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年少的噩梦回忆
故事起于十四年前,当时我十岁。
说来可笑,今年的年收成很好,家中并无额外支出,我却被父亲卖到S市,做了城中一家老妇的赚钱工具。
当时我在上小学,白天趴在桌上,听老师讲有些枯燥乏味的数学,待到下午放学父亲接我,搭了一辆小拖拉机的顺风车,便来到S市中。
起初,我很兴奋。S市很大,灯光绚烂,车流来往,无数身着正装的人在街上走动,看得我眼花缭乱。我的父亲哄着我,带我在S市里闲逛,见识市里的繁华,给我买从未见过的花边长裙,蝴蝶发卡。
爸爸,今天是有什么让人高兴的事嘛
我问。因为父亲平时很节俭,给我的吃穿都是寻常农家孩童,今日忽然奢侈,想来应该是有喜事发生。
是有大老板收了家里的田产还是哥哥外出打工赚了一大笔钱
我这样问父亲,但对方没有回答我,只是摸摸我的脑袋,带着我继续逛街。
时至夜,父亲并没带我回家,而是几经辗转来到一间不大的出租屋前,敲敲门,与门内一名老妇打招呼,带我走了进去。
父亲将我撂在一边,与那老妇交谈。他们是在谈钱,谈十岁的小娃能值多少,日后能赚多少的钱。
起初父亲要价十万,但老妇口齿伶俐,说的头头是道,将价格不断往下压,最后双方成交定在三万七千块。
爸爸,三万块唉,你卖的是什么啊
因为二人交谈未提我名,我当时还以为二人说的是其它东西,听着格外开心,拽了拽父亲的袖子,补充了一句。
既然有三万块,那爸爸可以帮我再买一双小靴子吗有猫猫图案的内种。
叫董姨给你买,以后你就归她了。
父亲这样回我,借口外出上厕所,将我交给了叫董姨的老妇,再也没有回来看过我一眼……
孩啊,以后你就改姓董,叫董妍了。
父亲走后,董姨这样对我说道,接着便将我带进出租屋内早已准备好的狭小,只有一张床的房间,锁上了唯一的门。
呜呜,放我,放我出去！……
我哭丧着,被关进房间才确信,原来被父亲卖掉的是我自己,原来那些好看的衣裳是父亲用于消散心中负罪的道具……
我被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董姨没有来送过任何吃食,朝房间里的我喊过话。我就一直饿着,饿的两眼昏花,双脚都在打颤,因为还有些水喝才不至于死去。
为什么爸爸要卖了我呢。我,我不是奶奶口中的坏孩子啊……
没有吃食,没有可供消磨时间的娱乐。我只能蜷缩在角落,或者趴在那发霉有异味的床单上思考父亲卖掉我的原因。
许是父亲欠债奶奶旧疾复发还是哥哥喝酒误事,失手打伤了人
我想了三天也没得出结论,正当我饿得无法思考,险些晕厥过去。董姨打开了门,略有嫌弃的看了眼枯槁的我,给灌了些白粥,然后进屋收拾我的排泄物,以及早已泛黄发臭的衣裳。
做完这些,董姨带我去洗了澡,从她的衣柜中挑了一套很好看的衣服,一双白色的长筒袜让我快点换上。我不敢不从,老实穿好。
不错,那个老板应该会喜欢的,你这种瘦小小还是雏的女娃。
董姨看着我的打扮,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带我去另外一个不透光的房间,将我给丢进去合上了门。
房间依旧简陋,与先前住的并无区别,唯一多的是一个男人,一个穿着西装,梳着油头的中年男人。
小妍妍是吧,来叔叔这儿。
男人朝我招手,声音急躁,眼神像是要将我给吃掉似的。我哪敢靠近,蜷缩在角落狠狠摇头,眼泪掉了下来。
叔叔,我是被外面的阿姨拐来的,你能帮我叫警察叔叔么,我要回家……
我向男人说道,试图祈求帮助。可对面的男人见此,看我的眼神越发觉得兴奋,也不装什么贴心大叔,走过来抱住我,就要往那张大床上扔。
不要,叔叔,不要……
我反抗着,叫嚷着。可十岁的女娃哪有力气抵制中间男人的拥抱。我被对方抱到床上后便脱去了刚换上的衣裳,赤条条的的压在叔叔肥腻的身下。
…………
之后的记忆再难描述,等叔叔离开,只留下奄奄一息,轻声抽泣的我和满床雏血。
哭了许久,直到又没了气力,董姨进来为收拾房间又给我洗了澡,吃补身子的食物,关进原来那个房间。
往后三日,是如此的循环。往后三年,亦是如此的循环。
我就这样在房间里辗转,分不清黑夜,不知晓白天何时到来。
董姨是个魔鬼,注定该下地狱,在每一层来回折磨,永不得超生之人。
我在懂得一些道理,有了自己的想法,每每希望这个女人早一点死去,却不敢有反抗的行动。董姨人坏,但极其懂人心,知道如何才能摆弄我这种小女孩。
她贬低我,责骂我,同时又故作怜悯的施舍食物,将我当作下贱的宠物来养,宣扬自己接下我这个祸患已是大恩大德。
我因此变得自卑,以为自己真是如此,渐渐麻木不堪,将自己当作赚钱工具,甚至还学些话术让来此的叔叔们对我温柔些。
大抵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我到后面只有这么一个想法,不再抱怨也不再想要逃出去,就想着能有口饭吃,能在董姨为我洗澡时求两本书看,或者一碟老旧的有关外面世界的DVD以消磨时间……
日子又持续半年,正当我心如死灰,彻底放弃挣扎,接受成为娼妓的命运时,董姨终于得到应有的报应,下了地狱。
2
噩梦消散,心伤难痊
董姨死了,被一名来此的叔叔砍死,原因是觉得我的价格实在太贵……
董姨死后,一天半后才被邻居发现,报警让警察进屋查明死因,我也终于因此获救,于三年后重见光明,离开了这间出租屋。
警察叔叔们将我带进警察局,慰劳过后向我询问有关董姨的事情,我如实答复,警察叔叔们记录下来,对我又进行一番安慰。
资料查询,确认我无合适的监护人,警察经过反复讨论,决定暂时将我安置孤儿院,等待有人收养。
孤儿院很小,我的房间也很小。院长还有老师们也不好,对我不管不顾,一心想克扣餐食,中饱私囊。
但我并无抱怨,满心欢喜的接受。因为我终不用闻令人作呕的汗味,穿长条裤袜,一身单薄透明的衣裳了。
我的生活至少好些,有了星星与月亮。
在此期间,我还交到了朋友,一个叫做余墨的男孩。
余墨与我的经历差不多,也是被卖,最后找回安置在孤儿院中。
余墨比我小,只有十二岁多一点,但人很聪明,长得很好看。不似我这般有些蜡黄,因某行业的摧残,看起来分外消瘦。
他同我一样喜欢看书,但看的不是天真的童话或是精彩绝伦的冒险小说,而是诸如数学与物理的科普书,化学小实验的书卷。
你看这些做什么
我们的房间分在隔壁,他左我右,因此每次看见对方看书,我都凑过去问道。
data-fanqie-type=pay_tag>
我喜欢这些,这些关乎世界真理的书。
余墨回答我,声音很稚嫩,很真诚。邀请我来看他珍藏的书。
我不太看得懂,但从不会拒绝,坐在余墨旁边耐心等他看完,再一起去吃饭,玩耍。
我们也会闲聊,谈论过去,展望未来。余墨的志向远大,说要当公司大老板。我的则很普通,想开个早点铺养活自己。
这样的日子持续很久,莫约两年才因余墨被收养宣告结束。
我很舍不得余墨,却也明白对方将奔赴更好的生活,只是让余墨写写信,不要忘记还有我这样一个朋友。
不会忘记你的,妍妍,永远不会。
余墨拍着胸脯许下诺言。
那说好喽,我送你一段皮绳,在皮绳断掉前不能断掉与我的联系。
我回道,满心欢喜,甚至一回到房间,就期待着余墨的书信。
余墨没有违背诺言,书信很快送达,既使我离开孤儿院,在外独自生活,有时经过孤儿院往邮筒里一看,都能看到崭新的书信。
大抵是因为不堪的过去,一年后,我仍未被任何人收养,待在S市的孤儿院中生活。
孤儿院的经济更加拮据,难以容下,而我也至十六岁,便被院长和老师们赶了出去。
对此,我仍没有抱怨,收拾好行李带着一千来块的遣散费在城中转悠,住进了城南的出租屋内。
我开始打零工,赚钱养活自己,等攒了些钱便用来购置厨具,打算开一家早餐铺,让自己不用每日在城中奔波。
得益于小时候曾时常帮着做饭,我的手艺还算是不错,东西又物美价廉,因此很受街坊邻居的青睐,口袋中渐渐有了积蓄。
如此又过半年,我将出租屋给翻修,置办新的家具,还买了很多想要的东西。
我暂时忘记过去的种种不幸,觉得生活正在不断变好,自卑的性格也渐渐改善。
直到我到了该相亲的年纪。
那是我十八岁的时候。邻居街坊看我老是独自一人操劳,于是向我提议寻人相亲。
可以啊,有个人分担也好。
因为在农村,十八岁倒也正常结婚,所以曾身为农村人的我欣然答应。
在媒婆的介绍下,我开始同人相亲。我的要求不高,不需要彩礼与房,只要年龄相差不是很大,待人和善即可。
因为条件宽松,相亲的人很多,每天我都会找时间相亲,希望能有一个适合我的人。
但每每谈到最后,我的相亲都会以失败。原因无他,当对面旁敲侧击,询问我曾经的生活时我都会如实说出。
我是被拐来S市的,小时候有过一段难以言说的经历……
我这样对来此相亲的男人说道。接着就能看到对方的表情抽动,然后神情慌张的东张西望寻找借口,仓皇离开。
哎呀,妮子你怎的……哎呀……
街坊阿姨听完相亲经历,也会略有嫌弃的打量我几眼,随后苦口婆心道。
有这事确实掉价,但不说没人知道,妞子你下次注意点。
而每每这时,我都会用倔强的口吻回道
应该和人说的,既然接受不了过去,也就说明我们没有缘分。
唉,你这妮子……
街坊阿姨听后,不再教导,只是略感无奈的叹息一声,然后摇摇头离开我这。
只是接受过去,很难吗……
阿姨们走后,我总会嘀咕一句,略显失落的垂下眼眸,问自己。
尽管我已知道答案,知道这个世界目前还没有人愿意接受我的过去。
如此又过一月,再无人谈及相亲,我暂且放下被人接受的想法,继续开我的早餐铺。
生活平静如水,没什么波澜,我安于此未有任何抱怨。本以为今后也会如此,然而余墨的出现打破了这番平静。
余墨长得越发的帅,带着眼镜,手捧着《高阶数学原理》,一边咬手指一边思索书中的理论该如何理解。我见到他时几乎都快要认不出来,直到对方开口道。
你是……董妍吗
唉,你认得我你是……余墨
我抬头,看到那张脸,不自觉揉揉眼,语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是的,我是余墨,好久不见了。
对方点点头,看了眼我的店铺,问：店铺是你一人在打理吗
嗯,做了两年了。
我点点头,邀请余墨进屋来坐。对方思索片刻没有拒绝,放下书跟我进了屋。
离开孤儿院后,收养的人对你好么
我问,给余墨倒了杯橙汁。
在城北那一块,养父母对我很好,送我去第一中学念书,还将我送上了本市最好的理工大学,最近正在读研。
余墨道。
那很好了,我稍微差些,一直没人收养所以长大后离开孤儿院,在此做买卖。
我道,听其经历稍有点羡慕。
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所以……
余墨问。
嗯,那段经历多少会被嫌弃的。
我答道,又问：大学生活精彩不,见你愈发的帅气,该有女朋友的吧
没有,对我来说大学生活不算好。
余墨摇摇头,道：养父母对我很好,但好人不长命,就因疾患逝去。家中无人帮衬着,遗产全部被人给骗走了
我没有了生活来源,近来时常去兼职赚取房租费和学费,又因为学业繁忙,两头奔波所以有些焦头烂额。
这样啊……该如何解决呢……
我听完余墨的话,沉默好一会,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要不你来我这住吧,有时间帮我照顾一下早餐铺子,这样就不用到处跑兼职,为房租而发愁。
至于学费,我可以帮你垫付,等你毕业工作后还给我的——如果不多的话。
啊,真的吗你要帮我
余墨微微一怔,有些不敢相信我的话。
嗯,我相信你会还钱的,再者早餐铺多个人照顾,我也能轻松点。
我点了点头,给余墨继续倒橙汁：你要是同意就将行李搬来,出租屋里还有一个空闲的房间。
实,实在万分感谢！但,你不怕吗和我一个男人同居。
余墨喜上眉梢,然话语中仍有顾虑,犹豫半晌后说道：若因此添了麻烦,我会非常过意不去的。
没事,你来就好,我相信你的人品。
我听后微笑,拍了拍余墨的肩膀：你要下午没课,晚上就搬过来吧。我也好帮你整理下那个房间。
那就谢谢你了,董妍。等我有所成就定不会忘记报答你的。
余墨放宽了心,再次感谢,随后起身回先前的出租屋收拾行李。
嗯,那说好喽……可不要和之前一样说话不算数哦。
我望着余墨的背影说道,起身帮余墨收拾空着的房间……
3
日久生情,许终生
要说我帮助余墨的原因,有两点。
一来,我与余墨是朋友,虽许久不联系,然友谊尚在,应当帮助一番。
二来,则是尝试填补我这颗空虚的心。
叨扰,我将东西带过来了。
夜深,余墨敲门进入出租屋,问我。
嗯,你将大门一锁,钥匙在柜子上。
我在床榻上喊道：因为卖早点需要凌晨三点起来,你锁好门,自己去房间放行李好吗我得多睡会。
都来你家借住,哪还能让你操心,睡吧。
余墨锁好门,拖着行李走进空房间,轻手轻脚的放置自己的东西
安置后,余墨轻轻唤了我一声,见我并没有睡熟于是问了句。
董妍,我还是不太理解。你怎么对我这样的信任呢我看房子里面的门都没锁,你不怕我夜晚会对你图谋不轨
我说过的,我很信任你,相信你是一个正直的人。
我回道：至于为何不锁门,你知道的,我讨厌上锁的门……
可人是会变得,至少我的目的……
余墨推了推厚胶眼镜,想阐述自己真的具有威胁性。可我已迷迷糊糊睡去,于是只得叹口气,上床睡觉。
第二天,凌晨三点。
我早早的起来做早点,一直到五点打开大门准备售卖,才有了短暂的歇息时间。余墨这时恰好也醒过来,见我一身热汗,于是递过来一杯水,同我闲聊。
每天都要起的如此早吗
余墨道。
嗯,不然早起的人就吃不到早点了。
我道,给余墨拿了几个热乎包子,还有一杯加糖的豆浆。
谢谢。你起的这么早,我答应帮忙,明天也早起一点。
余墨接过包子,一边吃一边说道。
不用,你要帮忙,六点起来就好。那会人多你帮着卖卖包子就行。不要因此耽误白天上课。
我道。
好,那晚上和面,剁包子料的活请务必让我来做。
余墨点了点头,说道。
可以,你看着来就行……要来三个肉包是吗马上给你装好。
我说道。见有人来买早点,暂时撂下余墨去招待客人。
忙活好一阵,我总算空闲下来,同余墨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时间不觉过去。余墨背上包去学校上课,我则洗个澡,按照惯例睡会回笼觉。
之后的好一阵子也是如此。我们二人有些许时差,所以只有在余墨帮我卖包子的时候才会聊上一会天。
因为我的生活除了些许苦痛,往后的日子都是平静如水,所以余墨说的话更多些。他同我讲学校里的生活,数学哲理,毕业后将会去哪里发展。余墨说的细致,眼中是对于未来生活的向往。
董妍你想好今后要做什么吗开着早点铺到老吗这样挺好,但一个人的话会不会有些太累了啊。
说完自己,余墨偶尔也会问一句我,有些许扭捏的提一嘴关于伴侣的事。
没考虑过找个丈夫什么的,帮衬一下
现在不是有你帮忙嘛,至于今后,等到那时候再说。
我摇了摇头,每一次都是如此回答：而且你也知道,我发生过一些事,所以年龄小的男人并不大待见。
哦哦,这样嘛……还没有想法啊……
余墨听完我的回答,总是一脸悻悻然,尴尬的搓着手腕上的皮绳。
那余墨你呢不考虑找个女朋友
这时,我会反问回去,托腮看向他：你长得又高又帅,还前途无量,应该有许多女孩子追吧
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大概……
余墨从没一次没敢对上我的眼睛,只是改作低头搓着手上皮绳,脸颊悄然红润。
我也没理解过余墨脸颊为何而红,但见对方不做声,也没去问过。想着等有一天他会自己同我解释的。
日子就如此的过着,平静且美好。有余墨作伴帮衬着干活,我总归轻松些,时常同街坊邻居来往。
而大妈们见我屋里多了个男人,一个个都是分外好奇的向我询问。
妮子,那男娃是你丈夫不俊的嘞,从哪儿认识的啊
好朋友,家里有些事,来我这住会。
我回道。
哦哟……朋友啊,那可得把握住哦……
大妈们点点头,又看向早已羞红脸有些局促的余墨问道。
娃呀,你喜欢妮子不妮子人能干,而且长得也不差,早点给人一个家啰！
我,我,我……我没这个想法。
余墨回答道,汗珠如雨般流下。
哈哈！你这娃,还害羞！喜欢就得大胆追求的哦！……
大妈们见余墨窘态,每每笑得合不拢嘴。
姨,不能聊天。余墨该上学了。
我在一旁拉住大妈们,示意余墨快走,这才打消大妈们的八卦念头。
真是的,我与余墨怎么可能呢。人家前途无量,而我只是小人物而已……
将余墨与大妈们送走,我收拾铺子,在心中轻声低喃。
其实,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我对余墨渐渐也有一点男女间的感情。余墨很棒,是个理性自律,又有着童真稚嫩的人。
他待我很好,不时给我带来惊喜,给我带来有些幼稚,却别出心裁的礼物。
余墨还记得我的生日,尽管我仅在孤儿院的时候提过一嘴,就趁着我睡觉那会,用家中厨具做了个小小的草莓蛋糕。
很好的男孩……就和小时候一样呢。
我收拾好铺子,躺在床上本该睡去,可几经辗转,脑中都有余墨的身影。
我知道不该对余墨心存幻想的,我们就算因机缘巧合凑在一起,也终会分离。
余墨会奔向想要的未来,在属于他的地盘上大展宏图。而我会守着早餐铺,直到那个能接受我过往的男人出现。
睡吧,睡一觉就忘记了……
我轻声低喃,安慰着自己,可念叨着,泪竟忽然落了下来——我已经许久没哭过了。
董妍,你怎么哭了……
我正哭着,想寻些纸擤鼻涕。余墨却忽然出现在我的床边,问道。
你不是去上学了吗怎么会……
我慌忙间用被角擦干泪,故作镇定：你不会是逃课了吧这样可不好。
向导师请过假了,有事要与你说。
余墨说道,声音有点扭捏：不过我看你心情并不是很好,所以……
你说,我没事的。
我道。
就是大妈们说的……额,就是……那个男女间的事。
余墨声音扭捏,好在口齿清晰,不至于让我听不明白。他说完上半句,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取出一条银制的项链,又道。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如果你不介意我是一个普通的人。
啊你说什么
我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我爱你,董妍,我一直爱着你的！
余墨听我回答,以为自己不够诚恳,没有打动我的心,忽得单膝跪下,用最真挚的口吻说道。
从第一次相遇,你陪在我的身边,静静看着我读书,与我分享对世界的理想时,我就喜欢上了你！
你善良、坚强,有一颗温暖的心。我希望未来能与你一起走过,不论风雨,我都想陪在你的身边！
余墨说完,将项链递到我的面前,抬起头直直盯着我的双眼,静静等待我的回答。
我不明白,我明明是个……是个有些糟糕的女孩。
我听完余墨的话,先是不可置信,接着声音哽咽,眼泪忽得流了出来。
原来我也是被爱着的吗也会有人因我而辗转难眠吗也会有人牵挂着我,担心我会独自一人而老去吗
原来我努力去爱,去接受的世界,也一直在回应着我吗……
我哭着,想起过去的种种经历,想起与余墨度过的点点滴滴,泪水愈发的多,将好不容易擦干的被褥再一次打湿。
有我在的,如果你愿意,今后的生活我一直都在。
余墨上前搂住了我,帮我擦掉眼泪,擦掉过去的种种不幸。
我愿意,我愿意的！
我答应下来,让余墨帮我戴上项链,接着转过身用力搂住他,抱以深吻……
4
生活是从负数到正数的线
在告白之后,我与余墨很快登记结婚,在结婚大厅拍下属于二人的照片。
出于各方面的考量,我们未举办婚礼,领证后回到家,简单装饰下房间,贴上亲手裁剪的喜字,就算完成了仪式。
对于没有婚礼,我并不很在意,余墨却觉得盛大的婚礼是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因此更注重于研究生学业,想着能早点完成,好能外出赚钱,让我穿上婚纱。
不用急的,余墨,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望着埋进书卷的余墨,我说道。
正因为时间长,所以才该更加努力。
余墨翻着书卷,回答道：我想快点让你变得幸福,向所有人炫耀你的美。
可我已经很幸福了呀。
我说道,手指轻抚胸口的项链：自从你来到我身边,我这儿的伤就被慢慢抚平,很少感受到悲伤了。
不够的,妍妍,还不够的。
余墨用笔画下一段直线,在中间位置标上零这个数字,然后道。
如今,我们只是从负数走到零,从不幸走到平静这一步,前方还有无数的数字,无数种美好的东西值得体验。
这才是妍妍应该体验的,作为被爱着的人应该得到的。
不是很懂唉……但拭目以待！
我看着直线,歪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