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黑信
夜晚十点,江城地铁站外,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整条街道变得模糊不清。
苏言快步穿过人群,钻进地铁口。他的手中攥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黑色信封,黑色信纸,上面用银色墨水写着短短一句话：
如果想要活命,今晚十一点,来旧城区‘静默街’。
苏言不是胆子大的人,相反,他向来谨慎。但这封信是钉在他家门口的,钉子钉穿了门板,像是某种威胁。他想过报警,但直觉告诉他——
这不是警察能解决的事。
他查了下地图,静默街在旧城区的边缘地带,几乎被废弃了。
江城十年前有过一次大地震,旧城区受灾最重,很多街区变成了死地,政府新建了新区,旧城区就逐渐成了传说。
而静默街,就是最早被遗弃的一批。
雨水顺着地铁口的楼梯流淌下来,苏言拎着一把廉价雨伞,心里直打鼓。
他下定决心：只去看看,不要停留。万一真有危险,就掉头跑！
到了旧城区,街灯几乎全部熄灭了。只有远处偶尔闪过的破旧路灯,在夜雨中摇摇欲坠,发出嗞嗞的电流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烂和铁锈味,像是被遗忘了许久的尸体。
静默街,到了。
这条街极其狭窄,两旁的建筑歪歪扭扭,像随时会倒塌的废墟。苏言握紧雨伞当武器,一步步走进去。
十一点整,教堂的钟声在远处敲响。
就在钟声响起的瞬间,苏言猛然发现前方街道中央,立着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戴着礼帽,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只苍白到发青的手,正捏着一块怀表。
怀表在雨中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某种催命符。
苏言下意识想要后退,可那人缓缓开口了,声音嘶哑低沉：
你已经被选中了。
选中选中什么！苏言心跳如擂鼓,刚想问,忽然——
整个静默街的景象剧烈扭曲,像是被投入水中的油画,一点点融化。
他的眼前一黑,意识被瞬间拉走。
再次醒来时,苏言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而破旧的客厅里。
四周都是破碎的家具,墙面上布满了斑驳水渍。最诡异的是——
所有窗户和门,统统被钉死了。
这里,出不去。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客厅的中央,摆着一张老式餐桌。
桌上放着七张照片,每张照片下方写着一个名字,而最后一张照片上,赫然是——苏言自己！
照片上的他,神情僵硬,仿佛尸体。
就在这时,客厅角落的老电视忽然自行打开了。
雪花屏中,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沙哑声音传来：
欢迎来到——无声之城。
想要离开,你必须完成任务。
失败者,将永远留在这里,成为下一张照片。
说完,屏幕中跳出了一行鲜红的大字：
【第一轮·猎杀游戏即将开始】
轰！
灯泡爆裂,客厅陷入一片黑暗。
苏言猛地起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气。
什么任务什么猎杀谁是敌人谁是同伴
根本没人告诉他答案。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苏言屏住呼吸,手握雨伞,悄悄靠近门缝窥视。
只见一个瘦高的影子在走廊徘徊,像是在寻找什么。
忽然,那影子停在门前,缓缓转过头。
即便隔着门缝,苏言也能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恶意！
那不是人类的气息。
苏言心跳几乎停了。
就在下一秒,瘦高影子狠狠一撞,门板猛地弯曲出一个凹痕！
砰——！
苏言知道：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他咬牙,深吸一口气,拽开另一侧未被封死的小窗,硬生生挤了出去。
外面是黑暗的巷道,雨水依旧在下,冷得刺骨,但此刻自由的空气比什么都珍贵。
他疯了似的狂奔,却发现——
这座城市,变了。
所有的建筑似乎都拼接错乱,街道像迷宫一样不断扭曲。
天空中漂浮着奇怪的黑色雾气,遮蔽了星光和月亮。
江城,已经不是江城了。
苏言终于跑到一块相对开阔的广场,那里有几个同样狼狈的人影。
一个短发女孩,第一个发现了他,冷冷道：你也是新人
苏言喘着气点头：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女孩叹了口气,声音低沉：
这里叫‘无声之城’——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选中一批人,强行带进来。
只有一个办法能离开：活到最后。
苏言只觉得头皮发麻。
那……失败的人呢
女孩耸耸肩,脸色苍白：
失败者,永远成为城市的一部分。
你以后走在街上,看到墙角那些哭泣的影子、天台上晃动的人形……
他们都是以前失败的人。
广场上的几个人,都带着绝望又麻木的表情。
苏言意识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鬼地方。
这是一个巨大的、精心设计的、活人猎场！
而他,只不过是最新的一只猎物而已。
2
游戏开始
广场上,寥寥六个人站成一圈,彼此戒备地打量着对方。
除了苏言和短发女孩外,还有：
一个穿着运动服的青年,满脸怒气；
一个中年眼镜男,抱着个旧笔记本电脑,神色焦虑；
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姑娘,手里拎着一只破旧布娃娃；
以及一个年纪最大的老头,脸上布满皱纹,却目光警惕。
苏言忍不住开口：我们是不是应该合作
短发女孩冷笑一声：合作你以为在这里合作有用‘无声之城’的规则是——每一轮,必须有一半人死掉。
广场上一阵死寂。
苏言心底发寒。必须有一半人死这意味着,就算大家想合作,也终究只能互相背叛。
忽然,广场中央的地面剧烈震动。
碎石飞溅中,一根生锈的铁柱从地底升起。
铁柱顶端,挂着一块巨大的旧式时钟,表盘已经裂开,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了00:30的位置。
同时,耳边响起冰冷的女声：
【本轮任务：在30分钟内,找到归门钥匙。】
【失败者,将被抹杀。】
话音落下,地面再次震颤,从广场四周的黑暗中,缓缓走出无数身影。
他们面容扭曲,肢体僵硬,身穿破烂不堪的旧衣服,有的甚至少了半边脸颊。
那些影子——是曾经失败者的残骸！
一股腥臭扑鼻而来。
苏言喉头一紧,短发女孩低声骂道：鬼潮又来了！
跑！运动服青年怒吼一声,率先冲进旁边一条小巷。
其他人也各自分散,疯狂逃窜。
苏言紧紧跟在短发女孩身后,飞速穿行在破败的巷道中。
四周的废楼如同怪物般张开巨大的黑口,似乎随时会吞噬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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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发女孩边跑边喘气：钥匙一般藏在‘低温区’,找那些特别冷的地方！
低温区苏言迷惑。
女孩咬牙解释：无声之城有自己的气候规律,低温区附近通常连接着归门……找到钥匙,插进归门,才能离开这一轮！
话音未落,后方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苏言回头,只见运动服青年被一群影子扑倒。
他拼命挣扎,却被影子撕咬得血肉模糊,惨叫声很快消失,只剩下一滩黑色的血迹。
苏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强迫自己别停下。
这就是这里的规则——弱者连完整的尸体都留不下。
两人跑进一栋破旧的公寓楼。
楼道阴暗潮湿,墙上密密麻麻贴着发黄的寻人启事,每一张纸上的照片,都是模糊扭曲的面孔。
苏言打了个寒战。
短发女孩停下脚步,手掌贴着墙壁,像在感应什么。
片刻后,她指向右边一条更黑暗的走廊：这边冷。
两人小心翼翼地前进。
温度越来越低,苏言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雾,指尖也因寒冷而僵硬。
终于,他们在一扇半掩的铁门前停下。
门后,是一间废弃的冷藏室！
短发女孩警觉地四下张望,低声道：钥匙很可能就在里面,但也可能有守门的怪物。
苏言咬咬牙,轻轻推开门。
冷藏室里散发着刺鼻的腐臭味,地面结着一层薄冰。
角落里,一具穿着厨师服的尸体斜倒着,腹部破裂,内脏流了一地。
而在尸体旁边,一把古旧的银色钥匙静静地躺着。
苏言眼睛一亮,正想冲过去拿——
忽然,尸体猛然动了！
吼——！！
它像被操纵的布偶一般,手脚扭曲着爬向他们,嘴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短发女孩大骂一声,拔出腰间一把短刀,冲了上去！
尸体动作极快,但女孩更加敏捷。
她一个低伏,躲过尸体扑击,短刀寒光一闪,直刺尸体的颈动脉！
黑色的液体飞溅而出,尸体抽搐几下,彻底倒地。
女孩一脚踢开尸体,飞快捡起钥匙,朝苏言挥了挥：走！
两人冲出冷藏室,疯狂往外跑。
钟楼的指针只剩最后三分钟！
回到广场,发现只有老头和小姑娘还活着。
老头手里拎着一根沾血的铁管,脸色铁青,显然刚刚也经历了一场恶战。
四人将钥匙插进广场中央的一道灰色铁门。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刺眼的白光透出。
苏言松了口气。
可就在他们准备一起通过时,意外发生了！
老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一把推开苏言和短发女孩,拽起小姑娘就往门里冲！
少一个人,竞争就少一个！
短发女孩稳住身形,立刻反手拉住苏言：别追,门每次只放两个人过！抢也没用！
苏言眼睁睁看着铁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关闭,白光消失。
这一轮,老头和小姑娘存活。
他们,留下了。
而新的地狱,即将开始。
3
夜行祭
铁门关闭,广场重新归于死寂。
苏言靠着破墙坐下,大口喘气,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短发女孩也靠在另一侧,半天没说话。
雨又下了起来,细密冰冷的雨丝穿透废墟,打在他们身上,像无数细小的针刺。
苏言终于忍不住：你早知道,只有两个人能过门,对吧
短发女孩瞥了他一眼,神色冷淡：这就是‘无声之城’。同情,是最没用的东西。
苏言苦笑。他不是圣人,但刚才如果他反应再快一点,说不定就能抢过老头,活下去。
可他犹豫了——因为小姑娘无辜的眼神。
短发女孩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突然说道：
如果你想活到最后,记住——
这里没有朋友,只有对手。
苏言心里一沉,却点了点头。
这时,废弃广场的中央再次传来异响。
一块巨大的黑石碑缓缓升起,石碑上出现新的任务信息：
【夜行祭开始。】
【规则：必须在天亮前,穿越归骨路,到达中央塔。】
【途中不可发出任何声音,否则将引来‘夜行者’猎杀。】
简短的规则,却令人不寒而栗。
短发女孩皱眉：归骨路……是最糟糕的一条路。
苏言咬牙站起身：走吧。总比被困死在这里强。
两人整理了一下衣服,小心离开广场,顺着一条破碎的街道前进。
一路上,他们发现,城市比之前更加破败。
街道上满是塌陷的地面和倒塌的楼房,电线杆倾斜着像巨大的十字架。
墙壁上涂满了奇怪的涂鸦,画着一张张无脸的人影,手里拿着刀、斧头、铁锤。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窒息的血腥味。
这座城市,仿佛正在缓慢腐烂。
不久后,他们来到一条笔直的道路。
道路两旁立着无数漆黑的十字架,每一座十字架上,都钉着一具干瘪的尸体。
那些尸体穿着不同年代的衣服,有的甚至还穿着破烂不堪的西装、旗袍,甚至学生制服。
而在道路尽头,隐约能看到一座漆黑如墨的高塔。
短发女孩低声道：那就是中央塔。到那里,就能活下来。
苏言咽了咽口水。
道路的名字——归骨路——原来是真的。
他们深吸一口气,踏上归骨路。
刚开始还算顺利。
两人小心避开了碎石和陷坑,尽量保持无声。
每走几步,短发女孩都会用手势提醒苏言小心脚步。
然而,灾难很快降临。
归骨路中段,一片破败的广场旁,有一个倒塌的建筑。
就在他们经过时,突然——
轰隆一声巨响！
一块残破的混凝土板突然从高处坠下,砸在地上,激起巨大的回声！
苏言只觉得背脊发凉。
短发女孩脸色惨白,朝他飞快做了一个蹲下的手势。
两人立刻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耳边,传来了诡异的沙沙声。
像无数脚步踏过碎石,却又像干枯树枝在地上摩擦。
黑暗中,一群影子从街角爬了出来。
它们形态扭曲,四肢细长,眼睛是空洞的血红色,没有鼻子和嘴巴,行动极快,像猎狗一样嗅探着空气。
短发女孩在地上用指尖划字：
【夜行者——听声追猎。】
苏言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尽量压低。
夜行者在四周游荡,其中一个影子离他们只有不到五米,鼻尖几乎贴在地面,缓慢蠕动着。
空气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金属撞击声！
所有夜行者齐刷刷扭头,朝那个方向窜去,速度快得像离弦之箭。
一片死寂后,只剩下苏言和短发女孩。
他们对视一眼,飞快地从地上爬起,继续前进。
终于,他们快到中央塔了。
中央塔的外墙上挂着一面破旧的大钟,指针停在凌晨三点。
按照规则,他们必须在天亮前抵达。
苏言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却在即将抵达塔门时,突然停住了。
塔门前,竟然站着两个人。
老头,和小姑娘！
两人脸色苍白,小姑娘抱着布娃娃瑟瑟发抖。
老头则手持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锤,眼中透着疯狂。
别怪我。老头声音嘶哑,只允许两个人进塔……你们谁想活,就得自己抢。
短发女孩脸色铁青,低声骂道：狗东西。
苏言咬牙,明白了——这又是一次生死抉择。
塔门后是生存,但门前,是必然的血战。
老头狞笑着举起铁锤,朝他们扑来！
4
血与门
老头疯了。
他挥舞着铁锤,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直接朝苏言和短发女孩扑来！
短发女孩反应极快,侧身躲过铁锤的第一击,拔出短刀就刺。
苏言却慢了一步,被老头的肩膀撞了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
滚开！门只能留给我！
老头咆哮着,力气大得惊人,像要把所有挡路的人撕成碎片。
短发女孩咬牙,刀锋精准划过老头的手臂,鲜血喷涌而出。
但老头仿佛不知疼痛,反而更加疯狂。
危急时刻,小姑娘忽然尖叫了一声：
爷爷！不要杀人！！
那声音清脆刺耳,回荡在破败的塔楼前。
一瞬间,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
也就在这一刻,黑暗中,夜行者被吸引而来！
数十个影子,像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出,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燃烧。
老头脸色大变,明白自己闯了大祸。
但已经来不及了。
夜行者们蜂拥而至,直接将他吞噬！
苏言只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以及老头临死前绝望的惨叫。
鲜血在地面上迅速蔓延开来,浓烈到让人作呕。
短发女孩抓住机会,拉着苏言飞快冲向塔门。
小姑娘呆立在原地,抱着布娃娃,泪水一滴滴滴落。
短发女孩冷冷看了她一眼,终究没说什么,只低声对苏言道：走！
两人一头冲进塔门。
轰隆一声巨响,铁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白光闪烁。
夜行者们扑到门前,却无能为力,只能发出失望而愤怒的尖啸。
塔内漆黑一片。
耳边只有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苏言靠着冰冷的墙壁,瘫坐下来,心跳得几乎快要炸裂。
短发女孩站在一旁,沉默地望着远处。
终于,苏言忍不住问：她……那个小姑娘,她怎么办
短发女孩淡淡回答：留在外面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苏言心里一阵发堵。
他想起小姑娘眼中绝望的泪水,心中隐隐作痛,却又无能为力。
这座城里,没有仁慈。
塔楼内部异常诡异。
黑暗中,一条笔直的螺旋楼梯向上延伸,看不到尽头。
在楼梯起点,一座破旧的祭坛静静矗立,上面放着一块金属铭牌,铭牌上刻着新的信息：
【恭喜进入试炼塔。】
【最终规则：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离开。】
【终点,只有一把生门钥匙。】
苏言看到这行字,心脏狠狠一抽。
他下意识看向短发女孩,却发现对方也在冷冷注视着他。
空气,变得凝重起来。
两人默契地没有动手。
至少现在,双方都太疲惫,真正的决战,应该在更高处。
他们默默开始攀登那条无尽的螺旋楼梯。
楼梯每隔一段,就出现一个平台,每个平台上,都有一道奇异的考验：
有的平台上,是错综复杂的机关陷阱；
有的平台上,充满了幻觉与迷雾,让人分不清真实与虚假；
有的平台上,甚至有扭曲的怪物,在黑暗中等着猎杀闯入者。
两人一边相互扶持,一边提防着对方。
这种微妙的关系,脆弱得像一根随时可能断裂的弦。
在一个充满黑雾的平台上,短发女孩突然停下脚步。
她背对着苏言,声音低哑：
我叫林青。
这是她第一次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苏言一愣。
我也是被困在这里的人,林青继续说,但是……我已经被困了三轮。
苏言大惊：你……早就知道这里的一切
林青苦笑：不全知道。每一轮,规则都会变化。
有人熬过一次,有人熬过两次……但第三次,没人能再撑过去。
苏言震惊地望着她,忽然明白,林青其实一直都在隐瞒。
她,不是第一次经历无声之城。
而且……她早已在崩溃的边缘。
林青缓缓转过头,眼神冷漠而悲伤。
这一次,我必须活着出去。
她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短刀。
空气中,充满了即将爆发的杀意。
苏言站在原地,双拳紧握。
他知道,真正的生死决战——
终于要来了。
5
燃命之战
螺旋楼梯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黑铁门。
门上镌刻着扭曲的花纹,仿佛无数张扭动的嘴在低语、咆哮。
门中央镶嵌着一个银色钥匙孔——那是生门钥匙的插槽。
门前的地面上,一把古旧的银钥匙,静静躺着。
只有拿到它的人,才能活着离开。
林青站在左侧,短刀微微下垂,目光死死盯着苏言。
苏言也紧握双拳,浑身肌肉紧绷。
空气中,充斥着一触即发的杀气。
没有再多余的话。
只有——
生与死。
林青率先动了。
她的速度快得惊人,身影几乎在瞬间划出一道残影,短刀带着寒光刺向苏言的咽喉！
苏言早有防备,猛地向后一仰,刀锋擦着鼻尖划过,带起一股刺鼻的寒意。
他反手抄起地上的一块碎石,狠狠砸向林青！
林青侧头躲开,脚步微微一顿,苏言趁机冲向钥匙。
可林青动作太快！
她一个翻滚,短刀寒光一闪,割开了苏言的手臂。
鲜血飞溅。
剧痛袭来,苏言强忍着,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苏言！林青低吼,眼中满是绝望与疯狂,别怪我！！
短刀如暴风骤雨般攻来！
苏言狼狈躲避,但林青显然是专业的,她的每一刀都精准狠辣,没有丝毫留情。
他明白了——
林青早已把所有希望押在这最后一战上,失去理智也要杀掉他！
但苏言不会坐以待毙。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陡然变得冷冽。
要么赢,要么死。
在林青下一次刺击来临的刹那,苏言突然低身滑步,避开短刀,顺势用肩膀狠狠撞向林青！
林青吃痛,身形一滞。
苏言趁机反扑,夺下了她的短刀！
两人赤手空拳地扭打在一起,拳头、膝盖、肘击,每一击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狠劲。
血,洒满了楼顶。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
林青死死掐住苏言的脖子,眼神癫狂：
我不能死！！我不能！！
苏言喘不过气来,眼前发黑,但他没有放弃。
他猛然抬膝顶向林青的腹部,趁着她松手的一瞬,翻身将她压倒！
银钥匙近在咫尺！
林青眼神绝望地看着他,嘴角流出一丝血沫。
苏言伸手,触碰到了钥匙。
就在这时——
林青喃喃低语：
……其实,我早就死过一次了。
苏言动作微微一滞。
林青艰难地笑了,笑得凄凉：第一次闯过归门,我以为自己活了。可后来……我才发现,活下来的,不过是一个影子。
她缓缓伸出手,指向自己胸口。
在那里,有一道几乎透明的裂痕,从心脏贯穿而过。
无声之城,只允许真正的‘活人’离开……而我,早就不算活着了。
苏言震惊。
他终于明白了——
林青,从一开始,就已经是半个死人。
她参加这最后的试炼,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完整的死亡。
楼顶上,第一缕晨曦洒下。
天空破碎一般染上淡红色。
林青微笑着闭上眼睛,呢喃：
谢谢你……让我真正结束。
话音落下,她的身体开始化为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破碎的尘埃,在晨光中飞散。
只留下一把短刀,静静躺在地上。
苏言呆呆跪在原地,手中攥着那把银钥匙,眼眶湿润。
他不知道自己是赢了,还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他知道——
自己,必须活下去。
银钥匙插入铁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哒声。
门缓缓打开,外面是刺眼的阳光。
苏言咬紧牙关,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身后,无声之城缓缓坍塌,化为无尽的尘埃,被风吹散。
6
光之后
苏言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
阳光温暖,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远处,能听见鸟鸣和溪水声。
他活着。
真的活着。
他坐起来,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银钥匙。
忽然,钥匙在阳光下微微颤动,发出一阵细碎的响声。
苏言低头一看,发现钥匙背面,浮现出一行小字：
【无声之城：试炼者编号0079,生还。】
【新的世界,新的起点。】
苏言笑了。
他知道,前方或许依然充满未知与危险。
但他终于,真正从地狱中爬了出来。
——哪怕付出了血与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