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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偿所愿,出府见到了岑怀桑。
男人一身素衣,看上去就如寻常人家的书生公子一般。
他极贴心,在宾客满座的茶楼窗边,里一勺一勺地喂我喝粥,还买来了些许零零碎碎的小食,大抵是从前的秦毓喜欢的。
我慢慢吃着,原来装了沉甸甸的心思,一切到嘴边也索然无味。
阿毓,你有心事吗他温声问道。
我举眸,看着他,男人的神色是丝毫没有破绽的关切。
你说,大婚当即,自己未过门的夫君却借酒醉之名和妹妹厮混在一起,这个女人是不是很可怜
岑怀桑一点即透,蹙眉,温热的手掌心覆上我的。
阿毓,我......你别难过。
我缓慢转动着勺子,说,为何难过我巴不得她生下个儿子扶了正,最好放我出府才好呢。
岑怀桑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岑怀桑,只是一半脸庞被隐匿在黑暗之中,神色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阿毓......
岑怀桑静静地看着我,我忽然从他的神色中嗅到了肃杀的气息,世事多舛,孩子也未必能诞生。
一秒。
两秒。
我们就这样彼此对望,我忽然展颜笑了,愈来愈肆意,几乎笑出眼泪。
是啊,有你给她精心调配的香囊,她的孩子当然生不下来了。
他蓦然一惊。
你知道!
彻骨的寒意,一层一层蔓延上来。
很惊讶吗我挑眉,当初检举桢王的名册,不止一份吧你将筝弦与我,让我发现了其中一份,但是皇帝也知晓了名册,那又是谁拓印给他的
岑怀桑的面容僵住。
萧湛又如何会知道我身怀机密!你可是和秦家故交啊,岑御史!我厉声说道,倒真是难为了你的苦心,要在皇帝和桢王之间周旋。
你为名也好,为利也罢,都不打紧,可秦家从未负你,你明知道这场密谋最终顶罪的只会是我父亲,你还是做了!爱我......呵呵,你所谓的爱,便是将我剪去羽翼、断其亲缘,最终只能依附于你的爱吗
啪地一声响,玉碎如倾。
连带着那上面篆刻的字四分五裂。
划破的掌心鲜血淋漓,却似乎感受不到痛了。
也许心痛更甚。
岑怀桑慌乱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试图扯住我的衣袖,不,不是这样......秦毓,阿毓,你我自幼相识,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了,你放心,我会带你走的,我会带你离开王府,我们忘了这些可好我会用余生赎罪......
心底忽然漫上不可言喻的苍凉。
浑身无力吗我抓住他的手腕,一把推开了窗,迎风而笑,就像你说过的话一样。
秦毓,他不可置信地想要抽身,显然是不能了,你算计我
未待他说完,我猛地照着后背挥出一掌。
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我却未曾置喙一眼,只是漠然阖窗。
这样,血才不会溅在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