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感
阿柏走出房门,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妹妹已经在客厅等着。
「晚餐呢?」阿玲问。
阿柏翻了个白眼。「没有,你缺脚不会自己去买吗?」
阿玲瞪着他。「那真是不好意思喔,有个残废妹妹。」
阿柏看也没看她一眼转身打算回房,他不想跟这鸭霸婆共处一室,就在他要关上门时,阿玲忽然冲了过来一把卡住。「g嘛?」阿柏有些讶异。
「你今天会在家吗?」
「嗯?会。」
「哦。」
「g嘛?你要找同学回来?」
「没有,问问而已。」阿玲淡淡地说。
阿柏觉得有点怪,这妹妹脾气他很熟,如果不是有目的,她基本上是不会特别来找自己说话的,更别说问这种好像有点关心意味的问题。「真的没事?」
「没有啦,我问问不可以喔。」阿玲一脸不耐烦,转身又回到客厅看她的电视。
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不过阿柏也没多想,打开电灯,窝回床上,ch0u出一本漫画看了起来。
现在说晚餐还有点早,才五点多,要也是六点才出去买,以刘翰玲那缺脚的懒惰习x,这工作还是落在他身上。为了避免半夜妹妹肚子饿,阿柏通常不会太早买晚餐,吃的早,饿的也快。
客厅内妹妹似乎在跟谁说手机,一讲就讲很久,阿柏皱起眉头,看了下手表,已经过了快四十多分钟了还没讲完,这让他有点不爽,因为手机费都他缴的。拉开门,他口气不佳地喊道。「你手机费都免钱喔?」
「……」客厅内除了电视声,根本没人讲电话。「你是幻听喔?」阿玲不爽地顶了句。「我手机在房间,谁在讲电话啊!」
阿柏沉默了,刚刚那声音是nv孩子的,很小声,他还以为是妹妹在客厅和同学讲手机,那声音大小和声线起伏真得很像,完全就是国中nv生小声地说笑。
「听错了。」阿柏最後应了声。「晚餐要吃什麽?」
「你没事吧?」阿玲忽然问。
「嗯?我问你要吃什麽很奇怪吗?」
阿玲张嘴,最後又闭上。「没有,我要吃炒饭,顺便帮我买一瓶可乐。」
「喔。」阿柏回房,深深x1了口气,压住了心里的发毛感。拎起才刚扔下没多久的包包,他拿起钥匙,走出房间。
走在街上,妹妹要的炒饭不远,就在巷子口而已,懒得跑太远了,阿柏也买了自己的一份,顺便到不远处买了两人的饮料。正当他要踏出便利商店时,她忽然觉得天瞬间黑了一下,就像他闭了一下眼睛,但他很清楚他眼睛睁得很大,根本没眨过。
那黑一下让他吓了一跳,可是看了四周又什麽都没有,他满心疑惑,走到了热炒小店,领了两人份的炒饭,慢慢地回家。
灵疗师已经说他没问题了,那为什麽会一直有幻听?该不会真的是什麽後遗症吧?刚刚那个黑一下的……会不会以後变瞎子?
阿柏一边想一边怕,他决定等明天要再去找灵疗师问个清楚。
一到家,出乎意料地阿玲居然站在门口等他,虽然满脸不耐烦,她真在等门。
「你在这里喂蚊子g嘛?」阿柏问。
阿玲看着他,皱了皱眉头。「欸……你看的到对不对?」
阿柏愣了一下。「嗯,怎麽了?你周遭有什麽不对劲的吗?还是你有看到什麽?」这其实没太大可能,阿玲和他小时候一样,跟里黑的电波完全不合,是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到大了也一路平安顺遂,没发生什麽大灾难,照理说她应该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那个世界。
「是没有,我最近就觉得怪怪的,我说不出来,有种……奇怪的感觉。」
阿柏进门,将炒饭放到桌上。「什麽样的感觉?」他真的觉得奇怪了,没道理妹妹感觉的到,他却一点感应也没有。
「不是我,是你。」阿玲说。
「啥?」
「我觉得你有点怪怪的。」
「我?」阿柏一脸迷惑。「我很正常。」
「废话……我用眼睛看也知道你很正常。」阿玲忍不住吐了一句。「我觉得你好像会发生什麽事情。」
「啊?」
「我是说真的?」阿玲神se忽然凶恶起来。「你这几天小心一点,该不会有什麽血光之灾吧……」
「呸呸呸,你少诅咒我!」阿柏拿出报纸铺在桌上,将两份炒饭拿出来,一份给了妹妹一份放在自己面前,拿掉橡皮筋,拿出免洗筷,先吃了一口。「你这麻瓜感觉能准吗你?」
阿玲拉过自己的炒饭,哼了声。「我可是你妹妹。」
「所以呢?」
「所以……」阿玲看了他一眼。「我的直觉会更准。」
阿柏翻了个白眼。
「不要小看nv人的第六感!你小心一点,我可不想上课上到一半被主任叫出去说你哥哥在加护病房急诊,我一定拿菜刀剁si你!」
「……」凶残……
※※※
「叶老板,那把刀你就卖我吧……」乔先生说着。
安掀掀眼皮子,又假装没看见一样低下头。
这已经是第三个礼拜了,自从乔先生来看了那把刀後,他好像着魔一样就对妖刀念念不忘,每次来都要念叨一次,老板倒是没太大反应,总笑笑地搪塞过去。
这乔先生虽然是个富翁,但也不是大富那种,老板开出来的价格他吃不下来,可是又不想这麽放弃,每次来都和老板打着商量问着能不能便宜一些。
老板怎麽可能答应,他的原则就是:杀价是不尊重商品价值的t现。
「乔先生,你瞧瞧,这是我最新带回来的盘子,瞧瞧这上头的瓜果,栩栩如生啊,真是难得的好作品。」
「叶老板……」
「乔先生,咱这做生意讲的是公平信用,今儿我便宜卖你,明儿就有人来和我讨价还价,我不能坏了自己信用,规范固然是用来打破的,但也没人会给自己找麻烦的,是吧?你也是个生意人,就别为难我啦。」老板笑笑的,很和气地说着。
乔先生脸se黯淡了些。「我看到那把刀就喜欢。」
「那样jg致的工艺品谁不喜欢,但这真的没办法呀,我也不瞒你了,那刀下礼拜买家就要来带走了。」
乔先生愣了一下。「你卖出去了?」
「是啊。」
「哪、哪时候?」
叶老板露出好笑的表情。「这买卖只要我店开着就能做,你怎麽问我哪时候?」
「我只是、只是有些讶异……」
「没关系没关系,那也只是说了这刀和你没缘,若真的有缘份,你还能再见到它的。」
这话说的也太玄了吧,都卖给别人了,哪来的有缘再见面?除非买家破产又把这刀转手……那这刀就真的名符其实的凶刀了。
安坐在板凳上,对面前两个人的谈话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似的。不过他对刀子卖出去的事情也感到很诧异,因为他根本没听老板提起过,每次老板谈成一笔大买卖,总会唉声叹气地说哪样哪样宝贝要离开了,希望买家是个真的会疼惜这些宝贝的人。
这刀老板喜欢,怎麽可能不动声se地就卖了?
老板又和乔先生谈了一阵子,那乔先生就走了。
「唉,真是个麻烦,每次来都只讲那把刀。」老板叹气。
「老板真把刀卖了?」
「没啊,这刀有价值,买家得慢慢找,只是我不先说卖了,他老是这样来烦也不是办法,让他si了这条心也好,你嘴巴可得紧一些,别不小心就泄漏出去。」
「我明白。」安应道。
「你倒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安安静静的,我们这行除了懂应酬,还要懂得闭嘴。」他赞赏地点着头。「有几个客人都对我说你作人诚恳,就是那脸没半点表情,你这样不太好,多笑笑,人家见了笑脸心情才会好。」
「我脸就是这样。」安淡淡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年轻人嘛,老这样耍帅。」
这跟年轻人才没关系……安忍不住在心里念了一句。
「那之後他来,老板那刀你要摆哪?」
「这也是,唉,麻烦啊。」老板摇头叹气。「另外收着吧,收二楼好了,懂门道的才会上二楼去。」
「哦。」这安就没多问了,他对二楼藏了哪些珍奇异宝没兴趣,一楼是他的地盘,他顾好店面那就行了。
「话说小江啊,你来这儿也要满一个月了,老板请你吃个饭吧。」
「这麽好?」
「哎呀,咱这是长期合作,你尽心尽力,我也得做出好老板的样子,来来,说你想吃啥。」
安想了想。「都好,我不挑。」
老板笑睇了他一眼。「那我请你吃卤r0u饭你也不挑?」
「不挑。」安说道。
「你这到底是诚恳老实还是傻啊?」老板哈哈笑着。「今儿叫外卖,就咱俩好好吃一顿,喝酒不?」
安点头。
「正好,就咱两喝一杯。」说着,他乐呵呵地拿了电话打了餐厅电话,叫了一桌子菜和酒。挂掉电话,他转向安。「这乐膳斋东西好,你要是吃喜欢也可以带朋友去。」
安点头。「谢谢老板。」
「哪那麽客气。」
到了下午六点,饭菜送来了,老板亲自将店门给关了,两人就着柜台吃喝起来。
「老板你是喜欢古董才来卖古董吗?」敬了老板一杯酒後,安问。
「是啊,我家祖先是ga0军阀的,抢来的宝贝没一百也有九十,我老爹不g军阀啦,他肚子有些墨水,知道这些宝贝的来历,从小我就在他耳濡目染下,对这些古董有了莫大的兴趣,你别瞧我这样,我可也是大学毕业的,本来是要去当老师,只是又觉得得不喜欢没太大兴趣,想来想去,哎呀乾脆来做古董买卖算了。」
安哦了声。「也算是自己喜欢的了。」
「可不是,这二十年来称不上大富大贵,也是小有身家,重要的是啊,这日子过得快活,以前人觉得当老师了不起,值得人尊敬,做这古董买卖能g啥?卖些别人都不懂的玩意儿能有什麽出息,我爸啊,把我给骂惨了,说喜欢一回事儿,拿来养家餬口,那就太儿戏了,不过我没管他,现在日子还不是过的舒爽。」
安点头。「那是老板有本事,古董没些门道玩不下去。」
「嘿,你倒是清楚,以前也接触过?」
安摇头。「以前家乡那边也有个开古董店的,没开多久就倒了。」
「哦,那要就是货源不稳,要就是店开错地方。」
「後陵也不是什麽大地方。」安说。
「可我经营了二十多年,以前後陵b现在繁荣多了,後陵是这附近第一个有火车站的地方,煤矿得经过这儿,我们这里开车半小时能到海港,是个货运来往的枢纽,有钱人来往的可不少,我不少客人就是那时候打下的基础。」
「原来如此。」
两人吃吃喝喝,不知不觉也到了九点多,老板有些微醺了,他打了电话让餐厅来收碗盘,他是大户,绝没有自己再把盘子送回去的道理。
安还很清醒,他酒量好,从十岁开始瑞慈那边的工人、阿伯阿叔就骗他喝酒,喝着喝着,好像酒量就变好了,以前一瓶啤酒就能让他睡si,现在和人喝半打顶多就是胀了些。
坐在柜台里面,安和老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就在他看手表时,橱窗好似闪过什麽东西,他看了过去,除了路灯,啥也没有。
那不是错觉。
他半眯起眼。他相信自己的感觉,绝对不可能出错,刚刚一定有东西窜过去了,不是小猫小狗,但是什麽他也说不清楚。
「老板,这附近安宁吗?」
「啊?安宁啊,走没多久就是国小,另外一边是派出所,哪能不安宁。」
被这麽一说,安忽然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就算真的是什麽东西,那又怎麽了,这世界上小妖怪、鬼魂多的是,人家想从这店门口跑过去又关他什麽事了,真是狩法者那边待久了有职业病。
※※※
阿柏觉得自己要疯了。
那些声音充满了他的耳朵,有笑有骂,有喃喃细语也有嚎啕大哭,各式各样的声音各式各样的情绪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轰炸着。
他去大医院检查,他耳朵很正常、神经也没问题,回狩法者办公室,灵疗师也一次次确定他很健康,可是他一直出现幻听,到现在也要三个礼拜了,那些声音越来越大声、越来越近,从时有时无到无时无刻,他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就要发疯了。
偏偏陈时雨出国了,她十月初就把事物交接给蒋太伊,人跑去澳洲玩了。
他这毛病问灵疗师没用,和忙得脚不沾地的蒋太伊说更没用,他有种绝望的感觉。
「喂,哥,你还好吧?」阿玲忍不住问,她看阿柏这个礼拜越来越神经质、越来越憔悴,打从内心觉得恐惧。
那是无法言说的感觉,她看到哥哥就有种发毛的感觉。
并不是哥哥本身让她害怕,而是看到哥哥就有种好像要发生什麽惨案一样的毛骨悚然感,她b阿柏去看医生、b他去庙里拜拜,可是那感觉随着时间越来越加重。
她当然知道自己是个普通人,别说看,她连感应都感应不到,可是那个感觉却让她坐立不安,她知道这绝对是有问题的,可是她无能为力。
虽然这哥哥很没用,小时候ai哭又胆小,可是好歹也是自己哥哥,她实在没办法就当作啥也不知道一样。
那是她哥哥。
「没事啦。」阿柏虚弱地说。耳边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有人对着他耳朵大吼,可是他捂着耳朵也没用,声音依旧缠着,这让他很想放声大哭。
妈的这到底怎麽回事啊……
「欸,要不要再去看个医生?」阿玲忍不住说。
阿柏摇头。
「你还是一直听到奇怪的声音吗?」
「嗯。」
「去办公室也会吗?」
「办公室好像好一点。」
「那今天去睡办公室,你一直没睡觉,在奇怪东西杀si你之前你会先上吊自杀。」妹妹冷静地说。「我认真的,我陪你去,我帮你拿外套,反正那边有床可以躺吧?」
阿柏沉默。
看他那样子,阿玲话也不说直接拎了外套,抓了钥匙钱包手机,揪着阿柏就出门了。
「你那朋友呢?」
阿柏沉默着。
「喂!」阿玲忍不住大叫了声。
阿柏才如梦初醒一般震了一下。「你刚刚有说话?」耳朵充满了杂音,妹妹说的话他根本听不清楚,连是真实的声音或者幻听他都分不出来了。
阿玲深x1了口气,摇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