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电脑屏幕，唇角微翘了下。
安苳看着她，心里也莫名愉悦起来，大着胆子试探道：“那……你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大概是因为刚才那一丝愉悦，岑溪语气也没那么冷淡，轻轻颔首：“我已经好多了。
”
——不然还能怎样呢？
都说性格决定命运，她之前不信，现在有点相信了。
她再怎么去复盘自己的问题也于事无补，下次遇到类似的事，她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还是会把剩咖啡泼在henry脸上。
安苳点头：“那就好。
”
岑溪说了声“谢谢”，两人一时无话。
安苳知道自己该走了，但还是在原地踌躇了下，然后轻声说道：“岑溪……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
她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是不是托大了点，但她还是情不自禁地说了。
不知道岑溪会在白石镇待几天，她希望在有限的时间里，能多见岑溪几面。
也许是为了消减心里那团阴影，也许是为了和岑溪成为朋友……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她只知道，她想接近岑溪，想了解对方的一切。
可是……岑溪又怎么会和她交朋友呢。
高中时，岑溪便只和成绩好的人有交集，现在，她们之间的距离更远了，就算是硬凑在一起，两个人又有什么可聊的呢？
还没等岑溪回答，安苳便说道：“没关系……你不想找我也没关系。
就是……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这么优秀，会有更好的等着你。
”
岑溪微微皱眉，刚要说什么，玻璃门便“呼啦”一下被推开了，小嘉背着运动包，蹦蹦跳跳地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安苳：“哎呀！姐姐，你怎么来啦？早啊早啊！”
安苳直起腰来，笑着跟她打招呼：“早。
”
昨天那袋零食算是彻底收服了小嘉，她对安苳左一个右一个“姐姐”，叫得比亲姐都亲：“姐姐，你家店今天正式开张啊？开张大吉哦！”
“谢谢。
”安苳和气地说道，“以后你来跟我说一声，打八折。
”
每个月的会员日才打八五折，小嘉放下包欢呼：“好耶！谢谢姐姐！”
岑溪冷眼看着小嘉抱着安苳胳膊晃来晃去，冷不丁说道：“小嘉，书刊列表是你做的吗？”
小嘉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哭丧着脸：“姐，怎么了，做得很差吗？”
岑溪冷着脸：“你说呢？”
见岑溪有事忙，安苳也不好一直杵着：“那我先回店里了。
岑溪，再见。
”
然后又转头对小嘉笑了笑，转身开门出去了。
“等一下，你的书……”岑溪一眼瞥到她的书没拿，刚要抬高声音喊安苳，就被小嘉狗腿地拦住了。
“姐，这点小事还用您老操心吗？我去送。
”小嘉拿起书，一溜烟地推门跑了出去。
岑溪：……
安苳出门过了马路，才想起自己忘记了拿书，刚要回头去拿，小嘉就已经跑了过来：“姐姐，你的书！”
“谢谢你。
”安苳笑着接过了书，停顿一下，问道，“你和岑溪，是？”
小嘉：“哦，我是她表妹。
”
“这样啊。
”安苳恍然，然后拿出手机，调出自己的二维码，“要不，你加我个微信吧，买零食的话，就跟我说一声。
”
“啊姐姐你太好了！”小嘉拿出自己手机，边扫码边呜呜呜地说道。
“不客气。
”安苳弯起眉眼，笑容明亮。
隔了好一会儿，小嘉才磨磨蹭蹭回到店里。
岑溪也没问她什么，只是先打电话给岑正平，要来了进货时的单子，然后又和小嘉一块修改书刊列表。
把数目算好，账目核对清楚，再生成一个柱状图，很容易就看出什么书好卖，什么书不好卖了。
接下来，就要先想办法处理掉卖不出去的，再进一些容易卖出去的。
这也是把成本压到最低的办法了。
至于书店的布局，那就要看这些旧书能不能处理掉了，如果处理不掉，资金无法回笼，只能关店大吉。
一直忙到晚上岑溪才回家。
简单地吃过了晚饭，洗了澡，她立刻回了自己房间，把自己扔在了床上，身体陷进柔软的被褥里，闭上眼睛。
今天好累。
但是……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境混乱，有既来河的冰层，流动的河水，安苳的手指……她被紧紧地束缚，又被无限地摊开，最后失去对自己的掌控，升上高空并瞬间坠落……
她惊醒，外面还是一片漆黑。
看时间，才十二点多。
身上有汗意，潮湿不已。
激素
岑溪睁开眼睛，掀开被子，在一片昏暗中看了几分钟天花板，然后打开台灯，带上干净的内裤，起身去卫生间清理了一下。
怕吵醒陈慧两口子，她动作放得很轻，洗脸时水龙头也只开了一点，水流潺潺涌出，连成一条晶莹的细线。
她抬起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秀眉微蹙，眼神迷茫，晶莹水珠从绯红脸颊上慢慢滑落，几缕发丝黏在颊侧。
她第一次不理解自己。
一直以来，她目标明确——好好学习，离开白石镇，去到更大的世界，获得各种各样的“第一”，实现自己的理想和价值。
她也了解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挑剔，傲慢，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