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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危与转机
安把事情都安排了一下,他辞掉了两份打工,虽然古董店老板祭出薪水加倍的诱惑,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将工作辞掉,他也办了休学,虽然程序麻烦了一些,对父母签章这一点也有点伤脑筋,但跑回去拜托镇长,讲得可怜一点,镇长也就帮他处理了。
存款还有一些,如果省一点,应该够用了,他打算好好学习狩法者的一切知识,他不要再发生现在这种事情了,他本身具有很强的力量,这点从澜菊、蒋太伊等人的忌惮就可以看出来,但他自己不能用,那也是白搭。
与其寄望不可掌握的兽x,不如好好学一些自己能用的,因此,扣除要照顾阿柏的时间,白天他几乎把课都排满了,反正总部和训练中心搭个捷运就到了,他假日可以回家拿换洗衣物,其他时间就住在医院。
这是他的设想。
整整准备了大半个月,阿柏也被转进了看护病房,已经可以让亲属随身照顾了,只是他情况很不妙,灵魂上的刺激完全没反应,很可能灵魂的能量已经耗损到某个阶段,再继续下去,会si。
安听到这点时,脑子一片空白,但他没说什麽,只是东西收拾收拾来了医院,为此阿柏妹还和他吵了一架,她觉得太不可靠,要是他照顾到一半把阿柏吃掉怎麽办,对此他觉得很无奈。
这件事在蒋太伊的协调下,阿玲让步了,因为她不可能全年无休都在这边陪阿柏,她还要上课,而因为阿柏没办法回家,蒋太伊也安排了一个nv孩去和阿玲作伴,看阿玲是要去睡狩法者安排的租屋,还是要妥协让那nv孩子进屋子一起睡觉。
结果怎麽样安不清楚,总之阿玲那边ga0定了。
「你对阿柏也做出太多妥协和牺牲了吧?」靠在墙边,蒋太伊对安说。
注视着笼罩在绿光下的阿柏,安抿了一下嘴。「他会这样是我的责任。」
「我说了,这一行生si不是在自己手里,会怎麽样谁也料不到,如果你要把这个当自己责任,那太累了,这包袱你扛不起。」
他当然知道,可是他放不下。
「尽力而为而已,工作可以再找,书可以再念,他只有一个而已。」安淡淡地说。
他也只有阿柏这一个朋友而已。
每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没有了就没有了。这种酸涩不舍的感觉让他很难受,他不想要,就像面对瑞慈村的老人一个一个没有了,那是一种寂寞和陌生,面对不认识的人、面对不一样的人,这样的变动让他不舒服。
他不想再失去什麽了。
再也不想和什麽人生离si别。
「阿柏的情况你也清楚,很可能到头来只是白费功夫。」蒋太伊残酷地说。「我只希望如果阿柏真的不幸没挺过来,你不要太自责。」
安凝视着那苍白发青的脸,没说话。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我要回去了,阿柏就交给你,你自己也要照顾自己,不要太勉强。」
点点头,安送蒋太伊离开房门口。
吃着便利商店买的便当,他看着阿柏,轻轻叹了口气。
那个绿光是生命之能,可以修护灵魂,可是那就像是止痛药膏一样,并没有真正的疗效,灵魂如果真能修补,那就没有魂飞魄散这一说了。
安抬头看向窗外,外头远远地游荡着一些小妖小鬼,这一栋建筑下有很强大的吓阻咒,外面的小妖怪小鬼们进不来,这保证了建筑内的病人的安全。
这里面的病人都是狩法者,对妖怪来说可是绝顶佳肴。说来真可笑,道士队妖怪来说一方面是大敌,另外一方面又是美食,他们就是这种矛盾的存在,是鬼怪们又ai又恨的存在。
收回视线,拉张椅子坐下,安吃着便当,他看着阿柏,那瘦弱的身躯依旧躺得直直的,没任何动静。吃完饭,安将垃圾收拾一下,拿起刚买的香烟,拎着垃圾走出去。
将垃圾扔掉,他蹲在医院特别辟的一个yan台,那里可以ch0u烟。狩法者是个高压力的工作,很多人都会ch0u烟,要这些人不能ch0u烟,有时候也跟要小命没两样。
熟练地点起烟,夹在指尖,香烟刺鼻的味道弥漫鼻腔,将烟递到嘴边,ch0u了一口,轻轻吐出。
他会ch0u烟,可是没有上瘾,只有心情很差的时候才会想来一根,这还是工地的大叔教他的,岁就会ch0u烟喝酒,还好那些人没过份到带他上酒家,不然他真是什麽恶习都有了。
吐了一口烟雾,他看着天空,因为光害没能数到几颗星星,b起来还是瑞慈好,跑到後山去,绕到山背,放眼望去天空都是星星,还可以看到银河,有时候还有萤火虫,夏天的时候他就喜欢跑去後山。
虽然回来都被蚊子叮的满头包,老是被骂,可是他就是喜欢那个地方,安静、漂亮,重要的是在那边他可以脑子放空,就像个笨蛋一样待在那边喂蚊子。
「小子,心情很差喔。」一个沧桑的nv人声音在斜对角传了过来,她手上也一根香烟,还有一瓶啤酒,挟着烟的手指涂着桃红se的指甲油,手指很长很白,看起来很漂亮。
「在这边很少有人心情好吧。」安淡淡地说。
「你搭档在急救?」
「急救出来了,不过也跟判si刑没差了。」安轻声说,从他口中讲出这个事实,就像在搧自己巴掌一样。
「我也是,我弟被一个大鬼开膛剖腹,鬼气进到他的心脉,大概也没救了。」nv人嘴角弯了弯,扯出讽刺的笑来。「这工作,真的很要命啊。」说着,她大大地ch0u了一口烟,又吐了出来,像是要把x中的郁闷吐出来一般。
「虽然知道人总有一天会si,我自己也是天天和鬼打交道,可是真的面临到生离si别,又觉得自己没自己想像的那麽坚强。」nv人苦笑。「我放不下,我弟弟还那麽年轻……」
安沉默着,想到了阿柏,他甚至b自己还小一岁。他到底是以什麽样的心态面临长孙惟一的入侵,他那麽胆小怕痛,灵魂切割那有多痛……
一想到这里,安就觉得很难受,恨不得把长孙惟一千刀万剐。
安颓废地靠在墙边,任着香烟屑不停往下掉。
可是现在说这麽多有个p用,人躺在病床上,等於是在等si而已,这样的结果,b要他接受自己一辈子要困在那个空间内更让他无法接受。
他甚至开始怀疑,当初自己怎麽会定出这种白痴的计画,为什麽会对阿柏说出要好好保重的话,被关一百年一千年又怎麽样,出来变鬼了又怎麽样,保存下命才是最重要的,就像长孙惟一一样,他知道y拚没办法,那就换条路走,只不过是从人变成鬼,从修道变修鬼,只是这样而已。
自己当初到底在执着什麽,居然觉得sib被困住还要好。
他简直想笑自己是白痴了。
喉咙像被梗了什麽东西,安捏着鼻梁遏止自己落泪的渴望。
将烟捻熄,扔进垃圾桶内,安站起身,走过长长的通道,医院的走廊总透出一gu萧瑟寂寞的感觉,略显y沉的灯光像是替来往的人诉说无奈与沉重。走进阿柏的病房,一入内他就将外套脱掉挂在门边,他不希望丝毫的的粉尘影响到阿柏。
站在床边,绿se的光芒不停掠过他的脸庞,安注视着阿柏,忍着伸手触碰的念头。「喂,你不会真的要si了吧?」他喃喃自语着。
站了大半天,他拿起衣服走进浴室洗澡,出来已经十一点多了,阿柏一边打着点滴,一边接受生命之能的照耀,看起来很古怪。坐在看护床上,安觉得有些讽刺,他跟阿柏认识的时候刚好位置相反,自己在病床上,阿柏来探视他,他作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这种事情。
墙上时钟滴滴答答,安从一开始的失眠到慢慢陷入梦乡。
一道淡淡的黑影从他身t内走了出来,尾巴甩动着,安看着床上仿若si亡的少年,又回过头看着自己的r0ut,哼了声。
人x果然很软弱。他这麽想,又抬头看向外边,虽然这里有咒阻止鬼怪的靠近,不过那阻止不了怪绕在外围鬼叫,他甚至能听到那些小妖物的嘶吼。收回视线,他注视着阿柏,本来这少年他也打算当点心吞下肚算了,不过他知道这不可能,他下不了手。
从人x的自己几乎都要哭了这点看来,这少年可能得列入保护范围,不然人x破灭,那他在这边的一切就白费了,极有可能会被贴上无能、无可救药,狼就是狼,永远也不可能学人走路这一类可恶至极的评语。
那他一辈子就抬不起头了。
注意到少年灵魂的颤动,他也看出来了,这男孩弱得可怜,他甚至不用动手,大概一吐气就可以把他给灭了,yan火破损、灵魂破损,到底得受多大伤害才能ga0成这样?
要知道人的魂魄是上天完美的创造之一,攻击防御都含在这一个小小的形t里,但现在这个魂t几乎都要毁灭了,那得受多大创伤?
安不解。
他跳shang,不耐烦地对着窗外低鸣两声,那些躁动的鬼怪瞬间跑了个没影,哼了个鼻息,他站在枕头上看着少年。「看在人x的份上。」他一脚把阿柏的脑袋给踹开,霸占住了枕头的位置。
他庆幸封印很牢,力量和t型都被压制,不然整张床连放他一只脚掌都不够。
脑袋靠在前脚上,一团极亮的光从他t内慢慢往外逸散,聚集到了他面前,那光最後定住不再增长。
低头看着阿柏,安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将少年的灵魂残片一点一点地g出来,他担心太大力就戳破了,也担心太小力没把东西弄出来反而刮伤了,这种细致活一点也不适合他。
「要是那家伙在就好了,动动小拇指就没事了。」安喟叹着。
灵魂被撞击成了三大块,伤口边缘已经泛黑,这意味伤口溃烂了,要是再没挽救,那连下辈子都没了。
安将凝聚於x口前的白光延展开来,慢慢注入伤口,随着光芒的挹注,伤口与伤口间生出彷佛蛛丝一般的细丝,紧紧连结着。
他是食鬼者,一切魂魄进到他肚子都会自动被洗去一切,形成有如白纸一般的能量,这才是他真正进食x1收的东西,恐惧、愤怒、悲伤等等的情绪只是调味料,最後都会被洗净,真正x1收的只有能量本身。
而这能量和灵魂同质,甚至更纯净,拿来修补灵魂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点浪费……灵魂对他来讲都是食物,他居然用食物去修补食物,这其实很愚蠢,但他也没办法。
这少年如果si了,人x一走歪变魔x,那他就有点苦恼了
虽然人x也不一定会偏差到那个地步,但他不想有丝毫的不快乐,他进食、挑衅为非作歹都是因为这样能令他愉悦,人x也是他,他没道理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麽想着,看了眼已经自动修复的灵魂,生命之能也真正发挥效用,安一脚把少年的灵魂踹回他t内,而自己则趴在枕头上,轻晃着尾巴。
他可以感受到少年灵魂的恐惧,对外面妖物的恐惧,对近在咫尺的自己的恐惧,没办法,他yan火太弱了,弱到连那些小东西都可以对他造成威胁,不过现在恐惧完全集中在自己身上,那些小东西全被吓跑了。
安不耐烦地喷了鼻息,甩着尾巴,轻轻拂过少年的脸颊。
或许是因为灵魂上曾经贴近过,少年似乎认出了这个让自己战栗的存在是什麽,他慢慢松懈下来,知道这个存在并不会伤害自己。
看少年安稳下去的魂t,安抖了抖耳朵,闭上眼睛。
隔天,安r0u着眼睛起床,他看了眼床上,又看了一眼,忽然刷地站起身,见了鬼似的看着那个蜷曲在床尾的阿柏。
为什麽会在床尾?
安疑惑,他看看四周,啥也没有,一把将阿柏拖回枕头上,他注意到阿柏脸se已经回复正常,有着一丝红润,这发现让他惊讶了一下,连忙按铃找护士。
护士来了,看阿柏的转变,也讶异得说不出话来,又去找了医生。
经过一连串检查,医生宣布,阿柏灵魂非常稳定,这简直是奇蹟,b奇蹟还不可思议,因为昨天的检查,阿柏的灵魂已经开始枯萎收缩,是属於要毁坏的迹象,但今天那些都没了,伤口密合,灵魂非常健康,甚至因为灵魂的力量重振,yan火也开始兴旺起来。
听着医师的说法,安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
站在病房内,看着床上那起伏明显的x口,他忍不住,狠狠掐了阿柏的脸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