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知道我和黑无常搞办公室恋情！
我无比震惊地瞪着白无常问。
白无常笑得舌头飞起,又一秒正经讨好道。
崔崔,就靠你了。我家无常婆怀疑我和老黑乱搞兄弟情,已经三天不让我回无常庙了。
你这锅背得包不亏,今后一年的香火都是你的。
我一点不信这只晚期妻管严的鬼,说的鬼话。
你的香火你自己都吃不上,我能吃上骗鬼呢。
白无常拍拍胸脯,包你吃得上,黑无常的。
我往后躲了躲,露出怕怕的样子,他还是算了吧。
一道阴森森的黑影悄然而至,冷冰冰地问。
听说你们俩要抢我一年的香火
我和白无常客气推辞,不是我,…不是我。
黑无常黑黢黢地凑近我,说话的时候,长舌头都扇到了我脸,你
可以……
我受宠若惊地慢慢后退,不抢不抢。
黑无常冷飕飕地靠近我,你可以,抢抢,试试……
他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大舌头。
我连连摆手,不抢,不抢。
黑无常把成山高的香火摆在我面前,让你,抢,你就抢,别,跟我,客,气……
1
黑乎乎的冷气吹得我腮帮子发紧。
他可是地府第一恶鬼大捕头,让忘川河边的蚂蚱都闻风丧胆的黑无常。
我敢抢他的香火
这一定是坑。
他诱捕恶鬼时,最能挖坑害鬼了。
范哥大方,我谢谢你,真抢不了一点,告辞。
白无常使劲冲我挤眼睛。
崔崔,收下。
抠门精的东西你不收,错过就是一辈子,傻不傻
黑无常敲了敲白无常的脑袋。
你,你个吊死鬼,才,才傻呢！
白无常舌头乱飞,你不是吊死鬼凶巴巴的吓到崔崔了。
黑无常瞪着眼睛,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谁让你管,崔衡之,叫崔崔的
你个肉麻鬼,小心你家无常婆,揪你,耳朵！
你个傻球直男凶神恶煞结巴鬼,给你找个力气大的黑无常婆,揪死你…
他们俩一黑一白,追追打打动起手来。
我赶紧趁机溜走。
谁有空跟他们闲扯,我那还有一笼子恶鬼没审呢。
都是黑无常抓来的。
你胡说,衡之,
崔崔,衡之,你力气,不大吧
黑无常在后面结结巴巴地喊我。
我跑得比鬼还快。
他管我力气大不大,神经了吧。
2
回到判官殿,我立刻察觉等待审判的一笼子恶鬼,少了一只。
案桌上的审判记录显示：恶鬼入了轮回道,还是个豪二代。
旁边摆着我的判官印。
刚刚白无常急匆匆拉我出去说事的时候,我忘了收起判官印。
我刚上任不久,业务流程还不是很熟悉。
我查了下,恶鬼是煎杀未成年,用钱逃脱了法律制裁。
未成年母亲潜伏多年,混进医院里,给恶鬼注射了氯化钾,算是替女报仇了。
恶鬼有个恋爱脑舔狗,杀了未成年母亲后,在恶鬼坟前殉情了。
这样的恶鬼,落到我手里。
除了每天下油锅,滚钉板,火烙铁,钻眼球,
还要把他的下器切下来捣碎了,混上苍蝇蟑螂蚂蚱蚂蚁的肠道法器,让他每天从早吃到晚。
拉出来,明天接着吃。
谁把他放进轮回道了
盖着我的判官印。
那两个长舌头都不是好东西。
我愤怒地收起判官印,追了出去。
一手一个揪住黑白无常的脖子。
让他们试试我力气大不大！
范无忌！常必安！你们两个,要是不把那恶鬼给本官捞出来,本官割了你们俩的舌头！
3
我拎着黑白无常去了轮回道。
一个把我骗出来,一个偷我判官印,干了坏事,想用一年的香火贿赂我,你们两个跟那恶鬼什么关系
黑无常急得说不了完整话,不不不,不是,这这这样的……
白无常表情复杂,语气很无奈。
崔崔,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件事情,不是你我老黑这样的鬼能决定的事情。
我看他那神色,料到会有隐情。
能不能决定,也不能把我蒙在鼓里,干这肮脏的事情。
白无常看似好心地对我使眼色,崔崔,小声点。会害了自己。
我呵呵一声,吓唬谁呢闹到天上,这事也不是我的错。
黑无常一把拽住我,衡之,注意,安全。保护,自己。等他死了,我再再,再给你,抓抓回来……
我火气顿生,推了黑无常一把。
等他死了你的意思是,他上辈子做的恶,就这么白白算了,他有什么福报,配去轮回道！
你们两个,别给我拖延时间,赶紧下去给我捞恶鬼！
我拎着他俩,就要扔进轮回道。
白无常吓得脸都绿了,
崔崔,这样的玩笑可不能开,随便进入轮回道,会被转生门撵成灰,掉进转生潭,炼成黑羽鹰,扔进幽冥渊,永世不得超生的……
我用力推着他俩的手继续加力,他俩挣扎在轮回道边缘。
炼成黑羽鹰,也是你们的报应。
白无常死死抱住我的腿,崔崔,你把我俩推下去,你也会被打入幽冥渊,我们三个明明可以好好的,你为什么这样固执呢
我一脚踢开他,我还真就固执了！
我使出全部灵力,他俩根本反抗不了。
他俩的身体已经悬在轮回道的上方,舌头飘着,被轮回道的风吹得说不出话。
脚还死死地抓住轮回道的边缘。
就在最后一刻,黑无常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神力。
我们三个同时被冲开,离开了轮回道。
黑无常的脸很黑,嘴角渗出一抹黑色的血液。
他居然对着我扯了扯嘴角,显然笑得很费力。
可能他常年凶巴巴的,已经不会笑了。
我去给你,抓回来。
他狠狠瞪了一眼白无常,老常,此事,与崔衡之无关,你趟的浑水,别,别拉上崔衡之。
说着,黑无常化作一团黑旋风,义无反顾地卷入了轮回道。
4
转瞬即逝的黑雾里,白无常费劲捞了一把,颤抖的冷白皮手上空空如也。
老黑！你这是何必呢,崔崔也不是这么不通情理的鬼。
我直视着他,【你说我不通情理你们瞒天过海,做这种遭天谴的事情,可真是通情达理。】
白无常严肃起来,【崔崔,这件事情,你还是放手吧,老黑已经牺牲了,我得对得起他的嘱托,不能把你拖下水。】
我轻呵一声,【恶鬼已经盖着我的判官印投胎去了,你的意思是让我站在岸上,昧着良心装瞎呗。】
他表情复杂,又谨小慎微,【另有隐情,别再问了。】
我指了指阎王殿的方向。
【老大做的】
白无常倒吸一口凉气,缩了缩肩膀。
【崔崔,别问了。】
我看了看轮回道里,滚滚向前的漫漫洪流。
【范无忌知情吗】
白无常遗憾惋惜地摊着双手,无奈摇头,【他比你晚一点,知道的。】
【那他为什么跳下去】
【谁说不是呢可能是看你生气,他害怕你。】
我难以置信,【他害怕我】
他可是冷面铁血的黑无常。
白无常压着舌头点点头。
【他一见你就结巴。平时都好好的。】
我惊诧,【我还以为他本来就结巴,从我上任第一天,他就是这么结巴着说话的。】
白无常连忙摆手,【不是的。】
我问,【转生门有可能停下么他真的会变成黑羽鹰掉进幽冥渊】
白无常瞄着阎王殿的方向,【老大可能有办法。】
【我去找老大。】
阎王殿里,阎君正坐在黑色的椅子上,他长发落了满地,双目猩红且阴冷。
谛听眉目紧蹙,像是在说着什么,我刚到门口,他立刻竖起耳朵,声音淡淡揶揄道。
【那只爱要公平的小天秤来了,谛听先走了。】
说完他就消失不见。
我走进大殿双手抱拳,微微颔首。
【阎君,我有事。】
阎君懒散地抬了抬眼皮,胸有成竹道,【黑无常的事,本君自会明察。】
【此事与衡之无关,你可无责。】
【衡之自上任以来,做事严谨,有目共睹,合适的时候,本君自会嘉奖你。】
他挥了一下满地的长发,【此事,衡之就不要过问了。】
我不卑不亢,抬头看着他,【我想知道,黑无常真的会变成黑羽鹰吗,他能阻止那恶鬼投胎吗】
他上挑的眉目之间,妖冶之外有一丝不悦。
【本君自会处理,衡之就无需过问了。】
我再次抱拳,【阎君,此事因我而起,黑无常并不知情,他卷入轮回道,衡之不想看到他因我而受伤。】
他冷白的手指夹住额前的发丝轻轻捋着,漫不经心重复道。
【你不想他因你而受伤】
我肯定地点点头。
【是。请阎君阻止转生门,救出范无忌。】
他突然站起来,冷冽的风,霎时间穿透我的脊背。
【救出范无忌恶鬼不追了】
他不着痕迹地冷淡一笑,【为了范无忌,崔小天秤的原则不要坚持了】
我挺直脊背,【恶鬼遗失的事,与范无忌无关,是我冤枉他,他才跳下轮回道,
追捕恶鬼是不与恶为伍,救出范无忌是终止错生的恶,同样是坚持原则。
阎君明察。】
他的眉目含霜,薄唇暗黑且阴冷,冰凉的声音凛凛地道。
【伶牙俐齿。】
【本君早想收拾范无忌那个目中无鬼、自以为是的家伙,衡之不必再言,否则就是你的好前程也不想要了。】
他轻飘飘地拂袖一挥,强大的冷气将我赶出了殿外。
我一个踉跄,撞到了外面的白无常。
我愤愤地道。
【这个阴阳怪气的阎邑墨,越来越过分了。】
白无常拉着我跑出老远,【你可小声点吧。】
我不以为然,【怕什么啊,你实话跟我说,恶鬼是他亲戚,还是他收了大礼】
5
白无常怂得原地转圈。
我也清楚,像我这种没有任何背景,能在地府混个一官半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阎邑墨。
可我生来耿直,虚与委蛇这种后天习性,对我来说,很难。
我紧握的拳头吱吱作响,眼睛瞪成了星星。
白无常急得闭着眼睛合掌拜我。
崔崔,不可意气用事,我和老黑看着你长大,不能看着你往坑里跳。
我顿时安静下来。
看着我长大可我怎么不记得你们
白无常拉着舌头突然就不说话了。
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的意思是,你要学会明哲保身,才不枉费老黑一片苦心。】
白无常一看就比黑无常鬼心思多,从他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
【行,我知道了。】
我丢下白无常,回到判官殿快速处理了一笼子恶鬼,悄悄去了奈何桥。
孟婆姐姐见多识广,一定知道从轮回道里捞鬼的方法。
【孟姐姐,事情因我而起,无论如何我要把范无忌给捞上来。】
她在专心熬汤,给上路的鬼喝,好让他们忘却前尘旧事,毫无负担开启下一程。
她舀起一勺绿油油的汤,香气萦绕放在我嘴边。
【尝尝吗,我改良了配方,口感不错,功能也有改善,
悲痛的记忆会彻底忘记,愉快的记忆碎片可适当保留,
灵魂会相对趋于平静,毕竟太急躁了不好。】
我闻了闻那汤,又躲开。
【我也不想着急,再有一个时辰,我若想不到办法,范无忌就变成黑羽鹰去了幽冥渊了。】
孟婆姐姐把那一勺绿油油的甜汤,轻轻吹凉后,浇灌在一棵小松树的旁边。
【浪费不好,茁壮成长吧,小松树。】
我讨好地替她捶肩,【孟姐姐帮帮我吧,你知道我一向爱憎分明,最不喜欢欠了旁人,
倘若范无忌因我陷入了毁灭,我会良心不安。】
孟婆姐姐凝视着我好一会儿,微微蹙了蹙眉,【我观你体内有六神山灵溪水护体,可下轮回道,安然无恙。】
我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着自己,【我身上怎么会有六神山灵溪水】
孟婆姐姐犹豫着,欲言又止,淡淡摇头。
我转身告辞。
【时间来不及了,我先去捞了范无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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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确如孟婆姐姐所说,我在翻涌的轮回道里,随行自如且安然无恙。
只是我翻遍每一个角落,不见恶鬼,更不见范无忌。
莫名失落又沮丧,我满身狼狈地到了阎王殿里。
阎邑墨沉着脸色,不悦地打量着我,淡淡挑了挑眉,冷白的长手指凑近我,阴森森地笑道,
瞧瞧,小脸都花了。
我偏头躲了过去,开门见山道,
所以阎君是故意陷害范无忌的。
阎邑墨长发飞舞,阴冷的笑声,穿透力很强,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般。
我陷害他
他的声音渐渐愠怒而高亢,本君才是这地府的主人！
阴凉的风灌进我的袖口,毫无征兆他又缓和了些,
衡之,你口中的恶鬼,叫秦牧,是天界在人间历劫的天孙。强煎幼女的另有其人。
秦牧是被冤枉的,范无忌不分善恶,乱抓回来。
本君是给他一次弥补的机会,让秦牧重生,让范无忌转生为刑警,查明真相去了。
我眉间舒展了些。
这样的话,我就不追问了,打扰了,阎君。
我转身告辞。
阎邑墨忽然居高临下挡在我面前。
当年,本君还是阎小公子的时候,在魔域边境,与魔族起了冲突,险些丧命,
有一个比四海八荒任何一个女仙都好看的小侠女救了我。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表情淡漠,他又强调一遍。
【是比四海八荒任何一个女仙都好看的小侠女。】
魔族也很喜欢她,说她天生神力,善恶分明,在地府和魔域的交界处,平息过很多次两族的冲突。
魔族都喜欢叫她,崔小天秤。
衡之,本君即位第一件事就是收编你做了判官,你从未让本君失望。
他的长手指,动作很轻地抚平我翘起的发丝,幽幽地自言自语道。
本君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我浑身发冷,悄悄地后退一段安全距离,迅速逃走。
阎君,衡之还有工作,先走了。
我只是忘川河畔的一株小柏树,历经五百年风吹雨打才化形。
因为天生力气大,所以很能打。
误打误撞救过阎邑墨,当时并不知道他是阎小公子。
他即位之后,任命我做了判官。
我才知道原来是他。
我想在地府活下去,不敢忤逆阎邑墨。
但让我出卖自己苟活,也绝对不可能。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在这里干不长。
有些事情,还是早做打算比较稳妥。
没有爹娘的孩子,凡事要自己思量。
7
既然范无忌是去凡间工作,我便放下心来。
他走以后,地府给白无常安排了新搭档。
照常来送恶鬼,我照章审判。
对于阎邑墨,我刻意敬而远之,能混多久是多久吧。
不工作的时候,我在自幼长大的小院落里休息。
那里仿佛有很多美好的记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确定。
只是会像孟婆姐姐说的一样,莫名会内心平静。
睡梦中,似乎突然被禁锢了一般。
巨石样阴冷的沉重,压得我透不过气。
颈间缠绕着冰凉柔软的触感,伴随着撕裂的疼痛,传遍全身。
我痛苦地睁开眼睛,阎邑墨在吻我。
【阎邑墨,你疯了！】
几乎是想都没想,我推开了他。
他擦了擦嘴角的渗血。
【衡之,你好甜。】
我是一直计划着离开,但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突然。
山神奶奶说,她老了,缺一个小跟班,可以去天庭替我请求。
她还没回来。
我不能打草惊蛇。
【阎君,你喝酒了。
我去孟婆姐姐那里,给你讨一杯醒酒汤来。】
阎邑墨轻而易举抓住了我。
【衡之不乖。不许逃跑。】
他的头向我低下来。
我挣扎着躲开。
【孟姐姐你来了。】
他几乎吻上了我。
【衡之骗我。】
孟婆姐姐真的来了,她伸手一挥,推开阎邑墨,救出了我。
【阎君这是多敬业,喝多了还来找衡之谈工作。
谈完了吧,我找衡之有事,衡之跟我走一趟吧。】
孟婆姐姐直接拉着我去了奈何桥边,她的家。
【多谢姐姐。】
她递给我一碗淡淡的茶叶水。
【男人和男鬼,没有一个好东西。道貌岸然人模狗样的,都TM是管不住自己,犯贱的玩意。】
当然,老范除外。
【衡之有什么打算有什么需要我帮的,尽管说。
唉,老范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不在,任何事情你都可以找我。】
我喝了一口清淡的温茶水。
【不瞒姐姐说,我一直在准备离开。阎邑墨说,范无忌抓错了恶鬼,返回人间查明真相去了。】
孟婆姐姐对着外面啐了一口。
【那个死变态,骗小孩呢。】
【怎么了孟姐姐】
孟婆拍了拍我的肩。
【傻孩子,老范,他可是老范欸,怎么可能抓错鬼,
就是因为抓对了,才有人带走了他。】
我瞬间紧张得头皮发麻,【啊,范无忌去了哪里】
孟婆压低声音,【我听说,天上给老范封了一个守护星君,贿赂他。】
【那他就是升迁了】
孟婆撇了撇嘴,【怎么可能,老范那个刚正不阿的性子,怕是被幽禁了。】
我的心没来由地刺痛了一下。
【卑鄙。】
孟婆忽然语重心长,【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了。】
她把一个精致的茶包放进我手里。
【衡之,你小时候,老范带你喝过我的汤,这个茶包,你泡了喝下去,可以记起,从前忘记过的事。】
我打量着茶包,她眼神阻止了我。
【你先别急着打开。想办法离开再说。地府不能再留了,阎邑墨早晚把你关起来。】
【唉。老范要是知道,定会横劈了阎邑墨那个混账东西。】
【带上这全部的香火和宝物,逃走吧,这是老范留给你的全部家产。】
【魔域离得最近,你不是和新任魔君是朋友吗,先去投奔她,再从长计议,我想办法找到老范的下落。】
我抱住了孟婆姐姐。
【谢谢姐姐。我不去魔域,我要去天上,告发阎邑墨。他干过很多徇私枉法的事情,我都记录了。】
孟婆姐姐的家门突然被撞开,阎邑墨走了进来。
【谁要告发本君】
看到随行的谛听,我脊背一凉。
他肯定听到了我们说话。
8
四大护法带着各路鬼差,将我围了起来。
阎邑墨威风凛凛,【衡之,知道你很能打,不是想和整个地府为敌吧】
四大护法齐刷刷亮出法器,恶狠狠地瞪着我。
【十八层地狱不够你耍,我们为你建造十九层。】
我镇定从容,并不畏惧。
【谢谢,留着你们自己耍吧。】
阎邑墨翘着冷白的手指,【衡之,你救过本君,本君不想这样的。】
我冷笑一声,【倘若当初知道是你,就应该让你惨死在魔域。】
他放肆大笑着甩出一张通缉令。
【地府判官崔衡之,徇私舞弊,擅自将恶鬼投入轮回道转生,有违天道,伤天害理。令即刻捉拿崔衡之,打入极寒炼狱,幽禁自省。】
四大护法和各路鬼差呼啸而来。
【崔衡之,还不放弃抵抗,速速束手就擒。】
【做梦！】
我飞舞在半空中,长剑出鞘,见招拆招,与他们厮打起来。
我虽天生神力,以一敌百,却也不易。
混乱中,阎邑墨大喊道。
【只可生擒,不可伤及崔衡之,违令者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鬼差们与我打起了消耗战。
这样下去,我的力气早晚要耗光。
就要被捉住的时候,一道凛冽璀璨的光芒,从天空中横劈下来。
巨大的能量将四大护法和鬼差们尽数冲散。
一抹颀长高大的身影,与我并肩而立。
我瞄了一眼他,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深邃犀利的目光,星辰般坠落在我身上,竟有些许熟悉的温暖。
他没有了长舌头,我却不太敢认。
【衡之,不,不怕,我,我来晚了。】
他结结巴巴一说话,我的眼睛里顿时热热的。
四大护法站稳之后,挥舞着凶器破口大喊。
【范无忌,你还敢回来。】
阎邑墨一看到范无忌,身形微微一晃,看得出来,他对范无忌,很是忌惮。
【抓住他们！他们是共犯！】
范无忌整个身体完全挡住了我,义正言辞与阎邑墨对峙。
【阎邑墨,你勾结恶势力,谋害老阎君,陷害大公子,该当何罪】
他当真一点没有结巴。
【秦牧的事情,我已禀明天君,天君的责罚令已经在路上。
老阎君有密诏留给大公子,他才是新任的阎君。
各位同僚,我劝你们趁早醒悟,放下屠刀,认清形势,才能寻一条生路。】
鬼差们议论纷纷,停止战斗。
阎邑墨还在鼓动大家抓住我们。
谛听最先倒戈。
【本谛听,听到了大公子带着千军万马赶来了。黑无常大人说的一点没错,我们应该趁早醒悟。】
阎大公子带着他的护法和鬼差们及时出现,先前抓捕我的鬼差们相继投降。
阎邑墨被阎大公子活捉了。
范无忌说要送我回住处时,被阎大公子叫住,商量事情。
他只好把我交给孟婆。
【老孟,你照顾衡之吧,我办完事情回来接她。】
【衡之,你先,先去孟婆处等我,回来。】
9
我捏着孟婆姐姐先前给我的茶包,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孟婆此时忽然变得急性子起来,一把抢过茶包,包好了又放回我手里。
【此一时,彼一时,你喝茶没我讲故事快,要喝你回去再喝吧。】
我放好茶包。
【姐姐,我小时候就认识范无忌是吗】
孟婆拉着我坐下。
【岂止是认识。
当你还是忘川河畔的一株小柏树时,因为你个子小,河岸的风总是吹得你东倒西歪,
老范双手护着你,担心你营养不良,他给你挣最好的香火吃。
等你长高了,他给你搭建小院子,种花种草,哄你开心。
因为你的叶子甜,很多鬼差想吃,老范索性就不回家了,抓鬼归来,就挂靠在院落的外墙上,日夜守护你。】
我轻轻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终于长大了些,天杀的阎邑墨,搞阴谋陷害阎大公子,被发现了,他竟然放火烧了忘川河畔。
忘川河畔一夜之间,寸草不生。
老范回来,看到你枯死的枝叶,他哭了。
认识那么多年,我第一次看到他哭。
后来他听说六神山上有灵溪水可以救活你。
他真去了六神山。
一路上打怪闯关,丢了大半条命,才见到六神山上的神巫。
终于求来灵溪水,救活了你。
你看着重伤的老范,闷闷不乐,不再吃他的香火。
他不希望你内疚,就跟我要了一碗汤,让你忘记这一切,当然也忘记他。
有了灵溪水的庇佑,你成长迅速,很快化形。
但却忘了老范,以及与他有关的一切。
孩子,其实老范是你唯一的亲人。】
孟婆递给我一张小小的纸片。
【我这里的规矩,主动求汤者要写明原因,这是当年老范写的。】
我展开柏树叶形状的小纸片。
：我太丑了,怕吓到孩子,让她忘记我。
字迹苍劲有力,像范无忌一样,散发着凛然明朗的风。
我收起纸片,【谢谢孟姐姐,我先回家了。
范无忌回来,别告诉他,我拿走茶包的事。】
孟婆对我勾勾手指,【放心吧。】
回到我的小院子,错落有致的摆设,温馨而平静。
这是很久以前,范无忌为我重建的家园。
我烧水煮了孟婆给的茶包。
喝完茶水,疲倦和困意油然而生,我竟安然睡去,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境里,我是一棵不会说话的小柏树,长在忘川河畔。
忘川河面常年散发着幽蓝幽蓝的粼粼波光,绿色的微风拂过岸边的白色芦苇,安静而温柔。
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俯下身躯,双手小心翼翼地护在小柏树周围。
他低低的声音那时不结巴。
【小柏,不怕,我会一直守护你的。
我的香火都给你吃。
我攒够了银钱,就给你建一个遮风挡雨的小院子。】
后来一场大火突如其来,我葬身火海。
又是这个高大的黑影子,他抱着我的枯枝哭得很伤心。
他满身是伤,带回来灵溪水,小心翼翼给我浇灌。
我活下来,还是不会讲话。
我知道他为了得到灵溪水,差点赔上性命,我深深自责。
他见我日日消瘦,于心不忍。
向孟婆讨了遗忘过去的汤。
从此他离开了我。
形单影只,身影萧条。
再次醒来时,我看到范无忌站在院子里,笔直挺拔得像一座屹立不倒的巍峨山峰。
我扑上去抱住他。
【范无忌,你回来了。】
他的手僵在我身后,一动不动。
【衡之,你,你这是,干什么】
我把头埋在他的颈窝,抓着他的手环住我。
【看你长得帅,想要抢你的香火。】
他很激动,身体僵着,环住我的手,颤抖着放开,又环住,显得手足无措。
【衡之,我的香火,不,不用抢,本来就,都是,你的……】
【你说,你说我长得,帅是,真的吗】
我把眼泪蹭在他的衣服上,【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