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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庆贺宁熙帝久病康复,代掌宫权的贵妃张秋兰趁八月十五中秋之际,举办了一场朝野胥庆的宫廷盛筵。
灯火通明的皇城内,殿中美人轻歌曼舞,靡靡之音引人沉醉。
酒过三巡,就在众臣们双颊微醺,准备兴尽散场时,惊变突起。
身着甲胃的侍卫兵如潮水般涌出,将大殿围得密不透风,柄柄长刀架在身前,雪白锃亮的刀身溅起道道猩红,不顾他们劝阻执意遁逃的官吏宫人皆被一刀斩杀。
男女惊叫声起伏不断。
“来人,护驾!”张秋兰一个箭步挡在宁熙帝面前,繁复层叠的宫装在她身后荡出一朵美丽的牡丹花。
看着身前的娇小身影,宁熙帝被张秋兰奋不顾身的痴情所感动,心底霎时一片柔软,心想等此间事了,就晋她为后,报偿她的情深义重。
张秋兰却不像宁熙帝所想的一般满心满眼都是他。
舍身为爱情?怎么可能!张秋兰只是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皇帝有众多能人异士的保护,待在他身边肯定不会出事,这才马不停蹄地奔了过来,顺便博一个护驾之功。
不知内情的宁熙帝不过是在自我攻略罢了。
殿内一片兵荒马乱,张秋兰表面淡定,背地里急匆匆地呼唤好孕系统,问它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是说我只要生了孩子就可以了吗!现在是什么情况?!][宁熙帝不是身负国朝气运的真龙吗?怎么会被逼宫篡位!][系统你在吗!快说话啊!]可无论张秋兰怎么叫,好孕系统就如同死机了似的一声不吭,空留她一个人唱着独角戏。
迟迟得不到系统回应的张秋兰心急如焚,她直觉有什么东西要超出她的控制了。
“参见长公主殿下!”整齐嘹亮的嗓音惊动了殿上诸人,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朝门口望去,只见一道明亮挺拔的黄色身影向他们款款走来。
“平身。
”轻缓低沉的女声富有磁性,温柔而不失威严。
下一刻,长公主话语直指殿上众人:“怎么,见到本宫,你们很不高兴?”她长眉微挑,不怒自威,令人望而生畏。
本该在公主府禁足反省的长公主赵曦出现在了皇宫大殿上,进出自如,得逆臣尊敬,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逆女,你这是要谋逆不成!”宁熙帝含怒开口,被一向孝顺听话的女儿冒犯,随着年老力衰,越来越听不得不同声音的中年皇帝很是不满。
挡在宁熙帝身前的张秋兰暗暗睨了他一眼,嘲讽老皇帝的不识时务,随即不动声色地往一旁退去。
城门失火,可别殃及池鱼。
看到赵曦出现,张秋兰立马明了今晚必有一场大仗。
幸好先前皇儿闹腾,让她谴宫人带下去休息了,不然怕是要在这儿跟着他们受罪。
死死掐住前来搀扶的宫女的手,张秋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嗯?怎么,本宫表现得不够明显吗?”赵曦故作好奇地发问,像是真的不理解宁熙帝的意思一样。
随即,她一脸恍然大悟:“倒是本宫的不是,忘了父皇年老昏聩,需要人分星掰两地帮忙厘清了。
”赵曦环顾四周,准备随机抽取一个幸运儿。
被她眼风扫到的官员都默契地缩了缩脑袋,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个个在心里不住地乞求满天神佛、列祖列宗显灵,保佑自己不被抽到。
可惜,越怕什么就偏来什么。
赵曦抬手指人:“你,走上前来,为咱们陛下解释一番。
”“臣……臣愚笨……请长公主恕罪!”不幸被点到的青袍官员砰的一声跪下请罪,瘫软了骨头,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忍直视臣下的丢脸表现,宁熙帝怒目圆睁:“够了!赵曦你现在收手,看在十八年的父女情分上,朕可以饶你一命,只将你贬为庶人,终身圈禁即可。
”“但若是你冥顽不灵,执意一条路走到黑,可就别怪朕不顾惜骨肉亲情,依法治罪了。
”宁熙帝一派的众人默默祈祷长公主的谋反之心不坚定,被宁熙帝轻松说服,快点结束这场要命的闹剧。
“唔,听起来不错。
”不待他们欣喜,赵曦又戏谑道:“不过,本宫为什么要听你的?”赵曦好笑地看着众人犹如川剧变脸一般精彩的脸色变换,神识戳了戳正忙着教训好孕系统的跟随系统球球,让它一起欣赏这出好戏。
她和球球倒是开心了,但对被戏弄的众人来说,从天堂堕落地狱,莫过于此。
宁熙帝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呼吸粗喘,张口欲言,喉咙却只发得出嗬嗬的声音,一旁眼尖胆大的太监赶紧上前为他拍背顺气。
眼见宁熙帝是指望不上了,作为现场唯二主事人的张秋兰只好硬着头皮出声。
“公主收手吧。
”“您就算逼得陛下退位,以长姐名义挟昭儿摄政,可又如何能使朝臣、使天下百姓信服?”“即便有公主外家王氏支持,谢、许两家怕是也不会同意。
”不知被张秋兰哪句话刺激到,赵曦眼神瞬间冰冷如寒潭,骇人的紧,令与她对视的张秋兰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王、谢、许是大宋的三大望姓,是世家文人的领头羊。
大宋在文人和勋贵集团的支持下兴起,作为胜利的共享者,他们在帝国的方方面面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一文一武,与赵氏皇族共治江山。
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自恃功高,躺在功勋簿上潇洒度日的勋贵集团率先当了被枪打的出头鸟。
经过数代帝王的共同努力,地方军权从勋贵手中收回中央,而在这场浩浩汤汤的集权运动中莫名隐身的高堂庙宇,则被世家润物细无声地蚕食殆尽。
先帝敏绝,及时觉察这一情况,通过开科举提拔了很多寒门人才,成功将蛋糕从世家口中夺下,打破了世家对政局的绝对掌控,而后更是向天下推广造纸术、雕版印刷术,广泛传播经史典籍。
这下,被触及到根本利益的世家疯狂反扑。
两大势力互相角逐,朝局瞬息万变,一时人人自危。
最终,是世家险胜。
先帝薨逝,年少懵懂的宁熙帝被赶鸭子上架,仓促坐上了皇帝的宝座。
这个被豢养在人造象牙塔的皇帝,没有继承到先帝半成精明,人到中年,仍活在大臣们描绘的君臣相得之中,梦想效仿先贤君臣相和、垂拱而治的佳话,却是被架空而不自知。
他的无能,养大了豺狼虎豹的胃口。
“不劳张贵妃担心,我王氏与谢、许两家自有磋商。
”不待赵曦开口,王氏下一任族长、礼部尚书王淮率先出声回复,全然不顾及尊卑有序。
赵曦压下心中的不满,顺着话头接到:“舅舅所言极是。
”“况且,谁告诉你,本宫想当摄政王了?”她抬眉望向张秋兰,眼神玩味。
电光火石之间,张秋兰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煞白,满脸的不可置信。
“难不成,公主是想当……皇帝?”最后那两个字仿佛重若千钧,她含在嘴里良久方才吐出口。
女子称帝。
——这是张秋兰从未设想过的。
胎穿到这个世界,张秋兰在后宅汲汲营营,为生活的柴米油盐算计,光是活着就花尽了她全身气力,只能专注于眼前的苟且,不曾奢想未来的诗与远方。
与好孕系统绑定后,被系统面板上的冰冷数据禁锢住日趋僵化的思维,更是满脑子想着生子争宠,靠宁熙帝打脸曾经欺辱她的张家人。
看着面前的人儿自信从容,浅笑着说“是”,丝毫不遮掩自己雄心壮志的肆意张扬,张秋兰恍惚忆起了前世的自己。
她与前世同名。
作为22世纪年少成名的天才地质勘探员,张秋兰是万众瞩目的业界新星,无数同龄人的奋斗榜样,她意气风发,不将俗世名利放在眼里,只专注于自己的研究,探索母星的自然奥秘。
可惜天妒英才,张秋兰在一次外出勘探中不慎坠崖身亡。
粗糙尖锐的崖壁划破动脉,鲜血如瀑飞溅。
被救援队找到的时候,年轻的女勘探员体无完肤,全身上下到处是擦伤挫伤,她四肢向躯干蜷缩,怀中紧紧抱着此次任务采集到的标本。
白布盖下,无数只手举起向她致敬。
回顾前世,张秋兰可以骄傲地说,她一生虽短,却不曾虚度!她的青春、她的生命都献给了她热爱的地质勘探事业!可现在,她都干了什么啊!与多个女人争风吃醋,争夺一个男人同时分给好几个人的宠爱,一心只想生儿子当皇后……张秋兰痛苦地抓耳挠腮,不愿面对现实。
张秋兰还在抓狂自己的改变,赵曦却没时间等她回神了,逼宫可不是什么贵妇茶话会,讲究闲适优雅,速战速决才是制胜要义。
一步步拾阶而上,赵曦走向被众人拥簇的宁熙帝。
“刚刚的对话父皇都听到了吧,还请父皇传位于本宫。
”她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
面对随着赵曦的脚步逐渐逼近的侍卫兵,殿中众人不禁退了又退,直到退无可退,方才停下,紧紧挤作一团。
不知不觉站到最前方的宁熙帝一手捂在胸口,一手指着赵曦的鼻子骂道:“一介女流竟敢逼父夺位,妄图逆反天罡,牝鸡司晨,简直是大逆不道!”“无论如何,朕不可能传位给你!”他语气坚决,全然不知不要乱立fg这个道理。
这不,宁熙帝很快就被打脸了。
听到宁熙帝斩钉截铁的拒绝,赵曦状似苦恼道:“父皇不答应吗?”“那现在如何?”赵曦拍了拍手,一身着皇子随从服饰的太监上前,怀中赫然抱着回寝殿休息的皇子赵昭。
“你——!”“嗯?”她哼出的气音带着满满的威胁意味。
“……朕答应你,不要伤他。
”赵曦以他唯一的儿子为筹码,宁熙帝根本拗不过。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父皇请吧。
东西本宫都准备好了。
”赵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传位诏书,用来盖章的玉玺也被蘸好朱红印泥端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