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在一旁干笑装傻。
“呵呵……”
就在二楼这些人相谈甚欢时。
一楼也是暗流涌动。
“闪开闪开!”
“叫你让路听见了吗?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敢挡我家少爷的道?嫌命长是不是?”
吕梁带着几个随从大摇大摆走进“天下绝味”
。
看到面前站着的食客,满脸鄙夷地呵斥道。
“还在那儿杵着干什么?既然他不识相,那就打得他站都站不稳!”
“嘿嘿,遵命少爷。”
“兄弟们,动手!”
几个家丁顿时蜂拥而上,对着那个食客一顿拳打脚踢。
“喂!你们还不住手?青天白日行凶伤人,就不怕官府将你们斩首示众吗?”
“有这么横的吗?难道你家少爷是洪武皇帝的儿子?”
“快停手吧!那人快被打死啦,别再造孽了。”
不少食客看不下去,有的指责,有的劝阻。
“哼!”
吕梁不屑地扫视一圈,根本没把这些旁观者当回事。
“本少爷做事自有分寸,岂轮得到你们这些下人置喙?再说什么废话,一起给我打!”
被他的骄纵气势震慑,之前仗义执言的人都安静下来。
唉,这就是人性啊。
一个人的姿态越显得弱势,便越容易被他人轻视和欺压。
然而,当此人展现出无比坚定与强硬的态度时,却会令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产生敬畏之心,即便不清楚其是否有足够的底气来支撑这份强硬。
“别打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正在挨打的客人痛楚难耐,终于忍不住开始哀求起来。
“你竟敢挡了我家少爷的路,并且扫了少爷的兴致,现在才来求饶?已经晚了!给我狠狠地揍!”
一位随从怒目圆睁,言语间充满恶意。
紧接着,几个侍从的手法变得更加残暴,拳脚交加,完全不顾躺在地上那名客人的死活。
目睹这一幕,不少酒楼里的其他客人为了自保,纷纷起身悄然离开。
吕梁冷眼旁观这一切,嘴角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忽然,“都住手!”
一声清脆而有力的女声打破了场面的混乱。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龙九出现在人群中间,环顾四周后,发现自家酒楼的顾客已走得所剩无几。
她的怒火顿时升腾而起,目光锐利如刀,直射向那几个正大肆施暴的仆从。
听到喝止,那些人丝毫未停下动作,但当他们瞧见吕梁时,似乎接收到某种无声的指令——瞬间停住了手中的拳头,恭恭敬敬地退回吕梁身旁站立。
龙九用满含愠色的眼神冷冷扫过吕梁,然后快步走上前,将遍体鳞伤、几乎不成人形的那位顾客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搀扶起来。
“你还好吗?”
她低声关切地问道。
然而,那人已经被折磨到意识模糊,根本无力回答。
情急之下,龙九迅速招呼过来两位店小二,“快去,找位大夫来看看这位客人的情况!”
随即又对另一人命令道:“速去应天府衙报案!”
两名伙计领命之后匆忙离开。
这一切发生得极为迅捷,吕梁全程看在眼里,脸上依然挂着他惯有的自信笑容,并没有加以阻止——因为他的确拥有足够坚实的靠山,区区一个应天府府尹,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重新安排妥当后,龙九把客人放平躺好,旋即缓缓站直身体,抬眸望向对面依旧保持着从容神态的吕梁。
她的眸光一闪,流露出深深的厌恶情绪:“今天之事,乃是在场所有人亲眼见证,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背景,竟敢在我龙九酒楼开业之日捣乱,必将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听闻此言,吕梁并未表现出任何慌张或惧怕,反而是嘴角笑意更浓了些,“哦?这么说你还真是个不好驯服的性子啊。
哈哈,有意思,本少爷正好喜欢这样充满挑战的女人。”
龙九敏锐地捕捉到吕梁眼中闪现的那一丝邪意,眉头轻轻蹙起,凤目中寒芒迸发:“再乱说话,我割了你的舌头!”
然而,面对威胁,吕梁非但未曾退缩,反而大笑着转头对其手下吩咐道:“把这婆娘给我拿下!记住了,不能损伤她分毫,只管擒住便可!”
“是,少爷!”
数道回应声响彻而起,随即几位随从带着怪笑逐步向前逼近龙九,神情猥琐,态度不善。
就在此刻,龙九眸底杀意愈发深沉,右手已然悄悄触及腰间的兵刃准备出手教训这几名宵小。
但是,尚未来得及有所行动——一道迅捷的身影掠过全场,在刹那之间解决掉了所有敌手,将那些随从悉数击倒在地无法动弹。
“哎呀……这是什么招数?如此霸道凌厉,莫非传说中的猛虎拳?”
一名仆人挣扎着试图爬起,却被剧痛再度逼回地面,“少爷!快来救救我们呀……”
吕梁看着倒在地上哀嚎不止的手下们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反应过来,满脸震惊疑惑不解的表情。
这时,一直冷面示人的龙五慢慢转身对着龙九淡声道:“对待这种家伙,何须废话多说,直接收拾干净岂不更好。”
“没错没错,九娘,你的脾气何时变得如此犹豫起来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风格哟。”
厨房里的包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出来,一边拍着巴掌一边调侃似的附和着。
与此同时,伴随着他们的话语,一声闷响传来——显然是某处物件因愤怒力量失衡被砸碎的声音。
“嘭!”
突然间,酒楼大门被人从里面合上。
苏二出现在门口位置,满脸笑意地说道:
“没关系,她既然不来,那我们来也是一样的,门我已经给锁好了。
居然敢在我们开张第一天就找场子,今儿个就得让他有来无回!”
吕梁看见这忽然冒出来的三个人,原本的傲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心头更是升腾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恐惧感。
这般动静,自然没有逃过二楼朱英等人敏锐的感知。
汤和略微探头看了看楼梯方向,回来后轻描淡写地向朱元璋汇报着: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有个靠着家里势力四处横行的混小子来闹事罢了。”
“哦?果然是小事一桩啊。”
朱元璋点头附和道。
要知道,在座诸位皆是在这大明享有顶级权势之人。
首当其冲者便是当今皇上、开创大明盛世的君主——朱元璋。
整个天下的芸芸众生与世间百态都需遵循他的旨意而动。
汤和,乃是与朱元璋从小玩到大的发小,现今已成为显赫一时的开国功臣,贵为超品公爵、信国公。
傅友德虽曾隶属陈友谅麾下任职,但他及时归顺正途投效于朱家基业。
随后便一路驰骋南疆讨伐云南、远征北元屡建战勋,并最终荣登超品公爵之位,获封大明颖国公。
至于蒋瓛,则虽然在官职品阶和封号等级方面不如汤和、傅友德般卓越,但此人肩负着统领御林军与锦衣卫的要职!手握监视天下百官实权,影响力丝毫不弱于那些公爵大人。
另外还有朱英,堂堂朱元璋皇嫡长孙、朱标正妻所出嫡长子,名正言顺的大明未来第三代帝位继承人。
尽管他自己可能还不完全了解自身的重要身份,但这丝毫无碍他现有的尊贵地位。
对于这些人而言,楼下那个依仗家族背景肆意妄为的年轻人不过是个不足挂齿的小角色而已。
除非是让北面那称孤道寡的北元皇帝亲自登门造访,否则其他人哪里会进入朱元璋的眼界之内?
反观朱英这个店老板此刻依然稳坐于木凳之上,仿佛这家酒楼根本就与他毫无瓜葛一般。
察觉到此情此景,朱元璋带着几分戏谑意味开口询问:
“小家伙,这可是你店面第一天开业营业,难道不打算去瞧瞧?”
“不必了,我的店员会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帖。”
朱英淡定作答。
“就这么自信?敢在这天子脚下应天府内嚣张跋扈的人恐怕后台很硬啊,你真的不需要去看看吗?”
其实朱英内心对这类琐事并不感兴趣。
毕竟手下龙九四兄弟皆非池中之物,即便那人有再厉害的靠山,朱英也坚信他们能够轻松应付。
不过,注意到对面这位长辈表现出浓烈的好奇心之后,
朱英随即转变态度:“既然您老都这么说了,那就陪您去看一看吧。”
话音刚落便欲起身走向楼梯之处。
然而转身前还故意朝着朱元璋抛出了邀请:
“老爷子,不如一起去看看热闹如何?当是看一场戏文。”
“哈哈,看戏好啊,老头子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精彩的戏份了。”
朱元璋闻言欣然应允,又转头对着身旁陪同的汤和等三位重臣吩咐:
“走吧,随同英小子一起去瞧瞧今日这场戏可有趣否。”
“是,老爷。”
“是,老爷。”
“是,大哥。”
三人齐声响应,纷纷离席跟随其后。
如此一来,以朱英为首五人很快来到楼梯边沿处向下眺望。
但见楼下龙九带领四位同伴早已经将吕梁围了个水泄不通。
其中包三、苏二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笑意,而另两位则冷若冰霜令人生畏。
起初还嚣张跋扈,自称有强大靠山的吕梁,此刻已完全失去了先前的傲气,整个人战战兢兢,活像一只待宰的小鹌鹑。
他被龙九等四人围在正中,满脸恐惧。
“你……你们可别胡来!我兄长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佥事,我姐姐乃是当今天子太子妃,我的外甥更是陛下亲定的皇长孙!”
吕梁强撑着语气威胁道,“若你们敢伤我分毫,这大明天下都将再无你们立足之地!”
楼侧站立的一行人听闻此言,皆流露出不同的神色。
朱英波澜不惊,似乎没从这番话里体会到任何震撼力量;汤和与傅友德稍显紧张,悄悄观察向朱元璋;蒋瓛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唇边竟泛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仿佛将吕梁视为自己的猎物一般。
而朱元璋,则是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且阴沉下来。
原本他还抱着一种旁观者的轻松心态,却不想事情的发展竟直接扯上了他自身——他对眼前这个吕梁倒没有印象,但吕梁口中提到的人物他再熟悉不过:太子妃确实是自己儿子朱标的继室吕氏,皇长孙便是朱标与吕氏所生之子朱允炆。
至于吕梁所谓那位兄长,不过是个小人物,并未曾给他留下印记。
这样一来,吕梁也的确算是皇族姻亲了,背后站着的是他老朱这座大明朝堂最巍峨的存在。
这一出好戏竟是烧到自家头上来了,令人又恼怒又厌烦。
另一边,吕梁的话音刚落,龙九一行却毫无退缩畏惧的表现。
吕梁暗自心喜,还以为对方是吓到了,便再次摆出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姿态:“现在知道怕了?那还不快跪下!我或许会大发慈悲饶过你们,当然,”
他目光扫向一人,“得先让我开心才是。”
谁想这引来一声嗤笑:“哟呵,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吓得我们肝胆欲裂。”
包三跟苏二阴阳怪气地调侃。
唯有面无表情的龙五一言不发,向来以行动说话。
“啰嗦个啥,先把他的腿打折再说!”
他随即跨步向前,其余三人亦开始缓慢逼近。
吕梁瞧见,惊恐万分。
“住手!你不要过来,求你不要……”
他的哀嚎换来的只有继续靠近的身影。
此时局势急转直下,远超出吕梁想象中的情景。
眼看着惨烈的画面不断浮现。
站在高处的朱元璋越发眉头紧锁、神色愈发晦暗:“你说,这些手底下的人都是打哪蹦出来的?居然对这样的名号一点不买账?”
对于朱元璋的提问,朱英淡淡答道:“不过是些经历坎坷之人罢了,恰巧遇见机缘,在我这儿寻份差事做。”
朱元璋疑惑地望向朱英,虽然心中对此答案并不满意,可当他再度凝视朱英时,终究未再多加追问。
说到底,面前这个人可是他朱元璋名正言顺的长孙。
不管是哪个时代,“隔辈亲”
这种现象总归是存在的。
他对龙九等人的不惧权威虽心怀不满,却也未曾打算穷追猛打。
既然得不到满意的答复,那么此事便到此为止。
他又俯瞰了一下下方被痛揍得惨叫连连的吕梁,随后转身离去。
汤和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也紧随其后退出了现场。
朱英对自己的手下教训一个富贵人家的浪荡子,并没有太多兴趣,径自回到二楼落座。
……
再度坐回座位上后,朱元璋将目光转向蒋瓛,开口问道:“这个吕梁,是否经常依仗自己皇室姻亲的身份欺凌平民?”
早有准备的蒋瓛赶忙答道:“确实如此,老爷。
自从吕氏嫁给太子之后,吕家上下无不作威作福。
这些年来已经发生多起今日这样的情况,但皆因吕家的威逼利诱,使受害者们忍辱不敢言语。”
“那么官府又如何?”
“啊……历任应天府的官员都牵涉其中!”
“哼!”
“嘭——”
朱元璋猛地一掌拍向桌案,一股令人胆寒的威势骤然散发而出,吓得汤和三人慌忙跪倒在地。
朱英看到这一幕时,心里不禁生出了几分惊讶:老皇帝居然这般威严骇人?仅仅是拍一下桌子就能让几人乖乖下跪。
“锦衣卫为何不把这事如实奏报给朕?你以为替朕决断就可以了吗?还是你觉得朕已经衰老,任你瞒天过海?”
朱元璋双眼犹如猛虎盯住了蒋瓛,语气冰冷。
蒋瓛顿感自己仿佛成为一只饥饿猛兽眼前的猎物,忙重重叩头,惶恐地说道:“小人实在不敢。”
“嘭——”
“你不该?”
朱元璋再拍桌面,怒火升腾,头发都随之无风而动。
“你还真敢在这儿糊弄朕吗!难道你就觉得朕真的老迈不堪了?”
蒋瓛见状急忙分辩:“陛下有所误解,确实是吕家处事圆滑,将一切痕迹抹除干净,令那些受害百姓噤若寒蝉,根本无人敢于告发。”
即便站在暴躁不已的帝王面前,平日被文武百官所厌弃畏惧、被百姓视作恶魔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此时也不禁浑身颤抖不停。
然而他的这番话并没能平息朱元璋的怒火,反而让朱元璋愈发动怒:“哈哈哈,胆量不小!居然敢以为朕老糊涂,所以就明目张胆在朕面前撒谎欺瞒?”
这话一出,蒋瓛只觉周身如同跌入冰窖,刺骨的寒意直击全身。
他认为皇帝年迈?哈哈,通常有这种想法的人可没几个有好下场。
轻则丢了脑袋,重则株连整个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