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克星。
妈妈又给我捡回来一个克星老公。
我很反感他,各种欺负他。
后来,当我爱上他的时候。
他却在我怀里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1
张牛是我们村唯一的孤儿。
大家都定义他是克星,克死了全家人。
周围人,没一个愿意收养他,怕晦气。
被说多了,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他十一岁那年年初,跳进水库决定去死的时候,被我妈妈救下。
妈妈将冻到瑟瑟发抖的他背回家,用热水给他洗了个澡,还给他熬了姜汤,并亲自喂他。
安抚他睡下后,妈妈起身叹气:真是个可怜的娃。
我提醒妈妈:他不可怜,他可是克星,妈妈,我们最好离他远点。
妈妈震惊而失望的看着我:他只是个孩子,你不可以对他恶意这么大。
我气鼓鼓,坚定的说:他本来就是克星。
妈妈脸上有火气,我知道,她的善心开始泛滥,她不允许我说刻薄的话。
之前,她不止说一次,要收留张牛。
碍于家里条件不好,迟迟没下定决心。
这回,她看清了张牛的绝望与孤独,决定要留下他。
我反感,极力阻止。
被窝里的张牛没有睡着,他已睁开眼,似乎懂人情冷暖,用微弱胆怯的声音化解妈妈的为难:婶婶,我躺一会就走。
妈妈扭头,定定的看着他,没作声。
张牛今年十一岁,比我大三岁,长得很周正,眉清目秀,如果不是命运多舛,他已上五年级。
他看妈妈的目光,有渴望,有矛盾。
我能看出来,他想有个依靠。
但怕自己是累赘。
我没有同情他,瞪他:你现在就走,免得我妈妈心软。
妈妈也瞪我,柔声细语告诉他:牛牛,以后就在婶婶家,给佳佳当哥哥。
得到妈妈的承诺,他难掩激动,坐起身来,热泪盈眶,嘴巴张了又张,最后说:婶婶,我长大后,一定会报恩。
然后又怯怯朝我望了一眼:我也会对妹妹好。
我翻他白眼:我才不要克星对我好。
佳佳,住嘴。妈妈呵斥我。
你忘了,你也被人说成克星,你应该理解牛牛,和牛牛相互关爱。
我出生时,爸爸死了。
爷爷奶奶恨死了我,破口大骂我是克星。
我三岁那年和爷爷对骂,他把我左腿打瘸了,最后将我和妈妈扫地出门。
这几年,妈妈带着我一直住在村里一处废弃猪圈内,艰难度日。
直到现在,爷爷奶奶都没让我进过家门,而且我改成和妈妈姓。
我讨厌克星,包括我自己。
我不允许家里再多一个克星。
2
妈妈不顾我的反对,硬是收了张牛。
张牛做主,让我和妈妈搬去他家,他那房子虽然破旧,但至少是个家,比猪圈可好太多。
我并没有因此对他表现出感激。
甚至觉得,这是一种交换。
他得到了妈妈的照顾,我们得到了住正经房子的机会。
这时,村里人七嘴八舌:江莲也不是什么好人,别看她愿意收养张牛,其实她是看中了人家的房子。
妈妈不理会,她说嘴巴长在别人嘴上,与其费神去争论,不如留着精力修缮打理房子。
妈妈带着张牛把房子收拾的干干净净。
她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
一些难修缮的地方,妈妈打算花钱请工人来修。
结果,被同村张辉伯伯揽下。
他免费帮忙修缮漏雨的屋顶,也重新走了家里的电线。
寡妇门前是非多,仅仅这些事,村里人已散播谣言,说张辉伯伯和妈妈有一腿。
伯母不乐意,骂妈妈骚货。
妈妈置若罔闻,并让我和张牛别理会。
我将这种窝囊气撒在张牛身上:要不是妈妈收留你,我们就不会住过来,也不会受人指点,就算以前住猪圈,也没人说这么难听的话。
张牛低声下气给我道歉:对不起。
我各种挑他毛病,他总是道歉,我认为他特别老实好欺负。
有一回,妈妈去山里拉柴火。
伯母竟上门来找茬。
我和伯母对着骂,可压根不是伯母的对手,直接被骂哭。
张牛一改平日老实好欺负的样子,替我出头:你再冤枉我婶婶和欺负我妹妹,我就把大粪泼到你家门上。
伯母瞬间爆炸:好你个白眼狼,我男人给你们卖苦力,你还敢把大粪泼我家门上,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彪悍的伯母就上手抓张牛。
二人力气悬殊,张牛被她制服,双手反向扭着,他脸色憋的通红,但不服输。
他嘴里骂:以大欺小,我长大后,一定要报仇。
好啊,那就让你长不大。伯母把张牛的脸按进泥土地上,他拼命挣扎,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我当下一阵恶念,如果张牛死了,妈妈就不用住这里,也就不会有人再骂妈妈。
所以,我没有阻止,冷血袖手旁观。
我洗脑自己,不是我不帮忙,而是伯母像一块大岩石,我肯定推搡不动,何必自讨苦吃。
眼看张牛挣扎力度越来越小,我心里闪过如愿以偿的快感。
可惜,紧要关头,张辉伯伯出现了。
他呵斥伯母:你快给我住手。
他一边拽拉伯母,一边训斥她:小孩子经得起你这样暴力吗
伯母酿跄倒地,嚷嚷:你给寡妇修房子,他小子还说要把大粪泼我家门上,我不给点颜色他瞧瞧,他压根不知道感恩。
伯父沉默着,关于村里的风言风语他也听说了。
他了解伯母,断定是伯母骂了难听的话,才会逼孩子反抗,说没礼貌的狂妄话。
他劝伯母:谣言止于智者,我给江莲修房子,因为我和他男人以前有交情,同村的,帮点力所能及的忙不是应该的吗
伯母尖酸刻薄拉着脸,还要理论。
伯父制止:你先回去弄吃的,我一会就回家吃饭。
伯母爬起来,凶神恶煞的瞪了瞪我和张牛,扬长而去。
伯父扶起地上灰头土脸的张牛,给他解释:伯母就是这暴脾气,没恶意,你们别跟她计较。
张牛不卑不亢:她不该污蔑婶婶,不该骂妹妹,我看在伯伯的面子上,就不和她计较。
伯伯意味深长的看着张牛,大概是在想,这话不像个十一岁孩子说的。
他叮嘱张牛:牛牛,好好读书,以后肯定会有出息。
张牛拨浪鼓一般摇头:读书要花钱,我不给婶婶添麻烦,妹妹读书就好,妹妹一定会有出息。
伯伯摸了摸他的脑袋,没再多说话。
伯伯走后,我挖苦张牛:就算你想读书也没机会,我妈妈不可能会供你读书,给你口饭吃就不错了。
他沉默。
我说的是实话,凭妈妈的能力,确实供不起两个小孩读书。
她总不能放弃亲生的,去供一个野种吧。
3
傍晚,妈妈拉回一大板车干柴。
牛牛,佳佳,帮我卸柴火。
有了这堆柴火,就可以在屋里多烧烧,能让屋子里升升温,你们也舒服些。
牛牛卖力的帮忙,我则偷懒。
还讲起了伯母辱骂的事。
得知下午发生的一切,妈妈骂了我:小小年纪,口无遮拦,人家伯父帮了我们,你不该说把大粪泼到人家门上。
我嘟囔着:是张牛说的。
妈妈望着他,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他如实交代:伯母说伯父和婶婶的坏话,还欺负妹妹,我看不惯。
妈妈心领神会,有些无奈:好啦,都别说了,总之以后别人说啥都别理会,我们没做亏心事,不怕别人说。
她打你,你有没有受伤
张牛摇摇头:没受伤。
我不服气:妈妈你怎么不关心我。
妈妈诧异:她也打你了
我说没有。
我就是吃醋。
气的晚上没吃饭。
妈妈觉得我小题大做,也不哄我。
睡觉时,我怨妈妈:你好像更喜欢张牛。
头昏昏黄的灯光,我看到了妈妈脸上无语的神情。
妈妈,你是不是为了能住上房子,所以收养张牛
她出神的看着瓦片房顶,叹气:妈妈收养张牛这孩子,是想以后他能照顾你。
什么意思我爬出被窝,坐起身,紧紧盯着妈妈。
妈妈心疼的目光落在我左腿上:你腿有残疾,将来找对象会很难,如果有张牛陪着,妈妈能放心。
我几乎跳起来:我不要嫁给克星,他会克我,还会克你。
你不也是别人口中的克星妈妈似笑非笑,宠溺的对我说:人家都没说嫌弃你嘞。
我争论不过妈妈,就怄气蒙头大睡,不再理她。
4
从这以后,我看张牛更不顺眼。
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单纯,小小年纪,就惦记我会做他老婆。
他想的美。
我刻意避着他,不和他一起出去玩,生怕他和我扯上撇不开的关系。
春天来了,天气越来越暖和。
周末,我自己做了个风筝去田里去放,警告他别跟着。
在田里,恰好碰见伯母家的三个十几岁的小子。
他们正在放羊。
看见我手里的风筝,直接蛮横抢走,还骂我瘸子,甚至拿妈妈的名节开玩笑。
我气急,与他们争论:你们骂我妈妈和你们的爸爸,你们也占不到便宜。
他们明白这个道理,有被噎到,直接狠狠揪我头发:那也是你妈勾引我们爸爸。
我头皮疼到要晕厥,痛到喊不出救命,只能拼命挣扎,可挣脱不了三个小子的魔爪。
心想死定了。
这时,余光看到张牛从田埂上窜下来,他红着眼睛,和三小子厮打起来。
寡不敌众,张牛被打的脸青鼻肿。
我侥幸退出战圈,就往家里跑。
妈妈见到气喘吁吁的我,忙问发生什么事。
我闭口不言,躲进房间。
妈妈意识到不对劲,出了门。
我蹑手蹑脚跟着。
妈妈赶到时,张牛已被三小子围在中间拳打脚踢。
他抱头蜷缩着,没有丝毫反抗余地。
住手。妈妈惊慌失措冲上去制止,驱散着三小子。
三小子你一言我一语,污言秽语辱骂妈妈。
妈妈不与他们计较,扶起张牛,各种检查,心痛不已。
转身时发现鬼鬼祟祟的我,她上前来狠狠甩了我一巴掌:如果再晚点,后果不堪设想,你回家怎么还瞒着
我委屈的直流眼泪:我就是不喜欢张牛,他死了,我将来就不用嫁给他。
然后一瘸一拐跑了。
妈妈没有追来,我只到张牛在喊:妹妹……
我跑到河边哭泣,放羊的三小子围上来,他们嘲笑我:你妈捡了个小子,不爱你咯。
我仓皇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救兵,害怕他们再打我,但气不过,随手抓起地上的石头扔他们:你们胡说,我妈妈只爱我。
出人意外的是,三小子并没有打我,赶着羊群就回家了。
太阳落山,我依旧不愿回家。
我在和妈妈怄气,也在和张牛怄气。
5
佳佳,佳佳……妈妈的呼喊声朝我这边过来。
我不吭气,往河边的树林里躲了躲,任由妈妈喊。
我倒要看看,妈妈到底爱我,还是爱张牛。
妈妈巡视一圈,没看到我,她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
佳佳,别吓妈妈,妈妈只有你了……
借着太阳余晖,看到焦急的妈妈,我觉得很爽。
我往树里面退了退,想藏得更隐蔽。
结果被树上带刺的藤条刺痛,发出吃痛的声音。
这下,妈妈可算找到我了。
她抓过我,搂入怀中,谴责我: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天都黑了,不会回家吗
我挣脱她,指着河流:你再骂我,我现在就死,死在河里。
妈妈变了脸色,眼里满是不理解:佳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冲
我没说话,哭着往回家的方向跑。
一路上,我也在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冲。
是因为从小没有父爱,还是被爷爷奶奶骂多了,又或是吃苦住了几年猪圈。
总之,妈妈不应该把我带来这个世界。
我讨厌这个世界,我不快乐。
回到家,我冲进卧室。
发现张牛正在翻看我的书籍。
我瞬间炸毛:你干嘛动我的东西。
他被吓傻了,赶忙放下手中的书籍,速速整理归位。
我知道,他很想上学,每次我写作业,他都会在房门口偷偷看我。
眼底全是羡慕。
只可惜,他把家人都克死了。
所以,他现在上不了学,他纯属活该。
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他谨小慎微解释。
滚出去。他话没完,就被我赶了出去。
看着他狼狈的身影,妈妈又开始训斥我。
我怼妈妈:你是不是更喜欢他
妈妈语塞,伸手就想打我。
我迎上去:你打死我好了,你打死了我,就可以让克星做你的儿子。
我的野蛮,气的妈妈发抖。
她缓缓放下手,无奈的去做饭。
饭桌上,她把最好的菜夹给我,表示讨好。
正感动之际,她又承诺张牛:牛牛,等婶婶存多点钱,就供你和佳佳一起去上学。
我的心,瞬间凉了,亲生的和捡来的,为何能一视同仁。
我想闹,张牛看穿了我的不满,他开口:婶婶,妹妹上学就好。
妈妈识趣,暂停讨论这些事,又给张牛夹了夹菜。
而张牛全让给了我。
我借势把饭碗砸了:脏死了,谁要你的菜。
他陷入巨大尴尬和恐惧。
妈妈的筷子狠狠打在我头上:劣货。
张牛又想给我道歉,我已跑进房间。
听到妈妈淡定说:牛牛,别理她,吃饭,婶婶会想法子赚钱,供你读书。
从这以后,她真的四处打听挣钱法子。
终于,镇上有个新开的裁缝铺,免费招收学徒。
妈妈利用家务农活之外的时间赶去学,她打算学手艺挣钱,这样就能供张牛和我一起读书。
村里人七嘴八舌:江莲要开始培养女婿咯。
我听着好刺耳,反驳他们:我不会嫁克星。
村里人笑我:你还挑人家,人家张牛长得俊秀,说不定以后还看不上你这个瘸子。
就是,到时候你妈就人财两空,辛苦培养的女婿,不娶自己的残疾女儿。
我气急,吵着让妈妈留个心眼。
妈妈忙里忙外,哪里顾得上我的建议,直接忽视。
我把气撒在张牛身上: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也不能花我妈妈的钱。
想上学,自己去挣,别不要脸赖上我妈。
他总是保持沉默,在我看来,他就是满肚子算计,居心不良。
6
经过半年的学徒生涯,妈妈能独立上手做成品衣服。
由于计件工资,妈妈想挣多点,每天加班到深夜11点才回来。
夜间,屋后山里各种鸟叫,我害怕,迟迟不敢睡。
张牛说陪我,我哪里会让他进卧室:你是男的,滚去你房间。
他急:哥哥应该保护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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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活不让他进,把门闭的紧紧的。
张牛就在堂屋守着我,还会烧好热水,每次妈妈回来,他都要端水给妈妈泡脚。
他感激妈妈。
干了一年,妈妈存了点钱,打算送张牛上学。
他已经十三岁,本来要上初中,可由于小学落下不少课程,妈妈打算让他和我同级同班。
我不乐意:他这么大,还读小学,真丢人,我才不要和他在一起。
妈妈说:两兄妹有个照应不好吗
不好不好,如果你非要这么安排,那我不读了。
张牛尴尬的在一旁扣手指。
牛牛,暑假过后,婶婶就送你上学,从五年级开始,之前你也上到了四年级了,应该能跟上。妈妈已经决定了。
张牛压制着内心的喜悦,小心翼翼点头。
我祈求这件事不要变成真的。
老天爷如了我的愿,只是妈妈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妈妈收工路上遇到山体滑坡,她被冲滚落下山。
万幸,人是被救回来,可她脊柱受了伤。
这使得我们本就不富裕的家,雪上加霜。
借遍全村,加上妈妈的积蓄,才勉强做了手术。
其中大部分是张辉伯父出面借的。
为此,妈妈从医院回来后,伯母成天在我家门口叫骂:一个瘫痪的祸害,借这么多钱,看你啥时候能还清。
妈妈掩面而泣。
我也哭的眼泪鼻涕糊一脸。
心里的愤怒和无助全发泄到张牛身上:都怪你,妈妈要不是为了挣钱供你上学,她也不会去镇上,不去镇上,就不会受伤。
张牛万分内疚,低着头不断道歉。
屋外伯母骂的越来越起劲,张牛终于忍不住,冲到屋外,铿锵有力放话:我没死,我会挣钱还。
你别再骂我婶婶了。
伯母冷嘲热讽:十几岁的娃,书没读多少,但是学会了吹牛,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还法。
张牛没接话,折回屋子,跪在妈妈床前,他对妈妈和我承诺:婶婶,妹妹,你们放心,我可以出去找活干,我不仅要赚钱还债,还要挣钱给你治病。
妈妈忧心,也过分乐观:你这么小,怎么能出去打工,婶婶修养一段时间,会好起来。
我撒泼:他必须出去,医生说,妈妈你的病,需要钱保养,修复。
张牛再次做出保证:我一定会让婶婶好起来。
妈妈再不忍心,十三岁的张牛还是偷偷出走了。
整个暑假,都是我在照顾妈妈。
我在妈妈面前制造焦虑:他一定会趁机跑掉。
妈妈,你看你是不是吃亏了,为了挣钱供他读书,把自己搞残废,现在我们的日子更苦了。
妈妈说:妈妈不后悔,妈妈只担心,你以后的学费和生活费。
都怪你心软,你现在不仅赚不到钱,还拖累我。
我无情的责怪,让妈妈痛苦不堪。
她在流泪,而我对她没有丝毫同情。
7
快开学了,妈妈躺在床上焦头烂额,正在愁我新学期的学费。
她总是自言自语,在想找谁借钱。
妈妈是被外公外婆卖到这里的,后来又被爷爷奶奶赶了出来。
她无亲无故,加上做手术已经借了一笔钱,现在谁还会借谁还敢借
我丧气:我不读了。
妈妈心疼:女孩子多读点书,有好处,尤其是有缺陷的女孩子。
我和妈妈吵起来:你别说了,你都成这样了,我拿什么读书。
妈妈沉默之际,张牛竟然回来了。
他带回来一卷钱,塞到妈妈手里:婶婶,这里可给妹妹交学费,剩下的还可以给你买点补品。
妈妈愣了愣,泣不成声:你做什么工作
他晒黑的脸上扬起笑容:县上的工地,工地不要文化,我偷偷摸摸做小工,工钱不多,但包工头愿意收留我。
此刻,我对张牛情绪复杂,说不出是啥滋味。
九月,我顺利入校。
村里人又说我妈妈心狠手辣,让别人的小孩去赚钱,而自己的小孩留在家里读书。
我骂他们:你们眼睛瞎了吗我妈妈就是为了挣钱供张牛读书才受伤,现在他不应该顶替妈妈吗
有时候,伯母家三个小子碰到我就会说:瘸子,你克死了你爸,现在又克残废你妈。
不是我克的,是张牛克的。
我的脾气越来越差,怨天怼地。
我把所有不顺心,都归于张牛身上。
本来就是张牛的错。
这种事,只要被张牛碰上,他也总会揽在自己身上。
8
伯母家的三小子已经上初中,我们在外村上学。
小学和初中在一起的那种。
学校里,他们带头散播关于我和我家的谣言,欺负我,孤立我。
更可怕的是,我放学的路上,有个成年男人总躲在门后偷窥我,很渗人。
我受了极大影响,每天浑浑噩噩,学习成绩直线下降。
我想辍学,妈妈分析利弊:你辍学,那妈妈就没了指望。
看到妈妈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进退两难,时而憋闷,时而发脾气摔家里的东西,时而旷课。
情绪低落到了极限。
我想一死了之。
张牛洞察到我的情绪,把工作换到了镇上砖厂。
偷偷跟在我身后,送我上学,接我放学。
我心里有一点点难得的感动。
9
而且,他在家的日子里,都是他主动照顾妈妈。
我负担轻了很多。
他帮妈妈擦洗身体,妈妈一开始别扭,他反而大大方方。
他说:婶婶,妹妹力气小,我力气大,个子高,这些照顾人的活,得让我来干。
几次下来,妈妈也逐渐接受。
有了张牛的保护,偷窥狂收敛不少。
有一回,张牛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来接我。
偷窥狂又放狗追我。
我吓的尖叫,奔跑。
几乎要被狗撕破裙子。
关键时刻,张牛来了,他用铁棍打死了偷窥狂的狗。
你怎么才来。我气喘吁吁,惊魂未定。
对不起,今天厂里加班。
少挣点会死吗我差点被狗咬伤。我生起气来。
他不知所措,承诺以后一定不加班。
这时,偷窥狂跑来纠缠张牛,让赔偿。
张牛放狠话给他:欺负我妹妹的,别说是狗,就算是人我也不放过。
偷窥狂骂骂咧咧:我知道你,你是个克死全家的孤儿,你给我等着。
张牛怼他:你也知道我是孤儿,我无牵无挂,我要是发起疯来,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事,你最好别惹我。
两人对峙着,最后打了起来。
我胆战心惊,生怕张牛吃亏。
好在,十四岁的张牛已经长成大高个,身体灵活,加上干苦力锻炼过,几个回合,偷窥狂被他打倒在地。
从那以后,好长一段时间,即使张牛确实赶不上接送我,偷窥狂也不敢太放肆,直到六年级毕业。
10
我十二岁了,腿瘸也盖不住我青春的少女气息。
张牛有时候看我,会看得入迷。
我很反感,认为他居心叵测。
我对他冷冷清清,不与他接近。
暑假里,他可以放心加班,因为不用接送我上、放学。
家务就由我做,包括砍柴和照顾妈妈。
趁着砍柴的机会,我常偷偷溜去爸爸坟前看他。
我从来没见过爸爸,心里一直构思着,如果爸爸活着该多好。
有一回,对着爸爸的坟堆聊天,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
天色暗下来才打算下山,愕然发现偷窥狂在下山的路口等着我。
我倒吸一口凉气,瞬间乱了方寸。
他是一个三四十的、娶不到老婆的油腻光棍,大概想女人想疯了。
我越害怕,他就越兴奋。
故事会里残害少女的画面,瞬间浮现出来。
他的狗被张牛打死了,还被张牛揍了一顿,心里一直憋着怨气。
眼下,他逮着机会,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你不要胡来。我声音颤抖着警告他。
他当听不见,垂涎欲滴,晃动着身子扑向我:今天你就陪陪我,反正你也跑不掉。
男女力气悬殊,我尖叫着反抗,荒山野岭,谁能来救救我
灵机一动,我朝坟墓喊了句:爸爸,救我！
趁他愣神的瞬间,我用膝盖顶他下体,他弹簧般从我身上弹跳开,双手捂住裤裆,痛苦嚎叫。
见状,我手脚并用爬起来要跑,无奈腿脚发软,寸步难行,更何况我是瘸子。
大概踢的不是很精准,他很快追来,大手粗暴扯住我的马尾。
蛮横将我放倒在地,骑在我身上,报复性掐我脖子:臭丫头,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我明显不是他的对手,想同归于尽是不可能,只有被他弄死的份。
只求死后别被他玷污,呃……被掐的呼吸困难,大脑缺氧,两眼渐渐模糊,意识越来越弱。
快昏死前,我看到偷窥狂背后出现一个人影,紧接着听到砰,偷窥狂啊一声,秒松双手去护头。
他被人用棍子抽了头。
我脱离危险,大脑缓缓恢复供氧,意识也恢复了些。
那道人影是张牛,他回来了。
他是有心灵感应吗,每次我有危险,他都能及时出现。
我又惊喜又委屈,竟嚎啕大哭起来。
此刻,张牛正气凛然指着偷窥狂咒骂:我打死你个变态。
偷窥狂扭头,恼羞成怒:又是你小子,你真爱多管闲事。
张牛要替天行道:我今天先打断你的腿,看你还祸不祸害人,我还要告你企图杀人,我妹妹脖子上的痕迹就是证据。
说话时,张牛已抡起手腕粗的枯树杆,抽在了偷窥狂腿上。
我收起情绪,酿跄起身,拾起身边的枯树条,配合张牛一起抽打偷窥狂。
偷窥狂一只手捂着被张牛抽过的头,另一只手又捂着被我抽过的腰,到处窜逃。
他逃跑,我们追,他慌不择路,失误掉入山里废旧煤窑洞,里面都是污水,他在挣扎。
我与张牛对视,意思是救不救他
眼瞅他就要爬上来,张牛迅速做出决定,闪电般冲上去,一杆子将他打晕死在水里:去死吧。
树杆垂落于地,他如释重负般,瘫软倒地。
最好死去,这样我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有人偷窥我妹妹,猥琐我妹妹。
我尖叫:他会不会死
张牛告诉我:别怕,这事与你无关。
我会一直保护我,就算让他杀人,我也愿意。
我少有的感动,在心里萌芽。
11
一星期后,有人在山里发现偷窥狂的尸体。
这个星期一直下大雨,尸体被泡烂,隔壁村都说偷窥狂本身就有神经病,肯定是喝酒乱逛,失足掉进水坑。
他父母也不愿多追究,他经常惹事生非,父母也厌倦了擦屁股,所以死了就死了。
因为没人过分追究,我和张牛一直没被怀疑。
可我总做噩梦。
张牛叮嘱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还要求:好好读书,努力三年,考去县上的高中,离开这里,到时候,我们把婶婶带着,我一边工作,一边照顾你们。
我狠狠点头。
我要努力三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忘了这些不愉快的事。
初中时期,我攒着劲学习,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同班最帅男生赵庭筠竟然喜欢我,追求我。
我不可思议,我这种瘸子也有人喜欢。
他说:江佳佳,虽然你腿不好,但你长得漂亮,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信以为真,心里美滋滋。
这事,引来了朱雪儿的嫉妒。
她成绩不好,长得也一般般,但家里有钱。
最主要,她喜欢赵庭筠,而赵庭筠不喜欢她。
所以,她嫉妒我。
从初一到初二,一直变着法子欺负我。
赵庭筠总安慰我: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一起考个好高中,气死她。
为了赵庭筠,我什么都能忍。
我还在日记里记录了和赵庭筠之间的美好。
当张牛发现我早恋后,他极力阻止。
他让我专心学习。
我质问他:你翻看我日记
他局促着: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书,不小心看到了日记,没忍住看了几页。
我嫌弃他:你懂不懂尊重别人的隐私
张牛劝我别早恋,早恋影响学习。
我怼他:你在吃醋吧,我告诉你,我就是喜欢赵庭筠,我们还约好了考同一所高中,你别再惦记我会嫁给你的事。
他还要说什么,被我一个滚字结束。
他走出我房间,从窗户能看到他在坪里落寞的抽起了烟。
他才十七岁,就学会了这些坏习惯。
我真是厌恶他。
我只想快点考上高中,住校后就不要再看到他,完全忘记自己的学费还指望他挣。
初三,我更努力学习。
下半期,朱雪儿带着她那两个死党变本加厉欺负我。
这天,我生理期第二天,量大,频频去旱厕换卫生巾。
放学后,再一次急匆匆奔向厕所。
结果,被朱雪儿,蔡敏,沈真堵在旱厕。
她们磨掌擦拳,目光凶恶,来者不善。
三女霸王,臭名昭著,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专门欺负没背景的女同学。
朱雪儿是因为吃醋,才针对我。
我觉得很无聊,不想多纠缠。
就冷漠的往门外走。
江佳佳,站住！蔡敏凶巴巴命令我。
我没理会。
沈真冲到我面前,拦住我的去路。
她的脸上写满了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是人的凶恶。
她家也很穷,但她是朱雪儿的超级崇拜者。
听说朱雪儿每天给她发一块钱零花钱,她就像奴才一般跟随朱雪儿。
她还和班里不三不四的男同学鬼混,香烟不离手,霸凌事件回回有她。
江佳佳,赵庭筠喜欢你,你这是想和雪儿抢心上人哈。她咄咄逼人。
此刻是放学时间,学校已经没什么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提高嗓门：你们想找事去找别人,我没时间陪你们扯。
还挺有个性。朱雪儿不屑的笑起来。
她不耐烦的盯着我：江佳佳,你最好离赵庭筠远一点,否则有你看好。
我看不惯她们这种霸道的行为,带着优越感回头,故意气她:告诉你,我和赵庭筠约好了考同一所高中。
你若喜欢他,与其在这里逼逼叨叨,不如提升成绩,和他考一所高中。
出言不逊。沈真气急败坏甩了我一巴掌:快跪下给雪儿道歉。
这是人格侮辱,我当然不能服从。
沈真催促：江佳佳,你聋了吗
我梗着脖子,誓死不从,表现出很有骨气。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你今天也得跪下给雪儿道歉。沈真不容反驳的语气,让我生厌。
休想。我语气凛然,已经做好迎战准备,如果她们欺人太甚,我就和她们大干一场。
这时,朱雪儿软了软语气,上前来：不跪也行,掏五百块钱,我要过生日了,你就当送礼物给我。
五百可是大数目。
我没钱。
你没钱可以做鸡呀,我们愿意给你介绍客人,哈哈哈哈哈哈……蔡敏接话。
她的话惹怒我了,但赵庭筠说过,不要与她们一般见识,所以,我忍了。
只说:放我走。
她们三个压根不想让我走。
八爪鱼般纠缠着我。
蔡敏控制我：你做不做鸡你做不做鸡
我几乎要疯了:要做你们去做。
啪！脆响的一巴掌,又重重落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朱雪儿开口：伶牙俐齿,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吃,你是不知道我们的厉害。
她像女王一般,给了蔡敏和沈真眼色。
接到指令,二人心领神会,蔡敏一脚踹在我的瘸腿窝,我失去重心,噗通跪倒在地。
嘶！钝痛使我忍不住眉头紧皱。
紧接着,被蔡敏和沈真强制押跪在地上。
朱雪儿则从门外找来一根棍子。
她对我邪恶一笑,然后在旱厕里捅了捅,再举到我面前。
你既不肯道歉,又不愿掏钱买礼物,那就像吸吮冰棒一样吸干净棍子上的东西,这样,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看着近在迟尺的屎棍,我一阵反胃恶心,差点把早上和中餐给吐了出来。
她挑衅的晃了晃手中的棍子。
蔡敏和沈言开怀大笑。
我挣扎,可惜身体被两人压制住,只能侧着脑袋躲避污秽。
选啊,道歉买礼物还是吃屎棍
12
我知道此三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但还是想化干戈为玉帛,问她们：都是同学,快毕业了,为什么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
因为你死不要脸,缠着赵庭筠。朱雪儿居高临下,眼神满着嫉妒和不甘。
她手中的屎棍搓过我的脸,直往我嘴边送。
恶心,愤怒,绝望。
我已经爆炸：你们最好放了我,我也不是好惹的。
她们很兴奋,似乎听了天大的笑话。
朱雪儿已经把屎糊在了我脸上,头发上。
我内在的潜力一下子就爆发出来,挣脱开束缚,和她们厮打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千钧一发之际,我听到了赵庭筠温和的声音。
他已经站在了厕所门口,夏日的夕阳洒在他身上,显得那么高大。
他的出现,及时终止了一场荒唐的恶作剧。
我激动极了。
我以为他是来救我,结果,他玩味的笑了:哟,原来你们在玩霸凌游戏。
朱雪儿有些不好意思,被她心上人看到了她恶劣残忍的德性。
她动作停顿着。
赵庭筠来了兴趣:别停啊,继续,我喜欢看这种游戏。
众人诧异,尤其是我,一时说不出话。
他一本正经起来:朱雪儿,你要是把她整退学了,我就和你好。
朱雪儿眼睛瞪得铜铃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庭筠我以为他在开玩笑。
他凑近我不解的脸:你不会真以为我喜欢你这个瘸子吧。
被他这么一戏弄,我恼羞成怒:为什么
我只是想通过你刺激刺激朱雪儿,看看她到底有多喜欢我。
我的心坠入冰窖。
一旁的朱雪儿已经喜上眉梢:赵庭筠,你是说你不喜欢她,你喜欢我
赵庭筠扯出一抹笑:你猜
朱雪儿仿佛接收到了信号,开心极了。
朱雪儿,你继续,我想看看你怎么把她逼到退学。
朱雪儿三人可乐意,当着赵庭筠的面开始折磨我。
13
我心灰意冷,不想反抗,被赵庭筠当宠物玩耍,足够摧垮我所有的自信。
她们把屎抹在我头发上,衣服上,最后还要把我按到厕所。
我几乎忘记了反抗。
突然,门外冲进来一个人影,对着赵庭筠和朱雪儿一顿劈头盖脸的殴打。
厕所里乱成一团。
我清醒些,看到了来人是张牛。
他厌恶的警告他们：敢欺负我妹妹,我弄死你们。
你是江佳佳的哥哥朱雪儿惊愕的问。
我听别人说,她妈给她养了个老公,可能就是这个。
江佳佳真是骚货,明明有了男人,还勾引赵庭筠。
被张牛看到自己的狼狈,我无地自容,尖叫着跑出厕所。
我跑到学校前面的河边。
一头扎进去清洗自己。
河水不小,张牛跳下来要捞我上去。
我拼命挣扎,寻思去死,引来行人围观。
张牛顾不得异样眼光,大喊:救救我妹妹。
我被拖上岸时,裤子已染红了。
一老太太呼叫:这姑娘来月事,快送回去。
14
张牛将我背回去时,我晕倒在他背上。
醒来时,我人在被窝里。
张牛帮我擦拭了身体,换了干净衣服,还垫了卫生巾。
我只觉得害臊,丢人。
他什么时候到的厕所他有没有听到赵庭筠戏弄我的混账话他会不会笑话我。
我把自己闷进被窝,不愿见人。
他说:下午我在学校门口等你,迟迟不见你,就进去找你,找了很久才在厕所找到你。
佳佳,对不起,我去晚了。
我捂在被子里抽泣。
被赵庭筠欺骗,月经期间泡水,我身心受损,浑身无力。
哭了很久很久,终于平复下来。
糊里糊涂睡着了。
这一夜,张牛都在守着我。
他看我的眼神充满心疼:佳佳,以后我都守护着你,不让你再受一点伤。
15
张牛履行承诺,他时刻在校外守着我,连班都没去上。
临近中考前两个月,老板那实在太忙,就催他赶紧去帮几天忙。
经过我的同意,他才勉强答应去忙几天。
也就是这几天,赵庭筠拦住我,他真诚给我道歉。
还给我送了一瓶香水:我妈去香港旅游时买的,送你一瓶。
他还约我去学校附近的竹林走走,说有心里话对我说。
面对他帅气的脸,我够改不了吃屎,心软了。
来到竹林深处,我被两个陌生男人捂嘴拖进了竹林更深处。
山风呼啸,我害怕至极。
当我被狠狠推倒在地时,还没来得及理清头绪,嘴里已被塞下臭袜子,手也被迅速反捆起来。
我反复审视他们,确定自己压根不认识他们。
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样子。
我呜呜呜向赵庭筠求助,可嘴里塞着袜子,发不出声音。
他双手一举: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我走啦,我打不过他们。
可恨啊,后悔莫及啊。
两绑匪嚼着槟榔也不吭气,就像看猴子一样欣赏着我。
抓到了朱雪儿的声音响起,她从远处跑过来。
还有蔡敏,沈真。
这是一场人为的灾难。
我知道,自己又要遭罪了。
瘦绑匪开口：朱雪儿,你是说,把她给奸了,你就给我们一人二百块
朱雪儿点头：是的。
圆脸绑匪兴奋：多容易的事。
朱雪儿说：你们两个做了这事,就赶紧滚蛋,快点。
她敢这么嚣张,不知道和两绑匪是什么关系。
圆脸绑匪问：你们要在现场观看
沈真笑：不在现场,万一你们糊弄雪儿怎么办
行行行……男人嘛,压根不害臊。
瘦绑匪问多一句：这妞麻烦大不大
蔡敏豪言壮语：她家就一个瘫痪妈,和一个野种哥,没人会给她撑腰,你们大胆些,除非她自己不要脸,敢张扬出去。
沈真补充着：江佳佳,你要是敢声张,我们也不怕,因为我们是未成年人,抓到了也不会有多大的事,到时候,你就别想做人了。
我们都才十五岁,她们有恃无恐。
朱雪儿嫉妒我,所以为难我,可赵庭筠为何三番两次害我,我不理解。
我被巨大的愤怒和绝望淹没。
眼前的绑匪在逼近,在狞笑。
这次,张牛会不会及时出现来救我。
两轮糟蹋下来,也不见张牛。
他不会每次都及时出现。
16
竹林里,众目睽睽下,我被残忍的玷污了,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观看了整个现场,朱雪儿开始呕吐,或许是画面太过暴力,她没能承受住。
仇恨的眼泪像在泄洪般,糊住了我的双眼。
我发誓,一定会报仇。
你们六个,都将死无葬生之地。
恶人逃散后,我无助躺在竹林里。
要不就这样死去也行啊。
可是,我不能就这么去死,要死也得把朱雪儿和赵庭筠他们拉上。
提着一口怨气,我挣扎着起来,豁出去将手从麻绳中抽出来。
手被刮掉一层皮,露出嫩肉,血肉模糊,可我意识不到一丝痛。
穿好衣物,奔跑回家。
天已经黑了,妈妈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着了。
我提了几桶水,洗刷肮脏的身体。
夏天的水,也这么凉吗
我被冻到瑟瑟发抖。
边哭边洗：太脏了,太脏了。
当晚,我大病一场,烧到40度。
张牛又急又自责,连连扇自己耳光:我就不该去上那破班。
他买来药,温柔哄我吃下去。
我绝望厌世到想去死,怎么会肯吃药。
佳佳,我会替你报仇。他眼底除了心痛,懊恼,还有凛然的杀气。
我不知道,张牛会做什么,最好把他们都给我杀了。
这件事,学校也知道了。
朱雪儿的恶劣,被她的富翁爸爸用钱给压了下来。
她爸爸只象征性的来我家给我道了歉。
而赵庭筠装无辜,他在同学中散播:我什么也没干,我只是约她去竹林散步而已。
全局,受伤的只有我一个。
而且我还知道,是因为赵庭筠的爸爸和朱雪儿的爸爸有些恩怨。
赵庭筠利用我,刺激朱雪儿,甚至引诱她犯法,他想毁了朱雪儿,结果把我给毁了。
17
张牛让我安心学习,其他事情都交给他。
别人不给你公道,哥哥替你讨公道。
我卯着劲复习,刻意忘了受伤的事。
我要离开这个村这个镇,我要去外面,这里全是恶人,全是恶心的回忆。
三女霸又挑事：如果你敢考上好高中,我们就把竹林的事公布到你高中,看你有没有脸还上学。
她们变态,非要逼死我。
她们甚至恶意散播谣言,说我其实是校妓,为了挣钱,约了男人去竹林。
并不是强奸案。
我整个人快抑郁,魂不守舍。
赵庭筠恬不知耻找到我:你别理她们。
我反胃,到底是什么心态,才能做到如此厚脸皮。
你真恶心,滚！我骂他。
他呲着牙: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给你道个歉。
滚！
我心里已经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再下一秒,就要动手制造血案的程度。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可能是舍不得瘫痪分妈妈,如果我出事,妈妈没人照顾。
奔溃期间,张牛一直像个大人,各种安抚我,开导我,还说:无论你遭遇了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以后我永远保护你。
心里感动的萌芽,已经开始生长。
我曾经那么讨厌他,现在才发现,有他在,才有安全感,没有他,我总出事。
他不是克星,他是救星。
我的同学们才是克星。
张牛鼓励我:中考完,我带你去县城散心,顺便看看县城的高中。
我很少认真看他,现在看他,才发现他有一双深沉坚定的眼神,有一副高大魁梧的身体。
我的哥哥,已经十八岁了。
或许,考上县城的高中,我的生活就可以重新开始。
临近中考前一个星期。
朱雪儿带着跟班在厕所再一次威胁我,她们逼我主动退出中考。
这次,张牛直接出手,把朱雪儿按在厕所闷了一分钟。
剩下两个撒腿跑了。
18
中考完,张牛带我去县上散心。
他白天上班,晚上带我去逛夜市,逛到很晚。
回出租屋途中,我们被几个陌生人拦住,显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对方二话没说,上来就把张牛往死里打。
张牛喊:佳佳,快跑。
我没跑,而是加入战斗,我不能再袖手旁观。
很快,我的门牙被打掉。
张牛也倒在血泊中。
打手灰溜溜散去,我抱着张牛,惊慌失措喊救命。
血,从张牛的口鼻耳朵往外流,情况非常不妙。
他奄奄一息说：佳佳,哥哥没事。
我哭的稀里糊涂: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打你
他摇摇头:不知道。
我送你去医院。
他从袋子里掏出几张钱,上气不接下气:本来明天带你去买衣服,可惜要花在治病了。
别说话了。
鲜血还在不断涌出,他痛苦的闭了闭眼,又努力睁开,问:婶婶说,要你将来嫁给我,你愿意吗
我点头。
你不怕我是克星吗
不怕,不怕,我也是克星。
我紧紧抱着他,大喊救命,可路上没有行人,黑黢黢的,我无助极了。
我艰难支撑起他,要扶他去医院,可他已经站不起来。
佳佳,哥哥可能不行了,你以后要坚强,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要能好起来,永远保护你,我要好不起来,下辈子还要保护你……
说着说着,就没声了。
我不敢去探他的鼻吸。
我只知道,他情况非常不好。
我拖不动他,等到有行人来帮忙时,他已经死了。
我哭的昏天暗地。
把他拉回去埋在爸爸附近。
这是我生命中两个重要的男人。
凶手被人抓了,都是朱雪儿的爸爸派来的。
赵庭筠告诉我:是我报的警。
朱雪儿一家,搞垮了我们家的生意,我一直想搞死她家,谢谢你们给我制造了机会。
江佳佳,以前的事对不起。这次我帮了你报了警,我们一笔勾销。
无耻之尤。
我恨他入骨。
如过没有他们的恩怨,我不会卷入其中,张牛也不会死。
中考成绩出来了,我考上了二中,但我没去上。
我要照顾妈妈,而且,没人再挣钱供我上学。
我在梦里见到了张牛。
他说:佳佳,你考了二中,哥哥对不起你,食言了,不能挣钱供你读书。
我哭了:你不欠我,你不用对不起。
打从婶婶收留我那天开始,我就决定要报恩,照顾你和婶婶是我的责任。
我让他别说了。
他转移话题:答应哥哥,以后要好好活着,爱惜自己,以后还要嫁个爱你的好男人。
不,我只想嫁你。
他愣了愣,然后笑了。
梦醒后,我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