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手指抖了下。
若是我的妈妈也在,她也会很担心我吧
维卡突然凑近,察觉到我的失神。
别走神,医生。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
周医生手一抖,我这身上的伤可就毁了。
我笑笑不说话,手上动作却不自觉放轻。
消毒棉签触到伤口时,维卡皱眉吸了口气。
可却还不忘贫嘴:
上药真疼啊,比炸弹还可怕。
只能忍着,麻药不够。
我板着脸,心里却莫名放松了不少。
他身上的伤很多。
新伤旧痕蜿蜒交错,触目惊心。
很难想象,他一个战地记者,到底经历了多少危险。
处理完伤口,维卡偷偷给我弹了个脑瓜崩。
接着大笑着跑开。
只留下我站在原地,一脸懵。
周遭传来或远或近爆炸声,维卡的身影在混乱中回头。
他冲我比了个安全的手势。
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在阳光下泛着光。
身后是喧嚣,而他却仿佛自带耀眼的光圈。
我握紧了手中的药箱,转身走向临时搭建的救援点。
耳畔还回响着维卡的笑声,心中升起莫名的暖意。
夜风卷起帐篷的边角,带来非洲的干燥气息。
我们这群医生终于可以有片刻的休息时间。
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女医生,哼着歌谣哄怀里的小病患睡觉。
渐渐的,她眼眶湿热。
孩子睡着后,她用极轻的声音开口,
周眠,你害怕吗
怕,怕死是刻在生命体基因里的,没什么好羞愧的。
我没有犹豫回答了她的问题。
可我不后悔来到这。
那女医生也告诉我,我怕,但我必须留下来。这就是我学医的意义吧。
她长得很瘦小。
可这一刻,我却仿佛能看到她内力蕴含的巨大能量。
在废墟里,我们还教当地医生制作简易止血带。
夕阳把一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后来几天,我在战乱中帮一个孕妇接生。
她生了对龙凤胎。
孩子父亲是一个士兵。
他用着结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把刻有和平鸽的项链捧到我面前。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医生,我......我以为他们要出事了。
不用客气。
我把孩子那给那位父亲。
孩子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哭声嘹亮。
如初升的朝阳,代表着新希望。
维卡恰好出现,给龙凤胎拍了照。
一并给我也拍了进去。
他还告诉我,
周医生,你比我想象中的厉害。
我不解地看着他。
维卡继续说,
和你们同一批来的医生,有不少人因为受不了战争的残酷,只能申请回国进行心理干预。
而你长得白白嫩嫩的,我以为你会是第一个坚持不下去的。
我没好气瞪他一眼。
娃娃脸女医生轻哼一声,我们周眠可是英雄的女儿,她的父母也曾是无国界医生,只不过......
女医生看了我一眼,不忍再说下去。
我爸妈曾是无国界医生。
他们最后一次去救援,是因为当地登革热病毒肆虐。
他们救了无数人,却倒在了异国他乡。
维卡惊诧地看着我,似乎猜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