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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的水晶灯晃得人头晕,尤舒站在角落,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挽着洛苗苗踏入会场。
洛苗苗一袭银白鱼尾裙,长发如瀑,眉眼含笑,仿佛天生就该站在余景修身旁接受众人仰望。
瞧瞧,正主回来了,小三就该识趣滚蛋才是!
周添亮晃着香槟踱到她身边,语调讥诮,你昨晚做完手术还非要自己打车啧啧,余哥当时可是急着去机场接苗苗,哪有空管你这种——
周添亮。尤舒冷冷打断他,你脖子上顶的是摆设连人话都听不懂。
四周骤然一静,随即爆发出哄笑。
有人阴阳怪气道:杀人犯的女儿果然牙尖嘴利!
洛苗苗闻声款款走来,指尖轻轻搭在尤舒手背上,眉眼温柔得能掐出水,大家别这么说,小舒只是性子倔了些。
她转头看向尤舒,嗓音甜腻,景修常说你在神外很有天赋,这次外派去美国,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呀。
洛医生真是菩萨心肠!有人高声起哄,要我说,某些人就不该来碍眼,脏了苗苗的接风宴!
尤舒猛地抽回手,洛苗苗却踉跄半步,眼眶瞬间泛红,小舒,我只是想替阿修关心你......
装够了吗尤舒冷笑,三年前你外派前‘无意’透露我的身世,害我被堵在实验室泼冰水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吧
洛苗苗眼神微闪,余景修大步走来。
他单手揽过洛苗苗的肩,目光刀锋般剐向尤舒,尤舒,注意分寸。
分寸她忽然笑出声,眼底水光潋滟,余景修,你当年踹翻那群霸凌者时说‘别脏了她的手’,现在倒嫌我脏了
人群骤然炸开窃窃私语,周添亮趁机火上浇油:尤医生,你爸这种基因......说脏也不为过吧
空气凝固了一瞬。
尤舒抄起手边的红酒泼向周添亮,猩红液体顺着他错愕的脸淌下,你们不配提我父亲!
尤舒!余景修厉声喝止,攥住她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别毁了苗苗的宴会。
洛苗苗倚在他身侧,指尖若有似无地摩挲他袖扣,轻声叹息:阿修,算了......小舒心里苦,我不怪她。
宴会厅的水晶灯骤然暗下,聚光灯刺目地打在尤舒身上。
她攥着空酒杯的指节发白,余光瞥见洛苗苗指尖轻勾余景修的袖扣,像毒蛇吐信般贴在他耳边低语。
余景修金丝镜片后的眸光晦暗不明,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洛苗苗后颈,仿佛在安抚一只乖巧的小猫。
够了。他开口时,喉结在阴影里轻轻滚动,给苗苗道歉。
我爸没有杀人。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飘在冰面上的雾气。
余景修眉峰微蹙,洛苗苗突然掩唇惊呼:小舒快躲开!
冰凉液体从头顶倾泻而下的瞬间,尤舒恍惚闻到铁锈味。
深红酒液渗进睫毛,将一袭白裙染成血色。
不知是谁率先泼出第一杯,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嗤笑中,更多酒杯朝她倾斜。
高脚杯折射着水晶灯的光,像无数把悬在头顶的手术刀。
杀人犯的女儿就别穿白裙了!
粘稠酒液顺着发梢滴落,礼服紧贴在皮肤上,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尤舒踉跄后退,鞋跟撞到香槟塔。
玻璃杯清脆的碎裂声里,仿佛重现三年前的自己,冰水混着消毒水被人从头顶浇下。
那时的余景修踹开实验室门,而现在他正慢条斯理地擦拭被红酒溅到的镜片。
景修......洛苗苗假意劝阻,声音却带着隐秘的欢愉,别让小舒太难堪。
余景修抬手示意侍者添酒,水晶杯在他指间泛起冷光:让她长长记性。
他说这话时,目光掠过尤舒湿透的裙摆,像在打量一件待处理的医疗垃圾。
尤舒突然笑出声。
原来最痛的从来不是冰水或红酒,而是他曾亲手将止痛剂注入她血脉,又在她成瘾后抽走所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