉默寡言的车夫,正奋力赶马,期望能以最快速度到达目的地。
马车内,则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女性,从打扮上看,像是附近村落的农妇,熟睡的女童倚靠在她左肩,农妇小心护着女童的头部,姿态既亲密又尊敬,令旁人猜不透二人的关系。
此二人正是冬芝和她家三小姐徐素,冬芝正透过窗外天色,估算着大概的时辰。
是药三分毒,三小姐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夫人算着最合适剂量下的药,估摸着时辰,这会怕是该醒了。
恰巧此时,冬芝耳边传来一声嘤咛,转头便看见徐素挣扎着睁眼。
活了这么多年,徐素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这么有存在感。
头疼得像是被人劈开又合上了,但却没完全合上,更像正缝着的时候,麻药效果过了,患者醒了,而她是这个可怜的患者。
徐素欲哭无泪,捂着头想,自己也没接三国题材的任务啊,怎么好像碰上华佗了!昏迷许久的双眼迟迟对不上焦,徐素眯着眼,好奇华佗长什么样。
朦胧中一个身影渐渐清晰,徐素激动。
咦?不是华佗,是冬芝啊…难怪她提前醒了,冬芝可做不成麻药,徐素思维发散开来……痴呆了好一会,就在冬芝要怀疑自家夫人算错剂量,把三小姐药傻了的时候。
不不不,冬芝!江城!徐府家的冬芝!娘亲!大姐和二哥!徐素眼中终于恢复几分清明,大脑运转起来,接上了前边的情节。
“冬芝姐!我们走了多久了?”“回小姐,已出了江城了,快的话,明日申时就到了”申时……申时黄花菜都凉了,徐素本想尝试去请道长过来,如此算来是不可能的。
思忖再三,纵然徐素知道可能性不大,还是试着劝说冬芝,毕竟这是回江城最快的法子:“冬芝姐,我自小就没离开过江城,就算此时回去凶多吉少,我也想要陪着家人。
我知道冬芝姐难办,这样吧,无论我娘许了你什么好处,我都保证给你五倍。
你也不用担心我毁约,我可以立字据,回去就给你兑现,哪怕后头徐府真出了什么事,离江城远些的铺子肯定没法第一时间知晓,冬芝姐你也可以那时候凭字据兑现。
我保证,绝对不会让娘罚你的,所以……冬芝姐,你能不能让马车回江城啊?”不出意外,冬芝只是朝着徐素,行了个极其恭敬地礼,说的话却是拒绝:“奴婢谢过三小姐抬爱,可徐夫人下了死命令,必须要送三小姐到寻机观的。
奴婢知晓三小姐是好意,但恕难从命。
”。
看着油盐不进的冬芝,徐素心系徐府一家人安危,没心思与她过多纠缠,便挥手让她起来,没再多说。
冬芝也不多话,利落起身,在沉默中为徐素准备糕点和茶水,均是往日徐素在府中最爱的口味。
不多时,几碟精致可口的糕点,便端到了徐素身前。
徐素扫了一眼,没什么胃口,维持头冲着窗外坐着的姿势。
心里盘算着逃跑的法子。
车内空间狭小,冬芝就坐在接近马车口处候命,亦是有防着她逃跑的心思。
窗外树影飞速交替,马车跑得极快,但这也意味着,大大增加了她回徐府的难度。
猛然间,眼前景色变换,徐素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她想到办法了……有了思路,徐素也不为难自己的肚子,吃起糕点来。
冬芝见此,忙将剩下的吃食都拿了出来,徐素也来者不拒。
徐素肯吃东西了,对于冬芝来说是好事。
要是三小姐就这么不闹腾,一直保持到遇松山就好了,冬芝心想。
然而,没过多久,冬芝的美好幻想就被打破了。
吃完东西没多久,徐素忽地捂住肚子,嚷嚷起来:“冬芝姐!我肚子好疼……想去出恭。
”原本冬芝半信半疑,怀疑徐素在想什么歪主意。
但当她看清徐素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时,一瞬便慌了:“适才的吃食都是小姐平日吃的呀,按理说不会出问题的。
而且荒郊野岭的,哪有地方啊。
小姐,要不你再忍忍,到下个镇子再去。
”“哎哟……冬芝姐,我也想啊,但我这肚子不同意,再不去我怕是要憋不住了。
”徐素汗出得更多了,看上去痛苦异常。
冬芝一咬牙,点头同意了,反正她就守着小姐,小姐也跑不了。
片刻后……马夫被支走,冬芝跟在徐素后边,往僻静处走去。
虽说应了三小姐的要求,但冬芝并未完全放下警惕,眼见着越走离马车越远,便不肯再往前:“小姐……再往前就太危险了,就在此处罢。
”好在三小姐似乎也没什么想法,干脆地接受了冬芝的提议。
暗道自己多心,冬芝立马站得稍远些回避。
没等她走多远,一阵窸窣声迫不及待般响起,令冬芝尴尬至极,随即眼观鼻,鼻观心。
可徐素的一声惊呼,又登时将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忙道:“小姐怎么了?可是遇上什么事?”“……冬芝姐,我实在是憋狠了,不小心弄到里裤上了。
”三小姐的声音尴尬又局促。
……加剧的尴尬蔓延,冬芝艰难开口:“小姐不必担心,夫人有备下衣物,待会回马车换掉就好了。
”“冬芝姐……好姐姐,方才支走马夫,虽说他并未说什么,但他常年路上跑的,定然猜到是发生什么事了,万一再叫他听见……我的脸往哪搁啊。
”冬芝略一思索,就清楚三小姐说的都在理。
马车上不比平日,隔音几乎是没有的,那马夫又坐的近,稍微听到点动静,便能猜出事情原委。
防人之心不可无,今日事发突然,马夫是徐夫人暗地派人高价请的,平日里交情不深,唯有赶车是最快的,为的就是快些送三小姐走。
如今在路上,当面肯定不会说什么,就怕等他回了江城,背地里乱说。
权衡利弊后,冬芝决定先行回马车取衣物,叮嘱几句后,便离开了。
不敢耽误时间,冬芝快步回到马车,随手拿了件换洗衣物,便返回了。
以防万一,返程时,冬芝在距离徐素不远处便出声,好提前知道徐素境况安全。
然而,说不清是意外还是意料之中,一片寂静中,她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应。
冬芝心头一紧,当即跑上前去察看。
好在三小姐虽不见踪影,但从现场痕迹来看,她是自主离开的,说明不是遇上了歹人,眼下立即叫马夫一同找人,定能找回三小姐。
得到初步推测后,冬芝旋即向马车跑去,准备最后看一眼马车。
不过几息,喘着粗气的冬芝,一把撩开车帘。
这会倒真是她意料之外了,三小姐居然睡在车内。
或许是因为畏光,从车中找了件宽大的袍子盖住头,从露出的衣裳来看,三小姐并未换衣。
冬芝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紧接着上了马车。
尽管出于礼节,她是不该扰主子歇息的。
然而事急从权,冬芝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再确认一回,反复斟酌后开口:“小姐怎么自个回来了?衣物可换过了?”幸而这回徐素并未叫冬芝失望,很快出声,大概是因为被袍子盖着,听来闷闷的,但能清晰听出来是徐素的声音。
“冬芝姐你回来了,我后来仔细瞧了瞧,原来是我看错了。
本想在原地等冬芝姐的,可荒郊野岭的,我实在害怕,便先回来了……还让冬芝姐白跑一趟。
”确认真是小姐后,冬芝彻底安了心:“小姐没事就好,奴婢快被吓死了。
”“我现在已经好多了,睡会应该就没事了。
”没再起疑,冬芝顺着道:“那小姐便睡吧,到时候了奴婢再叫您。
”虽说过程有些波折,但总归没出岔子,冬芝唤回马夫,一行人又上路了。
晨光熹微,当第一抹阳光投向大地时,意味着动荡的一夜终于过去。
天际染上鱼肚白,映入冬芝眼中,她打算叫醒三小姐,再睡下去要头疼了。
“小姐,该起了。
”伺候徐夫人伺候惯了的,徐夫人眠浅,冬芝起初只是轻声唤。
……徐素纹丝不动,显然她低估了九岁小孩的睡眠质量。
冬芝无奈,音量提高了好几个度又叫了几回。
然而,徐素仍是一动不动,冬芝终于察觉到不对,上前一把掀开了袍子。
可袍子下只有套着徐素外裳的行李,勉强拼成个人形,哪还有徐素的踪迹!冬芝大惊失色,从那时起,徐素就没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