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科幻小说 > 漂亮男孩(NP/强制爱) > 第11章 再不动我快要被你夹断了

付枕月的意识自一片昏沉中挣脱出来,只觉自己像是在无垠的海面上漂流浮沉,她努力张开眼,面前的情形由模糊变得清晰,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从未见过的男子面容。
那男子束着发,眉眼微垂,相貌甚是俊雅,外衫却破烂成一条一条,中衣领口半开着,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像被什么猛兽袭击过一般。他的手指一寸寸划过付枕月的肩,触感冰冷,带起一阵难言的刺痛来。
付枕月浑身一震,好容易想起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的事:她追了几天,终于赶上了那只难缠的五尾赤狐,双方大打出手,那狐狸扑咬腾挪、迅捷如电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嘴里还不老实,自己一个不慎、被它一口气呵在脸上,脑袋就像是给一根狼牙棒敲了一样,眼前金星乱冒,神智混乱之际,那狐狸一爪当头挠来,她急忙偏头,堪堪躲过要害,那时耳中似乎听到了一阵清脆响声,像是玉石相击……此后再有什么,便模模糊糊记不清了。
付枕月忆到此处,又看了看那男子俊秀不似凡人的样貌,不禁心头火起,暗骂道:“臭狐狸,还用幻象来戏弄你姑奶奶!”她眼珠乱转,大概瞧清了自己处在一间宽敞屋子内,随身的佩剑已被人收入鞘内,摆在她枕边。瞧见贴身兵刃,付枕月心头一喜,暗自运气,却发觉四肢百骸无一不沉重非常,五脏六腑全都空空荡荡,除了眼睛尚能打转,是一根小指也提不起来。
那男子似乎觉察到她已苏醒,抬眼淡淡一瞧,一根指节分明的食指就朝付枕月眉心点去。
付枕月心道:不好,这孽畜又要捣鬼!她虽然身不能动,却也不甘束手任人摆布,灵机一动,嘴里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来。
那男子听到声音,果然一怔,手中动作也停了下来:“什么?”
付枕月定定看着他,装出神智迷糊的样子,继续发出低低的、含混不清的音节。
男子以为她伤后无力,于是俯下身来,将耳朵凑到付枕月的耳边,想要听清她说出的话。
付枕月见他中计,立即张开嘴来,准备狠狠在这男子脸上咬一口,让这臭狐狸以后只能叫“一只耳”,想来这孽畜剧痛之下,幻境必然出现破绽。然而付枕月此时浑身无力,虽然勉强张开了嘴,两瓣嘴唇却只在对方的侧脸一划,带着一股微微润湿的热气,轻轻掠过那男子的耳垂。
付枕月心中一凉,暗叫倒霉,心说这下玩脱了,不仅性命堪忧,死前还要被狐狸当作死变态、急色鬼,里子面子丢尽。只是她头脑实在昏沉,这么一使力,更是大感倦怠。虽然理智还挣扎着不肯就此罢休,身体却率先不听使唤,带着意识一起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只剩下床边的男子一手支着脸颊一侧,按住方才被狠狠“亲”过一口的地方,瞧着再度晕过去的付枕月怔怔出神。
付枕月再度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还是躺在先前那张床上,她腰背微微使力,顿觉身子已比先前轻快了许多,顺势便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盖的薄被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付枕月忽感异样,低头向下看去,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变成了一条条乱七八糟的碎布,出门就可以混入当街讨饭的人群。肩上也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尺余的创口,好在已被包扎妥当,倒也不十分疼痛。
付枕月环顾四周,才瞧见先前那俊雅男子还在,只是坐到了一旁的桌边,默不作声地瞧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看过来,那男子又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凳子,这才张口问:“你醒了?可还记得先前的事?”
“……”付枕月发觉自己能动之后,眼前的男子还是个人,双目望过去,瞧不出半分狐狸的气,她像是被蜜蜂蛰了一口,脸颊火辣辣地发疼,心里兀自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定是幻术未解。
付枕月想着,将食指中指并拢,暗运真气,在自己眼前一划,再去看时,坐在原处的还是个俊秀男子,并没有变成五尾大狐狸。
男子似乎识得她用的术法,摇摇头:“你为救人,被那赤狐迷了心智,方才幻术尚有残存,所以你身子沉重,现在法术已破,我并不是幻象。”
那我先前是真的……咬……呃,也许应该叫轻薄了他?
付枕月顿觉脸颊的火辣已经蔓延到了唇间,不过此时她想起了更重要的事,忙问:“对了,我昏了过去,那狐狸掳走的一大家子人……”
男子道:“他们都未曾受伤,结伴回江陵去了。”
付枕月松了一口气,却听对方接着说:“你还记得,看来那法术没有损害到你的心神。”
“咳……”付枕月深感不能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拢紧了身上那件外袍:“我这副模样委实有碍观瞻、有碍观瞻……还请兄台借我套衣裳,其余的事咱们容后细说……”
察觉自己的衣服变得一缕缕、一条条后,付枕月立时就察觉,她的钱袋、她的银子,那些白花花、亮闪闪的银子还有黄澄澄发出一声声悦耳响动的铜钱,全都离她而去了。一点念想都没给她留下。
只要一想到这个,付枕月就觉得心口剧痛。
那男子听她要借衣裳,点了点头,褪下破烂的不成模样的外衫,又开始解身上的衣带。看样子竟好像准备将身上穿着那件还算完好的中衣脱给她。
付枕月走南闯北,还没见过这样的狠角色,心道:救命,我中了那狐狸的幻术,定是做了什么狂悖古怪的事,以至于衣裳成了这样,连带财物都失落了。看他这模样,搞不好那外衫也是我给他挠的。
想到这儿,付枕月连连摆手:“不必了不必了,多谢兄台。”
她说着,从床上一跃而起,冲着男子一抱拳:“我姓付,名叫枕月,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那男子一偏头,淡淡道:“我叫含章。”顿了顿,又说:“姓……嗯……忘了。”
忘了?
付枕月觉得这话甚怪,但见含章没有深聊的意思,也不方便刨根问底,她先自述起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那个……含章兄,我此次是受了北面江陵城中一个大户所托,救他被狐狸掳走的一大家子,不想自己却中了招……”她一面说,一面苦笑:“得罪之处,回头小妹请你喝酒赔罪。不过现在,还要烦你借我几两银子,我去重新置办几件衣裳。”
含章一点头,取过腰间的一只锦囊,抛了过来。
付枕月随手接住,在手中一掂,里面似乎是一些散碎银钱,有十几两的样子,付枕月见他话虽不多,人却爽快,便笑道:“真是多谢啦,含章兄就住在这儿吗?待我取了酬劳,再……”
含章摇了摇头,只说了声“不必”便不再言语了,付枕月见他扭头望向窗外,怔怔出神,不知道有什么心事,只得取了自己的兵刃,告别而去。
付枕月出得门来,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家客店院内,伙计们早见过两个细皮嫩肉,衣服却撕扯得有如大战过三百回合的男女住店,现在又见她衣衫不整地从房间内出来,难免眼神闪烁、面色异样。付枕月只当作不见,打听了裁衣铺子的位置,先去给自己里里外外置办了一套衣衫,匆忙之中,虽然尺寸不大合身,但总也摆脱了原地入丐帮的窘境。换上新衣后,付枕月认明道路,向北而去。
沿大路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忽见前方一群乡民手持锄头、扁担,乱哄哄地聚在一起,付枕月微感好奇,偏头瞧一眼,谁知这一眼看过去不要紧,立即有一个汉子三两步奔上前来,将锄头往地下一顿,喝道:“你是何人?何方人士?来此地何干?身后背着的是什么?”
付枕月给这连珠炮似的问话问得发懵:“怎么?”
那汉子见付枕月不答,又大声重复了一遍:“你是何人?何方人士?来此地何干?哼,你背后背着的是剑吧?青天白日的,你一个生人,背着利器在这儿走来走去,是打得什么主意?”
付枕月见他莽撞无理,呲牙一笑:“听说这昙州道上不太平,青天白日都能听见妖怪乱吼乱叫,我胆儿小,带把剑壮壮胆子。”
那汉子听付枕月这么说,用力挠了挠头皮,皱着眉问:“妖怪?这路上有妖怪?”显是没听出付枕月话中的讥诮。
正在这时,付枕月听到身后风声轻动,一条胳膊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她听出是熟人,并不躲闪,随后一个声音响起:“哎呀,这不是付姑娘嘛!”
付枕月一偏头,果然瞧见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男子,这人一身长袍,腰悬一把松纹短剑,打扮文不文、武不武,正是她的旧相识岳三。
付枕月走南闯北,以替人解决妖鬼作祟维生,岳三却是个交游广阔的浪荡公子,岳家祖上也曾是大户,置办下了无数田宅地产,可惜在岳三爷爷、父亲两代都早早脱离了高级情趣,以狂嫖烂赌作为毕生追求,坚持到岳三这一代,虽还没到上街讨饭的地步,大宅里也是空空荡荡,老鼠来了都直呼上当。岳三年少离家,一心求仙问道,自南到北走下来,虽然限于天资、没学到什么真本事,却靠着善于交际,结识了不少高门富户、能人异士,最后索性做起了搭桥牵线的掮客,专门替付枕月这样的人介绍生意,抽取报酬的一部分作为好处。
付枕月一笑:“岳兄,一段日子不见,想不到你来南边发财了。”
岳三对那个站在付枕月面前的大汉摆手道:“误会,误会,这位付姑娘是我的朋友,她的人品我是能担保的,不会做什么歹事。”说着他从袖袋中抓出一把铜钱来,往大汉手中塞:“乡亲们辛苦了,小可请大伙喝一碗茶……”
那大汉见岳三客气,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摊着手连连后退。岳三却上前一步,硬将铜钱塞进大汉手里,笑道:“还请不要太焦心了,那件事,小可也会帮忙打听着……”说罢,拉着付枕月走出了人群。
二人顺着路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见到一家小饭铺,岳三拉着付枕月进店坐下,才接过方才的话头:“付姑娘有所不知,我祖籍便在这昙州,此次回来倒不是为了做什么生意,只是念着自己离家多年,亲人坟茔都不知长了多少荒草,回来祭扫祭扫。”
付枕月点头:“原来如此。”
岳三却忽然一笑,话风一转:“谁知昨天刚到家,就听说一件奇事,青天白日,大街上有两个漂亮姑娘打架,其中一个使剑追杀另一个,大伙见使剑的那位手上有家伙,虽然气愤,却不敢上前阻拦,只能站在远处呵斥。谁知另一个女子被剑锋逼着退了两步,忽然旋身一变、化作一只赤色狐狸,向西边夺路而逃。我听说之后心痒难耐,于是打听了路径,也往西边去瞧瞧……”
付枕月老脸一红:“你瞧见什么了?”
岳三嘿嘿一笑:“我本也没抱多大希望,那狐狸既然能变化成女子,行走世间,想来有几分道行,哪里能轻易被人找到?谁知走了半个时辰山路,竟真远远望见一只五尾赤狐悬在空中,一身皮毛像是朝阳下的锦缎一般华美夺目,身旁还缭绕着一些烟非烟、雾非雾的白气,我情知有异,没敢再向前。躲在远处看过去,见一名女侠手持长剑,与那狐狸斗得正紧。奇的是彼时彼刻,旁边还杵着一圈人在看热闹……”
岳三说着,抬头似笑非笑地瞧了付枕月一眼:“我瞧了一会,见赤狐已是左支右绌,刚想走近些观看,却见那狐狸忽地半空中一个转折,反身一爪挠向身旁瞧热闹的一个瘦弱男人,而那瘦子竟仍直挺挺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我这才明白,原来旁边那些人,全是被术法定住了,我说怎么这年头一个个看出殡的不嫌殡大,如此凶险的打斗,全都凑那么近瞧着呢……”
说到这儿,岳三端起桌上的杯子,猛灌了一口茶水,才接着道:“那女侠赶忙挥剑去救,截住了狐狸的爪子,但狐狸见此举奏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接连攻击周围的人,逼那女侠分心去救,爪挠口咬,连尾巴都不闲着,一尾缠住身旁的一个老妪,狠狠向地下摔去,就在那女侠飞扑上去,接住老人家的当口,狐狸忽然张嘴“嗷”的一声,我离得远了,也没看清它口里有什么古怪……便见着你……啊不是,是那位女侠,她立时双目迷离,狐狸趁机狠狠一爪、当头抓去,女侠虽偏头让过了要害,肩上却给撕开一道口子,我心说不好,正琢磨着要不要下山叫人,却见那狐狸并不趁势进攻,反而退了两步,狐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诡异神色,再看那女侠,她忽地撩起袍角,一面扬手撕扯身上的衣物,一面说道‘哪儿去了?哪儿去了呢?’”
付枕月以手遮面,过了片刻,才问:“然后呢?”
岳三道:“我在旁边瞧着,有点心惊。便在此时,一道青光远方而来,那光芒虽无实质,打在地上,仍然发出‘锵’的一声,说也奇怪,周遭落叶枯枝一瞬间似乎受到牵引,绕着青光入地的所在打起旋来,随后那位女侠便“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然后我就远远瞧见一个人影飘然落到那狐狸身前,那身法、那气质,啧,真如瑶宫仙人一般。赤狐见了他,似乎很是害怕,脖子一缩,尾巴往身前一卷,“嗖”地消失不见了。那人影刚想追,女侠忽然又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衫,大喊:‘爷□□怎么不见了?足足一尺长呢!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付枕月愣在当场,喝茶的杯子掉了都没发觉。
岳三的脸都红了,这混蛋倒不是想到付枕月的豪言壮语而羞涩,纯粹是忍笑憋的,他清了清嗓子,接着道:“然后你……不是,咳咳……是那位女侠,哪位女侠就揪着人家不放,把人家衣服都撕了找她□□,闹了半晌,许是累了,忽地一翻白眼,直挺挺的昏了过去。”
付枕月摸了摸含章给自己的钱袋,一瞬间有了赖账的冲动,想到还钱的时候居然还要和含章见面,她就觉得这辈子实在有点漫长。
岳三接着道:“那人影掐了个诀,先前杵在一旁的那群人也各自动了起来,有人坐倒在地,有人扶着树一个劲的抚胸捶背,那人影似乎和他们说了几句话,那些人便对着他连连作揖,互相搀扶着向山下去了。我见事情已了,正想上前,忽觉眼前一花,人影和女侠一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