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蛇语

我蜷缩在诊疗室角落,双手死死捂住耳朵。玻璃窗外暴雨如注,雨点打在铁皮屋檐上发出密集的金属撞击声。这声音像无数根钢针刺进太阳穴,更可怕的是耳边此起彼伏的嘶鸣——方圆三公里内的蛇类都在惊恐躁动。

林医生值班护士叩了叩门,那位先生又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医用口罩边缘已经被冷汗浸湿。推开门的瞬间,消毒水味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担架床上躺着的男人浑身是血,黑色衬衣被撕成碎布条,露出的皮肤布满青紫色淤痕,像是被某种巨型蟒蛇绞缠过。

初步判断是野兽袭击。急诊科主任翻着病历,但伤口残留的粘液样本检测出未知蛋白酶,市局刑侦队已经在路上了。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男人垂落的手腕内侧,三枚月牙状鳞片在无影灯下泛着幽蓝光泽。这分明是变异蝰蛇的蜕皮痕迹,但怎么会出现在人类身上

我来处理。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准备5mg地西泮和肾上腺素,通知血库调RH阴性血。橡胶手套触碰到男人皮肤的刹那,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窜上脊背,仿佛触摸的不是人体,而是某种正在蜕变的冷血动物。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男人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睛,竖瞳在惨白的灯光下收缩成两道金线。他沾满血污的手掌钳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别用那些东西......会加速异变......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压低声音,余光瞥见护士正在准备镇静剂。男人喉间发出嘶哑的轻笑,沾血的犬齿在唇间若隐若现。他贴着我的耳畔吐出几个字,惊得我差点打翻器械盘——他说的是蛇语!

第二章殷九

叮——电梯抵达的提示音划破死寂。走廊尽头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防暴盾牌与枪械碰撞声清晰可闻。男人突然暴起,输液架被他撞得轰然倒地,七八个警察瞬间举枪瞄准。

别开枪!我扑过去按住他渗血的伤口,他身上有重要线索!

话音未落,整层楼的玻璃突然同时炸裂。狂风裹着暴雨灌入走廊,密密麻麻的黑影顺着墙壁攀爬上来。我眼睁睁看着三条眼镜王蛇破窗而入,蛇信几乎要舔到特警的面罩。男人发出高频率的嘶鸣,群蛇立刻调转方向,在他脚边盘成防御阵型。

殷九!我脱口而出。这个名字仿佛咒语,男人身形晃了晃,竖瞳深处浮起错愕的涟漪。记忆如潮水漫过意识堤坝——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孤儿院后山的山洞里,蜷缩着蜕皮失败的青鳞大蛇......

枪声骤然响起。殷九将我护在身下,子弹穿透他左肩炸开血花。诡异的是飞溅的血液在半空凝成冰晶,落地时竟发出玉石相击的脆响。三条眼镜王蛇突然膨胀数倍,蛇尾横扫将特警们拍在墙上。

抓住他们!队长模样的警官在防暴盾后怒吼,这两个都是变异体!

殷九扣住我的腰纵身跃出窗外。十三层高楼在眼前急速下坠,我听见自己喉咙里迸出不成调的尖叫。失重感持续了不到两秒,后背突然触到某种冰凉柔韧的东西——三条巨蛇首尾相衔结成肉垫,接住我们的瞬间化作正常体型。

暴雨冲刷着殷九苍白的脸,他右手指甲正在缓慢角质化,尖利的末端刺进我腰间软肉:小郎中,这次换你欠我一条命了。

第三章

蜕鳞之痛

殷九的体温在急速下降。我被他扛在肩头飞奔,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进我衣领。这个角度能清晰看见他后颈皮肤下涌动的青鳞,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撕扯他的脊椎。

放我下来!我捶打他渗血的肩膀,你背上的鳞片......

闭嘴。他闪身拐进地下停车场,三条眼镜王蛇突然昂首吐信。阴影里走出十几个穿防化服的人影,手持的银色长管发出高频震动,群蛇顿时痛苦地蜷成一团。

我认出那些人胸口的三螺旋标志——这是市生物研究所的徽章。带头的男人掀开面罩,镜片后的眼睛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殷先生,陈教授想和您谈谈基因序列稳定性的问题。

殷九将我甩到承重柱后,转身时指甲已暴涨十公分。他舔了舔嘴角血迹:告诉陈永年,用蜥蜴基因修补蛇类基因组真是天才的作死创意。

话音未落,两个改造人突然四肢着地扑来。他们的关节以诡异角度反转,舌头激射而出缠住殷九的脚踝。我摸到口袋里的手术刀,却见殷九徒手扯断那些猩红长舌,墨绿色毒液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地面腐蚀出缕缕白烟。

小心!我尖叫着掷出手术刀。刀锋擦着殷九耳畔掠过,正中某个改造人眼眶。殷九趁机甩出三枚鳞片,青芒闪过,改造人的防化服里传出血肉撕裂的闷响。

腥臭的液体喷溅在立柱上,我忽然注意到那些改造人的血液里掺杂着银色颗粒——和殷九血凝成的冰晶如出一辙。记忆深处闪过某个画面:二十年前山洞里,濒死的青蛇将一枚蛇牙刺进我掌心。

剧痛突然贯穿太阳穴。殷九拽着我撞进通风管道时,我恍惚看见他后背爆开的鳞片间,隐约露出半截森白骨尾。这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骨骼结构,倒像是......正在生长的蛇尾。

屏息。殷九捂住我口鼻。下方传来液体喷射声,淡紫色雾气顺着格栅渗入管道。我的虹膜突然灼痛,再睁眼时,竟看到无数荧光经络在殷九体内游走——他的心脏位置嵌着枚拇指大的黑色晶石,正不断侵蚀那些青色能量流。

改造人的脚步声逼近头顶。殷九突然撕开衬衫,胸腹间密密麻麻的缝合线暴露在潮湿空气中。他扯断那些羊肠线,伤口涌出的却不是血液,而是某种蠕动的银色流体。

记住这个图案。他蘸着银色液体在我掌心飞快勾勒。蛇形符文触肤的瞬间,我仿佛被扔进冰海,无数记忆碎片在脑内炸开:青铜鼎里沸腾的药汤、缠满符咒的锁妖笼、还有月光下褪去鳞片的人形......

通风管盖突然被掀飞。殷九将我推出管道的刹那,我听见皮肉撕裂的声响。回头只看见漫天血雨中,他的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处钻出数条白骨嶙峋的蛇形肢体。

去找沈青黛!他的断臂砸在我脚边,指间还攥着半块染血的工牌。我连滚带爬冲向下水道入口时,最后瞥见的是他完全异化的下半身——森白蛇骨缠住三个改造人,正在将他们活活绞成肉泥。

第四章

血晶溯源

太平间冷气扑面而来时,我的白大褂已经结满冰碴。沈青黛正在解剖台前记录数据,听到声响头也不回:林医生,私自闯停尸房要扣三个月奖金。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我将殷九的工牌拍在台面上。不锈钢台面映出她骤然收缩的瞳孔,那些被她藏在衬衫下的青鳞胎记此刻正透过衣料泛着微光。

沈青黛的解剖刀精准挑开一具尸体的喉管:上周送来的流浪汉,表面看是冻死,但喉骨残留着蛇类齿痕。她夹起一片透明蛇蜕,和你在急诊室偷藏的样本是同源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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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注意到整面墙的冷藏柜都贴着黄色警戒标识。七具尸体脖颈处都有两个细小的血洞,皮肤下蔓延着蛛网状青斑——和被殷九绞杀的改造人症状一模一样。

陈永年教授三年前就启动了'伏羲计划'。沈青黛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的鳞片正在渗血,他用我的血清做基因粘合剂,却不知道我的细胞会吞噬所有异种基因。

冷藏柜的灯光突然变成危险的红。我们头顶传来机械转动的声响,十八个喷口从天花板探出。沈青黛猛地将我扑倒在地,淡金色液体擦着她后背浇在解剖台,不锈钢台面瞬间汽化出狰狞的凹痕。

快走!她把我推向应急通道,自己却迎着消毒液冲向控制面板。我听见皮肉灼烧的滋滋声,她后背腾起的白烟里混杂着青鳞碎片。当安全门终于开启时,她的右臂已经露出森森白骨。

地下三层的应急仓库堆满标本罐。我在某个标注异常生物样本的货架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二十年前的实验日志浸泡在福尔马林中,陈永年的签名旁按着枚血指印,那指纹走向与沈青黛的工牌完全吻合。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得我撞翻货架。未知号码传来变声器的电子音:林医生不想知道父母车祸的真相吗当年那辆卡车里,可载着从苗疆运来的锁龙棺......

玻璃爆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蛇类标本在培养液里复活,它们撕开自己的腹腔,钻出裹着粘液的银色寄生虫。我握着手术刀后退,后背突然撞到一具温热的身体。

殷九的断肢处爬满肉芽,新生手臂上还沾着脑浆。他掐住我手腕的力道依旧冰冷刺骨,说出的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报:沈青黛是陈永年用我的蜕鳞培育的克隆体,她的血能暂时抑制变异——但若想终结这一切,你得回到一切的起点。

窗外惊雷炸响。借着一闪而逝的电光,我终于看清他脖颈处那个编号纹身——那分明是我七岁时在孤儿院墙角的涂鸦。

第五章

锁龙棺影

殷九的骨尾扫开地下室承重墙时,腐臭的青铜气息扑面而来。我握着强光手电筒的手不住颤抖,光束照亮墙壁上那些扭曲的抓痕——这根本不是孤儿院地下室,分明是某座千年地宫的囚室。

2013年7月,市政施工队在这挖出过汉代镇墓兽。殷九的蛇尾碾碎满地鼠妇虫,但他们不知道,更深处还埋着能绞杀龙脉的厌胜之物。

碎石簌簌掉落。当看清墙内嵌着的青铜棺椁,我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棺盖表面铸着九条逆鳞倒生的虬龙,龙眼处镶嵌的暗红宝石,竟与殷九心脏位置的黑色晶石如出一辙。

这是用我的脊骨熔铸的。殷九的竖瞳在黑暗中泛着血光,六百年前陈氏先祖将我分尸七处,取心头血炼制长生药——你闻到药香了吗

我猛然想起急诊室那晚,殷九伤口渗出的银色液体确实带着奇异的药香。棺椁突然剧烈震动,无数黑发般的丝状物从缝隙涌出。殷九将我甩到身后,骨尾扫过之处,那些发丝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退后!沈青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半边身体缠着渗血的绷带,手中霰弹枪轰开棺椁瞬间,我瞥见里面蜷缩着具青黑色的蛇骨——那骨骼的尾椎位置,赫然镶着枚刻有我名字缩写的银质长钉。

记忆如决堤洪水涌来。七岁那年的暴雨夜,我并不是偶然发现山洞里的青蛇。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握着我的手腕,将长钉刺入垂死蛇妖的脊椎:小砚乖,这是能让妈妈回来的法术......

林砚!沈青黛的厉喝将我拽回现实。她脖颈处的鳞片正在疯狂增生,手术刀刮下的鳞片带着血肉:陈永年启动了气象武器,还有四小时酸雨就要淹没全城,那些雨水里混着基因崩解剂!

殷九突然发出痛苦的低吼。他的蛇尾开始片片剥落,露出里面新生的苍白肢体。我这才注意到青铜棺内壁刻满生辰八字,最中央那列朱砂写就的日期,正是我被送进孤儿院的那天。

第六章

蜕凡之劫

生物实验室的应急通道渗出猩红雾气。沈青黛将三支淡金色血清推入静脉,她后背灼伤的皮肤下开始浮现青鳞纹路:我的细胞只能维持三十分钟稳定,听着,陈永年在气象卫星植入了诱导程序......

爆炸声从头顶传来。我们顺着通风管爬进主控室时,整面电子屏都在闪烁血红色倒计时。陈永年转过身来,他白大褂下伸出的十二条机械触须正在操控控制台,后脑勺嵌着的生物芯片泛着蓝光。

你们来得正好。他的机械眼转动时发出齿轮摩擦声,全球十二处暴雨核心正在形成,当酸雨PH值降到1.2,所有吸入孢子的生物都会蜕变成完美的载体——就像我们亲爱的殷先生。

殷九的骨尾突然刺穿防弹玻璃。他新生的皮肤上布满血口,每次呼吸都吐出冰晶:当年你剖开我七寸取蛇珠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三条眼镜王蛇从他袖口钻出,蛇身在半空突然膨胀成森森白骨。

我突然注意到控制台的全息投影。代表暴雨核心的红点正在连接成蛇形图案,而每个节点位置都对应着一具青铜棺椁——包括孤儿院地下那具。陈永年的机械触须突然暴长,卷住沈青黛砸向电离防护罩。

你以为克隆体是怎么来的陈永年狂笑着展示实验日志,用蛇人心头血浇灌人蛹,再植入你的神经记忆——她根本就是你母亲的复刻品!

沈青黛在高压电流中发出非人惨叫。我握着手术刀扑过去时,突然看见她涣散的瞳孔变成熟悉的竖瞳——和二十年前山洞里那条青蛇一模一样。殷九的骨蛇咬住陈永年脖颈时,我接住坠落的沈青黛,她胸口浮现的蛇形胎记正与我掌心的符文共鸣。

动手......她将注射器扎进我颈动脉,我的脊髓液能逆转......未说完的话语化作血沫,她整个人开始结晶化,最后凝固成指向控制台的姿势。

酸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防弹玻璃。殷九撕下陈永年的机械臂塞进控制台缺口,转头朝我嘶吼:把她的结晶放进主机!那是最后的生物密钥!

当沈青黛的结晶体没入卡槽瞬间,所有屏幕同时爆出乱码。陈永年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他的机械眼弹出眼眶,露出里面蠕动的银白色寄生虫。殷九的骨蛇咬住那些寄生虫时,我终于看清它们尾部闪烁的微光——那是缩小版的青铜棺椁纹样。

去天台!殷九拽着我撞破穹顶玻璃。暴雨砸在皮肤上灼烧出青烟,我看见云层中盘旋的巨型黑影,那分明是数百条首尾相衔的骨蛇组成的风暴环。殷九的心脏晶石开始发光,他的皮肤正在片片龟裂:把我放进锁龙棺......这是唯一能阻止......

他的话语被雷声吞没。当我的手触碰到他胸口的晶石,忽然听见二十年前那个雨夜,青蛇在我脑海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等下一个蜕皮季来临,我的半身会带你找到真相......

第七章

时骸之种

殷九的身体在暴雨中分崩离析,黑色晶石脱离胸腔悬浮半空。我伸手触碰的刹那,数以万计的蛇类嘶鸣声穿透耳膜。那些声音并非来自现世,而是从晶石内部无数个青铜棺椁虚影中传出——每个棺椁都禁锢着不同时空的殷九。

这些寄生虫叫时骸。殷九的残影在晶石表面闪烁,他的蛇尾正被青铜锁链拖向棺椁,陈永年家族六百年前就得到外星陨石,他们用蛇人基因培养生物容器,好让时骸寄生......

酸雨腐蚀着天台围栏,我后背倚靠的锁龙棺突然浮现星图。当代表地球的光点被蛇形星云缠绕,我终于明白那些暴雨核心组成的图案——这是银河系悬臂的缩小模型,每个青铜棺都对应着某个孕育过文明的星球坐标。

殷九的骨蛇突然缠住我的手腕。他残余的半边身体正在量子化,声音断断续续:时骸在找合适的宿主完成最终进化......把我的晶石......放进你的......

剧痛从胸口炸开。黑色晶石竟自行钻入我的心脏,视网膜上疯狂刷过基因链解螺旋的影像。我听到自己发出双重音色的嘶吼,左手不受控制地抓向暴雨云团——掌心射出的青芒洞穿云层,露出后面遮天蔽日的银色母舰。

原来你才是钥匙。陈永年的机械头颅滚到脚边,十二条触须仍在抽搐,时骸之主答应过,得到完全体就让我......他的电子眼突然爆出火花,颅腔内的时骸幼虫挣扎着化为灰烬。

我的右眼开始变异。透过光谱叠加的视野,看到沈青黛的结晶悬浮在平行时空交界处。二十年前父母的车祸现场在眼前重组:卡车翻倒的锁龙棺里涌出银色洪流,母亲将我推出车窗时,脖颈处的青鳞胎记与沈青黛如出一辙。

第八章

逆鳞之契

殷九的残存意识在脑内构筑出精神牢笼。我站在血海中央,四周漂浮着历代蛇人的记忆碎片。他倚在青铜棺上擦拭骨刀,脚边堆满时骸幼虫的尸体:你的身体正在量子同化,当蛇人基因超过68%,就会变成活的星际坐标。

那就趁现在杀了我。我举起手术刀抵住咽喉,刀锋却被突然增生的青鳞弹开。殷九的笑声震落岩壁碎石,他抬手招来暴雨云团,云中浮现数百个被时骸寄生的星球。

陈永年不过是个看门狗。他斩断某条时间线,某颗类地行星在幻象中灰飞烟灭,真正的猎手藏在参宿四星云背面,它们用百万年布局,只为等到蛇人与人类基因完美融合的瞬间。

心脏突然停跳。我跪倒在地,看到皮肤下浮现的鳞片正组成星图。殷九的骨刀刺入自己胸膛,挖出团跳动的青色火焰:这是我的本源灵火,能暂时压制量子同化——但你要想清楚,接受它就意味着继承所有蛇人的诅咒。

天台传来金属撕裂声。现实中的我正在徒手拆解锁龙棺,变异右眼射出激光扫过母舰外壳。时骸幼虫汇聚成银河旋涡,它们发出的引力波正在撕裂臭氧层。

殷九将灵火按进我眉心:去青铜棺矩阵的奇点,那里藏着女娲补天留下的......他的身影突然模糊,精神牢笼开始坍塌。最后的画面里,他化作青鳞大蛇缠住母舰主炮,用湮灭反应引爆了半个舰体。

第九章

补天残章

顺着鳞片星图的指引,我在太平洋海底找到青铜矩阵的核心。十二具锁龙棺组成正十二面体,每具棺椁都溢出粘稠的银色流体。时骸母舰的残骸悬浮在深海,舱门印着的图腾竟与殷九胸口的晶石完全一致。

我们见过面。银色人形从母舰阴影走出,它的声音直接震荡脑膜,在你们祖先还是单细胞生物时,我们就在蛇人基因里刻下召唤程序。它指尖射出光矛贯穿我的左肩,伤口流出的却是青色光粒。

殷九的灵火突然暴涨。我的骨尾不受控地刺入核心棺椁,触到的竟是半块五彩石残片。当女娲补天的神话画面涌入意识,我终于明白时骸畏惧的是什么——那些寄生文明的能量,永远敌不过创世之力的具象化产物。

你赌输了。我捏碎五彩石,补天能量顺着青铜矩阵直冲云霄。时骸母舰在强光中汽化,银色人形尖叫着褪去伪装,露出布满吸盘的软体生物本体。十二具锁龙棺同时开启,历代蛇人的虚影握住我双手,将残存能量注入最后的封印术。

太平洋上空出现横贯天际的极光。当青铜棺椁重新沉入海沟,我胸口的晶石裂开蛛网纹。殷九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时骸的种子还在人类基因库沉睡......小心那些自称补天者的......

第十章

归墟之约(终章)

太平洋上空的极光持续了整整七日。我站在新落成的海洋观测站顶层,指尖抚过强化玻璃上的冰霜。变异后的虹膜能清晰看见海底峡谷深处,十二具青铜棺椁正随着地磁波动缓缓旋转,如同钟表齿轮咬合着人类文明的黄昏。

第九区基因库的时骸孢子已全部焚毁。沈青黛的虚拟投影在身侧闪烁。她的数据意识被困在量子服务器,每次现身都会引发局部电磁风暴,但全球还有十七处私人实验室持有补天者发布的基因图谱。

我抿了口威士忌,酒液在喉间灼烧出青色光斑。自从心脏嵌着殷九的晶石,所有有机毒素都会转化为量子脉冲。三天前在孟买贫民窟,我就是用这种能力烧毁了三个非法基因改造点。

全息屏幕突然炸开雪花。本该格式化的人格数据流突破防火墙,沈青黛的投影竟凝成实体。她脖颈处的青鳞纹路泛着幽光,指尖划过我胸口时带起数据流的涟漪:太平洋矩阵的能量在衰减,昨夜两点十七分,海底传出了蛇语呼救声。

监控画面自动弹出。深海摄像机捕捉到惊悚一幕:某具青铜棺椁表面渗出银色粘液,棺盖的虬龙浮雕正在蜕变成时骸幼虫的形态。我捏碎酒杯,玻璃碴刺入掌心渗出青金色血液——这是融合补天石后的副作用,我的体液已成为最危险的生物兵器。

他们回来了。殷九的残影在晶石里叹息。自从母舰之战后,他的意识就困在时间回廊,女娲留下的封印最多维持三个月,要想彻底......

警报声打断了他的话。观测站突然倾斜四十五度,我的骨尾条件反射刺入地板。防弹玻璃外,本该平静的海面隆起千米高的水墙,浪峰中浮现出数百艘刻着补天者标志的潜艇。

林先生应该听说过归墟。为首的潜艇释放出全息投影,黑袍人兜帽下的面容不断变换,万海之渊藏着真正的创世代码,我们不过是想取回属于人类进化的钥匙。

我认出黑袍人手中把玩的五彩石碎片——与海底那枚同源,却沾染着尸骸的银色菌斑。沈青黛的量子躯体突然坍缩成光矛,她最后的微笑与二十年前母亲的脸重叠:带他们看真相。

殷九的晶石迸发强光。时空在眼前撕裂,我目睹了远古神话的真相:所谓女娲补天,实为初代蛇人用自己基因封印时骸母巢;所谓归墟,正是被折叠在三维空间里的星际战场。

钥匙在我这里。我扯开衬衫,胸口皮肤下跳动的晶石已与补天石融合成太极纹样。黑袍人发出非人的尖啸,所有潜艇同时发射钻地导弹,目标直指海底青铜矩阵。

骨尾刺入中控台瞬间,我读取了观测站的核心程序。这座建筑根本就是未启动的歼星舰,当年各国政府早就在殷九指引下布局。当第一枚导弹触及海面,十二具青铜棺椁破水而出,在近地轨道拼成环形反物质炮。

补天者的潜艇在强光中汽化。黑袍人化作银雾企图逃逸,却被沈青黛残留的量子程序捕获。我吞下那团银雾,时骸本源的记忆在脑内炸开——它们不过是某个高等文明的清洁工,专门抹杀触碰维度秘密的种族。

海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殷九的灵火突然具象成青鳞大蛇,它衔着枚蛇卵游进青铜棺椁:该说再见了,小郎中。

我摸着胸口逐渐冷却的晶石,那里只剩下空荡的太极凹槽。观测站的警报不知何时停了,海面漂浮的时骸残骸正被阳光分解成星尘。沈青黛的虚拟影像再次出现,这次她怀里抱着枚闪烁青芒的蛇卵:太平洋矩阵每千年需要献祭一位守护者,这次轮到......

让文明自己成长吧。我按下自毁键,观测站的聚变核心开始过载。在冲天而起的火光中,青铜棺椁带着所有蛇人基因样本沉入马里亚纳海沟。最后的意识残存里,我听见殷九和母亲的声音在星空间回荡,而沈青黛的量子态正随着我的生物电波散入万物。

后记:

三年后的雨夜,基因检测所实习生擦拭着新出土的青铜残片。仪器突然警报大作,碎片内侧的蛇形暗纹正在分泌未知活性酶。实习生没注意到,自己后颈悄然浮现青鳞胎记,而监控屏幕倒影里,某个撑黑伞的男人正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他的伞柄顶端,嵌着半枚太极纹样的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