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
刺骨的寒风仿佛还刮在我的皮肤上,饥饿的痛苦仍在我的胃里翻搅。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父亲公司那间宽敞的会议室里,面前摆着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王强,你还在等什么快签字吧。李美玲——我所谓的养母,用她那甜得发腻的声音催促道。
我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出于恐惧,而是难以置信的狂喜。我重生了!重生回到了这个决定我命运的关键时刻!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就在今天,我签下了这份协议,将父亲留给我的股份自愿转让给李美玲和她女儿林晓柔。她们承诺会好好照顾我,结果却在一个月后把我赶出家门。我流落街头,最终在去年冬天冻死在桥洞下。
王强李美玲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她脸上挂着虚假的关切,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抬头环顾四周,董事会的成员们都在看着我,眼神中带着怜悯。前世的我太天真了,以为这些人是站在我这边的。实际上,他们早就被李美玲收买了。
我很好。我放下笔,将协议推到一边,只是突然想到一些问题。
李美玲的笑容僵了一下,她旁边的林晓柔——这个比我小两岁的妹妹——立刻接话:强哥,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还在上大学,管理公司太辛苦了。
林晓柔眨着她那双看似无辜的大眼睛,前世的我就是被这副模样骗了。谁能想到这个总叫我强哥的女孩,会在夺走我一切后,冷笑着告诉我她从未把我当哥哥看待
是吗我冷笑一声,那为什么转让的不是你们名下的股份,而是我继承的父亲那部分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李美玲的脸色变得难看,她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我会突然反抗。
王强,你还小,不懂这些。李美玲强压着怒气,你父亲去世前特意嘱咐我要照顾好公司。
不必了。我严厉的拒绝了。
王强!你会后悔的!李美玲的尖叫声在会议室里回荡,她精致的妆容此刻扭曲得可怕,没有股东支持,你拿什么经营公司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协议,狠狠地撕成两半。纸片如雪般飘落在我面前的会议桌上。林晓柔站在她身后,那双总是带着假笑的眼睛此刻充满怨毒,死死盯着我。
各位,李美玲转向在座的股东们,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而委屈,你们也看到了,这孩子被他父亲宠坏了。我们改日再谈。
令我心头一沉的是,超过三分之二的股东跟着她起身离场。张伯伯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说了句保重也离开了。偌大的会议室转眼间只剩下我一人,还有满桌散落的纸屑。
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我才长长呼出一口气,瘫坐在真皮座椅上。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与兴奋交织的战栗。
我真的重生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年轻的手掌,没有冻疮,没有污垢,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这双手在前世的最后时刻,已经布满裂口和冻疮,肮脏得看不出原本肤色。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在空荡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诡异。老天有眼,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
冷静下来后,我开始梳理现状。李美玲带走了大部分股东,这在前世是没有发生过的。前世我乖乖签了字,她自然不需要这样撕破脸。这意味着,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
我走到落地窗前,俯视着城市繁华的夜景。父亲的公司在这栋写字楼的顶层,曾经是这座城市商业帝国的象征。而现在,它就像我一样,孤立无援。
但这一次,我不会重蹈覆辙。
而且,这一次,我要去寻找她。
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以为这样就赢了游戏才刚刚开始,亲爱的哥哥。
我冷笑一声,删掉了短信。林晓柔,放马过来吧。这一次,我会让你们母女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2
丽萍
我站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前,机械地咀嚼着三明治。重生后的第二天,我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整理公司资料上。夜色已深,街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王...王强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我的手指猛地一颤,三明治差点掉在地上。这个声音...不可能认错的,即使在前世最黑暗的日子里,这个声音也时常在我梦中出现。
我缓缓转身,看到丽萍站在那里,手里抱着一叠文件,眼睛瞪得大大的。她还是记忆中的样子——齐肩的黑发,素净的脸庞,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她眼神明亮,没有前世最后见我时那种深重的忧虑。
真的是你!她小跑两步靠近,洗发水的清香飘过来,我在新闻上看到你继承了王氏集团,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跟你说话了。
我的喉咙突然发紧。前世,这个女孩是唯一一个在我一无所有时还站在我身边的人。而我最后却为了不连累她,故意说了狠话将她赶走。冻死前的走马灯里,最后浮现的就是她哭着追在我身后的画面。
丽萍...我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好久不见。
她歪头笑了笑,这个动作让我想起大学时她总这样看着我。才半年而已啊,你这话说得像过了几十年似的。
对我而言,确实已经隔了一世。
你怎么在这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了指她怀里的文件。
哦,我在对面的律所实习。她转头示意马路对面那栋写字楼,刚加班完,下来买点吃的。你呢这么晚还在公司
我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刚接手公司,有很多事要处理。
我们之间突然陷入沉默。大学四年,她总是找各种理由接近我——借笔记、问问题、社团活动...而我对她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不是她不好,只是那时的我眼里只有学业和父亲的公司,从未考虑过感情。
那个...她突然开口,又犹豫了一下,我听说...你家里最近有些变故
我眼神一凛。她指的是李美玲和林晓柔的事。消息传得真快,看来那对母女已经开始在圈内散布对我不利的言论了。
你听说了什么我语气不自觉地冷了下来。
丽萍似乎被我的态度吓到,后退了半步:没、没什么具体的...就是有人说你和继母闹翻了,公司可能会...她突然停住,摇摇头,抱歉,我不该打听这些。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涌起的烦躁。这不是她的错。在前世,她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问起我的处境,然后不顾一切地帮我。
没关系。我勉强笑了笑,确实有些麻烦,但我能处理。
她明亮的眼睛直视着我,突然说: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找我。我虽然只是个实习生,但我们律所有很棒的商业律师。
这一刻,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王强,我给你带了饭,趁热吃吧。
这家公司在招人,我帮你投了简历。
别睡桥洞了,我租的房子虽然小,但还有沙发...
求你别赶我走...我不怕她们...
最后是我狠心推开她时,她泪流满面的脸。
王强你还好吗丽萍担忧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没事。我松开手,强作镇定,谢谢你的好意,不过...
我本想拒绝,就像前世无数次那样。但看着她真诚的眼神,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丽萍在律所工作,而父亲留下的那些法律文件,不正需要专业人士帮忙解读吗
...其实,我确实需要法律咨询。我改口道,你明天有空吗中午一起吃个饭
丽萍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星。有空!当然有空!她几乎是喊出来的,随即又为自己的失态红了脸,我是说...可以的。
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心头涌起一阵久违的温暖。前世的我何其愚蠢,竟然将这样的真心推开。
那明天中午12点半,公司楼下见餐厅见。我说。
她用力点头,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我们交换了电话号码后,她依依不舍地告别。我目送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胸口泛起一阵酸涩。
以前的我不知道爱,现在的我,不想错过!
第二天中午12:15,我坐在公司附近一家隐蔽的西餐厅里,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昨晚发给丽萍的取消信息后来又补了一条解释,把见面时间改到了今天中午。我提前半小时就到了,选了个靠角落的位置,既能避开旁人视线,又能看清门口的情况。
玻璃门被推开,丽萍匆匆走了进来。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和黑色铅笔裙,标准的律师装扮,头发也难得地扎成了干练的马尾。看见我时,她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抱歉迟到了,她气喘吁吁地放下公文包,上午有个案子临时要整理材料。
没关系,我刚到不久。我撒了个小谎,示意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丽萍坐下后,好奇地环顾四周:这家店真不错,我以前从没发现这里有家西餐厅。
新开的,很安静,适合谈事情。我简短地回答,同时不动声色地扫视窗外。确认没有可疑人影后,我才从脚边拿出一个文件袋,这些是我需要咨询的法律文件。
丽萍接过文件袋时,我们的手指不小心碰触了一下。她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手,耳尖微微泛红。这个反应让我想起大学时,每次不小心碰到她,她都会这样害羞。
服务员端上前菜后,丽萍立刻进入工作状态,戴上眼镜仔细翻阅文件。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我注意到她的眼镜是新的,镜框上有个小小的卡通图案——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在严肃中藏着点小俏皮。
这些股权转让文件...她突然皱眉,手指停在一页纸上,表面上看手续齐全,但有几个地方很奇怪。
我立刻坐直了身体:哪里
你看这里,她指着文件末尾的签名处,你父亲的签名笔迹和前面几份文件相比,转折处有些生硬。而且这份文件的公证人是张立伟,我刚好知道这个人——他去年就因为违规公证被调查过。
我的心跳加速。前世我从未注意过这些细节。所以这份文件可能是伪造的
不一定能证明是伪造,丽萍推了推眼镜,但足以提出合理质疑。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比如你父亲生前表示不同意转让的录音、视频,或者其他证人的证词...
好的,知道了。我会去找的。
主菜上来后,我们边吃边讨论法律细节。丽萍的思维非常清晰,很快帮我梳理出三条可能的诉讼路径。听着她条理分明的分析,我再次感叹前世的自己有多愚蠢——放着这样的良友不用,非要一个人硬撑。
不过,丽萍突然犹豫了一下,诉讼过程可能会很长,而且对方肯定会反扑。你...准备好了吗
我放下刀叉,直视她的眼睛:丽萍,你知道我父亲去世后,我经历过什么吗
她摇摇头,眼神中带着担忧。
李美玲和林晓柔,我一字一顿地说,她们几乎夺走了我的一切。如果不是...某些原因,我可能已经流落街头了。
这不算说谎,只是没告诉她那个原因是我重生了。
丽萍的手突然覆上我的手背,温暖的触感让我一怔。王强,我会帮你的。她的眼神坚定得不可思议,不仅因为我是学法律的,更因为...因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克制。我知道她想要的不止于此,但此刻,这已经足够。
谢谢。我轻声说,没有抽回手。
我们沉默地吃完剩下的午餐。结账时,丽萍坚持要AA制,我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走出餐厅,阳光正好。丽萍看了看手表:我得回所里了,下午还有个会议。她犹豫了一下,关于你的案子,我会再查查相关判例,有消息立刻通知你。
丽萍,我叫住准备离开的她,这件事可能有危险。李美玲不是好惹的人,如果她知道你在帮我...
我不怕。她打断我,眼神倔强得让我想起前世她追在流浪的我身后时的样子,王强,大学四年我看着你,却从不敢靠近。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能真正帮到你,我不会退缩的。
这番话让我胸口发紧。原来她一直...看着我吗
至少让我送你回律所。我最终妥协道。
走在去律所的路上,丽萍突然问:对了,你最近有见到其他大学同学吗
没有,接手公司后太忙了。我随口回答,随即意识到这是个打听前世情况的好机会,你呢
偶尔聚会。陈明上个月结婚了,李娜去国外留学了...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同学们的近况,突然话锋一转,对了,你还记得刘天浩吗
我脚步一顿。刘天浩,这个名字像一把刀插进我的记忆。前世我被赶出家门后,曾去投奔这个大学室友,却被他冷嘲热讽地拒之门外。
记得,怎么了我尽量保持语气平静。
他现在在李氏集团工作,好像是高管了。丽萍说,上周同学聚会他还问起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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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集团李美玲的娘家企业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前世我不知道这个关联,现在看来,刘天浩拒绝我恐怕不是巧合。
他问我什么了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就问你现在怎么样啊,公司经营如何之类的。丽萍皱了皱眉,说起来,他问得挺详细的,感觉怪怪的...
我把这个信息记在心里。刘天浩很可能是李美玲安插的眼线,必须提防。
到了律所楼下,丽萍突然转身面对我:王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帮助你的。她鼓起勇气般快速抱了我一下,然后红着脸跑进了大楼。
3
证据
连续一周的平静让我后背发凉。李美玲和林晓柔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既没来公司闹事,也没再发威胁短信。但我知道毒蛇在攻击前总会先收起毒牙——她们一定在谋划着什么。
深夜十一点,我再次回到那个已经不能称之为家的别墅。自从上次股东会议撕破脸后,我就很少回来,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但今晚,我必须回来一趟——父亲的旧书房里或许还藏着我没发现的线索。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刺耳。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合了昂贵香水和陈旧空气的怪味。李美玲显然已经很久没在这里住过了。
我轻手轻脚地走向二楼书房,每一步都让老旧的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呻吟。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给所有家具蒙上一层惨白的纱。父亲生前最爱坐的那把真皮转椅静静摆在书桌前,仿佛还在等待主人的归来。
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爸...我低声自语,打开了书桌上的台灯。
这间书房我已经翻找过不下十遍,但每次都觉得还有什么地方被遗漏了。我的手指划过一排排法律典籍,突然停在一本《公司法注释》上——这本书的磨损程度明显比其他书严重。
取下书本的瞬间,我听到墙壁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嗒声。整面书柜突然向一侧滑开,露出一个嵌在墙中的保险箱。我的心脏狂跳起来——前世的我到死都不知道书房里有这样一个密室!
保险箱是密码锁,我试了父亲的生日、我的生日都不对。当输入母亲忌日的那天时,锁芯发出悦耳的滴声,箱门缓缓弹开。
里面除了一些地契和珠宝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个黑色U盘,上面贴着一张便签纸:强儿亲启——王建国绝笔。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插入笔记本电脑后,U盘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点击播放,父亲憔悴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医院的病房。
强儿,如果你看到这个视频,说明我的担心成真了。父亲的声音虚弱但清晰,李美玲给我下毒的事,我已经掌握了证据。律师那里有一份检测报告,证明我长期服用的维生素片中被掺入了铊盐。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铊盐——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能慢慢破坏神经系统,最终导致心脏衰竭。
我修改了遗嘱,所有财产都留给你一个人。李美玲和晓柔会得到一些房产和固定存款,但公司股份一分都不会给她们。父亲剧烈咳嗽了几声,但我知道她们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在保险箱里留了另一份礼物...
视频突然中断,紧接着自动播放了另一段录像。这次画面中的父亲站在公司会议室里,神情严肃地宣布:我,王建国,在此郑重声明,从未同意将任何股份转让给李美玲或林晓柔。她们名下现有的5%股份,是用公司资金违规购买的,我已委托律师追讨...
视频最后,父亲直视镜头,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锐利:强儿,记住,商场如战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正在我看着视频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浑身一僵,迅速将保险柜门关上,把那本《公司法注释》塞回书架。书柜缓缓复位的同时,我听到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清脆声响——是林晓柔。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忙人CEO吗
林晓柔倚在书房门口,手里晃着保时捷的车钥匙。她今天穿了件贴身的红色连衣裙,像一团火焰般刺眼。我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戴了枚新戒指,钻石大得夸张。
这是我家。我平静地说,顺手将U盘滑进西装内袋,倒是你,不是已经搬去星河湾了
她嘴角抽动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知道她的新住址。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进来,香水味浓得让我皱眉。她的目光像毒蛇的信子,在书房里来回扫视,最后落在我身后的书柜上。
妈妈让我回来拿些东西。她故意用肩膀撞开我,手指划过父亲的书架,毕竟这里很快就要被拍卖了,不是吗
我双手插兜,不动声色地挡住保险柜的位置:什么意思
装什么傻她突然转身,几乎贴到我胸前,下周一的临时董事会,你以为自己能保住位置她红唇勾起一抹冷笑,妈妈已经联系了68%的股东支持罢免提案。
这个数字让我心头一紧,但面上丝毫不显。前世她们就是用这招把我踢出局的。但现在不同了——内袋里的U盘沉甸甸的,像一颗定时炸弹。
晓柔,我突然笑了,你知道爸爸为什么从来不让你接触核心业务吗
她的表情瞬间扭曲:闭嘴!
因为你太蠢。我轻声道,蠢到以为靠几通电话就能赢。
她扬手要扇我耳光,我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钻石戒指硌得我掌心生疼。近距离看,她妆容精致的脸上已经出现细纹,眼睛里布满血丝——看来这几天她也没睡好。
滚出去。我甩开她的手,告诉李美玲,周一的董事会,我等着看她表演。
林晓柔踉跄几步才站稳,胸口剧烈起伏:王强,你会跪着求我们饶恕的!她从包里甩出一份文件砸在书桌上,这是罢免提案的副本,好好享受你最后的CEO时光吧!
文件散落一地,最上面那页赫然印着《关于罢免王强先生CEO职务的议案》。我弯腰捡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谢谢,正好省得我去打印了。
她瞪大眼睛,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最后摔门而去。保时捷的引擎声在夜色中咆哮着远去。
直到车声完全消失,我才松开攥得发白的拳头。桌上的议案显示,临时董事会定在下周一上午十点——只剩三天时间了。
我立刻拨通丽萍的电话。铃响三声后,那边传来睡意朦胧的声音:喂...王强
我找到决定性证据了。我压低声音,关于我爸的死,还有股权的事。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她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证据你现在安全吗
暂时安全。我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但李美玲已经行动了,她联合了68%的股东,准备下周一罢免我。
68%那几乎...她的声音陡然清醒,等等,你刚才说关于你父亲的死
我握紧U盘,父亲临终前的面容浮现在眼前:丽萍,我爸是被毒杀的。李美玲长期在他的维生素片里掺铊盐。
电话那头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天啊...王强...这、这是谋杀!你有证据吗
有一个U盘,里面有我爸录制的视频,还有.......
丽萍,明天早上八点,老地方见。我快速说完就挂断电话,我想自己静静。
我靠在父亲书房的老旧皮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那道划痕——那是我十岁时不小心用玩具车留下的,当时父亲只是笑了笑,说这是成长的印记。
台灯的光晕在实木桌面上投下一圈昏黄,我盯着自己交叠的双手。这双手在前世的最后时刻,已经冻得发紫,指甲缝里塞满污垢,像枯死的树枝般僵硬地蜷曲着。而现在,它们年轻、有力,指节分明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重生...我低声呢喃这个词,舌尖尝到一丝苦涩。这不是上天的恩赐,而是一场迟来的试炼。让我有机会看清,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夏夜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落地窗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挠。我起身关掉台灯,任由黑暗和雨声将自己包围。
丽萍那双含着担忧的眼睛又浮现在眼前。前世我推开她时,她哭着喊你会死的,而我头也不回地走进风雪中。现在想来,那时的我何其傲慢,以为独自承受才是坚强。殊不知真正的勇气,是接受别人的善意,同时也有能力保护他们。
又一道闪电照亮房间,墙上的全家福在刹那间清晰可见——父亲搂着年幼的我,而母亲温柔地站在一旁。三个人笑得那么幸福。这张照片后来被李美玲不小心打碎了,现在挂着的只是我重生后重新冲洗的复制品。
爸,妈...我的手指擦过相框玻璃,雨水般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这一次,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前世的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只想着夺回家产,却忽略了真正珍贵的东西。直到冻死在桥洞下的那一刻,走马灯般闪过的不是公司股票代码,不是豪宅钥匙,而是大学时丽萍偷偷塞进我书包的感冒药;是父亲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要幸福;甚至是流浪时那个陌生老太太递来的一碗热粥...
雷声在头顶炸响,震得窗户嗡嗡作响。我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让呼吸更顺畅些。内袋里的U盘贴着胸口,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李美玲必须付出代价。不仅是夺回家产那么简单——我要她亲口承认毒杀我父亲,要她在法庭上痛哭流涕,要她体会什么叫真正的绝望。而林晓柔,那个从小叫我哥哥却恨不得我死的女人,她会明白背叛的代价。
但复仇不是全部。
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倒映着我扭曲的影像。前世的王强已经死了,冻死在对整个世界充满怨恨的寒冬里。而现在的我,握着第二次机会的我,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我要丽萍站在阳光下的笑脸,要她再也不用为我的安危担惊受怕。但不是现在,不是在我还深陷泥潭的时候。就像父亲常说的,爱一个人,首先要让自己配得上那份爱。
前世的错误让我明白,真正的保护不是把在乎的人推得远远的,而是强大到足以成为他们的盾牌。
我关上相册,拨通了一个前世绝不会打的号码。
喂,陈局长吗我是王强...对,王建国的儿子。关于我父亲的死因,我有新证据要提交...
窗外的雨停了。月光穿透云层,在积水的路面上洒下细碎的银光。我站在父亲的书房里,第一次感到重生以来的平静。
这场战争,我会赢。不仅用仇恨,更用那些前世被我忽视的、最珍贵的武器——爱,与希望。
4
股东会
周一的阳光格外刺眼。我站在王氏集团总部大楼的落地窗前,俯视着蚂蚁般大小的行人在楼下穿梭。领带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但我没有松开的打算——今天这场仗,需要最完美的伪装。
王总,董事们都到齐了。秘书小林在门口轻声提醒,眼神里藏着担忧。公司里流言已经传开,谁都知道今天的临时董事会意味着什么。
我整了整西装袖口,确认内袋里的U盘和手机都已就位。让赵总先进去,我随后就到。
会议室的门半开着,里面传来李美玲刻意压低的笑声。我停在门外,听见她正对几位董事说:...这孩子太年轻,把公司搞得一团糟。作为他父亲的遗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心血被毁...
推门的动作让议论声戛然而止。长条会议桌旁坐满了人,李美玲和林晓柔坐在主位右侧——那个本该属于董事长家属的位置。我的视线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张伯伯低头翻着文件不敢与我对视;财务总监刘世杰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冷笑;而赵明川——父亲的老友,冲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抱歉各位,久等了。我在主位坐下,打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可以开始了。
董事会主席陈老清了清嗓子:根据公司章程第17条,本次临时董事会由持股超过10%的股东李美玲女士发起,议题是...他顿了顿,关于罢免王强先生CEO职务的议案。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灼烧着喉咙,却让我更加清醒。
我先说几句吧。李美玲优雅地站起身,今天她穿了一身铁灰色的套装,头发盘得一丝不苟,活像个悲天悯人的圣母。在座各位都是建国的老战友,知道他把公司看得比命还重要。她声音突然哽咽,可自从王强接手后,公司市值缩水30%,新加坡项目濒临流产,银行拒绝续贷...
她每说一句,就有董事跟着点头。林晓柔适时地递上一份文件:这是财务部做的损失统计,各位可以看看。
文件传到我面前时,我连翻都没翻。这些数据半真半假,前世的我就是被这套说辞打得措手不及。
所以,李美玲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我提议由刘世杰暂代CEO职务,等公司度过危机再...
说完了我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一愣。李美玲的表演戛然而止,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鸡。
我缓缓站起身,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敲了一下:在各位表决前,我想请大家看些东西。
投影仪亮起,父亲那张憔悴的脸出现在幕布上。视频里的他靠在病床上,声音虚弱但清晰:...李美玲给我下毒的事,我已经掌握了证据...所有财产都留给强儿一个人...
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李美玲脸色惨白,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死死抠住桌沿:这是伪造的!王强,你竟敢——
伪造我冷笑一声,又播放了第二段视频。这次画面中的父亲站在公司logo前,神情严肃:...我从未同意将任何股份转让给李美玲或林晓柔。她们名下的5%股份,是用公司资金违规购买的...
关掉!立刻关掉!李美玲尖叫着扑向我的电脑,却被赵明川拦住。
我继续道:根据公司法第216条,通过欺诈手段获取的股权无效。另外...我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检测报告,这是父亲血液和维生素片的检测结果,铊含量超标120倍。李女士,你知道故意投毒判几年吗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张伯伯的手抖得连茶杯都拿不稳,刘世杰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你...你血口喷人!林晓柔猛地站起来,精心打理的发髻散开几缕,显得狼狈不堪,这些都是栽赃!妈妈是爸爸的合法妻子,有权——
合法妻子我打断她,调出第三份文件投影在幕布上,这是父亲和母亲的结婚证,而这是父亲与李美玲的'结婚证'...我故意停顿,经民政局核查,后者是伪造的。李美玲从来就不是父亲的合法配偶,只是情妇。
会议室里的气氛彻底变了。董事们看向李美玲母女的眼光从同情变成了厌恶。赵明川第一个站起来:我提议撤销罢免议案,并立即启动对李美玲所持股份合法性的调查。
附议!张伯伯终于抬起头,老王待我们不薄,不能让他的心血落在杀人凶手手里!
李美玲的脸色由白转青,突然抓起茶杯朝我砸来。我侧身避开,瓷器在墙上炸裂的声响像是某种信号。
你们会后悔的!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王强,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我告诉你——
李美玲女士,我突然提高音量,压过她的叫嚣,考虑到你涉嫌谋杀和金融欺诈,我已经向警方报案。如果我是你,现在会赶紧找个好律师。我看了眼手表,大概还有十分钟,警察就该到楼下了。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她头上。林晓柔拽着她的手臂:妈,我们得走!快走!
两人仓皇逃离会议室时,林晓柔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的怨毒几乎化为实质。但我只是平静地迎上她的视线,轻轻做了个口型:周一见。
确实见到了,而且结果比我想象的还要完美。
董事会以全票通过撤销罢免议案,并成立特别委员会调查股权问题。散会后,赵明川留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建国要是看到你今天的样子,一定会骄傲的。
我摇摇头:还差得远。赵叔,公司现在的情况...
资金问题交给我。他爽快地笑了,新加坡那个项目,我们风投可以注资。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李美玲不会这么容易认输,你小心点。
我点点头,心里清楚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但至少,我赢得了第一场战役。
我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突然很想听听她的声音。
现在还不是时候。李美玲母女还没有得到法律的审判。我必须确保所有威胁都清除干净,才能让珍视的人站在阳光下。
但这一次,我不会再推开那只伸来的手。只是需要再等等...等到彻底安全的那天。
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前台小姐的声音有些紧张:王总,有位刘天浩先生坚持要见您,说是您大学同学...
我眯起眼睛。刘天浩,李美玲安插的棋子,这时候出现
让他上来。我按下录音键,将手机调至摄像模式放在文件架后,正好我也想见见他。
前世的仇,今世的债,是时候一笔笔清算了。
办公室门被推开时,我正背对着门口整理领带。透过落地窗的反光,我看到刘天浩那张虚伪的笑脸。他今天穿了身深蓝色西装,领带夹上镶着颗显眼的钻石——李氏集团的标志。
强哥,好久不见啊。他熟络地打招呼,仿佛我们真是多年好友,而不是曾经在我最落魄时将我拒之门外的背叛者。
我没有转身,手指慢慢抚平领带上的褶皱:刘总监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总监这个称呼让他的笑容僵了一瞬——我清楚地知道他现在的职位。
别这么生分嘛。他自顾自地坐到会客区的真皮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听说你今天在董事会上大获全胜恭喜啊。
我终于转过身,倚着办公桌边缘打量他。刘天浩比大学时胖了不少,眼角已经出现细纹,但那双眼睛里依然闪烁着狡黠的光。他右手无意识地转动着左手腕上的名表——这是他说谎时的小动作,大学室友四年,我太了解他了。
直接说事吧。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我十分钟后还有个会。
他脸上的假笑收敛了几分:爽快。那我就直说了——李总希望你能撤销对她的指控。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作为交换,李氏集团愿意向王氏注资两亿,解决你们的资金问题。
我没有去接那份文件,而是走到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刑事案件,不是我想撤就能撤的。
以王家的关系网,这还不是小事一桩他往前倾身,声音压低,李总说了,只要你点头,她立刻带着晓柔出国,永远不再回来。两亿现金,足够你重振公司了。
茶水在杯中泛起细微的波纹,我盯着那圈涟漪,突然笑了:刘天浩,你还记得大四那年,你偷用我的电脑篡改毕业论文数据,结果被教授发现的事吗
他脸色骤变:你...突然提这个干什么
当时你跪着求我替你顶罪,说如果被记过就拿不到李氏集团的offer。我抿了口茶,我傻乎乎地答应了,结果差点被退学。
他的手指攥紧了沙发扶手:陈年旧事...
现在历史重演了。我放下茶杯,陶瓷与玻璃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李美玲派你来当说客,是因为她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对吗
刘天浩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王强,你别不识好歹!没有这笔资金,王氏撑不过三个月!
第一,我竖起一根手指,刑事案件不是民事纠纷,不是我想撤诉就能撤的。第二钱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
我早就知道你会来。我关掉手机屏幕,回去告诉李美玲,准备好迎接法律的审判吧。至于你...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建议你赶紧找新工作,李氏集团很快就要不存在了。
刘天浩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王强!你别太嚣张!李总在道上也有人脉,逼急了她——
怎么我打断他,向前一步逼近他的脸,派人杀了我像杀我父亲那样
这句话像一记闷棍砸在他头上。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滚吧。我按下桌上的通话键,小林,送客。
当办公室门再次关上时,我长舒一口气,从文件架后取出仍在录像的手机。视频清晰地记录下了刘天浩的每一句话,尤其是那句李总在道上也有人脉——这将成为指控李美玲涉黑的重要证据。
我走到窗前,看着刘天浩灰溜溜地钻进一辆黑色奔驰。车子发动时,他摇下车窗,朝大楼方向狠狠吐了口唾沫。
幼稚的举动让我不禁摇头。前世的我怎么会败在这种人手下的不过现在,他们连做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了。
手机震动起来,是陈局长发来的消息:【逮捕令已批,正在部署抓捕李美玲母女。她们名下的账户有异常资金流动,可能准备潜逃。】
我立刻回复:【刘天浩刚从我这里离开,可能会去报信。】
发完消息,我拨通了丽萍的电话:喂,是我。今晚的饭局可能要改期了...对,警方马上要行动...不,你别过来,现在太危险...
5
结束了嘛
深秋的阳光透过法院高大的玻璃窗洒进来,在走廊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我站在窗前,看着自己的倒影——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一丝不苟的发型,还有那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黑眼圈的眼睛。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
紧张吗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搭上我的手臂。丽萍今天穿了件米色的高领毛衣和藏青色西装外套,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看起来既专业又温柔。自从那次绑架事件后——感谢杜锋的及时营救,她只受了轻伤——我们的关系变得不一样了。
有点。我实话实说,手指无意识地整理着领带,前世...我是说,以前的我做梦都想看到这一天。
她捏了捏我的手臂,没有追问那个口误。
法庭大门打开,法警示意我们可以进去了。旁听席上已经坐了不少人,我看到了赵明川和张伯伯,还有几位公司高管。而被告席上,李美玲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灰色囚服,曾经精心保养的头发已经花白干枯,像一团乱草堆在头顶。当她的目光与我相遇时,那双眼睛里依然闪烁着刻骨的恨意。
林晓柔坐在她旁边,看起来比她母亲平静得多,只是机械地转动手腕上的手铐。她瘦了很多,曾经引以为傲的长发被剪成了齐耳短发,露出左边脸颊上一道狰狞的疤痕——那是在监狱里被打的。
全体起立!
法官入场后,审判正式开始。检察官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法庭中:...被告人李美玲长期在受害人王建国的维生素片中添加铊盐,导致其慢性中毒死亡...事后伪造遗嘱,侵占公司财产...绑架案中主谋...
一桩桩罪行被罗列出来,每一条都有确凿的证据支持——父亲的医疗记录、管家作证看到李美玲调换药瓶的证词、绑架案中刘天浩的供词...我安静地听着,丽萍的手悄悄握住了我的,她的掌心温暖而干燥。
当法官询问李美玲是否还有话要说时,她突然转向我,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王强,你以为你赢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法警立刻按住她的肩膀,但她挣扎着继续尖叫:你父亲死前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你知道他最后的样子有多惨吗全身溃烂,大小便失禁——
肃静!法官重重敲下法槌。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但丽萍的手指紧紧扣住我的,像一道锚将我固定在现实里。我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父亲临终的痛苦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那段记忆曾无数次出现在我的噩梦中。但今天,这一切都将画上句号。
...本院判决如下:被告人李美玲犯故意杀人罪、职务侵占罪、绑架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李美玲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被告席上。而林晓柔听到自己被判二十年有期徒刑时,竟然露出了一丝解脱般的微笑。
法槌落下,尘埃落定。
走出法院时,秋风卷着落叶在我们脚边打转。媒体记者蜂拥而上,闪光灯晃得人睁不开眼。我护着丽萍快步穿过人群,钻进等候多时的轿车。
去墓园。我对司机说。
丽萍疑惑地看着我:现在
嗯。我握住她的手,我想亲口告诉父亲这个结果。
墓园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松枝的沙沙声。父亲的墓碑前已经放了一束新鲜的白色菊花——应该是张伯伯他们来过了。我蹲下身,用手指擦去墓碑上的一点灰尘。
爸,结束了。我的声音很轻,但足够坚定,公司现在很好,新加坡项目已经开始盈利,股价比三个月前涨了百分之四十...
丽萍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我向父亲汇报这三个月来的种种。当我说到已经追回了被李美玲转移的所有资产时,一片金黄的银杏叶飘落在墓碑上,像一只温柔的手掌。
...还有,我犹豫了一下,看向丽萍,这是丽萍,您儿媳妇。
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却没有否认,只是羞涩地瞪了我一眼。
离开墓园时,夕阳已经西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丽萍突然停下脚步:王强,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我思考了一会儿,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城市灯火: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但很平静。转头看向她,就像终于卸下了一个背负很久的重担。
她点点头,眼中闪烁着理解的光芒: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看着远方,没有回答。
6
结束
春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在我面前的辞职信上。钢笔在纸面上停顿了一下,墨水晕开一个小小的蓝点。我笑了笑,继续写下最后几个字:...即日起辞去王氏集团CEO职务...
真的决定好了丽萍靠在书房门框上,手里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她今天穿着居家服,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阳光在她身后镀上一层金边。
我放下钢笔,接过咖啡抿了一口——甜度刚好,是她特有的配方。半年前站在父亲墓前时,我就已经决定了。
这半年里,王氏集团在我的重组下市值翻了一倍,新加坡项目成为行业标杆,父亲留下的商业帝国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盛。但每天清晨醒来,看着镜子里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我总觉得陌生——那不是真正的我。
董事会那边...
赵叔已经同意了。我拉开抽屉,取出一份股权转让协议,他只要求我保留5%的股份,说是给父亲留个念想。
丽萍坐到我腿上,手指轻轻梳理我的头发:你舍得吗那可是你父亲一辈子的心血。
公司会发展得更好。我环住她的腰,赵叔找的新CEO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比我专业多了。顿了顿,我轻声说:而且父亲最希望看到的,是我过得幸福。
她在我唇上落下一个咖啡味的吻:那自媒体工作室想好名字了吗
就叫'重生手记'怎么样我半开玩笑地说,分享一些...人生经验。
丽萍翻了个白眼:你不如直接写《论如何重生复仇走上人生巅峰》,点击量肯定爆表。
我们笑作一团。窗外,一只知更鸟落在樱花树上,抖落几片粉白的花瓣。
三个月后,海滨城市的初夏。
我坐在阳台上,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正在剪辑最新一期视频。这是个关于金融理财的科普系列,意外地受欢迎。屏幕右下角的粉丝数显示58.9万,还在不断上涨。
王大网红,你的咖啡。丽萍把马克杯放在小圆桌上,身上还穿着出庭用的正装,今天那个离婚案终于结了,当事人拿到抚养权,哭得稀里哗啦的。
我合上电脑,拉她坐下:累不累
还好。她踢掉高跟鞋,把脚搭在我腿上,就是有点饿。王大厨今晚准备宠幸哪家外卖
看不起谁呢我捏了捏她的鼻子,海鲜意面配奶油蘑菇汤,食材都买好了。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上辈子饿怕了。我半真半假地回答,起身走向开放式厨房。
切洋葱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赵明川发来的消息:【季度分红已到账,数字你肯定满意。公司上市在即,你保留的那5%要值大钱了。】
我笑了笑,没有回复,继续专注地翻炒锅中的虾仁。前世的我为了那点股份拼得你死我活,现在却连账户余额都懒得查。
晚饭后,我们沿着滨海步道散步。夕阳把海面染成金色,远处有几艘渔船正缓缓归航。丽萍突然指着天空:快看!
一群白鹭正排成人字形飞过晚霞满布的天空。我下意识去摸手机想拍照,却又放下了——有些美好,更适合用眼睛而不是镜头记录。
对了,丽萍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今天收到的,你猜是谁寄来的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监狱的邮戳。我拆开后,里面是一张照片——林晓柔穿着囚服站在监狱工厂里,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听说你辞职了真可惜,我本来还打算出去后找你报仇呢。
丽萍担忧地看着我:要报警吗
我把照片撕成碎片,撒进海风中:不用。她至少还要服刑十五年,而且...我牵起丽萍的手,我们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了。
是的,那个充满算计和仇恨的世界,已经离我们很远很远了。
回到家,我打开电脑准备发视频,发现粉丝群里正在热烈讨论一个问题:博主以前是做什么的怎么懂这么多金融知识
我笑着打字回复:曾经是个小公司经理,现在是无业游民。
发完这条,我关掉电脑,走到阳台上。丽萍正窝在吊椅里看案卷,海风吹起她的发丝。我走过去,把她连人带文件搂进怀里。
干嘛她抗议道,我明天还要出庭呢。
嘘——我指着远处的海平面,看星星。
夜空中繁星点点,比城市里看到的要明亮得多。丽萍渐渐放松下来,靠在我胸前。我低头轻吻她的发顶,想起前世冻死前看到的最后一颗流星。
那时的我许了什么愿来着好像是如果能重来...现在想来,那个愿望实现得太过完美。
怀里的丽萍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而平静。我轻轻抱起她,走向卧室。明天太阳升起时,我们会一起做早餐,然后她去律所,我在家写稿子。晚上或许去看场电影,或者就这样依偎在阳台上数星星。
简单,平凡,却是我用两辈子才换来的珍贵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