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风景春强颜欢笑,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大声说道：
哈哈哈,大家都被我骗了吧
这是我故意设计的整蛊环节,想给大家一个特别的婚礼惊喜呢！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各异。
有的露出疑惑的神情,眼神里满是不确定。
有的将信将疑,尴尬地陪笑着。
他们是不是相信了风景春的话,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
不等我做出反应,风景春就跑到我的身边。
他眼神闪烁,急切地向我解释：
老婆,你别生气。和林婉结婚只不过是她年少时的一个梦想。
我也只是想体验一下穿着西装和她站在一起的感觉。
我们俩真的只是演一场戏,你可千万不要误会。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闹,会让林婉很下不来台啊。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想着林婉。
我看着他,语气冰冷地说道：
我可以配合你,但是你得先配合我。
风景春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说！不管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我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现在去和我办离婚,之后你想怎么玩,都随便你。
而且你要净身出户,不然,我还会去你家曝光你做过的事。
说完这话,风景春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原本化着俊美的脸此刻显得有些扭曲。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老婆,能不能不离婚,我知道错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眼神中满是哀求。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却没有了一丝波澜。
曾经的我,或许会因为他的这副可怜样子而心软。
可现在,我已经彻底看清了他。
别再说了,我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
你要是还想保住你在这些人面前的面子,就现在跟我去离婚。
我的语气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林婉忽然揽住风景春的腰,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声音里满是嘲讽：
你以为景春会怕你的威胁吗我告诉你,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故意贴近了风景春的身体。
我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这种跳梁小丑般的挑衅,实在不值得我浪费口舌。
林婉见我不回应,越发张狂,拉起风景春的手,亲昵道：
亲爱的,我陪你一起去。我们直接领证,让她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
风景春却突然甩开林婉的手,脸上布满泪痕,
我现在才看清你,说到底,你只不过是想要钱是吧
他恶狠狠地盯着我,声音尖锐：
如果你想让我净身出户,就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道歉。
说那些证据都是你胡编乱造的！
我忍不住笑出声,笑声里满是讥讽：
风景春,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他却突然指着子洋,眼神里全是怨毒。
装什么装！说吧,你花了多少钱收买他
你还装上老板了,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他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周围宾客的窃窃私语让他越发癫狂。
我不再多言,整了整衣领。
抬脚就往门外走,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
好,那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身后传来风景春尖利的叫骂声。
可我脚步未停,阳光透过酒店大门洒在身上。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摆脱这段畸形的婚姻,或许才是真正的开始。
5、
我回到和风景春生活了五年的家。
推开门,屋内还残留着他出门前喷的香水味。
我打开衣柜,里面大半空间都是他的衣物。
我那几件衣服孤零零地挂在边角,像被遗弃的孩子。
曾经装修房子时,我跑遍整个城市的家居市场。
只为挑选他喜欢的法式复古风格家具。
连窗帘的花纹、地毯的颜色,都是他随口提过的款式。
那些年,我把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他。
却忘了给自己留下一席之地。
收拾行李时,抽屉深处掉出一张泛黄的电影票根。
那是我们刚在一起时看的第一场电影。
想起当年追他的日子。
我每天绕路半小时给他送早餐。
下雨天宁可自己淋透也要把伞倾向他那边。
他突然同意闪婚的那天。
我兴奋得在马路上狂奔,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可婚后才发现,我们之间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直到某个深夜,他醉酒后对着电话呢喃：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结婚了林婉她还是不回来看我。
当时窗外的月光照在他脸上。
我攥着手机的手冰凉,却还是轻轻给他盖好被子。
后来的日子,我加倍对他好。
他随口提过想吃家乡的点心,我托人从千里之外邮寄。
他加班到深夜,我永远会留一盏灯,温好热汤等他。
渐渐地,他开始会主动牵我的手。
会在天冷时把我的手放进他口袋。
我以为那些隔阂早已被时光磨平。
直到林婉回国,他眼里熄灭的光又重新亮起。
而我所有的努力,在白月光面前不过是一场笑话。
正发着怔,开门声响起。
风景春踩着皮鞋走进来,看到我手里的行李箱,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他很快恢复镇定,把公文包随意甩在沙发上。
风景春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你认真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我
他倚着门框,眼神里满是挑衅：
我还以为你真的很深情呢。
我望着这个曾让我满心欢喜又遍体鳞伤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这些年的深情难道还不够吗
我咽下所有的话,拉上行李箱拉链。
最后看了眼这个倾注了五年心血的家。
刚准备走时,却被风景春拦住。
他伸手拽住我的行李箱拉杆,指尖泛白：别闹了行吗
我冷眼看着他,谁和你闹了
话音未落,风景春突然用力夺过我的行李箱。
我道歉行了吧对不起,我不该去那种公司做那种事。
不愧是风景春,连道歉都如此理直气壮。
可如今,这些话在我听来,早已激不起半点波澜。
我抽出被他攥住的手,声音平静得可怕：
不用了,等我起诉离婚吧。
风景春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向前一步,皮鞋重重砸在地板上：
你就非得这样绝情吗我真的知道错了！
对,我一直是这样的人。
我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慌乱,字字清晰,
只不过从来没有这样对过你。
风景春突然笑了,好,你有种！走着瞧,别后悔！
他猛地将行李箱摔在地上,转身冲进卧室,狠狠甩上门。
门板撞击的巨响震得墙上的婚纱照都微微晃动。
照片里曾经甜蜜依偎的两人,此刻看起来无比讽刺。
我弯腰捡起行李箱,最后环视了一圈这个满是回忆的家,转身走向门口。
身后传来风景春压抑的哭声。
但这次,我没有回头。
楼道的声控灯随着我的脚步声亮起又熄灭。
像是这段感情最后的告别,终于在黑暗中画上了句号。
6、
不想去住酒店,我就在公司对付了一晚。
沙发硬邦邦的,可身心的疲惫还是让我沉沉睡去。
早上醒来时,朦胧间发现子洋正坐在一旁。
他腿上摊开着厚厚的文件夹。
见我睁眼,他立刻递来一杯温水：昨晚空调温度低,怕你着凉。
茶几上整齐码放着一摞文件。
子洋翻开最上面的一份,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标注：
这些是我整理的对离婚官司有利的证据。
包括风景春主动委托的聊天记录、转账凭证,还有他和林婉的亲密照片。
他又抽出几张打印纸,语速飞快：
我模拟了对方律师可能提出的陷阱问题,你就这样回答......
子洋的声音冷静又专业。
可我望着窗外灰蒙蒙的晨雾,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突然打断他：我打算回家了,这家公司我决定关闭。
这话脱口而出时,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过去这些年,我们打着帮人争取权益的旗号。
实则在别人的感情里搅弄风云。
不知道制造了多少个像风景春这样的闹剧。
子洋握着笔的手顿了顿。
沉默许久,他轻声问：
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生意,先告诉我,我去学。
我摇摇头,不必了,我打算多休息几年。
我抱着那摞资料起身,刚走到公司门口,就听见前台传来骚动。
风景春披头散发地闯进来,
你们公司的人不负责任！彻底毁了我的生活！
总经理赔着笑脸迎上去：
风先生,您消消气,愿意满足您的一切赔偿,多少钱都可以。
风景春却突然尖叫：
我不要钱！我只要你们配合我演一出戏。
就说我之所以会来都是因为被骗了！
总经理皱起眉头婉拒,他立刻抄起桌上的花瓶重重砸在地上。
我从楼梯转角走出来,朝保安示意。
风景春看到我,突然踉跄着扑过来,
你是来这里想对付我吗曹嘉琪,你不必这样。
他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带着哭腔：
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只要你不和我离婚。
我真的知道错了。昨天你走后,我好怕,我好怕失去你。
你从来没有这样过,对不起,我们可以和好吗
经理下意识喊了声：老板。
风景春僵住,你真的是这家公司的老板
他的视线注意到我手里标注着他名字的文件上,突然崩溃大哭：
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子洋从休息室走出来,风景春,你想清楚了,如果闹到法庭上,你和曹总可就彻底没戏了。
他的话里藏着暗示,有些事情,私下解决或许还有转机。
我狠狠瞪向子洋,他却冲我使了个眼色。
风景春抽噎着抓住我的袖口：嘉琪,那你以后还会要我吗
我抿着唇吐出几个字：再说吧。
这话像是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
他突然破涕为笑,声音带着病态的雀跃：
好！我知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我不求你马上原谅我。
谢谢你给我的机会,我一定会把你追回来的！
7、
当天下午,我们就出现在民政局。
红本换成绿本的速度,比当初结婚时还要快。
风景春还沉浸在改过自新的幻想里。
我和子洋对视一眼,拎着包夺门而出。
在车上,子洋才歉疚地开口：
老板,我自作主张了。但你当时的状态根本没法和他周旋,我只是想尽快给你自由。
我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苦笑着摇头。
毕竟离婚才是我的目的,我没有理由怪他。
回到家族老宅时,我向父母道歉。
那些年的隔阂,终于冰消瓦解。
父亲突然放下青瓷杯：现在愿意接受家族准备的婚事了
我愣了愣,苦笑道：实在没心情,而且连面都没见过,我实难从命。
父亲挑眉：谁说你不认识你有问过他是谁吗
我张了张嘴,这倒是把我问住了。
当年我满心满眼都是风景春,根本没细究联姻对象,只当是场普通的家族交易。
父亲突然转头看向站在廊下的子洋：
算了,我先不问你。子洋,你还愿意娶她吗
子洋垂眸轻笑：只要老板不嫌弃,我自然愿意。
我的喉间发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子洋本就是家里为你定下的联姻对象。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互相照顾,我一直以为你明白他的心意。
结果倒好,让他受了这么多年委屈。
我猛地转头看向子洋,他垂着头不敢看我。
这些年他总能在我最狼狈时给予帮助。
子洋之所以跟着我远走他乡,不是家族的命令。而是因我担心我。
尽管我已经嫁给了别人。
原来那些被我当作职责所在的陪伴,全是他藏在心底的温柔。
父亲起身时拍了拍我的肩：你们年轻人自己聊吧。
脚步声远去后,客厅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哑声道：
对不起......也谢谢你。
子洋抬起头,眼角泛着泪光,没什么好道歉的,只要你好好的,就够了。
后来的日子,我们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婚礼那天,他穿着洁白西装走向我时,我才明白何为岁月静好。
8、
婚后的生活平淡却满是暖意。
直到半年后,我买了子洋最喜欢的鸢尾花回家时。
却发现门口守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风景春蜷坐在台阶上,裙摆沾满灰尘。
他显然已经等了我很久。
见我走近,他猛地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
嘉琪,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侧身避开他的触碰,冷声道：让开。
他却不管不顾地抱住我的腰,泪水浸透了我的衬衫。
楼道里传来邻居开门张望的声音,我正要挣脱。
家门突然打开,子洋抱着猫探出头：
出什么事了嘉琪。
风景春顺着门缝望去,目光定格在客厅悬挂的结婚照上。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尖叫道：
不！你怎么可以背着我和其他男人结婚！你明明说过你会等我的！
我握紧手中的花束,语气平静得可怕：
风景春,这些年我为你做过什么你忘了
你生病时我彻夜照顾,你随口提的东西我跑遍全城去买。
可你呢心里永远只有林婉。
现在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等你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真的后悔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叹了口气,搂着子洋的手臂往屋里走：晚了。
门缓缓合上的瞬间,风景春绝望的哭喊被隔绝在外。
子洋低头看见我怀里的鸢尾花,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他踮脚接过花束,转身哼着歌往花瓶里注水。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我把他抱进怀里,那你是不是也得给我一个礼物
说着,我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此刻这个装满鸢尾花香的家,才是我余生最安稳的归宿。