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配型结果很快出来了,完全符合移植标准。
手术的那一天,我特意回家换了身新衣服。
离开前,胖婶突然跑出来拦住我,红着脸将一大兜白皮鸡蛋塞进了我的怀里。
你拿着,给小楠吃,以前是婶子不对,你别怪我。
说完又一溜烟的跑了回去。
那一身的肉似乎丝毫都没阻碍她的发挥。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懵。
还没等回过神,又有不少邻居陆续走出来。
有给我麦乳精的,有给我用搪瓷缸子装满的红烧肉的,没一会我怀里就抱的满满当当了。
大家伙都是道过歉就走。
我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霍延卿应该是做了什么。
突然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
或许我们真的有缘无分,这辈子注定了不是生离,就是死别。
重新回到医院的时候,霍延卿已经准备好了。
他和小楠一起被推进手术室之前,往我的手里塞了一枚戒指。
我从没见过这玩意。
这是我在德国的时候买的,徐宁絮一直以为我是买给她的,所以到处跟人说我们要订婚了。
可是若溪,一切都是我在演戏,我想看看你对我还有没有感觉,可是你却再一次的推开了我。
求求你,如果手术成功了,别再推开我了,我真的爱你。
霍延卿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巨石砸进我的心里。
搅乱了一吃春水。
我点了点头。
当着他的面,将那枚钻戒举了起来。
霍延卿,我等你出来,亲手给我带上。
等待手术的时间里,我听到旁边路过的人在聊天。
霍延卿实名举报徐家以权谋私,并且揭露了自己和徐宁絮共同完成的实验,其实还有许多瑕疵需要改进,但徐宁絮利用自己的关系,提前将成果问世了。
这一举报引发了轩然大波。
听说徐家所有人都被彻查了。
徐院长也被停了职。
我听到这些,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却突然意识到霍延卿这么做,无疑是亲手毁掉了自己的一切。
心中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有甜蜜,有心疼,但更多的却是不甘心。
明明知道的结局,我们谁都逃不开的。
终于,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了。
主治医生快步走出来,摘下了口罩,对我露出了欣喜的笑意。
手术很成功！
这五个字,便是生命对我最好的馈赠了。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
刚准备上前去看看小楠和霍延卿的情况时,一阵晕眩感袭来,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我便直接昏了过去。
这一次,我似乎沉睡的更久了。
周遭所有的声音都能听到,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以为自己就要在这样的沉睡中死去的时候,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
霍延卿满脸的胡茬,看到我睁开眼睛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他连忙招呼小楠。
妈妈。
老婆。
你终于醒了,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我们三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可是幸福的时光短暂,旁边监护仪的数值开始迅速动荡。
原来所谓的好转,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的短暂烟火。
命运终究没有眷顾过一次。
哪怕只有一次。
我苦涩的笑容都变得很费劲,却还是用尽全力交代着小楠的一切。
霍延卿的眼泪几乎把自己淹没。
我最后一次捏了捏他的脸。
霍延卿,还是去做实验吧,靠你自己,你是人才,该为国家贡献力量,我相信你的能力。
他拼命的点着头,之后却又摇头。
我要你跟我一起,我爱你若溪,你别离开我,求求你了。
小楠也在不停地哭喊着。
我多想再多停留一会儿啊,可意识渐渐地开始不受控制。
最后的视线,定格在了窗外的天空。
春天故事开始了。
却不在会有我的痕迹。
这个世界很美好,但下辈子我不想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