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明,晨雾未散。
姑苏燕子坞,慕容家大堂之中,已然聚集了几道人影。
主位之上,慕容复气度沉稳,面含笑意,姿态间自有一股难言的从容与自信。
他左右分立两女,一侧是温婉柔顺的阿碧,另一侧则是个身着红衣的俏丽少女。
少女年约十六七岁,容貌娇美灵秀,眼眸圆润,眸光转动间尽是灵气。
她笑靥如春花初绽,自带一股沁人心脾的明媚气韵。
肌肤如凝脂般雪白粉嫩,娇小玲珑的身段透着一股灵巧可人之态,举手投足间皆显俏皮活泼。
一双妙目顾盼生辉,笑中带灵,声如珠落玉盘,清脆动听。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幽香,宛若兰麝萦绕,沁人心脾。
她正是阿朱,段正淳与阮星竹之女,与阿碧一同自幼被慕容博收养,虽名为婢女,实则在慕容家中待遇如同养女。
她乃“听香水榭”主人,素擅易容改装之术,巧思百出,聪慧异常。
大堂之下,站着的是慕容复麾下四大心腹家臣中的三人:邓百川、公治乾、风波恶。
唯有包不同仍在外奔走,暂未归庄。
今日之议,便是整肃人马,起程西行。
慕容家四大核心家臣,个个身怀绝技,忠诚不二,原本是慕容博留给慕容复最强的助力。
可惜,这助力用得不好,反成了累赘。
邓百川,老成持重,江湖经验深厚,却话多嘴杂,动辄插手慕容复的决策,让人头疼不已。
公冶乾,掌法无双,性情豪爽,却有“隐身人”的怪癖。每逢关键时刻便躲得远远,鲜少主动辅佐,让主公独自扛下一切。
至于包不同与风波恶,更是各有奇葩之处。
一个好争善辩、非杠不可,逢人就抬杠,哪怕明知理亏,也要吵个天翻地覆;
另一个则嗜战如命、横冲直撞,见人便挑战,不问时机场合,早已在江湖中树敌无数。
四人虽是慕容家核心心腹,却并无多少主仆之分。
他们自幼看着慕容复长大,习惯以长辈自居,言语行事皆我行我素,对这位“少主”并无敬畏之心。
更遗憾的是,慕容复自身性格亦是问题重重。
他的悲剧,从来不止源于父亲慕容博的错,更深层的根由……是他自己。
内不识贤才,外不识英雄,一手好牌,竟生生打成了稀烂!
对真正有才之人冷眼相对,拒人千里。
对一众阿谀奉承的庸碌之辈,却百般忍让,委曲求全,甘愿低声下气、曲意逢迎。
如此用人之道,岂能笼络英才?更谈何复国霸业?
若非今日的系统傍身,只怕他这一生,也就困死在燕子坞里,随波逐流,终成笑柄!
邓百川、公冶乾、风波恶三人对视一眼,竟生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
往日那个还有些稚气的少主,似在一夜之间蜕变成了真正的家主。他的眼神不再飘忽,整个人如同藏锋的宝剑,虽未出鞘,却已有寒光逼人。
“公子爷,您要独自前往西夏,这实在太过冒险。”邓百川皱眉,语气虽恭敬,却带着不加掩饰的担忧,“依属下之见,还是带上些人手随行为好。”
“邓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子爷的性子,主意一旦定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阿朱眨了眨眼睛,看着慕容复不为所动,心思聪敏的她自然知道对方的想法。
笑意盈盈地道,“再说了,公子爷武功天下少有敌手,就算派人,那也得是我和阿碧两个贴身伺候才合适嘛。”
“你这丫头,就知道护着他……”邓百川摇头苦笑,面对阿朱的机灵古怪,他也没了脾气,只能叹道:“公子爷别怪我多嘴,您虽年少有为,但如今江湖波谲云诡,刀剑无眼,还请多加谨慎。”
慕容复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邓百川也知道自己话多,还会提前打预防针。虽然说话方式依旧惹人烦,但心意却不容置疑。
“公子爷虽有‘南慕容’之名,但虚名毕竟不等于实力。”邓百川一边感慨一边摆手道,“罢了罢了,既然您已决定,我们兄弟自当全力支持。阿朱说得对,真要派人,便让她们两个小丫头随行也无妨。”
他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孩子大了,终归是要放手的啊。
慕容复轻啜一口茶,一边目光瞥向阿朱和阿碧,见这两个丫头竟然凑在一起,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下一刻,只见阿朱蹦蹦跳跳来到邓百川身边,凑耳低语几句。
邓百川一挑眉,随即笑道:“阿朱说,听阿碧讲,昨日公子爷似有顿悟之感,修为大进。不如请风四弟与公子爷过几招,也好试试底。”
“也好让我们哥四个放心。”
“嘿嘿,大哥此言,正中我下怀。”风波恶双眼发亮,一脸兴奋地盯着慕容复,“公子爷,咱俩许久没动手了,我正想讨教一二。”
一旁的公冶乾虽然不言语,眼中却也多了几分兴趣。
风波恶素来喜欢比武,尤其喜欢找慕容复切磋。虽知主公武功不俗,但他自信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哪怕打不赢,也要打个热闹。
“不过……”风波恶突然转头瞪向阿朱,咧嘴一笑,“要是你们两个丫头是骗我们哥几个,就算公子爷让你们去西夏,我也不答应。”
“哈哈,这俩丫头最近疯玩惯了,说不定真是阿碧想借机会溜出去,哄咱们开心呢!”邓百川也笑起来,眼神看向两个少女,满是宠溺与无奈。
然而话音未落,慕容复就捕捉到阿朱和阿碧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笑意。
他心中一阵腹诽:你们三个绑在一起都不够这俩丫头忽悠的,还是回去多读两本《女儿经》吧……
然而,阿朱和阿碧两个小丫头不会想到,自己可没有带她们去西夏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