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大哥出狱
唐纪云终于如愿以偿地提前走出了江城监狱的大门。
仰头望了望蔚蓝的天空,他长嘘了一口气。
出去后好好地重新做人。此处不欢迎你……
守门的狱警冷冰冰地丢出了一句话后,哐啷″一声关上了沉重的大铁门。
出去的时候,千万别回头……″
狱友卡皮哥的话又在耳边想起:云哥以后如果到马来西亚来,一定记得到吉隆坡来找我哇……″
″卡皮哥是马来西亚籍华人。
因在江城做专门帮人偷渡的″蛇头而入狱八年,算起来下个月也该出狱了。
在江城监狱中因他是外籍华人的缘故,刚入狱时没少被犯人欺负。
幸得唐纪云多方照料他,他才得以苟活到现在。
唐纪云二十几岁的时候,便已是江城的风云人物了。
他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为人仗义,。在偌大一个江城,所有道上的几乎无人不识。
他之所以入狱,原因是为了一个女人。
那是十八年前。
那时的江城,治安还比较混乱。
因为江城毗邻东南亚诸国的缘故,这里便鱼龙混杂,各方势力横行,猖獗一时。警方组织了多次严打、围剿,皆屡禁不止,无疾而终。
唐纪云就是在那时横空出世的。
他那时刚随一个江湖异人学艺归来,满身豪气干云,充满了急于宣泄的力量。
他自小便遭父母遗弃,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学艺归来后,唐纪云无家可归,便仗着一身武艺,到″江城夜总会去当了一名内保,靠着微不足道的一点收入暂且谋求生计。
那一天晚上,他在酒吧按例巡察时,无意间发现一名二十来岁年纪的女人,独自坐在酒吧的角落里自斟自饮。
那女人貌相清灈,一身秀气,有一种让人一见之下便会怦然心动的美。
只是她此时脸际红晕轻泛,却依旧遮掩不住眉宇间暗暗透出的一丝忧伤。
凭着直觉,唐纪云不难看出,这个女人一定怀着不可告人的心事。
那时唐纪云并未接触过女人,还生性比较腼腆。他虽然见了这女人便有了心猿意马的感觉,但他毕竟还没有具备主动与女人搭讪的胆量。
以至于他只是在旁边默默注视了片刻,便即准备离开。
谁知那女人似乎早就留意到了他。
看够了没姐好看不
女人头也不抬地说。
这话问得甚是唐突。唐纪云闻言微微一愕,看看左右无人,不觉面上一红,真恨不得立时找个地洞钻进去。
女人双眉微翘,斜睨了他一眼,接着说:有贼心没贼胆……就不打算陪姐喝一杯,替姐消消愁
唐纪云支支吾吾地说:″对不起……小姐,我……我在上班……
女人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他。
唐纪云觉得十分尴尬,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正欲借坡下驴,赶紧走开。
这时,有三个打扮时髦,喝得醉醺醺的青年凑了上来。
其中一个长得稍胖的家伙,一手将唐纪云推过一旁,说:″美女,就让哥儿几个来陪你玩玩吧。
说着三人就围了上去,坐在那女人身边。
那女人冷冷一笑,却并不想搭理他们。
那胖子嬉皮笑脸地说:″哥不但能陪你喝酒,而且……嘿嘿嘿……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胖子一边说着,一边就伸出手去搂女人的腰。
女人端起满满的一杯啤酒,不动声色地说:好哇！姐就陪你玩玩……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那杯啤酒便兜头兜脑地泼在了胖子的脸上。
那胖子霍地站起身来,伸手抹了抹脸上的酒水,也算他还沉得住气,不愠不火地说:原来小妞儿喜欢玩粗暴的……那好得很,哥就尽情地陪你玩一玩。
说着示意另两个青年拉住女人的手臂。
然后,他随手操起桌上的一瓶啤酒,叭地一声,用牙齿咬开瓶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咕脑儿就往女人头上倒去。
女人拼命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手臂,气得她怒道:你们竟敢欺负姑奶奶……可知姑奶奶是谁……姑奶奶一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唐纪云认得这胖子三人乃是江城悦和堂李傲龙手下的马仔。
当下见那女人吃亏,究竟是于心不忍,便急忙上来拦住胖子,赔着笑脸说:胖哥,您消消气。大家来者是客,还请给兄弟几分薄面……算不吧,来来来,兄弟请客,让兄弟陪您喝一杯,权当替这位小姐给您赔个不是。
那胖子横了唐纪云一眼,不怀好意地说:″你以为你是谁呀要老子给你几分薄面
凝目盯着唐纪云又看了片刻,酒意朦胧中,依稀认出他是江城夜总会的执勤内保,便又摇头晃脑地说:那也成,要想老子给你的面子,好、好好,那就把这个女人身上的酒水舔干净！等到哥儿几个满意了,这就放过了她。″
说着将唐纪云往那女人身前一推。
唐纪云猝不及防,给他推了一个趄趔,险些儿就扑倒在那女人身上。
胖子及那抓住女人手臂的两个青年见状,忍不住幸灾乐祸地齐声″哈哈大笑起来。
唐纪云知道″悦和堂的人平日骄横惯了,皆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角色,就连江城夜总会″的老板白云飞也要忍让他们几分。瞧今日这情形,想要善罢甘休,恐怕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下,唐纪云便将心一横,伸手轻轻在那女人的香肩上拍了一拍,缓缓地站起身来,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转头冷冷地盯着胖子,说:大家都是出来捞偏门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可别欺人太甚！免得伤了悦和堂龙爷与我们白老板之间的和气。
那胖子没想到唐纪云居然还敢出言冲撞自己,闻言微微一愣,继而和那两名青年对望了一眼,随后又是一阵不无讥诮的狂笑。
″小子,你说什么是拿白老板压我么
说着顺势一抬手,竟然毫无征兆地就是一酒瓶子砸在了唐纪云的头上。
刹那间,殷红的鲜血便从唐纪云头顶的发间流了下来,一直漫过了他的脸颊……
第二章
争端
鲜血在唐纪云的头上流淌,怒火在他的心中燃烧。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这是他师父曾经说过的话,也是唐纪云的人生信条。他双眼血红,似要喷出火来。
当胖子再一次挥起酒瓶向他头顶砸来时。
唐纪云便再无犹疑,抬手抓住胖子的手臂,顺势一拳击出。
他这一拳力道奇大,刚猛异常,不偏不倚正击在胖子的肚腹之间。
那胖子整个肥胖的身躯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震得远远的摔了出去,重重地落在酒吧的舞池之中。
音乐刹时间便停了下来,客人们见了此等情形,当即纷纷走避。
唐纪云紧接着跨步上前,抓住两个按住女人的青年,扬手之间,便将两人一前一后分别摔了出去,跌在了胖子身旁。
那胖子痛得嗷嗷直叫,指挥着两个手下爬起身来。
唐纪云一纵身,从酒桌上一跃而过,大踏步来到三人身前,喝道:″悦和堂又怎么着咱酒吧也不是任你撒野耍横的地方。
那胖子恼羞成怒,恶狠狠地说:″老子今天就废了你！
说着便和两名手下联袂而上,将唐纪云团团围住,挥拳便打。
可他们哪是唐纪云的对手
举手投足间,便被唐纪云打得断手折骨、满地找牙。
在众多客人面前,那胖子自觉颜面无存,仍是不服气地嘟囔着:″算你小子狠……有种就给老子等着……
三个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地相互搀扶着逃出了江城夜总会″的大门。
酒吧的音乐又骤然间响了起来,客人们又各自归坐,转瞬间又融入了酒色歌舞之中。似乎如刚才这般打打闹闹的小插曲早已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事了。
唐纪云走到那女人身边,不无歉意地说:″小姐,让您受惊了……您没事吧要不要我找人送您回去
女人抽出一沓纸巾擦了擦头上的酒水,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又抬头望了望唐纪云:″反而是你……″
说这话时,女人一脸的关切和感恩之情。
我我怎么啦″
唐纪云一愕,随即会心一笑,这才想起自己曾头破血流,此际正满身血污。
″哦……我没事,这就去洗洗。″
女人说:″来,我替你擦擦！″语音温柔之极,像极了一位大姐或是长辈的口吻。
唐纪云从小缺父少母,除了师父外,几乎从未受人关怀、得人温暖。
女人的话就如一股暖流,霎那间涌进了他的心田,令他既是感动又觉受用:″不用了……我去洗洗就好。
话虽这么说,可他就像是被人施了魔咒一般,再怎么也挪不开步子。
女人一脸温存,借势将他一拉坐了下来,很细心地为他擦拭着血污,并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巾替他将伤口包扎起来。
那时,唐纪云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温顺得没有一丝丝的戾气。只是在女人替他包扎时,偷眼瞅着她起伏的酥胸,不觉心头一热,刹那间小心脏便怦怦狂跳起来……
女人替他包扎完毕,说是为了感谢他的相助之恩,邀他共饮几杯。
在交谈中,唐纪云得知女人姓何,名叫丽芸,因为今天心情不大好,便独自一人来江城夜总会买醉,这才招致了一场不必要的麻烦。
二人推杯换盏,谈得正自投机。
忽听厅中一阵骚乱,音乐也随之戛然而止。
只见先前那胖子三人正带着数十名悦和堂的弟兄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众人一进大厅,便各自挥舞着刀枪棍棒一阵乱打乱砸,将客人们驱逐得干干净净。
江城夜总会的几名内保人员,待要上前阻止时,不消片刻,便给那胖子指挥人众全给打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唐纪云怒火中烧,正要挺身而出,何丽芸一把拉住了他,说:″云哥别急！
只见她从从容容、沉着冷静地站起身来,朝着那帮龇牙咧嘴的混蛋迎了过去。
唐纪云微微一愣,便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那胖子适才给唐纪云打断了左臂,此时已经过简单的包扎,用一条白色的纱布斜斜地吊在胸前。
他见了何丽芸和唐纪云,心里虽然既恨且怯,但此时仗着人多,胆气便壮了不少。
只见他摇头晃脑,不无得色地冷笑着说:″小子,你此时就算向爷爷磕头认错,老子也决不会轻饶了你。
何丽芸不亢不卑地说:″你们悦和堂欺人太甚,你可知姑奶奶是谁″
胖子哈哈一笑,恶狠狠地说:你这臭三八死贱人,老子给你敬酒不吃,你偏要吃罚酒。老子才不管你是谁呢,等老子收拾完这臭小子才找你算账。
说着指挥众弟兄将二人团团围住。
大厅中一时间剑拔弩张,眼见一场腥风血雨般的恶斗转瞬间便在所难免。
酒吧中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江城夜总会的老板白云飞。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当儿,只听一声干咳,白云飞带着几名保镖迎了出来。
白云飞在江城道上也算是有头有脸、屈指可数的人物。他的到来,无疑给酒吧平添了几分凝重的气场。
白云飞冲胖子冷冷地说道:″张胖子,我白云飞与你们悦和堂向无瓜葛,就连你老大李傲龙李爷也要给我几分薄面,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弄得大家面子上难看″
张胖子虽然狗仗人势,骄横跋扈惯了,但他面对白云飞这样的人物,也不禁要气矮几分,毕竟凭他的个人资历,要远比白云飞这种爷字辈的角色差得太多。
张胖子见白云飞出面,言语上也不敢太过嚣张,假意赔着笑脸,说:白爷请了。非是我张某人诚心在您老地头闹事,实是这八婆有眼无珠,不识好歹,又加上您老手下这个跟班恁要出头逞英雄,伤了我和这两位兄弟……″
说着他扬了扬吊在胸前的手臂,尔后又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先前一起挨过打的两个小弟。
仅此而已么″
白云飞知道跟这帮后生小辈计较下去,对自己夜总会的生意终究没什么好处,目前最好的处置方法,莫过于破财免灾、息事宁人。
当下便顺手从衣袋中掏出一沓钞票递了过去,说:″既是如此,这些你就先拿去,仅当我白某给你和两位兄弟治伤的医药费,以及众位弟兄的茶水费。
张胖子接过钞票,在手中扬了扬。感觉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万把块。
出来混,要的就是个面子。既然白云飞如此爽快,也算是给足了自己的面子。借坡下驴,于情于理,他张胖子也不愿就此翻脸,将事情闹大。
″既然白爷如此识趣,晚辈想要不给白爷的面子也是不成啦……
白云飞深吸了一口雪茄,然后徐徐地吐着烟圈,冷冷地说:″希望你下不为例！否则,也需得李爷出面评评理。
″好说、好说…….
说完,便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第三章
大哥的女人
眼见张胖子等人走出了江城夜总会的大门。
白云飞转头对唐纪云说:″小兄弟,你来江城夜总会有多久了
唐纪云说:″一个多月了。
白云飞叹了一口气,不无惋惜地说:″你的身手不错,居然能将张胖子三人打伤……只是可惜啊,可惜！
唐纪云不明其意:可惜什么″
白云飞抬眼看了看他,说:″白某虽然早些年也曾在道上混得风生水起,在江城的三教九流中也算是聊有薄面……只是自我有了江城夜总会的产业后,便金盆洗手,绝计再不染指江湖,始终秉承和气生财的理念苟且偷安……
现如今你得罪了悦和堂,料来他们也不会就此善罢干休。日后只要你还在我这儿,便势必麻烦不断……所以,白某也就不便留你啦。″
说到这儿,白云飞又望了望何丽芸:何小姐,您是见过世面的人……此事因您而起,我这样处置,也是实属无奈……您不会有啥意见吧″
何丽芸说:我理解白爷的处境,今日里让您多有破费,丽芸牢记在心,这钱嘛我会让我当家的如数奉还的……″
停了一停,又说:″至于云哥嘛,要是不嫌弃,就跟我回义云斋吧……相信咱当家的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说着望了望唐纪云,冲他微微抿嘴一笑。
义云斋
唐纪云心下微微一惊。
义云斋″在江城名列三帮之首,势力大到吓人,就连警察也不敢擅管他们的闲事。这是他早就有所风闻的。
眼前这绝色丽人口口声声说咱当家的″,莫非他便是义云斋大佬万风雷的女人
如此一想,唐纪云当真是着实吓了一跳。
要早知她是江城一哥万风雷的女人,自己才不该趟这浑水呢。
迫于无奈,唐纪云最终还是选择了投靠义云斋。
何丽芸果然便是″义云斋″老大,江城一哥万风雷的女人。
万风雷的名字乍一听起来,让人觉得他人如其名,一定是个雷厉风行、我行我素的角色。
但如果真的这样想,那么你就错了。
唐纪云投到他的门下后,逐渐才知道他原来是个阴险毒辣、极具城府、心胸狭隘的不折不扣的小人。
当然,由于唐纪云曾救过他女人何丽芸的缘故,万风雷其实对唐纪云还是十分照顾的,甚至可以说是另眼相看,对唐纪云甚为器重。
在唐纪云刚跟过去不久,万风雷便委以他重任,让他做了江城″万家乐赌场的扛把子。
何丽芸虽然是万风雷的女人,过着衣食无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但她似乎对唐纪云情有独钟,隔三差五,有事没事总爱跑到赌场来看望唐纪云。
而她每次来的时候,要么是心事重重,要么浑身是伤,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似乎是遭人胖揍,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见了就心生悲悯。
唐纪云虽然对她极具同情,但她毕竟是大哥的女人,他和她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开始时,为免引起诽议,唐纪云总对她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尽量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唐纪云正值血气方刚,而且何丽芸还是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子。
终于有一次,唐纪云破防了。
那一天晚上,何丽芸又狼狈不堪地来找唐纪云。
唐纪云见她不仅衣衫不整、脸颊红肿,而且一只右臂还软软地垂了下来,行动十分不便。
″你怎么啦……这是……″
唐纪云不无担忧地问。
何丽芸虽然是大哥的女人,有着超超乎常人的坚强,但女人就是女人,都有着雷同的脆弱的一面。听唐纪云如此关怀备至的一问,积压在心间的满腹委屈刹那间便涌了上来,止不住双眼通红,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下。
唐纪云见状,慌忙将他让进了自己的休息间。
刚一关上房门,还不等唐纪云开口说话,何丽芸便一头扑在他的怀里嘤嘤地啼哭起来。
唐纪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一来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女人投入他怀里啼哭。
二来嘛,她虽然是他心仪的女子,但她毕竟还是大哥的女人,于情于理,表面上他也应该称她一声″大嫂。
……
由于这种种关系,唐纪云心内便五味杂陈,令他的处境十分尴尬。
他既不敢顺势搂住她,给予她抚慰,又不便推却她,让她独自伤悲。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纪云终于鼓足了勇气,伸手搂住了她的双肩,吱支吾吾地问:你……你倒底怎么啦是不是他……他又欺负你了
万风雷有虐妻的毛病,这在义云斋是个众所周知的事。只是在平时,弟兄们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何丽芸听他提及万风雷,越发的伤心不已,她说:″云哥……我……我再已忍受不了啦……″
这……我也无能为力哇。″
唐纪云无可奈何地说。尽管他也对她的遭遇义愤填膺。
云哥,你告诉我……你喜欢我不″
何丽芸情急之下问出的这一句话,既显得十分突兀,又显得是那么水到渠成。
我……可你是雷爷的女人
说这话时唐纪云心内矛盾重重。
雷爷那又怎样你怕了
何丽芸泪眼婆娑,语音里带了几分嘲讽的味道。
这不是怕与不怕的问题……
唐纪云也是万般无奈、束手无策。
你真是个怂包,算我看错了你。面对心仪的女人,连一句喜欢也不敢说。″
何丽芸显得有些生气,她这样说,明显带有激将的成份。
以唐纪云的心性,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语言刺激
他当即就气血上涌,将何丽芸紧紧地搂在怀中,并用火热得发烫的双唇给了她深深的一吻。
自此以后,二人便如胶似漆,常常私会,久而久之,居然毫不意外地有了爱情的结晶。
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一一唐晶晶。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随着唐晶晶的降世,他们之间的这点破事,终于还是给老大万风雷知道了。
老大的女人也敢染指！这还了得！
这不仅在道义上不符,更是江城一哥万风雷的奇耻大辱！
万风雷当即暴跳如雷,不仅亲手将何丽芸生生勒死,而且还派人大肆追杀唐纪云父女,立意要将其赶尽杀绝。
唐纪云岂甘束手待毙为替何丽芸报仇,也为了保住女儿晶晶小命,他迫不得已,只得奋起反击。
几经厮杀,唐继云终于在一天夜里血洗了″义云斋″,并将江城一哥万风雷剁成了一滩肉泥。
事后唐继云将年仅一岁的女儿唐晶晶送去了福利院,然后毅然决然地走进了警察局的大门……
data-fanqie-type=pay_tag>
第四章
父女重逢
″十八年了,不知女儿唐晶晶怎么样了她还在福利院么她会不会认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这一连串的问题和担忧,一直在唐纪云的脑际旋转,将他从往事中拉了回来。
″唐纪云。
一辆警车在唐纪云面前停了下来,一个人从车里探出脑袋来,出声叫住了他。
唐纪云迷茫地向那人望了望。
那人正是当年负责自己案情的江城警署的警官俞志飞。
唐纪云不想理他,抬步就走。自己好不容易熬过了十八年,刚走出监狱的大门,他可不想和警察扯上什么关系。
俞警官不依不饶地驾车追了上来:″怎么不欢迎我来、来来,快上车,我带你去见晶晶。
去见晶晶″
女儿晶晶是唐纪云的痛处,十八年了,晶晶都该十九岁了。这十八年来,唐纪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他觉得身为人父,他没有尽到过一丝做父亲的责任,一想起来,他的内心便充斥着无比的纠结和愧疚。
唐纪云极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一路上,两个人各怀心事,一句话也没说。
十八年犹如白驹过隙,江城已是今非昔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路上车水马龙,天桥地道盘龙错节、商户橱窗比比皆是……比往昔更加的繁荣昌盛了。
俞志飞载着唐纪云也不知在路上飞驰了多久,最后在一个叫天下江城的地方停了下来。
还记得江城夜总会么″俞志飞问。
唐纪云没有回答。那是他与何丽芸相识的地方,他又如何不记得
俞志飞说:″当年的江城夜总会,如今早就数易其主、改头换面了……喏,就是现在的天下江城了。
″天下江城就是原来的江城夜总会″
唐纪云疑疑惑惑地下了车,一脸懵逼地打量了一下周遭的情形。
霓虹闪烁,天下江城几个大字熠熠生辉,果然别具一格,极具气派,充满了浓浓的现代气息。
这就是当年的江城夜总会
虽然″天下江城标新立异,但还是能从老式的建筑风格中,依稀可以看出它原来的轮廓。
是的……晶晶平日里就在这儿当侍应,你进去看看她吧,我已是几天没来看过她了……你安顿好后,就到警局来报到,把你的户口注册上来。生活上如果有什么困难,记得来找我……喏,这是我的名片。″
说着俞警官从车窗里探出身子,递了一张名片过来。
唐纪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过来将名片接了过去,只见上面写着″江城警署总督办俞志飞″。
俞志飞想了想,又说:″江城夜总会虽然表面上早已改头换面,却仍然还是酒吧……晶晶是个好姑娘,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你劝劝她吧,最好换个地方工作,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便一脚油门,风一样地飞驰而去。
我该怎么去见女儿她一定不认得我了……
唐纪云又是激动,又感茫然,心内矛盾重重,在天下江城门前踯躅徘徊了很久,最后,终于一咬牙,鼓足勇气迈步走了进去。
天下江城果然非同凡响。里面布局极尽奢华,一派金碧辉煌的景象,一盏盏五颜六色的镭射灯,发着耀眼的光芒反复来回不无休止地交替着,忽明忽暗的视觉效果,仿佛刹那间便将人带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神秘山洞之中……
不过此时还未至中午,整个大厅中空荡荡的,虽有音乐响动,舞池中却并没有多少人。
有侍应生走了过来,看见了身背挎包的唐纪云,于是就问:先生,您这是……
″找人。
唐纪云礼貌性地耸耸肩,回答道。
侍应生说:您找谁
″唐晶晶！″
″您找她有事
″没事,她是我女儿,我只想见见她。
哦……她正在三号包厢陪酒……您这时候见她,恐怕不太方便……
侍应生说完,又用奇怪的眼神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遍唐纪云。他可从来没听说唐晶晶还有一个父亲。
陪酒俞警官不是说她在这儿当侍应吗怎么又去陪酒了
唐纪云心里一紧,一丝不祥之感刹那间涌上心头。
唐纪云快步走到三号包厢,猛地一下推开房门。
里面灯光昏暗,辩物不清。
依稀只见几个青年男女在沙发上一边打情骂俏,一边饮酒作乐。
晶晶……
唐纪云轻轻唤了一声。
几名男女面露惊诧地抬起头来,愣愣地望着唐纪云。
你谁呀
其中一个女孩没好气地问。
你们……谁是唐晶晶
唐纪云弱弱地问,显得毫无底气。
那女孩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唐纪云一眼,说:″我就是……你谁呀找我干什么
唐纪云定睛望了望她。还别说,女儿唐晶晶还长得与她母亲何丽芸十分相似。
看到她,唐纪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何丽芸。
他显得有些激动,赔着笑脸说:闺女……我是爸爸……我回来啦。
唐晶晶微微一愣,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呆呆地站了片刻,方才用近乎冰冷的语气说:我……是个孤儿……我没有父亲。
我……晶晶,是爸爸对不起你……没能……可,当年也是事出有因。″
唐纪云显得有点语无伦次。
坐在唐晶晶旁边的那个黄头发青年,霍地站起身来,走到唐纪云身边,双眼不怀好意地盯着唐纪云:″老哥,你听见了没咱晶晶没有父亲,你走吧,别扫了咱的雅兴。说着还用力推了唐纪云一把。
唐纪云没有理他,只是扭头对晶晶说:″晶晶……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么
晶晶沉默了一会,打开放在酒桌上的手提包,从里面抽出几张钞票,递向唐纪云,说:″对了,你刚从那里面出来,应该是没钱吃饭吧……这儿有几佰块钱,你先拿去换身衣服,我晚上八点钟到兴隆街八十三号的天天乐大排档找你,就算是替你接风洗尘。
唐纪云没有接她的钱,本想再说点什么,可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黄毛青年连推带拽地将唐纪云撵出了包厢的大门,样子显得极不耐烦。
第五章
天天乐大排档
晚上七点半。
唐纪云便早早来到了天天乐大排档。
天天乐大排档位于兴隆街八十三号,距离天下江城只有两个街区,大约十来分钟的路程。
昔年唐纪云还在道上混的时候,便经常到这儿来吃宵夜。
如今虽然过去了十八年,可这天天乐大排档却一点都没变,还是昔日唐纪云所熟悉的模样。
老板祥叔已是两鬓斑白、风霜满面了。
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唐纪云差点没有认出来。
祥叔同样也是盯着他愣了老半天,方才失声惊呼了一声:这不是小云子么
唐纪云点了点头:″祥叔……
″快坐、快坐。″
祥叔一边收拾着桌椅,一边说:″啥时候出来的,怎么也不招呼一声,也好让我去接你吆。″
唐纪云一边接过祥叔递过来的椅子,一边说:今天刚出来,哪敢叨扰祥叔……
瞧你说的,倒把祥叔当外人了……你先坐一会,等我去烧两个菜,好歹咱爷俩也要喝一杯。
祥叔虽然年近七旬了,可一身的厨艺依然宝刀未老,过不多时,便炒好了几个小菜。
此时,大排档的食客并不多,祥叔有的是空闲,便坐下来陪唐纪云喝酒。
两杯酒下肚,唐纪云说:″祥叔,虾仔呢怎么不见他″
虾仔是祥叔的独生儿子,比唐纪云足足小了两岁,当年也曾跟着唐纪云在道上混过,与唐纪云感情笃好、情同手足,自唐纪云入狱后,两人便失去了联系。
祥叔见唐纪云问起,忍不住长叹了一声,热泪在眼眶中转了一转,哽咽着说:″虾仔啊……虾仔早就没啦……
唐纪云闻言一愕:″没啦……怎么回事
泪水从祥叔的眼中悄然滑落。
那年,你刚入狱不久,悦和堂的张胖子便带着几个马仔找上门来,对本店的菜品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最后竟然大动干戈,将店里的桌椅砸得七零八落……″
我气不过,就上前找他理论……谁知那张胖子仗着人多势众……把我好一顿痛打……
″恰巧虾仔从外边回来,见此情景,当即怒火中烧……一溜烟跑到厨房抄起菜刀便欲与之拼命……″
″虽然虾仔凭着一腔怒气,一口气砍伤了几人……但终究势单力薄、寡不敌众……竟然给那些个丧尽天良的人渣……活活打死了……″
说到这儿,祥叔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祥叔……
唐纪云听得心痛如绞:都是我给你们招来的横祸……″
祥叔抹了一把眼泪:哪儿能全怪你嘞……也怪虾仔平时就放浪不羁……悦和堂那帮混蛋怀恨在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那时也多亏有你……要不然,早就……行啦……别提那些不愉快的事了,咱爷儿俩今日重逢,应该高兴着呢。
说着,满满地倒了一杯酒,顾自喝了一杯,似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晶晶呢你有没有见着她
唐纪云点了点头:″我和她约好了在这儿碰头。
祥叔点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那就好……晶晶是个好闺女,只是有些不太听话……平日里也多亏有俞志飞俞警官照料着,要不然……唉……
″俞警官″唐纪云疑疑惑惑地问。
是啊,自你入狱后,俞警官便经常到福利院去,极尽可能地照料她,后来晶晶长大了,还亲自去把她接了出来……只可惜晶晶的脾气有点随你,犟得不行,非要一个人在外边租房子住。
那晶晶也常来你这儿吗她平时都干些啥″唐纪云想起晶晶在″天下江城陪酒时的情景,心里的担忧不由又加重了几分。
祥叔摇了摇头,又轻轻叹了口气,说:″她有时会来吃屹宵夜,但不会常来,我只听说她在天下江城当侍应……具体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瞧她经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后生在一起吃喝玩乐……
″俞志飞警官知道吗晶晶的情况。″唐纪云把希望寄托在了俞志飞的身上,希望晶晶没有什么过格的行为才好。
祥叔说:″俞警官是个好人,他一直都很是关心晶晶……他对晶晶就像对亲闺女一样……这个你倒大可以放心。″
″像对待亲闺女一样他凭什么″唐纪云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祥叔说:你可能有所不知,俞警官虽是当年你入狱时的经办人,但他出自内心或许说是挺佩服你的。因为当时他正是本片区的警务负责人,悦和堂锋芒外露,坏事做绝,只苦于警方没有掌握太多实质上的证据,以至于奈何他们不得……直到你冲冠一怒为红颜,单枪匹马入虎穴、除恶狼,总算是为民除害,同时也替警方拔除了一颗眼中钉、肉中刺,因此上,你在他们眼中可谓既是犯人也是英雄……他们感激你还来不及呢,俞警官出于道义为你照顾一下晶晶也是在情理之中……″
″俞警官是个好人！祥叔又补充说。
唐纪云没有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祥叔又说:″你刚出来,找个工作不容易,你若不嫌弃,就先在我这儿帮帮忙吧,虾仔的房间也还空着。
那就多多麻烦您老人家了……″唐纪云不无感激地说。
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当年要不是有你多多照应,我这个大排档也开不到现在……对了,晶晶知道你出来了不″
唐纪云说:我去天下江城找过她了……她说要到您这儿来……
正说着,只见五、六个青年男女叽叽喳喳地吵闹着走了进来,还不等落坐,其中一个就冲祥叔高声吆喝:老头,别只顾着叽叽歪歪闲聊,还不快些炒几个菜来。
唐纪云仔细一看,正是白天在天下江城″见过的那几个小年青,女儿唐晶晶也正在其中。
晶晶……唐纪云喊了一声。
唐晶晶瞄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想要走过来,却给她身边的黄毛小子一把拉住坐了下来。
唐纪云本想起身走过去。
祥叔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站起身来说:″别急,各位小哥要炒什么菜说着便迎了过去。
几个青年经过好一阵吵闹,终于才决定好了要炒的菜。祥叔拿着菜单子就进后厨去了,只剩下虾仔娘祥婶在外头招呼客人。
这时,夜幕降临,大排档的食客空前多了起来,祥叔夫妇忙前忙后颇有些应接不暇。祥婶自虾仔死后,思念成疾,精神上有些恍惚不清,端茶递水时难免丢三落四,找不着北,便时不时引起客人不满。
后来,祥婶在端菜时,不小心将汤汁洒在了唐晶晶那桌的一个青年身上。
那青年暴跳如雷,一把扯住祥婶的衣襟,恶狠狠地说:老婆子,你弄脏了我的衣服,该怎么赔
祥婶惊悸万状,不停地陪着不是。
那青年骂骂咧咧的,说什么也依。
唐晶晶实在看不下去,毕竟祥叔夫妇平时也没少照顾她,于是她就站起来劝解说:刚哥,祥婶跟我不是外人,算了吧……不就是弄脏了衣服么回头我帮你洗干净就是了。
那青年哪里肯依,没好气地说:″晶晶,你咋就胳膊肘往外拐若不是看你面时,我早就将这店砸了！″
说话十分嚣张,唐纪云听了不由大怒,几步就窜了过去,虎目威棱紧盯着那被晶晶唤作刚哥的青年,厉声说:那你要想怎样″
刚哥回头怒目而视:″怎么一个过时大哥也想来管老子的闲事
说话咄咄逼人,丝毫不留余地。气氛霎时间便变得异常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