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病历单上的霜降
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时,林晚晚正把病历单折成纸船。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下,像极了七年前顾沉舟为她折的那只千纸鹤,被秋风吹散在雕花铁门后。
林小姐,您的手术......陈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医者特有的怜悯,最好能在年底前安排。
纸船的棱角划破指尖,血珠渗进纸面的晚期二字。她想起上个月在慈善晚宴上,顾沉舟握着苏晴的手说这是我未婚妻时,袖口那枚她亲手绣的银杏袖扣。原来有些东西,真的能带着体温穿过七年时光,却穿不透人心。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医院护工发来的消息:夫人今天摔了花瓶,一直喊您小名。林晚晚捏紧纸船,指节泛白。母亲在精神病院度过的第三百二十七天,顾沉舟的订婚宴定在第七天后。
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掠过走廊,她听见熟悉的皮鞋声在转角处顿住。白色衬衫下摆沾着星点泥渍,是方才在花园被苏晴故意推搡所致。顾沉舟的目光扫过她胸前的校徽项链——那是他高中时从自己脖子上扯断又亲手戴上的,此刻正硌得锁骨生疼。
沈舟哥,找你好久。苏晴的高跟鞋敲在地面,红色指甲攀上他的手腕,陈阿姨说晚宴名单还要添几个商界新贵,你看......
她的声音在看见林晚晚时陡然尖锐:你怎么在这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病历单边缘,林晚晚听见自己说:来看妇科,毕竟顾先生上个月在我房里留的东西,总要查清楚。
苏晴的耳光落在脸上时,顾沉舟的瞳孔剧烈收缩。他记得七年前那个暴雨夜,她也是这样倔强地咬着唇,任雨水混着泪水从下巴滴落,却不肯说一句软话。那时他刚接手顾氏,父亲的病历单上写着肝癌晚期,而她的录取通知书躺在被撕成碎片的全家福上。
林晚晚!他的声音混着怒意,却在看见她颈间的红痕时突然哽住。苏晴的指甲上还沾着碎钻,此刻正刺在她苍白的皮肤上。
护工的电话再次响起,林晚晚转身时病历单从掌心滑落。顾沉舟弯腰拾起的瞬间,瞥见卵巢癌晚期的诊断,墨色在视网膜上炸开。纸船的折痕刺痛指尖,他想起她总说自己名字里的晚字像霜降,如今真的要在他生命里降下一场永远化不开的雪。
第二章
银杏巷的初雪
订婚宴前三天,林晚晚在银杏巷遇见顾沉舟的母亲。老人柱着拐杖站在老槐树下,鬓角的白发比上次见面时又多了些。七年前也是这样的深秋,她攥着自己的手腕说:沉舟父亲需要沈家的骨髓配型,你哥哥的公司还在我手里握着——
沉舟最近总梦见你折千纸鹤。顾母的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银杏叶,当年你报考医学院,他偷偷在志愿表上改了专业代码......
巷口传来汽车鸣笛,苏晴的跑车停在斑驳的墙前。林晚晚看着顾沉舟下车,西装袖口闪过那枚银杏袖扣。七年前她在病房守了三天三夜,用绣绷在他校服上绣下这枚叶子,那时他说:等我毕业就娶你,我们住在有银杏树的院子里。
晚晚姐要来看我们的婚纱照吗苏晴挽住顾沉舟的手臂,指尖划过他喉结,沈舟哥说我穿鱼尾婚纱像美人鱼,你说是不是
相机的闪光灯在巷口炸开,林晚晚看见顾沉舟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七年前他也是这样看着自己被父亲的秘书拖走,指甲掐进掌心却不敢挽留。那时她不知道,他父亲的手术同意书上,家属签字栏写着苏晴的名字。
林小姐,您母亲今天试图撞墙。护工的短信弹出,屏幕映出她发白的脸。转身时撞上顾沉舟的胸膛,熟悉的雪松气息混着消毒水味,像极了那年她在医院走廊晕倒时,他抱着她跑向急诊室的温度。
让开。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听见他说:我送你去医院。苏晴的高跟鞋在地面敲出尖锐的响声,而他的手已经扣住她的手腕,不容抗拒。
车上的广播在播报天气:明日我市将迎初雪,市民请注意......林晚晚望着窗外飞逝的灯光,想起十七岁那年的初雪,顾沉舟把她的手放进自己口袋,说:等我们老了,就来银杏巷住,每天扫落叶也很浪漫。
医院的走廊飘着煮中药的气味,母亲正抓着护工的手腕喊她小名。林晚晚看见床头柜上那只碎成两半的青瓷碗,是父亲去世前送给母亲的结婚礼物。顾沉舟站在门口,看着她蹲下身捡起碎片,指尖被划破也不吭声。
当年你父亲的车祸......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响起,刹车线是被人动了手脚。林晚晚的动作顿住,碎片划破掌心,血珠滴在地面的瓷砖上,像极了七年前那场车祸后,她在手术室外看见的那滩血迹。
第三章
手术室外的银杏叶
订婚宴前夜,初雪覆盖了整座城市。林晚晚站在顾氏集团顶楼,看着玻璃幕墙上自己的倒影——白大褂口袋里装着手术同意书,领口处别着那枚银杏胸针,是顾沉舟去年生日时放在她值班室的。
林医生,有位顾先生找你。护士的声音带着八卦,好帅啊,是不是你男朋友她还没来得及否认,顾沉舟已经推开值班室的门,西装上沾着雪粒,眼神落在她胸前的胸针上。
把这个签了。他递过来的文件袋上印着财产转让协议,明天之后,你和林家的债务......
顾先生是来做慈善的林晚晚打断他,指尖划过协议上的银杏巷老宅,那是她和母亲曾经的家,还是说,苏小姐介意您心里还住着个死人
他的瞳孔骤缩,想起昨夜在苏晴房里,看见她拿着自己的手机翻到相册里那张偷拍——林晚晚在手术室外低头吃泡面,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苏晴的指甲掐进他手背:你要是敢在订婚宴前见她,我就把沈家当年的事抖出来。
沈舟哥,原来你在这儿。苏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红色大衣衬得脸色格外娇艳,陈阿姨说晚宴的香槟塔要换成水晶的,你看......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协议,突然笑出声,晚晚姐不会以为签了这个,就能回到七年前吧你忘了你哥哥是怎么死的
林晚晚的身体猛地僵住。七年前哥哥坠楼的场景在眼前闪过,那时顾沉舟刚成为顾氏继承人,而哥哥的电脑里存着顾氏集团财务造假的证据。她还记得在殡仪馆,顾沉舟说:你哥哥是自己不小心......
够了!顾沉舟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苏晴,你先下去。苏晴甩门而去时,他看见林晚晚正把协议折成纸船,就像今天在医院看见的那只。
当年你父亲的手术,需要RH阴性血。他终于说出那个藏了七年的秘密,苏晴的父亲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而你的血型......
所以你用我哥哥的命,换了你父亲的命林晚晚打断他,纸船的尖角划破指尖,顾沉舟,你知道我哥哥坠楼前,给我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什么吗他说'别怕,哥会保护你'。
雪越下越大,玻璃上结起冰花。顾沉舟看着她把协议纸船放在窗台上,任初雪覆盖船身。七年前的初雪夜,他也是这样看着她离开银杏巷,雪落在她发梢,像撒了把碎钻。那时他不知道,她带走的不仅是半枚银杏胸针,还有揣在兜里的早孕试纸。
明天的订婚宴,我会去。林晚晚转身时,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术同意书发出细碎的响声,毕竟我还要谢谢顾先生,让我在手术前,再看一场好戏。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顾沉舟看见窗台上的纸船被风吹落,划过玻璃的痕迹像道伤疤。他想起方才在值班室看见的台历,11月20日那页画着小小的红圈——那是她的生日,也是七年前他们约定去民政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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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香槟塔下的秘密
订婚宴当天,水晶吊灯在大厅投下细碎光斑。林晚晚穿着黑色小礼服站在角落,看着顾沉舟为苏晴戴上钻戒,钻石的光芒映得他眼底一片冷寂。七年前他为自己戴银戒时,指尖还带着少年人的温度,说:等我攒够钱,就给你换钻戒。
下面请顾先生和苏小姐共饮交杯酒。司仪的声音响起,香槟塔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林晚晚看见苏晴的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划,某种透明粉末落入酒液。她想起上周在医院,听见苏晴和陈医生的对话:顾沉舟的药不能停,否则......
酒杯相碰的声音响起,顾沉舟的喉结滚动,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林晚晚突然想起七年前他发着高烧还坚持给她补课,汗水浸透衬衫,却笑着说:晚晚别怕,我在。此刻他的眼神渐渐迷离,苏晴的手正按在他后腰的旧伤处——那是为了救她被混混打伤的地方。
顾先生身体不舒服她走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顾沉舟。苏晴的脸色骤变,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丝巾。大厅的灯光突然熄灭,混乱中有人撞翻香槟塔,玻璃碎片在地面绽开,像极了七年前那场车祸后破碎的挡风玻璃。
跟我来。林晚晚拽着顾沉舟躲进杂物间,黑暗中听见他急促的呼吸。手机屏幕亮起,照亮他苍白的脸,后颈处的红痕触目惊心——那是苏晴刚才掐出来的。
你给顾沉舟下了什么药她拨通陈医生的电话,指尖在发抖。电话那头传来叹息:是治疗躁郁症的抑制剂,苏小姐说顾先生最近情绪不稳定......
杂物间的门突然被推开,苏晴的高跟鞋碾过玻璃碎片。林晚晚,你还要不要脸她的声音带着恨意,当年你哥哥拿着沈氏的证据威胁沉舟,现在又来破坏我的订婚宴!
林晚晚的身体猛地僵住。七年前哥哥坠楼前,曾说要去见沈氏集团的人,原来那个人就是顾沉舟。她想起在哥哥电脑里发现的邮件,发件人ID是银杏巷的沉舟,附件里是顾氏集团和沈氏勾结的证据。
苏晴,你以为烧了我哥哥的电脑,就能掩盖真相她的声音突然平静,从包里拿出U盘,我拷贝了所有数据,包括你父亲挪用慈善基金的记录。
苏晴的脸色瞬间惨白。顾沉舟在黑暗中抓住林晚晚的手,触感像七年前在银杏巷初雪时,她递过来的那杯姜茶,带着刺痛的温度。大厅的灯光重新亮起,他看见她无名指根部的茧子——那是握手术刀磨出来的,而他曾以为那是握钢笔的痕迹。
沈舟哥,你听我解释......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被顾沉舟打断:苏晴,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开始过。他转身看向林晚晚,喉结滚动,当年你父亲的车祸,是沈氏的人动的手脚,我......
够了。林晚晚打断他,U盘从掌心滑落,滚进玻璃碎片中,顾沉舟,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学医吗因为我想弄清楚,人的心到底能有多狠——可以一边说爱你,一边把你推进深渊。
她转身时,礼服的鱼尾摆勾住地上的碎片,撕裂声在安静的大厅格外刺耳。顾沉舟想抓住她,却被苏晴拉住。看着她消失在旋转门后,他突然想起七年前她离开时,也是这样决绝的背影,而他连追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陈医生发来的消息:林小姐的手术安排在明天上午九点,她......可能等不到年底了。顾沉舟的指尖掐进掌心,想起方才在杂物间,她靠在他肩上时,他听见的那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像一片银杏叶,轻轻落在他荒芜了七年的心上。
第五章
手术台上的千纸鹤
手术室的灯在凌晨三点亮起。林晚晚躺在推车上,看着天花板的灯光从眼前掠过,想起十七岁那年,顾沉舟背着她跑过校园的夜路,说:别怕,我在。如今她的手背上插着留置针,而他的手,正被苏晴紧紧握着。
林小姐,家属签字。护士递过文件,她看着手术风险告知书上的空白处,突然笑了。七年前哥哥的手术同意书,也是这样的空白,最后是顾沉舟签的字,却在哥哥坠楼后,说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我自己来。她接过笔,笔尖在纸上停顿,听见手术室门被推开的声音。顾沉舟的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在一边,眼神落在她手上的笔,像七年前在教室看见她写情书时那样,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顾先生,您不能进来。护士的阻拦声响起,他却径直走到推车旁,握住她冰凉的手。苏晴的高跟鞋声在走廊响起,而他仿佛听不见,只盯着她腕间的红绳——那是他七年前塞进她书包的,说戴上就能保平安。
晚晚,我错了。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当年我父亲威胁我,说如果不和苏晴订婚,就停掉你母亲的治疗费用,还要公开你哥哥拿沈氏回扣的事......
林晚晚的指尖轻轻颤抖。她想起母亲在精神病院反复说的话:舟舟来看过我,给我带了银杏糕......原来这些年,他从未真正离开,只是用最笨拙的方式,守护着她仅剩的温暖。
顾沉舟,你知道吗她抬头看着他,眼里倒映着手术室的灯,我第一次折千纸鹤,是在你父亲的病房外。那时我刚知道,你为了凑手术费,偷偷去打拳击。
他的喉结滚动,想起那年她突然不理自己,后来才知道,她在拳击场看见他被打得满脸是血,却躲在角落不敢哭出声。现在她的眼里没有泪水,只有一片平静的湖,倒映着他从未看懂的深情。
苏晴的尖叫在走廊响起时,顾沉舟的手正被护士拉开。林晚晚看着他被拖走的背影,突然想起七年前他为自己打架后,靠在银杏树上说:晚晚,等我长大,就没人能欺负你了。现在他长大了,却让她被欺负了整整七年。
手术灯亮起的瞬间,她从兜里摸出千纸鹤——用七年前的高考志愿表折的,背面还留着他的字迹:晚晚要去最好的医学院,我来养你。眼泪终于落下,滴在纸鹤的翅膀上,像落了一场不会停的初雪。
林小姐,手术准备完毕。医生的声音响起,她闭上眼睛,听见心电监护仪规律的跳动声。最后一刻,她想起顾沉舟袖口的银杏袖扣,突然明白,有些爱就像银杏叶,总要等霜降过后,才会露出藏在叶脉里的深情,可那时,风已经带走了所有温度。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又合上,顾沉舟撞开阻拦的护士,看见的只有她遗落在推车上的千纸鹤。纸鹤的翅膀上晕着泪痕,像极了她七年来流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的眼泪。苏晴的手拽着他的胳膊,而他终于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原来他早就弄丢了生命里最珍贵的那片银杏叶,在那个自以为是的深秋,在那个以为还有永远的年纪。
心电监护仪的蜂鸣突然变得急促,顾沉舟看着医生护士冲进手术室,突然想起她病历单上的霜降二字。原来命运早有预示,他的晚晚,真的要在这个初雪的清晨,降落在他永远到不了的冬天。
第六章
病历夹里的妊娠纹
消毒水气味渗进鼻腔时,林晚晚听见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指尖被某种温热的触感包裹,她费力睁开眼,看见顾沉舟趴在床边,鬓角沾着未化的雪粒。床头柜上摆着支银杏簪,是她十七岁生日时他送的,簪头还刻着晚舟二字。
林小姐醒了!护士的声音惊起他,眼中布满血丝。他想握她的手,却看见腕内侧的淡褐色纹路——那是妊娠纹,像片蜷缩的银杏叶,躺在苍白的皮肤上。
记忆如潮水涌来。七年前那个暴雨夜,她躲在小诊所里,手术灯照亮医生怜悯的脸:三个月了,胎儿已经成型......顾沉舟的婚礼请柬躺在手术台上,烫金的顾沉舟&苏晴刺得她睁不开眼。
晚晚,这个......他的指尖悬在纹路上方,声音发颤。她别过脸,看见病房墙上的日历:11月21日,初雪后的第一天。七年前的今天,她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而他正在酒店试穿西装。
顾先生该去陪未婚妻了。她的声音像被雪水浸过,毕竟沈氏集团的收购案,还等着您联姻铺路。
他的身体猛地僵住。昨夜在杂物间捡到的U盘,此刻正躺在西装内袋。视频里苏父与司机的对话清晰刺耳:老林的刹车线换了吗他要是把财务造假的证据交出去,整个沈氏都得陪葬!
不是这样的......他掏出U盘,画面里哥哥坠楼前的监控录像开始播放,你哥哥去找苏父谈判,是我没保护好他......
林晚晚的视线定格在屏幕上:哥哥坠楼瞬间,手里紧攥着半枚银杏胸针——那是顾沉舟高中时送给她的,后来断成两半,她一直以为丢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是沈家害死我父亲和哥哥。她的指甲掐进掌心,却还要和苏晴订婚,用我的人生换你的商业帝国。
病房门突然被撞开,苏晴的风衣上沾着雪,手里攥着份文件:顾沉舟,你居然敢调阅沈氏的监控!她的目光落在林晚晚腕间,瞳孔骤缩,原来你当年流产了......
流产顾沉舟的声音像被掐住,转头看向林晚晚。她别过脸,盯着窗台上的纸鹤——不知谁用手术同意书折的,翅膀上还印着卵巢癌晚期的诊断。
苏晴突然笑出声,从包里掏出张泛黄的纸:林晚晚,你以为烧了妊娠记录就能隐瞒顾叔叔可都告诉我了——她展开的纸上,人工流产术知情同意书的标题刺目,家属签字栏写着顾沉舟,却被划得模糊。
是你父亲逼我签的。顾沉舟的声音在发抖,他说如果留下孩子,就切断你母亲的治疗费用,还会......
还会公开我哥哥收受贿赂的假证据。林晚晚接过话,想起母亲在精神病院反复说的舟舟对不起晚晚,原来连母亲都知道,这个秘密在她心里藏了七年。
苏晴的高跟鞋碾过地面,将U盘踩进瓷砖缝隙:反正现在证据没了,顾沉舟,你以为凭一段监控就能扳倒沈氏她凑近林晚晚,压低声音,你知道你母亲为什么发疯吗她看见你父亲车祸当天,坐在副驾驶的人——
够了!顾沉舟拽住苏晴的手腕,却被她甩开。林晚晚看见苏晴指尖闪过的银光,那是七年前她父亲车祸现场遗留的碎钻——和苏晴今天戴的手链同款。
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警报,林晚晚感觉有血从鼻腔涌出。顾沉舟慌乱地按响呼叫铃,苏晴趁机将那份流产协议塞进床头柜,转身时撞翻了银杏簪。簪头滚落床底,露出背面刻着的小字:沉舟私刻,待晚晚及笄——那是他十六岁时躲在宿舍刻的,原打算高考后求婚。
护士推着抢救设备冲进来时,林晚晚抓住顾沉舟的手,将U盘碎片塞进他掌心:去银杏巷老宅,我哥哥的日记本......话未说完,眼前已陷入黑暗,最后看见的是他眼中倒映的自己,像七年前在槐树下等他放学的那个下午,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肩上落满光斑。
第七章
银杏巷的日记本
深夜的银杏巷飘着细雪,顾沉舟蹲在老宅的地板上,手电筒光束扫过墙缝里的铁盒。铁锈剥落的瞬间,泛黄的日记本滑落在地,扉页上是林晚哥哥的字迹:晚晚,如果你看到这本日记,说明哥哥可能已经......
翻页的声音混着心跳,他看见19岁那年的记录:沈氏集团的财务报表有问题,顾叔叔让沉舟隐瞒,否则就曝光晚晚的身世——她居然是顾叔叔和陈阿姨的亲生女儿!
钢笔字迹在此处晕开,像滴泪的痕迹。顾沉舟的呼吸停滞,想起母亲总对着林晚晚发呆,说她眼睛像年轻时的自己。原来七年前那场车祸,不仅是沈家的阴谋,更是父亲为了掩盖私生女存在的灭口。
沉舟,晚晚是你的妹妹。父亲临终前的话突然清晰,当年我和陈护士的事......他猛地合上日记本,指尖发抖。原来林晚晚不是养女,而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可为什么她会姓林,为什么父亲要制造车祸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医院来电:林小姐拒绝接受术后化疗,说要出院。顾沉舟冲出门时,撞翻了门口的纸箱,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的千纸鹤——每只翅膀上都写着日期,从2018年到2025年,正是他和苏晴订婚的七年。
病房里,林晚晚正在收拾东西,颈间戴着那枚断成两半的银杏胸针。顾沉舟冲进去,抓住她冰凉的手:我看到你哥哥的日记了,你是......
是顾家养女,还是私生女她打断他,扯掉输液管,顾沉舟,你父亲怕我分走遗产,所以制造车祸害死我养父,又逼死我哥哥,而你——她指向他胸前的玉佩,戴着我生母留给我的平安扣,却连句真话都不敢说。
他低头看去,玉佩内侧刻着晚字,是母亲偷偷塞进他书包的。原来母亲早就知道真相,却为了保护他和林晚晚,不得不默许父亲的所作所为。
晚晚,我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然后呢她冷笑,证明我是你妹妹,所以七年前的相爱都是错眼泪终于落下,却带着刺骨的冰,顾沉舟,你知道最疼的是什么吗是我明明闻着你身上的雪松味就想躲,却又忍不住想靠近,像只被烫过的飞蛾。
他突然想起十七岁那年,她在作文里写:爱情是片银杏叶,正面是暖黄的光,背面是藏在叶脉里的霜。现在他终于看懂,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都是她藏在霜下的光。
苏晴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伴随重物拖拽的声音。顾沉舟突然想起日记本里的最后一页:沈氏今晚要对晚晚动手,我必须去阻止......他转身时,看见苏晴举着水果刀冲进来,刀刃上的反光映出林晚晚惊恐的脸。
沈舟哥只能是我的!苏晴的尖叫混着雪粒拍打窗户的声音,刀刃划破顾沉舟的手臂时,他听见林晚晚的惊呼。血珠滴在地板上,像那年她在医院折千纸鹤时划破的指尖,同样的红,同样的疼。
报警!他按住伤口,将林晚晚护在身后。苏晴突然愣住,视线落在他手机屏幕上——是沈家老宅的监控录像,显示苏父正让人转移当年车祸的关键证据。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林晚晚捡起地上的平安扣,发现背面刻着行小字:沉舟,保护好妹妹——是母亲的字迹。原来母亲早就知道她的身世,却选择用这种方式,让顾沉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守护她。
晚晚,跟我回家。顾沉舟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银杏巷的老宅我买回来了,院子里的槐树又开花了......
她看着他袖口的血渍,想起七年前他为她打架时的模样。原来有些爱,早在命运的齿轮里写好,却被误解和阴谋磨成了刺。可现在,她的时间不多了,卵巢癌的阴影像片乌云,正笼罩着她本就残破的生命。
顾沉舟,你知道吗她将平安扣塞进他掌心,转身走向电梯,我折了三千六百五十四只千纸鹤,每只都写着'顾沉舟平安'。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露出手腕内侧的纹身——是片银杏叶,叶脉里藏着细小的舟字,现在,我该让你学会自己长大了。
第八章
霜降日的千纸鹤海
三个月后,霜降。
顾沉舟站在银杏巷老宅的院子里,看着漫天飞舞的千纸鹤。每只纸鹤的翅膀上都写着字,从2018年顾沉舟第一次加班到2025年顾沉舟学会煮银杏粥,是林晚晚用七年时间攒下的心事。
顾先生,这是林小姐留给您的。律师递来木盒,里面装着泛黄的病历单、断成两半的银杏胸针,还有段视频。
屏幕亮起时,他看见她躺在病床上,身后是整面墙的千纸鹤:沉舟,当你看到这段视频时,我应该已经去了银杏巷的初雪里。别难过,其实我早就不怪你了——她举起泛黄的高考志愿表,你看,我把志愿改成了和你同所大学,只是后来被父亲撕了。
画面切换到病房,她正在折千纸鹤,阳光落在她手腕的妊娠纹上:七年前的孩子,我给他取名叫'小霜',因为他是在霜降那天离开的。其实我不恨你,我只是恨自己,明明知道你有苦衷,却还是忍不住怨你。
顾沉舟的眼泪砸在木盒上,震落只纸鹤,露出背面的超声波照片——那是七年前他错过的,孩子最初的模样。
还有件事......她从枕头下摸出亲子鉴定报告,我不是你妹妹,当年父亲怕我分遗产,故意伪造了身世。哥哥发现后,想找沈家讨公道,却......她的声音哽咽,沉舟,以后每年霜降,帮我去看看母亲吧,她最爱吃你送的银杏糕。
视频在她的微笑中结束,顾沉舟看见最后定格的画面:她掌心躺着半枚银杏胸针,旁边是他十六岁时刻的簪子,终于拼成完整的银杏图案。
院子里的风突然变大,千纸鹤纷纷飞起,遮住了初升的太阳。顾沉舟想起她在手术前说的话:有些爱就像霜降,看起来冰冷,却是为了让银杏叶在春天开得更盛。可他的春天,永远停在了这个霜降日,停在了她折完最后只千纸鹤的夜晚。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医院发来的消息:林小姐临终前要求,将眼角膜捐给先天性失明的苏晴小姐。顾沉舟攥紧木盒,突然明白她为什么在最后时刻原谅苏晴——原来真正的爱,是哪怕被伤害千次,依然愿意留下最后的温暖。
巷口传来汽车声,苏晴戴着墨镜下车,指尖轻轻触碰眼睛。顾沉舟看着她走向老槐树,阳光透过纸鹤的缝隙落在她脸上,像极了七年前那个午后,林晚晚在槐树下对他笑的模样。
沉舟哥,我能看见银杏叶了。苏晴的声音带着哽咽,晚晚姐说,这是她送我的结婚礼物......
顾沉舟抬头望去,漫天的千纸鹤正慢慢落下,像场不会停的初雪。他终于明白,有些爱注定要在误解中凋零,却会在记忆里永远盛开。就像此刻落在掌心的纸鹤,翅膀上的顾沉舟平安早已渗进皮肤,成为他生命里最温暖的霜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