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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整个包间变得一片寂静,因为我刚刚说的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大到同学都不敢去想是是不是吹牛或者撒谎的。
因为这么多事情只要稍微一调查就能查到结果。
如果我这么撒谎的话就显得有些太蠢了。
而且刚刚我的话语中还说到了关于监控。
宋裴司的眼眶彻底红了,里面的恨意根本藏不住。
陆笙的脸色难看的厉害。
不过这一切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我刚刚说这句话的意思仅仅只是想扭转一下同学们对我的观感。
无论如何都是人脉,没必要全部扔了。
反正过段时间我就要去魔都上学了。
至于宋裴司。
希望能和这个小太妹好好生活吧。
陆笙家里也好不到那里去。
因此也是成了一个小太妹,要成绩没成绩,本人也不想努力。
未来日子能过得好才见鬼了。
但偏偏宋裴司就是觉得陆笙懂他,能听懂她的心思,是他的天命真女。
为此记了她二十年。
这一世我倒要看看这个天命真女能带他到什么地步。
接下来的几天到是安静了许多,陆笙这个太妹吹完牛也不敢上门来结账,这个我是早就能猜到的。
只不过宋裴司和陆笙不出现,宋裴司的妈妈倒是出现了。
小思,我听说裴司经常来你们超市拿东西没给钱。
宋妈妈垂着头,整个人缩在一起,因为跛着脚,整个人看上去可怜至极。
她小心翼翼的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找出了一把皱巴巴的零钱。
小思,裴司不是坏孩子的,都怪我不能给他好的生活,他差你多少钱,我还给你。
我看着上一世对我很好的宋妈妈,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无论当初宋裴司到底对我怎么样。
宋妈妈至死之前对我都是关爱有加。
只要听说我回家,就会起个大早跛着脚去菜市场买一大堆菜,一个人忙活许久给我做上一大桌子菜。
一想到今后我可能与她再无瓜葛,我心中还是十分难受。
也不知道这个靠着低保,靠着针线活挣点小钱的老妇人今后要怎么生活。
我连忙扶住了她。
宋阿姨,不用这样的,这些都是小钱,我不在意的,只是裴司马上要上大学了,再有这样的习惯不太好了。
现在大学里面也能勤工俭学了,只要他努力一点说不定还能补贴家用了,很快你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一边说着我从一边抽出了早就给他准备好的米面油。
为了庆祝一下,裴司考上大学了,这些东西我帮你拿回去吧。
考虑到以后都不会再给他们东西了,这次我拿了很多,宋妈妈一定拿不回去的。
不不不,小思,阿姨不能这么白拿你的东西。
宋妈妈连忙一边后退一边摆手。
我再度叹了口气,宋妈妈是知恩图报的人,怎么就带出了宋裴司这样的儿子。
最终我还是好说歹说,将宋妈妈说服,将米面油朝着她家送去。
本想着这是最后一次和宋妈妈的交际,结果没想到把东西送到宋家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回家的宋裴司和陆笙。
二人手牵着手毫不避讳。
宋裴司看到我和他妈妈站在一起,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仿佛结了一层寒霜。
他牵着陆笙的手,快步走到我们面前,一把将宋妈妈拽到身后,语气充满敌意。
你来干什么
我看着宋裴司这般模样,心中毫无波澜,过去的二十年,我已经彻底明白,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
如今对于他的想法我已经丝毫不在意了。
5、
因为无论我做什么,他都觉得别有目的,都是为了拆散他和他深爱的陆笙。
我轻轻放下手中的米面油,语气平静。
宋阿姨,东西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我转身准备离开。
这一次也是时候和宋裴司分道扬镳了。
等等！
陆笙突然叫住我,脸上带着挑衅的笑。
许思,你别在这假惺惺的。不就是想在裴司妈妈面前装好人吗
我告诉你,裴司不会再被你骗了。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懒得和她争辩,只是淡淡道。
随便你怎么想。
可陆笙却不依不饶,几步冲到我面前,拦住我的去路。
怎么被我说中了,没话说了你以为你做这些就能挽回什么裴司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你以为你家有几个臭钱就能让裴司喜欢上你吗做梦！
现在这幅跑来别人家里,给别人妈妈献殷勤的模样真是有够恶心的。
我看着她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好笑。
那好啊,你帮他还钱。
陆笙顿时被我的话噎住了,我很清楚陆笙就是一个小太妹,唯一算得上和宋裴司有交集的地方,就是两个人家境都不怎么样。
但偏偏就是这一点让宋裴司觉得陆笙才是他的灵魂伴侣。
见到陆笙被我一句话堵得满脸涨红,宋裴司终于是坐不住了。
他冷着脸淡淡的看着我。
许思,你不就是想毁掉我的名声吗
没关系,过段时间我就会带着妈妈和陆笙去其他城市生活了。
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和你见上一面了。
我顿时笑了起来。
首先,你们想去哪里,和我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你在这里不停地搞着小动作,我犯得着和你说这些吗
宋裴司的脸上浮现出愤怒的神色,不过我现在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我给宋阿姨送米面油的时候,压根就不认识你。
其次要不是你身边的这条黄狗一直在这里挑衅,我根本就懒得说你干过的事情。
你现在倒是好意思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了。
宋裴司,既然你想听我就告诉你,你不过就是一个蠢无可赖的废物罢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白马王子了
我淡淡的说完作势要走。
宋裴司和陆笙也彻底急了,陆笙瞬间暴跳如雷,伸手就朝我挥来拳头。
我早有防备,侧身躲开,顺势将她的手臂抓住,用力一扭。
陆笙被我这么一带直接摔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哼了一声。
许思！你到底要做什么
宋裴司激动的大喊,心疼的跑到了陆笙身边关切的看着陆笙。
我看着宋裴司这幅关心的模样,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上一世的场景。
上一世我无论因为什么生病,无论受什么伤,宋裴司都只是淡漠的瞥我一眼,然后给我说有病就去治别在这里碍眼。
什么时候宋裴司也会这么关心人了。
我自嘲的笑了一声,刚准备走。
恰巧跛脚的宋阿姨也出门来了。
6、
宋妈妈扶着门框,看着地上狼狈的陆笙和满脸怒容的宋裴司,眼眶瞬间红了。
裴司,你怎么还在和这个小太妹待在一起。给我过来！
少见的慈祥的宋阿姨生气了。
我意识到可能上一世宋阿姨逼着宋裴司嫁给我可能也是想要拜托陆笙罢了。
妈！她不是太没。
为什么你就非要阻止我和爱人在一起啊吗！
宋裴司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难道你就这么喜欢这个搬弄是非的家伙吗
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喜欢他,以至于这么讨厌陆笙啊。
宋裴司越说越激动,说道后面更是对我怒目而视。
宋阿姨浑身如遭雷击,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拉儿子,却被宋裴司嫌恶地躲开。
裴司,你别这样说小思,小思是来送东西的,
宋妈妈的声音里带着哀求。
这些年我们都是仰仗着小思他们家的照顾的。
送东西
宋裴司冷笑一声,转头瞪着我。
52就是来看我笑话的！52总是用这种伪善的样子来施舍我。
妈,你怎么就看不明白,52就是想用这些便宜的东西让你心动,然后让我因为亏欠娶她
就这么一点东西就要赌上我的一生啊,妈！
宋裴司的声音愈发的歇斯底里。
这句话让宋妈妈都有些愣住了。
妈,你为什么就看不明白啊,真正对我好的人只有陆笙啊,许思她只是想要让你逼我娶她而已。
这个时候,陆笙捂着被扭疼的胳膊从地上爬起来,瞪着我骂道。
少在这假慈悲,有本事你把这些年‘资助’的账都算清楚,我陆笙砸锅卖铁也还你！
我挑眉看着她。
好啊,明天上午十点,带着监控里你脖子上那条银项链来超市对账。
我指了指宋裴司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红痕。
你昨天在巷子里打他的事,我也报警了。
陆笙脸色骤变,宋裴司下意识捂住手腕往后退了两步。
宋妈妈震惊地看向儿子。
裴司,你挨打了
妈你别听她胡说！
宋裴司打断了宋妈妈的话,眼神慌乱。
她就是想挑拨我们关系！陆笙对我很好,从来没动过手！
陆笙铁青着脸拽住宋裴司的胳膊。
走,别跟这疯子废话！
我看向他腕间被陆笙攥出的红痕。
祝你和你的白月光,百年好合。
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宋妈妈的啜泣和宋裴司的怒吼。
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踏入这条充满回忆的小巷了。
至于最后宋裴司能不能说服宋妈妈,这些已经与我无关了。
无论宋裴司最终会怎么样都和我没有丝毫关系。
至于宋妈妈,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毕竟我是受害者,我不可能再跳进这个火坑当中了。
第二天不出我所料,陆笙并没有来超市结账。
她昨天的话语无非是想要在宋妈妈面前展示展示罢了。
我非常清楚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太妹,其实什么本事都没有。
上一世为了阻止宋裴司和女儿和她接触,我把她查的干干净净。
盗窃抢劫,无数的案底。
甚至还有拉皮条的经历。
这些东西我摆在宋裴司面前,宋裴司怎么都不相信。
既然这样的话,就让他去好好的体验体验吧。
7、
一个月后,我带着家人旅游回来,在清点资产,准备举家搬到魔都去生活。
然而我在超市整理货架时,宋妈妈一瘸一拐地来了。
她眼睛肿得厉害,眼里满是担忧和躲闪,在她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诊断书。
小思,裴司他、他得病了。
他声音颤抖。
我没有钱给他治病。
陆笙那小贱人还说要带他去外地打工,裴司书也不想念了。
宋妈妈的声音颤抖,充斥着无奈与绝望。
我这腿啊...
末了她看着自己的腿,眼底满是屈辱。
我淡淡的接过诊断书,上面写着梅毒。
这样看来重生之后,他便已经和陆笙高在了一起,想起上一世宋裴司也是大学没毕业就被迫娶我时眼底的厌恶,我只觉得好笑。
我不明白上一世为什么自己就看不出这个男人到底是怎样的。
我看着无比可怜的宋阿姨终究是叹了口气。
无论怎么说,上一世她也做了我十多年的婆婆,对我更是比亲儿子还好。
现在让我狠心直接和她切割,我也做不到。
宋阿姨。
我来到收银台,从保险柜里取出个信封。
这是五万块,应该能解决一些问题了。
以后别再让裴司跟陆笙来往了。
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
五万块钱对于我这种家庭来说也不算什么。
她慌忙推拒。
这怎么行！我不能要你的钱......
可是眼底的难过还是落在了我的眼中,我很清楚她太需要一笔钱了。
于是我找了个借口。
就当是提前预支您给我做的黄桃罐头。
我将信封强塞给她。
等我毕业赚了钱,还要来蹭饭的。
宋妈妈嘴巴张了又张,泪水划过岁月留下的沟壑。
末了,她终是没有开口,红着眼眶收下,临出门又回头。
小思,别怪裴司......他从小没爸,性子拧。
都怪我没有把他教好。
我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宋妈妈说的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我望着她蹒跚的背影,突然想起上一世火灾时,她瘸着腿想要冲回火场救我的样子。
我喉头滚动,最终只说了句。
您多保重。
三个月后,魔都的梧桐叶开始飘落。
我在学校的实验室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说宋裴司因盗窃被拘留,陆笙在逃。
不得已,我只能匆匆赶到警局。
我到警局的时候,宋裴司蜷缩在审讯室角落,裤子破破烂烂。
看见我,他突然笑了,眼神癫狂,泪水从眼角不停的滑落。
许思,你是不是很得意看我沦落到这种地步！
我摇了摇头,顺手递过去件外套。
令我没想到的是宋裴司却是狠狠打掉衣服。
少假惺惺！你就是想让我求你,然后绑住我一辈子！
我告诉你许思,你这辈子都别想。
审讯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照得他脸色青白。
我想起上一世他抑郁的样子,那时我每天下班都要赶回家哄他,却总被骂杀人犯。
现在我才意识到当时他说这个话的意思。
因为他觉得是我害死了陆笙的孩子。
8、
我淡淡的看着他。
你唯一做的对的地方就是,联系的我而不是阿姨。
没有让她担心到睡不着,是你唯一做的正确的事情了。
我看着宋裴司癫狂的眼睛,心中毫无波澜。
宋阿姨的身体不好,要是知道自己儿子变成了这样,估计会很久很久睡不着了。
我不想因此给宋阿姨弄出什么好歹来。
我给你找了律师,晚点他会来联系你,处理这件事情的。
我放下文件袋,以及一个装着一千块的信封。
最后给你两个忠告。
第一,远离陆笙。
第二,以后别再偷了。
话音落下,宋裴司突然疯了一般。
你就是想要拆散我和陆笙,你就是想要拆散我和陆笙。
他突然扑过来抓我的脸,指甲划过皮肤时,我闻到他身上混杂着馊味和铁锈味的气息。
警察及时拉开他,他却在挣扎中摔倒,整个人晕厥了过去。
宋裴司被送往了医院,这时候我才知道他的生体也因为某些药品被掏空了。
因为生命垂危,不得已我还是联系了宋阿姨让她过来给手术签字。
手术室外,宋妈妈哭到几乎晕厥。
我守在走廊,看着陆笙的母亲骂骂咧咧地赶来,手里还牵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那是陆笙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没钱就去死,耽误我女儿赚钱！
她吐了口瓜子皮。
死了正好,省得拖累我们家！
宋妈妈想冲上去理论,被我拦住。
手术室的灯熄灭时,医生说勉强脱离生命危险,宋裴司醒来第一句话是。
陆笙呢他怎么没来
我转身离开医院,手机在兜里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
陆笙靠在个染蓝发的男孩怀里,在KTV里吞云吐雾,桌上摆着几袋白色粉末。
我的指尖悬在发送键上,最终还是删掉了。
有些路,必须让他自己走完。
大四那年,我在投行实习时遇见林一。
他总穿着白衬衫,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像极了记忆里那个会把糖果纸折成星星的小男孩,只是那个小男孩后来变成了困在冰山里的幽灵。
平安夜那天,我带林一回超市吃饭。
妈妈端出黄桃罐头时,门口突然传来吵闹声。
宋裴司披头散发地闯进来,脸颊上有道新鲜的伤痕,身后跟着满脸戾气的陆笙。
你这个贱女人,现在还想着这个杂种是吧。
陆笙满身酒气,而宋裴司浑身伤痕,看上去虚弱的厉害。
许思,救我,求你了救救我。
宋裴司跪在我的脚边,惊恐的看着一步一步毕竟的陆笙。
陆笙晃着手里的水果刀,朝着我冲来,眼神歇斯底里,整个人的精神都不正常。
林一下意识挡在我身前。
刀光闪过的瞬间,我推开林一,利刃刺穿手掌的剧痛让我想起火灾里灼烧的皮肤。
陆笙眼神一瞬间清明了许多,陆笙趁机往外跑,却被赶来的警察按在地上。
鲜血滴在林一的白衬衫上,他颤抖着帮我包扎,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我忽然笑了,原来真正的心疼,是会让人手足无措的。
陆笙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十年。
宋裴司跪在我的面前不停的忏悔者。
许思,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陆笙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
我现在才知道,只有你才是真正对我好的人。
我看着宋裴司膝下的青痕,那是长期跪坐留下的淤紫。
他的指甲缝里还沾着不知哪里蹭来的血垢,曾经引以为傲的长发乱糟糟地缠成一团,发尾裂开成参差的须状。
林一攥着我的袖口,指尖在微微发抖,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去给宋裴司倒杯水。
起来吧。
我抽出被他攥皱的裤脚,血腥味混着他身上的廉价香水味涌进鼻腔。
膝盖跪坏了,你妈还要拖着瘸腿照顾你
他浑身一震,抬起脸时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神却比在拘留所时清澈了些,大概是毒瘾发作的间隙。
我想起警察说他在审讯室里吐了一地的白色粉末,陆笙给他的减肥药终究还是把他拖下了水。
林一端着温水回来时,宋裴司正抓着我的手腕。
9、
许思,我会改过自新的,我都知道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够了！
我猛地抽回手,金属相框在身后的柜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相框里是我和林一上周拍的合照,他穿着我送的米白色毛衣,笑得像初春融化的溪水。
而面前这个男人,浑身溃烂,全是恶臭与腐败。
许思,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踉跄着扑过来,膝盖磕在瓷砖上发出闷响。
陆笙他逼我吸毒,还把我卖给那些肥婆......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
宋裴司抓着我的裤腿不停磕头,发丝扫过地面的水迹,粘成一绺一绺的。
我皱了皱眉,抬起头朝着林一说了一句。
林一,你去车上等我好不好,我会解决好的。
林一目光盯了我一会,旋即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对我的信任。
等他离开之后,我的眼神彻底冰冷了下来。
宋裴司。
我弯腰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你以为我会像上一世那样,把你从泥坑里捞出来,然后用一辈子给你擦屁股
他瞳孔剧烈收缩,脸上闪过惊恐。
你、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松开手,从抽屉里取出份文件。
知道你重生后故意在同学聚会上装清高知道你让陆笙去举报我家超市消防不合格还是知道。
我抽出张泛黄的诊断书。
你上一世根本没得抑郁,那些药都是陆笙让你骗我的
诊断书飘落在他膝头,2015年的日期被泪水晕开。
他忽然笑起来,笑得肩膀直抖,指尖反复摩挲着纸张边缘。
原来你什么都清楚。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看我跪在你面前很有成就感吗
我救的是宋阿姨。她对我如同亲生女儿一般。
我转身打开保险柜,取出张银行卡。
这里有三十万,给你妈换个带电梯的房子。至于你。
我扔过去张机票。
明天的航班,去西北的戒毒所,永远别回来。
他捏着机票的手在发抖,忽然又笑了。
许思,你还是这么心软。其实你心里清楚,就算我烂在阴沟里,你也没法真的见死不救。因为你跟我一样,都是被抛弃的垃圾。
够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冷。
你可以侮辱自己,但请不要消耗别人的善意。
我查过你的转账记录,我每个月打给阿姨的钱,都被你转给了陆笙。
宋裴司脸色瞬间惨白。
我从包里掏出录音笔,里面传来陆笙的叫骂声。
你他妈赶紧去跟姓许的要钱,不然老娘打断你的腿。
是你自己选择了深渊。
我拉开店门,冷风吹散室内的血腥味。
现在,要么滚去戒毒,要么看着你妈被你拖累死。
他盯着我,忽然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抵住咽喉。
你以为我不敢死反正活着也没意义。
随便你。
我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语。
不过你死了,你在外面欠的那二十万高利贷,可能就要落在宋阿姨头上了。
刀刃落地,宋裴司跌坐在地上,发丝将整张脸罩住,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我带着林一径直驱车离开了,我从后视镜里看见,宋裴司蜷缩在墙角,像只被雨淋湿的猫,正在撕那张机票。
林一握住我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我掌心。
后悔吗
他轻声问。
我望着车窗外的万家灯火,想起宋阿姨送来的黄桃罐头,想起林一在实验室给我留的温牛奶,想起女儿上一世说妈妈的怀抱是世界上最暖的。
指尖蜷起,触到林一无名指上的银戒,那是我们几个月前一起挑的,简约的素圈,像极了超市货架上摆了二十年的玻璃罐。
不后悔。
我摇了摇头,随后扭过头看着林一的脸。
有些人的恶是无底洞,但有些人的好,值得用余生去回应。
林一的眉眼间全是对我的爱意。
我发现其实我很喜欢这样的眼神,也很爱这个眼神的主人。
再度启动汽车,后视镜里,宋裴司终于捡起机票,一瘸一拐地消失在街角。
雪开始下了,林一打开暖气,车载音响里传出轻快的圣诞歌。
我踩下油门,看着他在雪光中舒展的眉眼,忽然明白真正的重生,不是复仇,而是学会在废墟上种花。
这一次,我终于能毫无负担地说。
再见,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