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6.
直到周奕可呜咽出声,江羡阳才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奕可,我送你去医院。」
江羡阳带着周奕可离开,他步子很快,却在路过我时,脚步似乎异常沉重。
空旷的客厅,只剩下我一人。
手机里,是刚才录下的音频,以及私家侦探发来调查好的全部证据。
其中一条视频,是小阳倒在血泊里,朝江羡阳伸出小手。
「爸爸救我,小阳好疼,爸爸......」
可男人只是冷着脸,眼睁睁地看着孩子的手,一点,一点,垂落在地上。
我看着屏幕上小阳的脸,看着他眼底对爸爸的渴望,从希望,到不解,再到绝望。
原来,我的孩子在死前,知道了爸爸不爱他的真相。
他那时会想什么呢
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为什么爸爸要这么对我
亦或者是,妈妈快跑......
痛苦、憎恨,各种情绪让我浑身都在颤抖。
身后再次传来脚步声。
五六岁的孩子脸色苍白,抱着飞机模型站在卧室门口。
她问我：「阿姨,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我家」
她的脸那样熟悉,她的心跳声,同样熟悉。
我盯着她的胸口,衣服掩盖下跳动的,是我儿子的心脏。
如果不是林小满,我的小阳,就不会死。
所以凭什么小阳死了,她还活着
我的眼神逐渐冰冷,而后在林小满疑惑的视线里缓缓蹲下身。
「小满乖。」
「跟阿姨回家,阿姨,给你准备了糖吃。」
开车前往医院的路上,江羡阳一直紧皱着眉头。
他眼前不断闪现着我含泪质问他的画面,每回想一次,心里就如同被砸进去一颗石头。
沉甸甸的,让他越发惶恐不安。
突然,手机铃声在静谧诡异的空间响起。
听筒里,我的声音冷静得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江羡阳,林小满在我手里。」
汽车急刹车停在路边,江羡阳双手猛地攥紧方向盘。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骤然滋生。
难道......她......知道真相了
7.
江羡阳和周奕可赶来时,我正跪在客厅,一点一点擦拭儿子的遗照。
动作轻柔得仿佛怕弄疼了他。
照片里的儿子笑容灿烂,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曾发誓一辈子守护这个笑颜,要替儿子将这个世界所有的恶意,尽数阻隔在外。
谁知整个世界,对他抱有最大恶意的人。
竟然就是他最最喜欢,也是他从曾经以为最最疼他的爸爸。
周奕可苍白着脸,尖声质问：「林悦安,小满呢你把小满带到哪里去了」
我没有说话,手上动作不停。
周奕可声音尖锐。
「林悦安,快把小满交出来,别逼我报警！」
「要是坐实了你拐带孩子的罪名,你就再也当不了羡阳的太太,也别想在魔都立足！」
江羡阳的太太
他们杀了我的孩子,竟然还会以为,我还贪图他太太的位子。
我抬起头,看着她幽幽道：
「你女儿没了,可以来问我要,我儿子没了,又该找谁要呢」
周奕可心思细腻,更兼心中有鬼,敏锐地捕捉到我话中有话,不禁一怔。
江羡阳虽心中慌乱,却仍旧认为计划天衣无缝,一定能够瞒天过海。
估计是怕我对小满不利,江羡阳眉头紧锁,极力压抑着怒火。
「晚晴,小满是无辜的,你不能因为和奕可不对付,就把气撒在孩子身上。」
「小阳不在了,我也很心痛,但你不能因为自己失去了孩子,就带走小满,让奕可也尝尝这种滋味。」
「告诉我,你把小满藏哪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江羡阳的话叫我恍惚觉得我自己的心脏也被整颗挖了出来,生疼。
我将小阳的遗照紧紧抱在心口,只是无论怎样用力,也还是填不满那个空荡荡的窟窿。
我苦笑一声：「人命关天」
再开口,声音却透出凛冽的寒意：「你们女儿才失踪了几个小时,就是人命关天了」
「我的小阳无端遭遇车祸,又被人挖走了心脏。」
「什么是人命关天,这才是真正的人命关天！」
江羡阳脸色大变。
他眼神闪躲,不敢与我对视,语气也变得生硬。
「你胡说什么小阳的死亡报告上写得明明白白,他是死于失血过多。」
「我......我不允许你妄加揣测,让小阳死后都不得安宁！」
「失血过多......」我喃喃重复,「真的是失血过多吗」
周奕可语气急切,还有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医生亲口说的,那还能有假」
「你别总在那疑神疑鬼的,赶紧把我的小满还给我！」
我不理会她,只是朝着江羡阳,眼中满是悲凉。
「我每天都会梦到小阳,梦到他哭着向我求救,说他心口好疼,说有人挖走了他的心脏......」
我直勾勾地盯着江羡阳。
「谁会这么残忍地挖走一个孩子的心脏呢」
「你是小阳的爸爸,他一直那么喜欢你、依赖你,他就没有在梦里,和你哭诉过这些吗」
江羡阳额头渗出冷汗,声音也有些颤抖。
「老婆,你一定是太过悲痛,才总是疑神疑鬼。」
「等过段时间不忙了,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疑神疑鬼江羡阳,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
「你派人撞伤我儿子,和医生合起伙来骗我。」
「你摘走我儿子的心脏,把它换给你和周奕可的女儿。」
「你真当这一切,我不知道吗」
我将调查来的证据悉数砸在江羡阳的身上。
8.
江羡阳的脸色瞬间惨白。
周奕可意识到事情败露,捂住嘴惊恐地看着他。
他不敢置信,又去翻看其他证据。
江羡阳与周奕可的对话记录、林小满的病历、江羡阳在车祸现场的监控录像,
甚至还有他安排人给我做手术的医院记录。
这些证据无不说明,我已经完完整整知道了这些年来,他欺瞒我的一切。
江羡阳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中的慌乱清晰可见。
他低吼：「这些......这些都是伪造的！」
他一把箍住我的肩膀：「这些都是别人为挑拨我们的关系,故意伪造出来的！」
「老婆,你信我,我对你和小阳那么好,我怎么会做出对不起你和小阳的事！」
我笑了一声：「是啊,你对我和小阳那么好,我们也以为你是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爸爸。」
「可事实却是,我亲耳听到了你和医生计划好的一切。」
江羡阳颓然松手。
「车祸是你一手设计的,目的就是夺走小阳的心脏,换给小满,治好她的心脏病。」
「你早就计划让我们的孩子去死,这些年你对他这么好,全都是出于你的愧疚。」
「是你让医生剥夺了我做母亲的资格。」
江羡阳想要辩解,却只是徒然张了张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你说你只会有小满一个孩子。」
「而我,会永远是你的太太」
我冷笑一声。
「狗屁的太太！」
我死死瞪着他们,好似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我要为小阳报仇,哪怕身败名裂、倾尽所有,我也要你们血债血偿！」
周奕可被我眼中的恨意吓到,情不自禁瑟缩了一下肩膀。
我幽幽一笑：「你们联手害死了我儿子,你们以为,我会让你们的女儿好过」
周奕可尖叫一声：「不！」
「你以为凭这些就能定我们的罪」
「他江羡阳什么地位,陆家什么势力、财力,你是他太太你比我清楚！」
「我警告你,林悦安,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你敢动小满一根汗毛,我和羡阳一定不会放过你！」
江羡阳却面如死灰,痛苦地闭上双眼。
「老婆,是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和小阳的信任。」
「羡阳,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认」
周奕可试图打断他,江羡阳却没有理会,兀自说：
「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会再原谅我。」
「但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补偿你,用整个余生来弥补我犯下的罪孽。」
「但小满还只是个孩子,她是无辜的啊。」
「补偿」我讽刺地笑了,「你要怎么补偿我」
「什么补偿能抵得过我儿子的命！」
江羡阳眼圈通红：「晚晴,对不起......」
「你是对不起我,可你最对不起的不是我,是小阳！」
「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我会报警,把证据交给警察,让你,和你心爱的她。」
我指了指震惊于江羡阳的坦白,已经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开脱的周奕可。
「为你们的罪行付出代价！」
「不能让她报警！」
周奕可死死抓住江羡阳手臂,用力摇晃。
「要是她把证据交给警察,我们一定会坐牢的！」
「江羡阳！你醒醒啊！」
「你要死自己去死,别拉着我垫背！」
我把证据收好,起身向门外走去。
江羡阳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他甩开周奕可,紧紧抓住我的手腕。
他的声音带着痛苦与哀求。
「晚晴,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儿子......」
他的话音未落,警笛声响起。
警察从门外走了进来,江羡阳下意识松手。
我快走几步躲到警察身后,看他们将江羡阳和周奕可牢牢围住。
「陆先生,林女士,我们接到报案,指控你们涉嫌谋杀和非法器官移植,请跟我们走一趟。」
「不、不是这样的！」
周奕可尖叫：「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是这个人,是她！」
她指着我：「她绑架了我女儿！」
「你们该抓的人是她！」
楼上传来脚步声。
抬头看去,却发现是林小满揉着眼睛从书房出来,显然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爸爸,妈妈,你们来接小满了」
周奕可脸色瞬间惨白：「你、你早就报了警,你是故意用小满引我们过来」
「你给我们下套！」
我冷冷看着她,将手中的证据全数交给了警察。
「这是我搜集到的他们的罪证,请你们依法处理。」
周奕可还在垂死挣扎。
「他是陆家的掌权人江羡阳！是陆氏集团总裁！他在魔都什么地位你们不知道你们还敢抓他都不要命了是不是！」
「别抓我,我什么都没做！」
「是江羡阳,都是他一手策划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羡阳没料到她会将一切都推到自己身上,眼中满是震惊。
他看着满嘴刻毒,胡乱攀咬的周奕可,发现自己竟似乎有些不认识她了。
被押入警车前,江羡阳最后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有悔恨、歉疚,似乎还有他从前惯于在我面前伪装的,爱意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相信
我紧了紧怀里儿子的遗照,冷冷望着他。
小阳,害你的人,妈妈一个都不会放过。
妈妈一定会为你报仇。
9.
陆家背景强大,私下里东奔西走,试图为江羡阳脱罪。
而我们搜集到的证据里,江羡阳的作案动机虽然有,作案过程也比较齐全,
但能证明周奕可也全程参与作案的证据却不够完整。
她的确介入了我的家庭,道德上为人不齿,但却无法据此为她定罪。
而周奕可又一口咬死了自己不知情,将罪责全数推到江羡阳身上。
江羡阳大约念着与周奕可多年的情分,也并没有当庭反驳她的说辞。
他只是深深看着为了给自己脱罪谎话连篇,不惜血口喷人的周奕可,眼中满是失望。
看着曾经爱逾性命的人面目全非,这种滋味,还是他江羡阳,亲自邀我品尝的。
我望着江羡阳近乎完美的侧脸,回忆着这些年来他为我和小阳精心编织的美梦。
梦碎了,才发现世界原来是一张巨大的天罗地网。
江羡阳虽然没有揭穿周奕可的满口谎言,但也没傻到直接认罪。
因而第一次开庭,结果并不理想。
第二次开庭前,我去看了小阳。
将一束白菊放在墓碑前,我轻轻抚过碑上小阳的名字。
很难想象不久前,他还好端端站在我面前,欢蹦乱跳规划着,等放假,要我们带他去海边玩......
我和江羡阳为此特意带他去买了小鸭子泳圈、泳衣、护目镜......
而假期转眼到来,正该是孩子放飞自我、恣意玩耍的时候。
我的活泼好动、喜欢热闹的小阳,却只能冷冷清清地,长眠在这里。
我又想起那时江羡阳看着被商场热闹氛围点燃,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阳,
眼中不经意流露的茫然、不忍和迟疑。
当时的我虽然感到奇怪,但江羡阳多年如一日的麻痹,却没能让我即时拾起警惕。
小阳拿着刚买的玩具,跳到他怀里,搂着他脖子说「爸爸真好」时。
江羡阳心中,却在规划着那场即将夺去小阳生命的车祸,
和那场没给他留下全尸,只留下满身伤痛,和比伤口更痛的残酷真相的手术。
一只修长的手,将另一束黄菊,放到了白菊旁边。
是江羡阳。
陆家一手遮天,他能出现在这里,我其实并不奇怪。
小阳亲手编织的红色艾草手串因此从袖子里露了出来。
我瞬间崩溃：「江羡阳,你到底有没有心」
「你带的这条手串,是小阳用做完作业的空闲时间给你编的,他为此好几天没看自己最喜欢的电视节目。」
「你加班晚回家,小阳觉都不睡,守在窗边往外看,就为了你回来时,第一时间去门口迎你。」
「你是真的加班,还是在和周奕可鬼混,去陪你们俩的孩子」
「你生病时,他担心你担心得睡不着,一晚上偷溜出来好几次,从门缝里看你有没有不舒服。」
「你做戏都不愿意做全套,临死前还让他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你让他死了都不得安宁！」
「他哭着喊疼,朝你伸手时,你是怎么忍心不抱一抱他,就那么冷眼看他在血泊里断了气」
「江羡阳,你连人都不算！」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嫁给了你。」
江羡阳看着我因悲愤而摇摇欲坠的单薄身影,下意识伸手。
他似乎是想抱一抱我,却被我一把推了个踉跄。
我抹去泪水,不愿再看江羡阳的脸。
「我会和你离婚,你不配做小阳的爸爸,从今以后,他是我一个人的儿子。」
10.
江羡阳眼中弥漫着沉甸甸的痛色。
「我知道,无论我现在说什么,做什么,你和小阳都不会再原谅我了。」
「是我做错了事,我自作自受,我认。」
「我答应和你离婚,但还不是现在。」
「请你再给我几天时间,允许我最后再为你和小阳做一点事。」
「不管你信不信,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们失望了。」
他朝儿子墓碑深深鞠了一躬,有泪水滴落,洇湿了脚下的土壤。
而后直起身子,转身离去。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江羡阳却又回头看我。
「晚晴,一开始我对你和小阳好,确实是出于欺骗。」
「但渐渐的,我开始情不自禁。」
「我狠不下心牺牲小阳,也不忍看你伤心。」
「但小满的心脏病越来越严重,周奕可质问我,是不是有了自己的家,就不打算管她们了。」
「大约是一念之差吧,我逼自己狠下心来,策划了车祸和手术。」
「为了兑现当初,我给周奕可和小满的承诺。」
「亲眼看着小阳死去时,我很心疼。」
「心疼到一句话也说不出,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我用尽全力逼自己冷着一张脸,因为怕下一秒就直接哭出来。」
「我告诉自己这是对的,这只是计划中的一环。」
「本来当初要这个孩子,就是为了给小满换心。」
「但我还是哭了,她们给小满做换心手术时,我在卫生间抽了一下午的烟,眼泪止不住地流。」
「周奕可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我。」
「我的妻子这个身份,不仅是为了补偿。」
「而是我心里的妻子,只能是你。」
「我现在也已经看清了周奕可的真面目,可惜为时已晚。」
「晚晴,我早已不知不觉爱上了你。」
「虽然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虽然他说的很真挚,但我永远不能原谅他。
11.
直到二审开庭,我依然没有搜集到周奕可也是案件主谋的有力证据,对江羡阳背后的势力也一筹莫展。
谁知江羡阳竟当庭全盘托出,以至于他和周奕可被当场定罪。
周奕可歇斯底里,就要冲到江羡阳面前,被警察死死按住。
「江羡阳你疯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为什么要把这些说出来！除了你没人知道我做过这些！」
「你不能这么对我啊,你忘了我们的小满了吗」
「小满她还那么小,她不能没有妈妈在身边啊......」
「江羡阳,你这么陷害我,你不得好死！」
江羡阳看着她疯癫的模样,眼中再不剩一丝感情。
最终,江羡阳和周奕可因谋杀罪和非法移植器官罪,被判死刑。
陆家墙倒众人推,很快在魔都销声匿迹。
死刑执行的当天,我没有去看,而是来到了儿子的墓前。
「小阳,妈妈终于为你报仇了。」
「所有害你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我和江羡阳离婚了,但你不用担心妈妈以后都是一个人。」
「他把名下所有财产都转给了妈妈,妈妈打算用它们成立一个基金会,」
「专门帮助那些像你一样被非法摘除器官的孩子,和为此失去孩子的家庭。」
「小阳,妈妈好想你啊。」
12.
一年后,我在福利院做义工,陪孩子们玩耍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
她独自坐在角落里,低头玩着一个破旧的飞机模型。
我慢慢走过去,蹲下身,轻声叫她：「小满」
她抬起头,认真看了我一会。
「阿姨,我记得你。」她低声说。
我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当年,我从周奕可家里把她抱走,复仇的念头充斥着我的脑海。
她却对我毫不设防,吃我给她的小阳生前爱吃的零食,喝小阳喜欢的饮料,玩小阳的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她笑起来有着和小阳一样月牙一般弯弯的眼睛。
后来她玩累了,小猫一样蜷缩在我身边,很快进入了梦乡。
我把耳朵贴在她胸口,听着原本属于儿子的鲜活而健康的心脏,在她的胸腔里有力地跳动。
那一瞬间,我胸腔翻涌的恨意突然平息了。
我想：这也许是小阳最后一次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让我不要因为恨,误入歧途。
我最终没有选择伤害林小满。
一年前的林小满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和她如今清瘦的面庞渐渐重合。
她不光瘦了,也不如从前活泼了。
「阿姨,对不起。」
林小满突然开口。
我愣住。
她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服,声音微不可闻。
「我知道......我的心脏,是您孩子的。」
「是爸爸妈妈做错了事,才害死了您的孩子。」
「对不起。」
我的心猛地一颤,眼眶瞬间湿润。
我拥住她,慢慢蹲下。
侧过脸,将一边耳朵贴近她胸口。
她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那样有力,那样熟悉。
那是小阳的心跳声。
我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落。
许久,我擦干眼泪,最后一次用力抱了抱林小满。
「请带着小阳的心,好好活下去。」
离开福利院的时候,林小满把我一直送到了门口。
我没有回头,也没再看她一眼。
我知道,我不会再来这个福利院。
我也知道,我将带着对小阳的回忆,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